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果这时候又出岔子。马良助手准备的各种调味料瓶瓶罐罐全都是新的。顾亦嘉不得不成为一个面无表情的工具人，各种砰砰邦邦空手开罐子、拧瓶盖、扯拉环。
    尽管顾亦嘉认为自己已经足够低调，足够划水，但直播间弹幕里刷出来的全都是关于他的话题。
    性/感小当家，在线开罐！
    认真的样子太帅了！
    手美玩年！
    本来调味料已经足够了，但马良发现大家都喜欢看顾亦嘉开罐之后，干脆把货架上准备之后销售的各种罐装产品全拿了过来，让他一一开罐。
    顾亦嘉看着这些调料、零食、甚至还有鞋油罐，心里只能感慨生活不易，猫猫叹气。为什么他一个靠脸的咸鱼还得这么辛苦？接着又认命地拿起一大盒冰淇淋准备开盖，却微微一愣。
    冰淇淋盒子上印着产品代言人周祁。
    图片中的周祁嘴里歪着叼着根甜品勺，偏头冲他笑。
    周祁玄学别来！顾亦嘉赶紧地把周祁那一面转过去打开了盖子。结果眼尖的直播间观众却捕捉到了这个细节，弹幕疯狂地刷着转过来转过来。
    马良是带着有点好笑的心态看到了顾亦嘉这个动作全程的，他故意装傻对镜头问：你们是要什么转过来，我？
    马良笑嘻嘻地带着顾亦嘉和裴文熙各转了个圈，接着拿起那盒冰淇淋，大大地挖了一勺对着镜头：让我用好吃的堵住你们的嘴吧！现在开始抽两百个观众送冰淇淋一箱！就是这个牌子，牛油果味！
    马良把冰淇淋盒子转过来仔细看了看说：这是咱们的小七哥，周祁代言的哟！
    顾亦嘉想阻止马良，但他哪快得过主播的语速。此刻他只能想着，这不是他主动提起的，应该，大约，可能不会有什么问题吧？
    结果还没超过一分钟，马良的助理就跑过来说：咱们今天的助农爱心蔬菜已经全卖空了。
    这下连马良都有些吃惊：三万份，全都卖了？
    助手到镜头之外，用一个题板写：大部分是被同一个客户买的。
    马良想了想毫不掩饰地说：哇，今天马良看来是真是被神笔点中了！咱们直播间里来了真大佬，包下了全部助农蔬菜！感谢大佬！希望大佬以后也能多多支持！
    跟马良的兴奋不同，正在机械拧罐子的工具人顾亦嘉心里只有一个想法：不可能是周祁吧？
    直播间助农蔬菜售罄意味着今天他们最重头的任务完成了，多功能锅的展示也完成了。收拾完上一波商品工作间的画风一转，马良和助手在展示桌上摆上了一排香水和化妆品。
    裴文熙率先鼓起掌来：哎呀，可算是到了我预习过的环节了。
    他兴奋的表情让马良忍俊不禁：裴老师，您就这么想化妆吗？
    我这一把老脸了，还化什么妆，要化也该是裴文熙笑呵呵地看向了顾亦嘉。
    顾亦嘉这就要逃，却被马良先手按在了凳子上。这情况，是真真切切地用脸营业了。顾亦嘉心一横，干脆豁出去，闭眼做出等待上妆的动作。
    然而他却没有等来任何化妆品，反而是一阵淡淡的清新香味喷向了他。
    这味道顾亦嘉一愣，睁开眼有些错愕地看向马良手上的细长的香水瓶。那是一瓶竹子味的香水。
    马良笑着对直播镜头说：以前介绍香水，你们总说我词汇匮乏，说了半天也不知道是什么味道。今天咱们这里来了帅哥，就算你们闻不到香味，但是看见这瓶香，就记住这位帅哥的脸，现在告诉我，要不要买它？
    顾亦嘉却认认真真地看起了那瓶香水。它外壳包装非常简洁，是一个黑色的圆筒盒，香水瓶也是非常利落简单细长圆柱体。银色喷嘴下的透明的瓶子里装着淡淡白雾状的香水。
    马良这时候问顾亦嘉：说说看，它是什么味道？
    顾亦嘉想着周祁站在舞台上和他十指相扣的专注眼神，想起他笑着说的那句有的人，认识了很久却好像还全然陌生。但有的人，第一次看到就觉得早就认识。
    他想起那天倒在周祁的怀里，闻到的不是香水也不是烟草的味道。好像雨后浓雾慢慢散去，郁郁葱葱的竹林中正冒出第一棵笋，笋皮轻破开时带动的微弱气流里混合着的湿润和清新，温柔地却不容置疑地拢住他。
    顾亦嘉摩挲过那光滑带着凉意的香水瓶说：它很像我的一个，认识了很久，却不太熟悉的朋友的味道。接着他抬起头璀然一笑，但却是一种，我特别喜欢的味道。真不想让你们知道！
    弹幕里，YOOOOOOOOOOOOO和买买买刷爆了屏幕。
    马良作为一个百货带货主播，对在自己的直播间销售化妆品这类商品一直比较苦手。但此刻，他看着售完下架的香水链接，却感觉到自己受到了深深的伤害。
