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这事跟Cynthia没有任何瓜葛，所以她站在第三者的角度上比较超然，觉得楚垣夕有些拧巴。不过想来创业者纠结于自己取得的成就而不能跳出小圈子也是很正常的。
    没想到楚垣夕哈哈大笑：“你知道2003年的时候，华为差点卖给摩托罗拉么？”
    Cynthia摇头。
    “那年连价钱都谈好了，75亿$，五倍于巴人娱乐，双方都非常满意。要不是摩托罗拉突然换帅，新总裁觉得并购华为这种没名气的外国公司还需要支付现金太不划算了，老任现在就是正确认识自己价值的典型，而老杨也不见得买得到摩托罗拉了。可以说摩托罗拉这次换帅是个改变世界的换帅啊。”
    刘璐低声嘀咕一句：“那年的华为low穿地球，可不就这价么……”
    “小刘，你这就是为黑而黑了吧？”这回轮到Cynthia哭笑不得，没想到刘璐还挺猛：“我可不是黑，华为low到什么地步你知道么？当年小米牛的时候华为荣耀是全方位山寨小米，恨不能连营销模式都模仿到体毛，海报都要照着画，没小米华为画不出海报来。都这样了，荣耀手机舔着脸说这叫‘勇敢做自己’，我说他们low还有错？华为一向都是以拼low为荣的。”
    这回连袁苜都乐了，刘璐不愧做了五年小米人，对华为的怨念不可谓不大。
    只听楚垣夕说：“但是人家成功了啊，不但销售成功，还开始做自己的麒麟处理器，开始做变焦双摄。后来小米不也学荣耀来着？”
    变焦双摄正是刘璐离开小米之前那段时间的技术特征，一下子让她想到了某些不愉快的事。她的五官其实是偏大的，轮廓线条也比较硬朗，脸色往下一沉，竟然很有气势！楚垣夕一直觉得她挺自来熟的，一米六不到的小个，没想到也有这样的一面。
    不过刘璐很快释然了：“确实是，小米是靠放下身段走出低谷的，经历过这个过程，我也算是资深创业者了哈哈哈——”
    她的硬件条件是完全符合楚垣夕要求的，同时具备创业公司、科技公司和传统企业的人力资源工作经验，特别是还做过奈特码宝的大中华区高管，有游戏公司供职的经理，跟楚垣夕肯定很容易沟通，本人又愿意创业。所以今天楚垣夕来，主要还真是聊一聊，通过沟通获取对方的价值观。
    虽然来了之后都是泛泛而谈，但楚垣夕感觉刘璐应该比较合适，至少没有大谈狼性文化。不过具体的还要聊一聊。
    没想到刘璐首先开口：“楚总，别看我在奈特码宝工作，其实做游戏其实我是外行啊。我特好奇一个问题，刚才跟袁总沟通了一下，发现你们研发游戏的成本并不高，而手里现金非常多，那你们巴人娱乐为什么不多做一些IP和游戏？同时多开几个项目组，招人做产品，推广新IP，然后推给粉丝，岂不是赚钱速度能增加几倍？”
    “奈特码宝为什么不这么做呢？你们的公司更大，人力资源更充沛，而且也有钱，能同时多开很多项目吧？”
    “但我们不是保证必成的啊。研发总是有成本的，还要宣发，都是钱，做了产品不能回本不就挂了？”
    这个问题刘璐早就想过，“袁总说了一下巴人娱乐的套路玩法，我惊为天人。什么流量池、黑天鹅等等，还有一些新颖的概念，啊对了，认知升级！总之都是我没听过的，但是感觉很厉害！感觉你们做手游是必成的，那为什么不敞开了做？”
    楚垣夕面色古怪的看着袁苜，袁苜得意的抬了抬头，意思是：我说的怎么样？
    这把楚垣夕气得够呛，心说您学点好行吗？关键是您学这个学不到精髓啊！
    不过这个问题其实很容易回答：“今年以来智能手机出货量已经停止增长了，那么依托设备而存在的手游肯定也要进入存量市场。但是新游戏还是不断的上，这意味着什么？意味着以量取胜是肯定不行的，抬高研发和发行成本，但是都是存量竞争，效率极低。
    而且对巴人娱乐来说这个问题更显著。我们是吃粉丝经济的，流量池有天花板。一款游戏是否赚钱，制作能力决定其口碑，而发行环境决定其高度。巴人的发行环境，一个爆款的IP+游戏就占差不多了，看财报会很漂亮，但是同时上两款，假设品质相同，那么总收入据我测算大概是1+1=1.3的水平，因为我们发行资源就那么多。
