肉文NP

>与武郎将的闲适生活/水澹生烟(穿越)——
章节错误/点此举报

小贴士:页面上方临时书架会自动保存您本电脑上的阅读记录,无需注册
    那他会害你吗?顾澹顿时担虑起来。
    眼下大战将至,他需要我。
    武铁匠清楚自己的分量,也清楚他身份已暴露,再藏匿也没用。
    顾澹心中怔忡,他不愿面对武铁匠要去打仗的事,这比单纯的分离要闹心多了。
    百寿,你当初为什么不肯继续当郎将,反而到孙钱村隐居?
    顾澹不只一次问过这个问题,武铁匠都没有正面回答。
    此时天边的太阳已经沉沦,近在眼前的人,模样也已有些模糊,只能看个轮廓。
    武铁匠以追忆般的口吻,缓缓陈述道:八年前,叛军攻陷都城,皇帝带着宗亲,宫女仓皇出逃。齐王是皇帝的第二子,他出逃路上被百姓挽留,见百姓绵延一路,携眷哭泣,他于心不忍。齐王收聚残兵,招募士卒,留驻后方,与叛军作战。
    顾澹被讲述的内容吸引,他听得很认真,全神贯注。
    即便四周昏晦,武铁匠的眼中有火光,那是被叛军纵火洗劫的都城,还有在火焰,刀箭下逃奔,流离失所的百姓。
    我、杨潜与及其他结义的三名兄弟,都聚集在齐王麾下,为齐王效力。武铁匠望着天边一轮淡淡的,几不可见的月,言语也平淡如是。
    那是段绝不平淡的峥嵘岁月,白日作战,夜里枕戈待旦,心中有家国的信念。
    顾澹叹道:以前原来这么乱,难怪现在的日子一直不太平。
    还是第一次听武铁匠提起这段过往,顾澹虽然不清楚这段历史,但明白叛军攻破都城是非常严重的事件,足以动摇一个王朝的统治根基。
    周原一役,最是艰难。当时朝廷的主力部队被叛军打散,只有齐王亲率的两万兵稍稍整顿,尚能一战。即便如此,兵是越打越少,逐渐到了绝境,宛如困兽。
    我们在岐城那样一座小城,遭到三万叛军的围攻,围得密不透风。叛军单是骑兵就有七千,双方实力悬殊,我们既无水粮,又得不到救援,只能做死战,开城门突围。
    武铁匠至今仍能清晰记得这场战役,他在军中长大,自十五岁起,打过大大小小无数的战,但这是最艰难,也是最惨烈的一场。
    武铁匠的陈述极简略,仍让顾澹听得心惊胆战,他猛地抬头去看身边人,只是夜幕降临,看不清他面上的神情。
    顾澹还记得他跟自己说过陌刀的用途,而他又是能使用陌刀的人,这一战,他是否用肉躯去抵挡骑兵的猛烈进攻?挥舞陌刀,斩断来犯的无数人马?
    铁甲乌黑,寒刃似冰,斩不绝的敌骑,飞溅如泼洒的鲜血,将性命悬于一线,奋不顾身。
    顾澹挨靠武铁匠,认真地问:成功突围了是吗?
