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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客观的角度而言,他必须对现有的一切做出改变。
反正不管怎么样,以伊莱大大咧咧的性格,都是不可能注意到言宁泽的抗拒。
作为一个母亲德裔,父亲意裔的富二代,伊莱完美承接了自己母亲的谨慎细致和父亲的浪漫绅士。
看到言宁泽摆弄相机时,伊莱表示,能用那么几毛钱请到他来做导游,言宁泽真的赚大发了。
正在调光的言宁泽回了男人一声冷哼,举起的镜头对着伊莱那张灿然又英俊的脸孔连下三张。
你要拍也把我拍帅点啊。rdquo;
只是试一下连拍。rdquo;
毕竟米兰大教堂门口可是有不少乱飞的鸽子。
言宁泽对参观路线和购物路线的兴趣都不大。伊莱朝着言宁泽做了个标准而优雅的贵族礼,然后请教言少爷:
那您到底想去哪?我的少爷。rdquo;
言宁泽乌润如卵石的眼珠轻扫过面前熙熙攘攘的人流,混杂其中的各色旅游团上,标注着熟悉又简单的字眼。
他动了动耳尖,氤氲而出的湿意在卵石上打磨着。
其实言宁泽没有一个具体的方向。
在那架远离言宁佑的飞机起飞时,他在万米高空之上做了个梦,梦里的一切看起来都很平常。
水洗般透彻的天空,绵软若花团、茸毛的云朵,他穿行其间,掺杂着秋果香气的凉风扫过脸侧,可直到梦醒,他都没有找到一个可以落脚的地方。
我不知道。rdquo;撑到酸疼的眼眸缓缓地眨动着,到了此刻,言宁泽才意识到自己前三十年的生活过得有多失败。
他没有可以回去的地方了,他讨厌的人死了,他喜欢的人也死了,他想拯救的人反过来将他扼杀。
原本他应该很在乎自己可不可以站起来,但现在确定了,他下半辈子真的只能做一个残疾人时,言宁泽反而平静了。
他像一个没有通过图灵测试的机器人,行走过干涸的沙漠,双腿的零件被沙尘腐蚀,当他摔倒、坐下后,空荡荡的机械胸腔内,连一丝鸟儿的鸣叫也不曾留下。
既然言少爷不知道如何玩耍,那就让我带您来一场lsquo;午夜米兰rsquo;之旅吧。rdquo;
作为原宿舍中最擅交际的一个,伊莱虽然无法揣摩出言宁泽心底的摇摆,但比起学生时期的言宁泽,现在的言少爷反而更有些人情味。
毕竟在曾经的商学院宿舍中,大家都说这个来自亚洲国度的青年其实是个机器人mdash;mdash;精准的日常、恰到好处的交流、无一不精的学业。
似乎这个世界上就没有言宁泽做不到的。
最让伊莱生气的是,这家伙甚至没有选择恐惧症,他可以明确而快速地定位出自己想要的东西。
尽管言宁泽没有强烈的购物欲,可伊莱还是推着轮椅带他逛起了商业街。琳琅满目的商店装饰和零碎于额前、发上的闪光,勾走了言宁泽的注意。
伊莱提议他可以买些东西,买完没用还能回国送人。
言宁泽拿起一枚碎钻镶嵌的胸针,模样是小狗,双眼是黑曜石,又亮又闪,随着光线流淌甚至会有种对方在看你的错觉。言宁泽想到了被自己丢在国内的家伙,每次对方在床上使坏时,都是一副可怜巴巴的小狗眼。
放下胸针,言宁泽最终还是什么也没买。
伊莱带他去看电影mdash;mdash;包场的私人影院,选的是午夜巴黎。言宁泽觉得这人可能有病。
伊莱大言不惭地表示,电影里的剧情虽然很魔幻,但是他绝对可以带言宁泽体验一把。
不了,谢谢。rdquo;他没有穿越时空的爱好。
或者我们可以拍个意大利版的触不可及啊。rdquo;
想一出一是一出的伊莱,甚至算好了他们可以体验的场景,最后被言宁泽一句否决。
毕竟这场旅行的主导人,还是他这个金主。
离开米兰后,言宁泽的第二站是因莎士比亚笔下爱情而出名的维罗纳。
以伊莱的个性,必然要反串几句朱丽叶的名言。言宁泽坐在轮椅上看着,手下默默点开了相机的录制,看着录像跳动的红点,心里反而忽然好受了很多。
白天的活动结束在了太阳落山的那一刻,本来伊莱还安排了葡萄酒庄的晚饭,可言宁泽摆手表示太累了。
他的骨架、皮肤、血管和机器人唯一不同的地方就在于mdash;mdash;坏了之后是无法替换的。
言宁泽回到酒店时精神已经很不好,伊莱也没勉强,表示自己干成了这一单也算是工作经验的积累,言宁泽嘲笑他一个百万富翁居然会在乎这么一点,他付的钱根本比不过伊莱的时薪。
你们不是有一句话,叫,叫什么来着,哦mdash;mdash;千金难买我愿意。rdquo;
凭着多年带团学习的口音,伊莱这句中文讲得居然还不错。
至少比艾蔻那个新手要好很多了。
刷卡进入房间后,随着弹簧门自动关闭,屋内的灯光亮起,言宁泽低下的后颈在徐徐而出的排风扇下僵硬。
身体感受到有人的瞬间,他甚至想站起身来逃跑,可红着眼眶,咬紧下唇的言宁佑宛若一只失了控的獒犬。他扑到言宁泽面前,把脸色苍白如纸的哥哥用力揉进怀中。
只差三天,最后六十九个小时,言宁泽就会飞走,变成真正的蝴蝶,带着鳞粉和花香,从他手里飞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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