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中最抓耳挠腮的是李靖飞，因为他特别想知道小康是怎么做的。小康按说也要面临同样的问题，楚垣夕那也办年费会员的，虽然没有必须会员才能进店的硬门槛，但年费不年费两种会员的折扣差距非常大，这一点他已经完全了解过了，不是年费会员相当于亏了……
    结果现在发现纸面上的了解根本没什么意义，楚垣夕是怎么办的呢？可惜就是自己太不谨慎了，跳车被发现的太早了，然后袁苜这个渣渣，嘴巴突然变得极严，哈哈打的山响，什么也不肯说，这咋办？
    李靖飞眼珠一转，就看到阿哑猪肝一样的脸色，心说要不让阿哑去套套瓷？这可是楚垣夕自己发出的邀请哦。李靖飞自己的压力也很大，因为他的头衔是特么CFO。虽然说融资这事对开门客来说，他、王月恒和老大程慧琳三个人都有责任，但是一般的公司里都是董事长和CFO俩人负责融资事项。
    结果他跟王月恒是有多大脸现多大眼，两个投资者进公司没搞定融资，不得不把终极大Boss在新手村放出来了。这就造成两个不可逆的伤害，第一，是孙大圣派来的投资顾问薛正纬看他的眼神让他难忘；第二，是公司里突然空降了一群中高管，其中一大半是从孙大圣手下调拨过来的。
    当然他的情况还要略好于花名阿哑的杨正。杨正这个COO现在如同被架在火上烤，因为不少高管对COO这个位置虎视眈眈。
    杨正能依仗的是程慧琳的信任，但他实在太年轻了，又没表现出什么运营方面的奇才，下面一群骄兵悍将的业务线都指向他，一个个都要向他汇报，这就十分考验人了。
    汇报的时候，是不能光听不说的，需要根据形势给出新的指示，而且要切中运营的要害，不能总是“照旧”。这种回报每天都会发生，十分考究COO的能力，这是考验之一。在大的方向上，COO可以贯彻集体决议，顺着四人小组敲定的发展方略向下顺延，但小细节上不可能一点自我的阐述都没有。
    更大的考验是新上台的首席收入官CRO经常和COO打擂台，因为收入有时候是和运营相悖的。运营操作有时为了收入而存在，有时为了支出而存在，支出是为了增长，增长是为了今后的收入，在创企开局阶段，一般都不需要做收入，只看增长指标。因此CRO和COO在这个阶段有着本能的对立情绪，不对立就没烟抽了，因为其实目前并无收入可做。
    李靖飞就闹不懂为什么程慧琳要在这个时候设置CRO这么个岗位，难道就是为了约束支出的？总之杨正无论内外要是一旦处理不好，N多人可以顶上COO这个位子上来。
    当然目前来说杨正还算稳，主要是他的能力确实还能镇得住。这个年轻人爆发出强大的学习能力，让李靖飞刮目相看，能力增长的速度追得上压力增长的速度，日常的运营不至于难倒他。
    只是在和CRO撕逼的时候经常被动，缺乏撕逼的经验，不过在外人看来也可以把这个状况理解为谦逊和对前辈的尊重。唯一对此感到愤懑的就是杨正手下的第一号大将，负责增长的高级副总裁SVP，觉得太窝囊了。
    让他位置在众多觊觎者窥视下仍然保持得住的另一个因素就是所谓的新媒体运营方式。阿里为什么缺乏游戏基因和社交基因？因为干阿里相关行当的基本上都是上一代人，对年轻人的生活方式了解有限，看，能看个表面，想，深层次的内涵想不通。
    所有老一辈的人都知道新媒体里有金矿，但是做到最后都是投广告。唯独杨正可以拍胸口说“老子懂”，这是他的长板，李靖飞估计这也是他能得到程慧琳信任的最重要原因。
    所以，是时候鼓励一下让杨正去接触楚接触楚垣夕了！反正顶多就是没什么收获不咧？
    另一边，吃过晚饭，楚垣夕在巅峰视效恭候管辛，这一轮谈完之后如无意外双方的商务经理就可以出场进行条款细则上的谈判了。
    其实之所以有这么一轮当面沟通，主要是管辛终于透露出优土有一点点兴趣对巅峰视效进行投资。
    上一次管辛来的时候，楚垣夕一直就在等着管辛道出投资意向，结果丫玩阴的，现在也不知道是因为阴化为阳，所有人都开始正常了呢？还是杨健纲出去瞎特么哔哔一通真的有点正面效果，反正优土产生投资兴趣了。
    关于巅峰视效的融资，巴人具有一票否决权，所以这个兴趣变成意向之前有些东西干脆放在一起聊一下。
    楚垣夕倒是不担心一晚上谈不完，他感觉本来也没什么大问题了，优土要投也可以，按规矩来就行了。关于巅峰视效的融资楚垣夕就一条底线，只接受财务融资。
