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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哥儿如此多骄(穿越)——金浮屠(7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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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氏已经不常去了,在贺泽的坚持下,家里所有的药材地都在雇人种,李氏在旁守着,他也不时去看看。
    贺老爹担心小安一人守在花铺里立不住,索性一天驾着牛车来回了五六趟,将要用的木头和各种工具,都搬到了花铺后院,就在那里住下了,顺便继续琢磨着贺泽之前给他画的各种图纸,成天在院子里木头刨来刨去。
    不过好在花铺后院够大,也不怕他折腾。
    至此,贺泽总算稍微空闲了一点。
    此时距离提亲的日子,不过十来天。
    这天,贺泽特地去看了看新院子。完工以后,家里人得着空闲,已经把这儿打扫了一遍。
    既是儿子新婚要住的地方,也是一家人的新家,贺老爹手里头不缺钱,因此也舍得花,用的料子都是顶顶好的。新院子青砖红瓦,门口立着两根漆红大柱,比周围的院子都高出一截来不说,面积也抵得上三四个旧院子,在整个贺家村鹤立鸡群,便是比着镇上有名的富庶地主也不遑多让。
    贺泽走进去一看,才发现里面还分了前院后院,统共十多个房间,他每个房间都进去看了,才意犹未尽地出来。
    后院里贺老爹特意让打了口井,井水甘甜清冽。贺泽打上来半桶水喝了两口,对新家的装修也有了章程。
    ☆、90、90
    接下来一连三天,贺泽都在镇上扫荡。
    旧院里的一些东西早已老旧,既然要搬新家,索性全都换成新的。跟贺老爹和李氏商量了一下,贺泽从镇上拉回了好几张床和大件的柜子,至于小件的桌椅板凳便让贺老爹自个儿慢慢做,反正也不急于一时。
    等这么一些家具和生活用具都布置好,新院子总算显得不那么空旷之时,贺泽开始准备提亲的聘礼。
    其实按照村里的习俗,本不用那么讲究。穷苦一些的,几袋米,几匹布加上一二鸡鸭便差不多了,富贵一些的,便将鸡鸭换成猪羊,对哥儿来讲,这已经是极大的看重了。
    当初贺宝儿嫁到镇上为妾的彩礼得了十两银子,不得不说,那人还真没有亏待他,毕竟这可是两头小牛犊的价格。
    说来说去,到底是贺家村太穷了。
    贺泽舍不得这么委屈林煜。
    两辈子唯一一个让他想娶回来的人,自然得给他最好的。贺泽和贺老爹商量了一下,把开张当天赚的差不多三百两银子分成了四份,将自己的那一份全都拿了出来。
    可拿了银子到了镇上,要买些什么却心里却没个数。贺老爹和李氏也没见过大户人家的婚礼,想了半天只让他看着买。贺泽无奈,只得去了于家酒楼找于掌柜打听。
    下午回村的时候,贺泽足足带回来三四辆牛车,十来个大箱子,其中整四个箱子的绸缎布匹,还有四个箱子的精致瓷器,再来就是一些必备的,具有象征意义的尺、梳、鞋、镜、如意称等琐碎东西,还有两个箱子的蜜饯干果,茶叶喜糖。
    虽然贺泽有些奇怪这些吃食怎么也要纳入彩礼当中,但是听于掌柜说得信誓旦旦,便也照办了。
    有人欢喜有人忧,在贺泽这边忙得不可开交的时候,有人的日子却不是那么好过。
    林天贵背着双手,佝偻着腰走在田埂上,步履沉重,半垂在肩上的几缕头发已然发白。有弯腰种地的村民抬起头来认出他,随即拍了拍身边人的肩膀努了努嘴,看看,这林不是林天贵吗?报应啊!
    谁说不是呢?人在做,天在看,自己造了孽,总归是要还的。
    哪有这么狠心的父姆,我听阿姆说,他家二儿子死的时候都不成人形了。
    所以现在流离失所,家破人亡呗!那姓刘的老哥儿瞎了,剩下的两儿子老大进了牢房,老三死了,俩媳妇也跑得跑,卖得卖,两孙子本来也都不是啥好的就不说了这林老头以前多神气啊,再瞧现在!啧!附和的声音越来越多,有人呵呵笑了两声,声音也大了起来。
    我听说他那大儿子是让贺家小子弄进去的?放出来没有?咋回事啊?
    那林大不是什么啥好玩意儿,把贺有财家整一块的药材地都给拔了,就是雇咱种的这种,听说可值钱了,要我说,这种人这辈子就别放出来!免得哎,你拉我干嘛,我还没说完呢。
    被媳妇拉住的人朝林天贵看了一眼,见人正死死瞪着他,突然就笑了,还站直了身体往旁边吐了口唾沫,我敢说还怕人听啊,那林大是个什么破烂玩意儿,咱们的青天大老爷明察那啥来着,心里清楚着呢,指定不能把他放出来,我听说牢里啥人都有,指不定有个什么意外人就见阎王去了!
    你,你林天贵气得两股战战,牙齿咬得咯吱响。
    来来来,你有种下来!