    如果突围失败,武铁匠恐怕早已战死,已然不在这人世。
    难怪他胸部有道狰狞的疤痕,身上大小创伤无数,他经历过九死一生的战斗。
    是的。武铁匠的语气听来沉重,不似先前的平淡,也没有丝毫喜悦。
    顾澹在水畔找了处地儿坐下,武铁匠也坐在他身边,两人都听到了草泽里,野鸭的叫声,这里真静啊。
    后来呢?顾澹小声问着,他隐隐觉得武铁匠还有事没说。
    这一战除去我,还有未参战的杨潜存活外,其他的结义兄弟都没能活着回来。即便是齐王,亦身负重伤。
    武铁匠提起战死的结义兄弟,话语稍稍停顿,手拳起,后又逐渐松开。
    那是惨胜,战死的士兵填埋堑垒,河水为之变色,将死未死之人的哀痛声,呻吟声绕耳不绝。幸存者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用豁口的武器撑起重创的身躯,拖出长长一条血迹。
    并肩作战的兄弟大都成为了死尸,逐渐冰冷,僵硬,战马越影痛苦嘶鸣着,将武铁匠从死亡的边缘唤回。
    武铁匠睁开血红的眼,看见衣袍被血液泡湿,同样筋疲力尽的齐王朝他伸来一只手臂,齐王一张俊脸沾染血污,只露出一双明亮的眼睛。
    两个结下生死之交的人,拖着半条命,相互搀扶。他们身后,残枪断旗如林,尸体如山,残阳似血。
    武铁匠不愿去仔细回想那场艰苦卓绝的战斗,更不愿回想他那些战死在沙场的兄弟,他用极简略的话语陈述后面的事:
    两年后,京城收复,我此时已经不在齐王的麾下,被调往河东作战。京城收复不久,齐王就被夺去兵权,随后即遭诬杀。
    武铁匠稍作停顿,似在平复情绪,他用平静的声音讲道:老皇帝昏聩如厮,在他治下民不聊生,国家更是险些亡于叛军之手,又听信谗言,杀死唯一有贤才的皇子。这样的昏君,不值得天下人效忠。
    这次顾澹听出武铁匠那平淡陈述中所藏匿的情感,谈及齐王被杀,他的声音没有起伏,但心中应该是充斥着悲愤之情。
    齐王,是你敬佩的人吧?顾澹不经意间碰了下武铁匠的手,他一再听到他提起齐王,他直觉这个人在武铁匠心中有分量。
    武铁匠扣住顾澹的手,他不否认,他确实钦佩齐王,他道:齐王礼贤下士,身先士卒,深得官民拥戴。齐王,名唤李澹。
    顾澹问:李澹,和我是一样的澹吗?
    武铁匠道:一样。
    好巧啊。顾澹喃语。
    是很巧。
    不过也只是一个名字相同而已,两人无论性情,外貌,都截然不同。
    武铁匠仰头看天上那轮初升的明月,皑皑的月光照在他和顾澹的身上,他低头去看顾澹,而顾澹也正在看他,两人相视。
    顾澹拿出自己被武铁匠握住的手,他反扣住武铁匠的手,他知道了武铁匠的过往,那应该是他深埋心底,不愿提起的往事。
    他在一场堪称大浩劫的战争里,失去了家人,结义的兄弟,钦佩之人,失去了很多。
    师父!顾兄!你们在哪呀?
    远远的,传来阿犊的唤声,他显然是来唤他们入座,酒宴开始了。
    第26章
    一案的好酒好肉,犒劳村中参与剿贼的村民,顾澹与他们坐在同席,可谓蹭吃蹭喝。
    酒席上听阿犊和屠户在吹嘘他们如何擒贼,阿犊还和顾澹讲述钱更夫被俘后的惨状,他豪爽饮完一碗酒,说道:好报应!当初他把顾兄卖给军所,现而今换他去做苦役,给官兵当牛做马。
    顾澹抿口酒,笑笑而已,几天前还憎恶着的人,此时似乎已经是过往云烟了。
    大家聊着攻打石龙寨,擒获山贼的事,阿犊没再提起他师父是位郎将,与昭校尉认识这类的话,没人信,而且他应该意识到师父不提是因为不想提。
    数人聚在一起欢饮,似乎人人都在滔滔不绝,也就顾澹沉默寡言,充当着倾听的一员,当然他内心还是喜悦的,即便有些个人的忧愁在。