    尤其是香水卖完之后，直播间里的观众还不停刷着顾亦嘉看镜头！、截图成功！
    我知道了，我今天算是彻彻底底知道了，你们以前说喜欢我的风格，我还专门拜师学过相声！结果今天来了个帅哥，你们就全都倒戈了！马良假意做出要把顾亦嘉挡住的动作，但实际上还把他向中间推了推。
    弹幕里一片哈哈哈的欢乐气氛，根本没人安慰马良，甚至还有人刷了条：主播生气了，大家千万不要哄他！
    什么幽默搞笑，你们根本只看脸！嘤嘤嘤！马良对着镜头叹气，你们再不悬崖勒马，可就要错过本主播今天点赞五百万的福利了！
    在弹幕满屏的哈哈哈不要任性、主播赶快营业催促中，马良拿出了一张大幅海报，和顾亦嘉一起在镜头前展开。
    那是电影《团年饭》的官方海报，片名下，裴文熙和顾亦嘉等一众演员围在桌前，桌上却什么都没有。
    嗒哒！今天的重磅来了！刚才已经介绍过，咱们直播间来的是电影《团年饭》的剧组成员。啧啧，知道他们这一大桌人为什么没东西吃吗？
    马良把海报转到另外一面，上面是一张鱼眼变形后的幽默照片，图中马良正塞了一嘴的饺子，还在奋力往嘴里塞。
    弹幕里被哈哈哈哈塞满。
    而顾亦嘉和裴文熙互相看了一眼，彼此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惊叹。他们都没有料到马良提前准备得这么用心。就连站在镜头之外的笑笑也吃惊地对马良的助理比了个赞。
    马良的这张图，给这张电影海报设计了一个巨大的记忆点。使得原本有些文艺范儿的电影瞬间带上了欢乐的气质。
    今天的五百万福利，就是这部电影的首映电影票！五千张！整整五千张！有了前面的假意生气，再加上一张意料之外的巨幅自黑图，马良把今天直播要做的电影宣传效果做到了极致。
    电影的前期宣发活动通常都由宣发团队负责安排和联系。但今天的直播活动非常仓促，顾亦嘉和裴文熙的行程都是临时敲定的。显然发行团队根本没有足够时间去考虑宣传的形式。他们可能都没有期待过这个宣传活动能起到多大作用。
    然而马良这个主播，虽然和顾亦嘉他们素昧平生，却对这个活动如此用心。顾亦嘉都不用自己这么多轮人生混迹娱乐圈的经验，单凭直觉就能觉得不寻常。不过再怎么觉得奇怪，此刻他能做的也只能是尽力配合演出。
    直播结束后，马良拿出一大叠A4幅面海报，裴文熙和顾亦嘉一看就心领神会。这是要签字。两人相视苦笑，接着拿起签字笔埋头就是一顿苦干。
    顾亦嘉签字技能毕竟练到满点了，搞定之后一边自己活动着发酸的手臂，一边给还在奋笔疾书的裴文熙老师按肩膀。马良也没闲着，翻出时兴的发热按摩仪也帮着给六大爷按摩。
    哎哟，如果这就是红的代价。那六大爷我宁愿还是平平淡淡吧！裴文熙签完那些海报连呼好累。
    那您可喊晚了，走红您这肯定才刚开始呢！顾亦嘉哈哈地笑，然后被举着自拍杆的马良拉着一起，三人拍了一大堆合照。
    裴文熙搞定这边的工作，还要去同城的其它地方进棚录节目，上车前他笑着跟顾亦嘉和马良晃了晃手机说：以后路还长，有事随时说！
    能得到老前辈这么一句亲近的承诺，马良和顾亦嘉诚惶诚恐地跟裴文熙老师挥手告别。
    顾亦嘉看裴文熙忙活一天还神采奕奕的样子充满羡慕。这样的人，才是娱乐圈真正的中流砥柱。铁打的娱乐圈，流水的新人。只有真正沉下心磨练自己的人才配拥有姓名。
    作者有话要说：　　20200212，正式入库。签约啦~来日方长，我会加油。
    也谢谢正在看的你。喵喵喵！
    第13章
    裴文熙出发之后，笑笑也被程关叫过去整理文件。马良立刻像变了一个人一样，嘻嘻笑着拿着一袋子东西递给顾亦嘉。里面装着刚才被他摸了半天的那瓶香水。
    嘉哥，别拒绝！你要自己买下单，还得等快递不是？马良拒绝收回礼物，这可是你铁粉我的一片诚意！
    看明白马良眼里的意思，顾亦嘉就不跟马良见外了。他们之后的合作是板上钉钉的，对自己人，顾亦嘉一定会极尽所能回报。
    顾亦嘉笑：好我收！特别喜欢，谢啦！
    其实竹子没有味道。而且让你喜欢的，肯定不单是味道吧？马良肩膀轻轻撞了下顾亦嘉，露出一个你懂的笑容。
    顾亦嘉其实可以解释，但他不想用被训练了无数次的话术对待朋友，于是他一脸正直地说：当然了。肯定有先喜欢的原因。