    这人个三十来岁的汉子,长得高壮,见林天贵一直不迈开腿,声音愈加戏谑,今儿我种这地看着就觉得眼熟,现在想想,这地之前不是您老家的吗?可惜啊,现在都是别人的了,就那个,把你儿子送进牢里去的那个,人家现在可有出息,又造房子又开铺子,过两日还要去跟你家煜哥儿提亲呢,哦,对了,我给忘了,煜哥儿不认你们了,早就跟你们没关系了,哈哈
    汉子的笑声一起,旁人不少人也忍不住笑出了声,又开始议论上了林家人是怎么心狠愚蠢。
    你,你们林天贵瞪得眼睛发红,老树皮般的脖子青筋暴起,却是到底没敢下去,嘴里吐出几个字便脚步凌乱地离开了,活像后面有鬼追他似的。
    回到茅草屋,林天贵满肚子的气终于按捺不住,一脚踢翻了灶台,又掀倒了一张旧饭桌子,连晚上睡觉的竹席也让他狠狠踩了两脚。
    灶台上的药罐子碎裂成片,落了一地药渣,饭桌子缺了条腿,屋里仅剩的几个碗碟都没幸免于难,被激起的烟灰还在满屋子飞扬,一片狼藉。
    林寿带着林福拾柴回来,看见的便是一副这样的境况。
    阿爷,这是怎么了?咱家
    你们阿爹救不回来了。
    林天贵此时已经冷静了下来。他坐在床边上,见两孙子回来便抬头看着他们,语气平静,声音却很冷。这些天他天天都去县衙,能找的人他都找遍了,但是连县太爷的面都没见到,他尽力了。
    啊,啊啊
    方才那么大动静都没出声的刘氏,这会儿却伸手死死拽住了林天贵的袖口。家里没钱,已经很久没买过药了,现在刘氏吃的药都是以前买的,就着药渣一遍一遍地熬,熬到现在就跟喝水一样,以至于他的身体越来越差,连话都说不出口了。
    我想清楚了。你放心,咱们大郎只被判了三年,三年之后就出来了。不会有事的。林天贵把刘氏的手扯开,指甲掐进他的肉里,但是,咱大郎救不回来,害了咱们大郎的、害了咱们家的,却过得那么好,我们得报仇,报仇!
    林福被林天贵脸上阴狠的表情吓得连连往后退。
    阿爷林寿脸色发白。他也恨阿爷口中把他们一家害成这样的贺家人,但是他心里更多的是怕,他们家已经这么惨了,连阿姆也没了,若是再,再
    阿爷,咱们,咱们他咕哝着想要说些什么,却在对上了林天贵的眼神后哑了嗓子。
    床上刘氏不安地蠕动着身体,又啊、啊地叫了两声。林天贵拍拍他的背,你不要担心,我不会干傻事的。最近要征兵了,你想想要是贺家崽子去了战场上,能有几条命回来?我打算去找里正,这事儿归他管。
    闻言林寿狠狠松了口气,林天贵看了他一眼,站起了身来,从屋子角落挖出了一个布包,里面都是些碎银,还有几贯铜钱。
    我算了一下,最近请衙门里的人吃饭喝酒又花了快二两银子,家里只剩下五两银子了。里正是个胃口大的,五两银子怕是满足不了他。
    林天贵的眼神在两个孙子脸上打量着,随后定格在大孙子林福身上,意味深长地道,你说你阿兄怎么就不是个哥儿呢?
    他说这话的声音低得几乎低得听不见。
    然而林寿站得很近。他对上林天贵黑漆漆的瞳孔,心口砰砰直跳,连忙把林福挡在身后,嘴角用力向上扯了扯,阿爷,阿兄,阿兄他本来就不是哥儿啊,他脑子也笨,最近还常常问我您怎么不给它抓蛐蛐了呢。
    林天贵不答,只盯着林福看了许久,眼神中有许多东西一闪而逝,快得让林寿抓不住。
    林天贵一家在做什么,贺泽自然不知道,或许知道了也不会在意。
    这几天彩礼已经准备地差不多了,总共装满了整十六个箱子。
    除去最先准备的布匹瓷器等,贺泽又精心挑选了一些衣服首饰,以及发簪佩玉,李氏还坚持往里装了一对鸡,一对鹅,还系了俩大红花,看着喜庆得很。
    提亲前的最后一天,贺泽拿了林煜的弓上了山,最后带回来一对膘肥体壮的活雁。
    二月二十八这日,晴空如洗,阳光普照。
    贺家人早早地便起了床,贺老爹换了一身灰黑色带花纹的长袍,头发输得一丝不苟,脚上还穿了靴子,打扮得比花铺开张那日还贵气。
    贺泽的衣服是贺安选的,一件宝蓝色书生样式的儒衫,腰上系同色的腰带,环扣处佩着一块环形白玉,所谓芝兰玉树也不过如此。
    李氏帮着理了理贺泽的衣襟,眼睛一红,贺安刚唤了他一句,他又吸吸鼻子笑了起来,今天阿姆高兴,瞧瞧,我儿长得可真好
    那是当然的,儿子随我,哈哈!贺老爹高兴,黝黑的脸此时也显得分外精神,一笑便露出一口白牙。
    你个不要脸的老不羞!李氏嗔怪瞪他一眼。
    两个小的看着两个老的吵嘴,不约而同地相视一笑,直到来帮忙挑箱子的村民敲了房门才消停下来。
    提亲只贺老爹带着贺泽前去,两人在李氏的叮嘱下出了门,刚走了几步远,前头的村民便开始敲锣打鼓,还放起了鞭炮,整个贺家村都被惊动了。
    ☆、91、91
    一大群老少爷们跟在提亲的队伍后头,叽叽喳喳,议论纷纷,贺老爹见着这个打声招呼,见着那个又问声好,贺泽陪着点头微笑,到林煜家门口的时候,脸都快笑僵了。
    林婶,快出来,给你家煜哥儿提亲的来了!
