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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木沉默一会儿:“如果护理得当、治疗及时,在不承受无谓痛苦的前提下,三年。”
蒋孝期看着他,这个人总是因为那份自信也对别人形成一种压迫之下的信赖,他给出的结论甚至过分具体和冷漠。
不承受无谓痛苦的意思,等于保证患者的生存质量,在弥留之际不做无谓的抢救……
但不知为什么,他似乎能从林木微垂的眼睫下窥见一点点难过,或许是他的错觉。
“还有另一件事情,”蒋孝期清了清喉咙,“林医生,您是否了解心理方面的……比如幽闭恐惧?”
“幽闭恐惧症?”林木似乎瞬间回复一名职业医生的冷静,连坐姿都挺直许多,“那是一种对身处封闭空间过度且不合理的恐惧,不同患者的畏惧场景也不尽相同,有人害怕进入车厢、电梯、船舱,有人畏惧电影院或者人群密集场所,还有人怕黑……”
怕黑,没错。蒋孝期继续问:“这种心理,通常是什么原因引起的呢?”
“很多,比如性格、成长、压力等等,但大多数跟幼童时期的经历有关。”林木谈及专业非常投入,似乎每句话都能落在蒋孝期的疑点上,“比如,小时候经常被父母在人前批评的孩子会惧怕社交,被父母锁进衣柜或小房间的孩子长大后可能无法在狭小黑暗的空间独处。”
“您……”林木话音一顿,“最好建议患者到专业心理医生那做个详细的评估,如果有这方面需要我马上帮您联络。”
“不是我,”蒋孝期示意他不必麻烦,他不喜欢把周未当成患者,他对疾病有着经年累月梦魇般的抵触。
“应该没那么严重,我就是想了解下这个有什么方法缓解吗?”
林木似乎很谨慎地思考了一会儿:“如果不严重,那倒不需要服药或者特别处置,可以试试脱敏疗法。简单来说就是将恐惧环境从易到难分成若干等级,拿一个人怕黑来讲……”
他看了看蒋孝期的反应,那是一种被戳中关键的认真,几乎是目不转睛地盯着从他口中吐出的每一个字。
“拿一个人怕黑来讲,可以先让他在有人陪同的情况下身处光线昏暗的环境,延长停留时间至情绪明显不适;如果适应后,再去用同样方式适应更黑暗一些的环境,直到不需要他人陪同。”
“只是举个例子,现实中儿童几乎都怕黑,成年人尤其是成年男子则鲜少见到,有的话很可能是他童年有过某种恐怖的经历,这种经历像一道无法愈合的伤口一样一直折磨着他,一旦环境重现,当事人便会清楚地唤醒曾经的恐惧,甚至感官可以具体到每一丝疼痛、每一次窒息、每一分绝望……”
“林医生!”蒋孝期陡然打断他,他诧异于他们的对话突然拐向一种诡异的氛围。
林木像是骤然给人从某种情绪中惊醒,掩饰性地低头喝了口白水,他面色微白,唇却嗜血一般鲜红,那一瞬的神情甚至微微有些邪狞可怖。
作者有话要说:
周六会停一天调整,啵唧~
后面要慢慢揭秘了
第52章 第五十章
周未直挨到元旦假期的最后一天才回周家大宅吃这顿迟来的团圆饭,好在他不是唯一的祸首。
周恕之赶在元旦前夕去了东京浅草寺,拜访那里一位精通根雕技艺的大和尚,许是相谈甚欢忘记今夕何夕也误了飞机,2日才返回丹旸。
周琛一口气憋了三天,险些将刚刚割掉的肿瘤又气得鼓回来。
倒是周耒这几天一直在家,要么关在房间里做功课,要么陪爷爷下盘围棋,也是老爷子脸上难得的晴色。
“总算舍得回家了?!”
周未进门,周琛兜头一句压着火气的讥讽,脸色晴转多云。
“爷爷。”
周未做好打不还手骂不还口的心理建设,预备着将这多日难得的一餐团圆饭蒙混过去,因此语态都是恭顺绵软的,好像他那一身呛人的刺儿都落在了蒋孝期家没带过来。
一家人在一张桌子上吃饭二十年,勺子没有不碰碗沿的,像周未这只勺子,恐怕已经习惯了将饭碗当成铜锣敲。
那种理想和现实不可调和的冲突在父子亲人之间不亚于刀兵相碰,未见血光却刻下道道深不见底的沟壑,不想跌成粉身碎骨唯一的办法就是小心绕行。
有些矛盾,越是亲近,越难化解。
周未离家有段时日了,虽然之前他住在家里也很少跟爷爷碰面,周琛这段时间却着实想念他,可能是他真的老了。
周琛见孙子一身顺毛,火气消了大半,想想前几日收到的成绩单,这混账东西居然进步了不止一星半点,可见他在蒋孝期那也是下了功夫的,于是再端着也就剩下点儿火星子了。
大过年的,任何矛盾都能暂时搁置。周琛冲他招手:“过来坐,最近念书辛苦吗?让厨房炖点儿补品,这是什么脸色!”
周未听话地坐过去,一沾沙发整个人就随湾就势没了形状:“爷爷,念书是很辛苦,但是没有蒋小叔又念书又补习又照顾我辛苦。您想他每个月才从蒋家领五千块,得给他妈看病买药补营养、得交学费住宿费买资料充饭卡、得养房养车存话费交通费……现在还得养我。”
周未蹭过去枕到老周总大腿上,嗯,这感觉差强人意。
他翘起脑袋:“爷爷,您不知道我俩过得有多苦!一个罚俸三月、一个流三千里,每天只能靠白饭青菜度日,连西蓝花的梗都要去皮炒了不舍得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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