    现在巅峰视效拜优土的码头只是暂时的，未来肯定要独立发展自己的网播平台。因此所有带附加条款的投资者，如果不是必须接受的就让他们冷静冷静。毕竟巅峰视效虽然也需要资金，但没小康那么夸张，就是正常的移动互联网创业而已，拍脑袋都知道哪一步需要多少钱，以及应该和绝不能接受的都是什么条款。
    他怕的是管辛再出什么幺蛾子，这家伙出幺儿的能力真是让人叹为观止。
    很快管辛到位，首先告诉楚垣夕，文旅那边还没动静。毕竟是要走地方的，反馈速度不可能像创企那么快。
    “那当然了，不过管总你能不能给个大致的时间表啊？”楚垣夕淡淡的zhuangbility，“毕竟马上小康那边就要有大动作了，我可能没那么多精力分心。我得安排好时间，实在不行让其他人跟进一下。”
    管辛讪讪然，心说巴人除了你之外不都是虾兵蟹将吗？谁有能力跟进这种事啊？
    解读出了这个表情，楚垣夕微微一笑，“老杨，我给你个锻炼的机会。是这么回事……”
    听着楚垣夕的解读，管辛面色微变，因为楚垣夕连管辛在这个生意链条上的地位以及获利模式都毫不避讳的说了出来。
    然而这都是杨健纲需要锻炼的，不只是锻炼业务能力，也要锻炼主动下水的能力、被人拖下水的能力，以及拖别人下水的能力。他不是祖国的花朵了，接触的不可能永远都是阳光雨露，也得有被人滋一脸尿的时候，至少要有心理准备。就算没有心理准备，最不济也要知道世界上有这种事情。
    杨健纲听了半天心说合着特么这么大的项目本来有可能从我这走的，结果楚垣夕你丫的挥挥手就跟我没毛关系了？我太难了！“这不是，没从巅峰视效走么？你跟我说这个是？”
    “你帮我跟进一下啊，反正接下来你也要跟管总频繁沟通，正好就是你了。”
    “卧槽这么大的事情不应该是巴人集团的某个联合创始人出面吗？”
    “唉~此言差矣。这事的规模是挺大的，但其实并不大，就是个授权的小case了。我委任你为巴人集团的副总，负责站在巴人的立场上考虑问题并指导谈判，不就完了吗？我跟你说这个可以很好的锻炼你的思维和处理复杂关系的能力，机不可失，咱们是兄弟我才照顾你，别人暂时不需要锻炼，我还不给这个机会呢。”
    杨健纲心说VP这个头衔有这么不值钱吗？啊——
    没想到楚垣夕是认真的，说：“这事吧，反正管总也在，文旅项目的授权我就说清楚好了，其实合作的难点在于巴人的同业竞争。”
    管辛不由得点头，这也是他头疼的问题，而且不知道怎么启齿。
    只听楚垣夕说：“文旅合作方必然要限制巴人把《乱世出山》的周边权利继续转授权给其它第三方的行为，这个是我方可以接受的，也是应该的，但是，神器公司巴拿拿不能受影响。也就是说集团公司必须保留自行开发周边的权利，你了解吗？所以得协商。”
    其实这事无非就是让杨健纲走个形式而已，细则都是商务经理去谈，比如需要避让的情形都有什么，什么时间段可能会出现兄弟打架，出现了怎么解决，都要事先谈好。但老板确定意向和底线就行了，杨健纲就是代替老板来确定。
    管辛心说这还谈什么啊，这不都让你两句话说完了吗？
    “咳咳。”他咳嗽一声，“其实吧，楚总，我回去之后想了想，这事虽然和优土没什么相关性，但是还真不能绕开阿里，所以回去之后我找内部的关系也聊了一下这事，阿里方面还是有些兴趣的。”
    “然后呢？阿里参与好啊，无非就是占股比例，这个咱们重新谈就是了。”楚垣夕心说哎哟我艹，我就希望你跟阿里的人说这事呢。不说巴人游戏的出售可能，光是文旅这件事，巴人暂时和阿里是友军的关系，阿里参与当然是好事了。
    “然后我大大的被夸奖了一番啊，他们都说从来没人能赚巴人集团的便宜，我牛大了啊哈哈哈！”
    “啊对，好像是我亏了，你赚了，你赚了。”
    杨健纲看管辛傻乐，心里特别好笑，心说阿里果然是毫无游戏基因啊，Steam的G胖这么大的梗都不知道？
    不过管辛接下里的问题马上让他笑不出来了，管辛问：“那个，楚总，我今天来，主要是，杨总都说了吧？我们需要看一下巅峰视效的投融资关系，所以才需要您在场。结果发现……”
    说着他拿出一份可以向他公开的巅峰视效的资料，指着说：“其他条款都没啥大问题，这里，为什么巅峰视效里还有国际化业务的相关约束啊？而且和退出还有关联。”
    楚垣夕心说这特么跟你没关系呢，这是我给杨健纲挖的大坑啊。
    杨健纲伸着脖子看了一眼，眉头顿时一皱，感觉事情并不简单。对啊？为什么天使轮的融资条款里会有国际化方面的要求啊？