    还不待贺有财敲门,便有凑热闹的扯着嗓子喊了起来。院门很快被打开,张素一脸笑意将人迎了进去。院子像是特意清理过,放下整十六个箱子也不显拥挤。
    礼单是贺泽写的,这会儿念的人是贺家村的一个族老,脖子上还挂着两面锣,方才的震天响便有他的一份功劳。
    棉布十二匹,绢布六匹,云缎六匹,青花瓷瓶两对,白瓷碗碟八套,白玉簪一对,翡翠簪一对,铁木雕花妆奁一件
    这位族老看着年纪大,声音却洪亮有力得很,刚念了几句便有村民议论纷纷。
    这么多匹布,得多少银子啊!
    这才哪跟哪儿!要我说,这贺有财家怕是发了大财,没看后面念的翡翠簪玛瑙镯?这可都是城里贵人用的东西,他家大小子可真有出息,贺有财生了个好儿子啊!
    好儿子是好儿子,要我说贺有财和李彩云两口子也是心大,这煜哥儿这命万一有了个意外,这两口子不得哭死啊!
    呸呸呸!这好日子,你这人怎么就不盼着人家点好!都说大难不死必有后福,我看贺家小子就是。听说那会儿他病刚好就在山上挖到了一株人参,后来又开始种花,越稀罕的他种的越好,新开的花铺也赚老多银子了。
    哎,那贺有财小儿子安哥儿,还没定亲呢吧?人长得也好,年岁跟我家那小子相当,相配得很呐!
    你倒是会想,你也不瞧瞧你儿子那五大三粗的样儿,人家安哥儿看得上才怪!我倒是觉得我姆家侄子不错,年纪轻轻的已经在镇上做账房先生了,人长得也俊
    大件小件,贵的便宜的,礼单洋洋洒洒念了快两分钟,村民们的话题也越跑越偏。等礼单念完,围观群众仍是兴冲冲的,并未散去。
    只是院子里放了箱子后,便有些施展不开了,张素给敲锣打鼓挑担子的一人倒了一杯茶,又给村民们招呼了些点心瓜果,才将人请了出去,至于贺老爹还有贺泽、以及念礼单的那位族老,则让他请进了正堂。
    早先便定亲了,因此接下来只三个大的说些场面话便是,贺泽坐在一旁不时陪以微笑。他倒也不觉得无聊,只一想到此刻林煜怕是被林婶关在自个儿屋里不准出来,就有些压不住脸上的笑。
    临走的时候,贺老爹和贺泽相继给林二郎上了柱香。张素前脚送他们出去,林煜后脚就推开了房门半露出了个脑袋,阿姆?
    人都走了,出来吧!
    方才你贺叔说,你和小泽的生辰八字已经送去了镇上张神婆那里,过两日成亲的良辰吉日就出来了。估计要不了两个月。张氏看着林煜,脸上的喜色遮掩不住。
    哦
    林煜鼓了鼓腮帮子,咬着嘴唇看了他阿姆一眼。阳光下,白皙的耳垂充血通红。
    张素忍不住笑出了声:怎么?跟你阿姆还害什么臊?
    我才没有,林煜别扭地摇头,下一秒眼神落在排列得整整齐齐的四行箱子上,又突然有些沉默。
    怎么了?
    阿姆,贺泽他不会有事的,对吧?
    傻孩子,张素叹了口气,摸了摸林煜的头发,放心吧,你们这定亲的许久,可有出过什么事?我的煜哥儿生得这般好,前二十年阿姆又让你受了这么多苦,下半辈子老天爷一定舍不得再让你吃苦头的。
    林煜抿了抿唇,目光逐渐变得坚毅。他的手掌抚向襟口,衣裳下是贺泽送给他的玉佩,此刻正传来一股沁人心脾的凉意。
    成亲的日子最后定在了五月二十号。
    那张神婆本来给了三个好日子,因为提亲定亲最好在百天内,所以四月挑了一个,五月挑了两个,贺泽本来想选四月,但是李氏觉得四这个意头不好,和贺老爹坚持五月,贺泽只得妥协。
    最重要的提亲事宜结束,贺家又恢复了往日的平淡和忙碌。三月到来,原本还被村民们津津乐道的提亲被另一件事压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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