    所以巴人娱乐需要做的是出圈，扩大一个IP的影响力。前期靠自媒体建立流量池，把IP培育起来，等到IP足够强壮了就出山，用IP做武器再去抢新的粉丝扩大流量池，形成正向循环。”
    “哇，厉害厉害。”刘璐带头鼓掌，“我算知道为什么奈特码宝和卡靠聊天都想收购你们了，他们看到这个池子今后还可以再扩张！”
    “谬赞谬赞。”楚垣夕问：“我创业以来见过好多人，但是你是特殊的一个。你的心态特别放松，没有任何焦虑，这是怎么做到的啊？”
    刘璐眼珠一亮：“这叫心态好。我现在想创业，叫做‘竭尽全力，不必成功’。我要是总想着成功那肯定焦虑，无欲无求随心所欲，有什么可焦虑的？年龄大了，又是女的，生了宝宝之后就看开点呗。”
    楚垣夕心说这跟蔡全一比简直俩极端？不过人力资源这个岗位即使在初创公司里也没有太大的加班压力倒是真的。
    为什么人资可以不加班？因为做一个项目，不能随便招人，但是人力资源线上可以按照工作量招聘HR职员。楚垣夕找人资精英搭班不是为了让她后期干重体力劳动，而是为了顶层结构的设计和搭配，为了找一个舵手随时锚定小康的人资状态，发现问题。
    想了想，他故意问：“呃，你知道，现在很多企业都在倡导狼性文化……”
    “打住！”刘璐猛的一挥手，“傻缺华为才狼性文化，我比较喜欢小米的兄弟文化。”
    楚垣夕觉得妥了。小米虽然不是扁平式管理，但也确实以没有森严的等级和冗长的会议著称，崇尚快速高效，这也是他看到Cynthia推荐的人选居然完整地经历过小米的初创期，就着急忙慌跑来的原因。这样的人很可能就是他要找的人，不过……如果是男的就更好了。
    “行，我也讨厌狼性文化，不信你问袁苜。”楚垣夕一指袁苜，问：“那，你什么时候离开奈特码宝？”
    “哎呀，我就是人资副总啦，随时随地交接工作走人。”刘璐看了看Cynthia，“不过不会给你带来什么困扰吧？”
    “反正你都决定要走了。”Cynthia宽厚的说：“有这种好事我为什么不紧着老同事呢？”
    “那，我也放几天假，十一之后咱们谈谈条件职级什么的？不过你这项目启动之前我需要过去吗？也可以继续在奈特码宝干一阵。”
    “十一之后来我公司一块说吧，你自己衡量一下前期的工作量是否需要全职。不过我建议你先到巴人来挂靠一段时间，熟悉一下环境。”
    小康这家公司楚垣夕早就顺手注册了，一直处于冷冻中，但是随时都可以启动，至少搭框架没问题。
    敲定刘璐，算是了却楚垣夕一桩心事，这比成功举办产品发布会更让他感到轻松，算是意外之喜，柳暗花明。
    不过产品发布会的效果同样重要，当天晚上他就看到了初步反馈。
    首先是几位游戏大主播普遍反馈很好，他们的反馈主要来自观看他们直播的云玩家，纷繁发表对游戏体验的观看评价。
    然后是预注册，发布会经过发酵，各种素材通过巴人娱乐的媒体矩阵开始对粉丝进行轰炸，游戏主播们的直播录像也挂到各大直播平台上，观看者众多，到晚上的时候人数又涨了十多万。这还是只统计官网，没统计taptap等等第三方平台，因为可能有重叠。
    只不过微博上来了一群闹事的，楚垣夕严重怀疑他们是辐射和上古卷轴的粉丝。
    毕竟B社是游戏大厂中非常顶尖的存在，产品口碑极佳，在单机RPG游戏领域几乎可以说是老大了。玻璃渣在联网游戏中独领风骚很多年，但说到单机游戏，B社是绝对的头部。
    因此B社死忠在国内也是超多。
    这群闹事的把楚垣夕挂了个狗血喷头，连遗像都P好了。朱魑和周敏溪也没逃过网络暴力，但是惹恼了两位美女的粉丝大军，产生一场激烈的混战。
    这混战把朱魑折腾的够呛。她在直播圈不说多受宠，至少在网上从来没被人欺负过，现实中被黑嘴刁难是一回事，镜头里绝对是怼天怼地的存在。结果今天破天荒的头一回，和楚垣夕合葬了……
    楚垣夕本想在这个乌烟瘴气的气氛中开始自己的假期，没想到转过天来就看到一则让他震惊的消息——世界领先的协作机器人初创企业“重度思考”，倒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