    在热烈欢庆的氛围里,不知不觉酒一碗接一碗喝,忘记喝下了多少,顾澹离席想找个地儿方便,才发觉自己头晕乎乎,脚步有点发虚,像似醉了。
    坐在顾澹身旁的武铁匠察觉到他的异样,起身将摇摇晃晃的顾澹搀住,顾澹摆手示意不用。
    顾澹身子晃动,一脚深一脚浅地离开酒席,往溪畔的芦苇丛走去,四周昏暗,他多有留心脚下。
    他在芦苇丛旁站了一小会儿,接着系上裤带,转身往回走。走出一段路,突然脚底踩了个空,顾澹滑落到溪里,泡了个透心凉。
    在水中,顾澹慌乱挣扎着,站起身后,才发现水只没过膝盖,又觉得好笑。水极凉,带走酷热夏夜里的闷热,带走肌肤上的热气,顾澹干脆坐在水中。
    他这是醉了,只觉这里惬意,不急于离开,武铁匠过来捞他,他才起来,亲昵搂住武铁匠的脖子,笑道:百寿,你怎么来了。
    能不来吗?看他站都站不稳,若是醉酒后意识模糊,给掉进溪里淹死都有可能。
    武铁匠把湿淋淋的顾澹拎上岸,看月下这人衣衫松垮,头发散落,仰着脸蛋,笑语盈盈,武铁匠今夜饮的那些酒化作一股热意,没往头冲,反而一股脑向下。
    顾澹酒量不错,今晚着实喝得凶,武铁匠也是第一次见他醉成这样。
    武铁匠架起顾澹,顾澹软绵绵靠着他,顾澹那点重量对武铁匠而言实在算不上什么,他很快将顾澹扶到有灯火的地方,让他坐下歇息。
    歪着头靠在木栏上,顾澹瘫在那儿,火光映着他的眸子,水润温泽,眼眉洇着一缕风情。这是顾澹醉酒的模样,武铁匠不常见到。
    武铁匠陪他坐着,看视他模样,四目相视,竟都不语,他们坐的地方远离酒宴,也没人来打扰。
    两人相伴多时,入腹的酒化作汗液在夜风中蒸发,顾澹渐渐清醒。他听着远处宴席喧闹的人语声,看着近在眼前这张静穆的脸,仿佛四周一切皆虚,唯有眼前人真实,他启唇问:你几时走?
    今夜两人同席,就坐在邻位,这是一直没有问出的话。
    两日后。
    武铁匠回答得很快,而后,两人都再次陷入沉默。
    顾澹用手支起身子,他抓住木栏缓缓站起,朝坐饮的酒席投去一眼,道:我们离席这么久,阿犊他们肯定在寻。
    回家。武铁匠才不管什么酒宴,他不容置疑,拉住顾澹手臂,将他往反方向带。
    他可不能再饮酒了,喝这么多要伤身。
    他们经过人多的地方,还有村民向武铁匠问候,村民走开,顾澹用手推武铁匠,固执道:我自己走。
    武铁匠放开手,顾澹尽量保持身体平衡,走着不那么直的直线,他走得慢,武铁匠跟着也慢。
    酒宴场地的灯火逐渐被他们抛在身后,前方的山路漆黑,顾澹瞎走,一个趔趄,人险些掉进路边的沟渠,被武铁匠一把揽住,说他:看路。
    哪怕闭上眼睛,这条夜路顾澹也敢走,因为身边有这么个人。
    月光下,山道在前方分岔,一条通往村子,一条通往村郊,通往他们居住的宅院。
    两人来到院门前,武铁匠开锁,顾澹背靠门框等待,听武铁匠说:我走后,你一人住村郊不便,村正家有空房,我与村正说好,你搬到他那儿住。
    你几时和村正说好的?
    攻打石龙寨的前日。
    顾澹没想到武铁匠还对他做了安排,搬去村正家住,自然比住在荒郊野外安全,但事出突然,顾澹一时没答应。
    院门的锁被打开,武铁匠推开门,回头道:我看你与阿犊相处得来,村正毕竟是一村之长,多少能照拂你。
    顾澹跟上武铁匠,两人进院,顾澹问:你以后还回来吗?
    不一定。
    武铁匠走在前,进厨房点灯,他道:你要能回去,别等我。
    油灯点上,一掌微弱火光,映着两人的脸。
    看来只能这样。顾澹接受得很快,事已至此,似乎也别无他法。
    两人借着油灯照明,走进寝室,顾澹去翻衣笥,拿套干净的衣服,打算去井边冲澡,他一身酒气,先前还掉进溪水,一身湿衣物沾附泥沙。
    顾澹拿着衣服到院中,武铁匠跟着,顾澹在井边脱衣服,武铁匠看着,顾澹说他:你跟着我做什么?
