江城离开‘江府’时，江海的车刚好在院子里停下。
    兄弟见面分外冷漠，谁也没有和谁打招呼的意思。
    江海看着江城额角的伤，不由蹙眉。
    他起步走进大厅，江老爷子刚好从书房出来，一见来人眉心不由微微拧了下。
    “爷爷。”
    老爷子哼了声：“什么风把你吹回来了？”
    江海脸色变了变随即笑道：“回来看看您，顺便陪二老吃顿饭。”
    老太太从卧室出来，一听这话也不由楞了下：“回来就回来吧！”
    她扶起老爷子：“先去睡会儿，晚餐好了叫你。”
    江海沉默看着走向卧室的两人，他看出来，他今日回来的不是时候。
    偏头，只见家里的保姆在厨房忙的热火朝天。
    这是要来客人？
    江海很快便知道，这客人不是别人。
    ——
    江柏和桑榆是在五点多抵达‘江府’的。
    这栋传说中的府邸，的确是多年前江家祖上留下的老宅，从外观到内景都是古风，车子穿过大门在停车区停下。
    江柏下车将人从车里签下来，沿途给她介绍两旁的建筑风貌。
    桑榆忽然想起之前这人曾和她玩笑，说他是流落在外的太子爷。
    当时她只当他是在和她玩笑，可那时她是不知道他自小是生长在这样的环境里。
    现如今，想想，倒是真像他说的那么回事。
    那人像是怕她紧张，一路将她的手握的很紧。
    再等江柏偏头看过去的时候，只见身侧的人一路神色淡淡，对眼前的风景不喜不惊。
    他了然了，在心中暗自嘲笑自己这没来由的忐忑。
    她和他在一起，他只是一名‘服务生’，可她对他的身份从头至尾并未有半分嫌弃。
    自然如今，也不会因为这一座府邸，和江家这个身份欣喜若狂。
    临进门口，江柏索性一把拥住了她的肩头：“见家长的是你，我怎么比你还紧张？”
    就要进门了，他这举动桑榆觉得太随意了，她挣扎了下看着那人说道：“待会爷爷奶奶看见，多不好？”
    “那有什么？”他虽是这样说，但想着自己太太实在脸皮太薄到底松开了她，继续牵着她的手。
    两人进屋的时候，老爷子和老太太都不在客厅。
    保姆第一时间为他们递来了鞋，江柏拉住了要去找人的保姆拉着桑榆亲自找过去。
    他牵着人朝书房走过去，只听里面传来老太太的阵阵笑声。
    伴着说话声：“你说你，棋艺不精偏要拉着人下棋？进退两难了吧！”
    老爷子呵了声：“去去去，你懂什么！”
    江柏抬手推开了那扇门，老太太最先看了过来，瞧见人之后当即面色一喜：“旭儿回来了！”
    “奶奶，爷爷。”江柏视线扫过二老，落在老爷子对面的江海身上。
    平静客气道了句：“三爷也在。”
    江海笑笑：“四弟客气了。”
    桑榆跟着他叫了一遍人，轮到江海的时候，她也同江柏一样，客气道：“三爷。”
    江海将大量的目光从她身上收回，微微眯眸道：“四弟眼光果然不错。”
    书房内莫名尴尬。
    老太太招呼着人道：“都别站着了，先出去吧，待会儿开饭。”
    一行人从书房出去的时候，保姆已经在上菜。
    饭菜上的极为讲究，严格按照早远时候的上菜顺序，保姆落盘时半点声音也没有。
    桑榆偏头，瞧见了在厨房里忙碌的顾嫂。
    顾嫂回身，与她视线对上有些不好意思的低头。
    她上次怎么说来着？
    她只是老太太和老爷子的临时保姆，她是兼职的。
    没想到谎言那么快就被揭穿了……
    桑榆笑笑，似是对那事早已不介怀。
    待菜上桌，二老先落座，小辈相继坐下。
    江海偏头对保姆说：“取一瓶酒，我陪四弟喝几杯。”
    保姆闻言没急着动作，而是看向了首位的江老爷子。
    见老人家没反驳，这才回身去取。
    这是在江府，又是当着二老的面，所以江柏没有拒绝江海的提议。
    这顿饭吃的格外的安静，远没有之前桑榆在老年公寓见二老时候的融洽气氛。
    坐在餐厅的分明都是至亲之人，可不经意的抬眸，总觉得对面坐着的像是陌生人。
    江海和江柏也只是浅酌几杯，其中谈话与其说是叙旧，不如说是为了应景。
    晚餐尾声，待大家都放下碗筷，江海撑着有些发沉的脑袋道：“我今晚便不回去了，在二老这叨扰一夜。”
    老太太没拒绝，抬眸看向江柏问：“旭儿，你和桑榆今晚不如不回去了。”
    江柏似是在老太太眼底看见了期盼，一时没有开口。
    最后是桑榆替他应下了：“好。”
    保姆陆续收拾了餐桌，然后领着江海去房间。
    沙发处。
    江柏牵着桑榆站在二老面前，老爷子清淡语气道：“几时回去。”
    男人侧身看了看桑榆笑道：“听她的。”
    没想到他就这么将锅甩给了自己，桑榆看着老太太隐隐失落的目光，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好。
    老爷子嫌弃瞧了一眼站着的孙子，摆手：“上去吧！”
    那眼神像是在说——你快将我的脸丢尽了！
    他从沙发上起来，拉起老太太往卧室走。
    走的远了忍不住嘀咕出声：“老江家怎么出了这么一个怂包！去留都不敢自己决定了？！”
    谁曾想，这话被后面追上来的江柏和桑榆听个正着。
    桑榆脸颊红红，不知道说什么好。
    倒是他身侧的人脸皮极厚道：“我怕老婆。也是遗传您。”
    老爷子脚步一顿，回身看过来训斥：“混小子！胡说八道！”
    一旁的老太太闻言漫不经心轻哼。
    老爷子顿时皱了下眉，一把握住老板的手道：“回房间！回房间！”
    这一幕看的桑榆忍不住笑了。
    二楼本该在卧室的江海，不知何时趴在了扶拦处，将刚刚那一幕看的一清二楚。
    他鲜少在老爷子脸上看见那样的神情，和他记忆中分外严肃的老头大相径庭。
    这么多年，直到这一刻，他才发现原来这个家里也是有烟火气息的。
    他想起从前，从前也是这般，他总能对江柏露出这样的神情，可面对他和江城，就像是捡来的。
    江柏和桑榆送完二老出来，他再朝楼上看过去时，扶拦处空空如也。
    晚上江柏借着喝了两杯酒，没少折腾人。
    桑榆后来睡的沉，她不知道许少寒给她发了信息——我到a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