    现在杨健纲已经是进化过两次的杨健纲了，当初看着没问题的条款顿时变得有问题起来。
    忆当年，也就是去年11月份他提出立即创业的时候，楚垣夕拉莫妮卡还做了一个小范围的论证，那时巅峰视效存在的意义在于制作《罗马之敌》的低配版动画片推向海外，引领海外UGC视频动画制作者。这是最早的版本，同时《罗马之敌》也将成为巅峰视效的开路先锋和排面，早就说好了的。
    时至今日沧海桑田，莫妮卡那边的海外工作倒是推进的井井有条，账号建设、小说翻译等等一应俱全，甚至给《罗马之敌》画了一些欧美风格的漫画，但《罗马之敌》项目都推迟了，这个顺序肯定是要调整的，但是，肯定会在未来的某一天提上议事日程。
    所以当初把这些写进投资条款里似乎看着也没什么毛病？比如说，万一巅峰视效翅膀硬了，不希得做《罗马之敌》了怎么搞？写进合同里必须搞。
    但是经过楚垣夕不断锤打之后，杨健纲现在翻回头来看这份条款就充满古怪了，这特么根本不需要跟自己的退出挂钩啊。国际化取得成功之前我特么没法撤退是什么鬼？我就没想过撤退，咦？
    似乎，当初就是因为这个想法，这条想都没想就过了？但是如果我产生这个大胆的想法呢……
    只听楚垣夕说：“这是考虑到巅峰视效的发展进程不得不设置的条款啊。”
    虾米进程？杨健纲一脸斯巴达的看着楚垣夕，心说怎么还有什么我不知道的发展进程呢？
    另一边的楚垣夕继续：“巅峰视效最终的成功归宿有三种，第一种，做大做强，成为互联网中的一个独立单元，不需要借助别人的力量就可以生存；第二种，做大做强，然后被人收购，比如被抖音、快手之一并购走，成为巨头的战略补充；第三种，成为某条产业链上下游中的一环，也具备一定的独特性和价值。”
    杨健纲更加斯巴达了，心说还特么真有我不知道的发展进程啊？
    “在这个发展进程中，做大做强之前，只要发展的不错，其实每时每刻都可能有人想要并购，拿钞票诱惑杨健纲。他又没见过什么世面，第一次创业，难免心态波动，难免遇到什么困难和挫折，对不对啊老杨？”
    杨健纲下意识的点头。
    “所以，我认为什么情况下可以接受被并购？国际化取得一定程度的成功之后。这个时候估值已经达到一个理想状态，不是不能提高，而是曲线的斜率问题，是继续发展的性价比和时间的问题。
    到这个标志性的里程碑，我觉得即使卖出也可以接受了，至少对我的投资来说，即使不算价值最大化，也不遗憾，后面巅峰视效继续壮大继续涨，我下车了不心疼。好比A股韭菜卖股票，十块钱买的五十块下车，后面涨到一百，并没有特别心疼，但是二十块钱就卖了，后边能心疼死。”
    “但你这个不是约束你下车的，是约束杨总……”管辛说着忽然不说了，这个调调他已经明白了，杨健纲许不许下车其实才是楚垣夕掌握主动的关键点。
    进而，作为视频行业的深度从业者，甚至可以说是专家，管辛深知抖音快手两家短视频巨头的竞争已到全局心态，每个可能突破的产品、可能有门的新类别都要尝试占一占。所以巅峰视效这个平台现在可能还不入巨头的法眼，但是等不到什么国际化战略，等到再过几个月上线立山头的时候，一定会被注意到的。如果一旦做出声色来，不可能被负责并购的人忽视。
    神了，楚垣夕居然连这种情况都能提前半年多考虑到？管辛心里是震撼的，对楚垣夕来说，必须要求杨健纲在国际化之前坚持住不被收购，因此才出现了相关的退出约束。
    他能想到的，杨健纲作为当事人当然也能想到了，顿时苦涩的说，“楚垣夕，咱们兄弟，这么多年了，我以为可以单纯一些的……”
    “兄弟，你这么说可就错了。”楚垣夕拍着杨健纲的肩膀说：“我这是用具备法律效力的条款来保障你能坚持住啊。你三十多岁了第一次创业，最缺的不是毅力，而是如何避免波动，用一个斩钉截铁的条款来避免你心态失衡，这不是非常好的事情吗？”
    “是好事……”杨健纲不由得为之失神，“但是我没想到你一开始就存着卖掉我的心思啊……”
    楚垣夕的眼睛开始放光，心说杨健纲你也忒特么配合了！正确释放信息的姿势就是现在这样：“嘿，你这话说的，难道我投资不是为了赚钱，而是为了繁荣祖国文化市场吗？我当然能够接受巅峰视效被人收购了，谁都行，只要价钱合适。你不要感觉被我出卖了，我连巴人游戏都肯卖，赵杰我该卖也一样卖，卖卖你岂不是天经地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