    给你提水。
    武铁匠转动辘轮,从井中提起一桶水,倒入洗澡用的大木盆。
    我酒早醒了,你该不是怕我掉井里头?顾澹蹲下身,拿葫芦瓢舀水,浇在身上。
    武铁匠确实怕他醉酒出意外,但没说什么,仍站在一旁观看,未有离开的意思。
    两人又不是没有光身相见过,何况又是在昏暗之中,顾澹大大方方搓洗,洗得差不多,正往身上浇水,忽觉被人从身后抱住,顾澹转过身,张臂环抱对方。
    住郊外的好处,便是两人可以随心所欲,当然这样的好时光可不多了。
    深夜,顾澹躺武铁匠臂弯,用双手玩戏灯火,在墙上映出动物的形态,这是狗子,这是兔子。
    他还不想睡,与身边这人相伴的夜晚所剩无几。
    武铁匠揽着顾澹,看他变化手势,看他疲倦而迷惘的模样。顾澹的发披在武铁匠手臂上,发丝未干,额上的发甚至因为汗水而湿漉漉,夏夜闷热,深夜窗外倒是有徐徐的风,慢慢带走他们身上氤氲的热气。
    揽顾澹的手臂揽得太久,有些发麻,武铁匠换个坐姿。顾澹不再玩戏,他脸贴着武铁匠厚实的胸口,能听到他嗵嗵有序的心跳声。
    人有心跳声,因为还活着。
    在战场上,就未必了。
    咱们要是搬到深山老林里去住,就不会有人找你去打仗了。
    不过,山林多猛兽,不能住人,不说深山老林,就是咱们村的林谷,也有豹熊。三娃说,他和他父亲有次去林谷里,看见一棵熊爪挠过的大树,那只熊有那么高
    顾澹自言自语,比划着,武铁匠只是听。
    渐渐,顾澹停止了讲述,他忽然摊开手掌,捂武铁匠强健跳动的心脏,他威胁道:你要是不回来,我就另外找个身材好的男人,还在这院子里住,睡这张床。
    只要身材好?别无他求?武铁匠的笑声低沉而悦耳,他接着说了一句荤话。他本是在军中长大,什么荤段子不会,气得顾澹肘他。
    顾澹很快被执住,十指相扣,动弹不得,武铁匠与他耳鬓厮磨,唇角相触,很温柔。
    顾澹不知道这人是否将自己放入心中,他们心以不同的频率在跳动,即便离别在即,也不见他有多少眷恋之情。
    两人相拥而眠,睡得天荒地老,到第二日午时也没起床。
    日上竿头,顾澹睁眼,身旁仍卧着武铁匠,阳光倾洒入窗,照得他的脸亮堂堂。武铁匠醒来,穿戴好衣物,但没出门去,他歪靠在床上,看着顾澹,他侧身向他,拨弄顾澹的发。
    昨夜全村饮宴,到午时院外也没听到有人语声,整个孙钱村分外静寂。两人便就在这静寂中相伴,直到两个人饿了,才到厨房里弄吃的。
    两人所剩不多的时光,在这间宅院里消磨,武铁匠杀鸡,顾澹烧水,武铁匠擀面,顾澹热烤炉。
    鸡肉汤、胡饼、烤梨、鸡蛋韭菜,摆满一案,在这样的条件下,堪称丰盛。
    两人边吃边聊,顾澹说日后即便搬往村正家住,白日也还是要过来这里照顾菜园,也就夜晚回村中睡觉。
    顾澹拍去手中饼屑,拿羹勺舀鸡汤喝,他说道:幸好石龙寨被铲除,要不一人在郊外,白日也觉得不安全。
    恋耽美
上一页        返回目录        下一页

温馨提示:按 回车[Enter]键 返回书目,按 ←键 返回上一页,按 →键 进入下一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