    马良没料到顾亦嘉这么直接，他笑骂道：哥我才刚粉上你！还不想这么快脱粉！快住嘴吧！
    你真粉我啊？
    不信我们加微信，我立刻证明粉籍！
    两人互相调侃着加了微信，马良立刻发给顾亦嘉一大堆图，除了刚才的直播截图，还有两张其它照片。
    一张是不久前他在机场被路人姑娘拍下的照片，还有一张是他在晚会舞台上抖落金粉的照片。两张图片下方都有微博标记，看来是马良转存的。
    嘉哥，你真别不信，除了我之外，你已经有一群颜粉了！马良想了下立刻纠正，不对，那是直播之前。现在，我已经是你的技术粉了！但我现在还在想，那3万份菜到底是哪个大佬买的！哥你该不会有什么金主吧？！
    这个金主可就很难说了
    顾亦嘉一时也很难想象周祁会买了三万份菜的这种情况。虽然白月光也是要吃饭的，可是买几大车蔬菜这么接地气的事儿偏差就有些大了。
    马良虽然表面上看起来大大咧咧的，但他看到顾亦嘉此刻有点愣住，立刻很有分寸地换了话题：哎你和周祁到底熟不熟啊？
    这个问题还不如上一个问题呢！
    顾亦嘉苦笑：你不是我的粉吗，怎么还打听别人？
    我墙头多不行吗？哎呀，你看咱们关系都这么好了，帮我问周祁要个签名吧！
    良子你给我礼貌点。马良身后，有人喝止了他。
    那人带着程关和笑笑一起走过来。
    马良瞬间乖巧收起张牙舞爪说：舅舅！不要妨碍我追星！
    顾亦嘉看向马良的舅舅，却哑然失笑：怎么是你啊？
    马良舅舅哈哈大笑：我就说以后，一定会请你来代言我的产品。怎么样，你陈哥说话算话不？
    马良的舅舅叫陈晓，是顾亦嘉艺考培训班的同学。他是个妙人，一整个班学生，就他一个社畜。因为他上培训班的目的和其他人不一样。
    陈晓那时不为考艺校，而是为了提高自己的销售技巧去学习演技和台词的。顾亦嘉学校毕业，演艺事业刚开始，而曾经的同学陈晓从日本倒腾卫生巾，从美国倒腾纸尿裤，几起几落，也完成了资本原始积累。
    但顾亦嘉此刻心里觉得奇怪的是，重生段落里，陈晓是土豪老板没错，但他怎么变成开网红直播公司了？
    命运这打得又是什么牌？
    陈晓笑呵呵地说：刚才我已经和你们公司谈好了，以后常合作，我还会买东西支持你的！
    顾亦嘉有点反应过来；刚才那些菜是你买的啊？
    那当然了！还是下手晚了点，没全买。陈晓说的时候颇为可惜。
    马良惊了：那可是三万份！舅舅你买那么多干吗？
    发福利啊！还有几个合作公司，只怕还不够呢。你啊，跟我学着点，在娱乐圈做人得到位。陈晓说的是马良，看得却是顾亦嘉。
    顾亦嘉对他会意一笑。心里却偷偷把自己鄙视了一通，顾亦嘉你真是得寸进尺，都想好了用回忆支撑一切，现在怎么老想着让周祁来？你飘了！
    老同学会面本来应该安排活动，可惜顾亦嘉今天的直播活动是紧急安排的，陈晓也是个大忙人。两人行程对不上，只好悻悻然说来日方长，合作再叙。
    返程的时候，因为程关就还有一堆线上业务要处理，不能离了网络，所以三人一起上了高铁。
    坐稳之后，程关刚打开笔记本准备继续工作，旁边一个孩子就在车厢里大喊着跑了起来。
    程关无奈地摇了摇头。
    有人抱怨地问：这谁家孩子啊，小点声吧！
    家长把孩子叫回去稍微安静了几分钟。程关刚要和顾亦嘉说什么，就听的那孩子的尖叫声又在车厢内环绕。
    外面已经天黑，搭乘高铁的乘客多是忙碌一天的出差党，此刻全被孩子吵得心神不宁。
    顾亦嘉拍了拍程关示意他和自己换个位置。顾亦嘉坐到了靠近过道的位置，抬手招呼推车过去的列车员买了一包零食。
    程关意外地看了看顾亦嘉说：你最好少吃这些东西。
    顾亦嘉拿手机扫码付款，叮地一声后，他坐下对程关灿烂一笑：放心，这个可不是我要吃的。接下来你就等着瞧吧！
    他拿出包里的雷朋墨镜带好，大墨镜把他巴掌脸遮去大半。接着又把棒球帽斜着往头上一扣，外套扒拉着歪歪斜斜地在肩膀上挂着。身体晃了两下，起范儿成了个混混样儿。
    在那熊孩子再次跑过他们身边的时候，顾亦嘉举起那包零食，夸张地把包装袋晃得哗啦哗啦响说：烦死了！这零食袋子怎么开啊，真麻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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