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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想了想,从昨天穿的那件棉服的兜里拿了个巴掌大的圆形小镜子出来——镜面背后画满了奇怪的符号和图案——放在手心,另一只手轻轻敲了敲镜面,没有什么反应。
师父只说要他下山来找鸣蛇,找不到就别回去过年了,然后胡乱塞了这个是能找到鸣蛇的法器,还硬说鸣蛇就在这山脚下的镇子里。
陆桓意现在合理怀疑师父就是想把他赶下山,顺手给了个普通的小镜子,其背后的深意大概是“你能不能拿镜子看看你那副混吃等死的逼样!”
找不到鸣蛇就别回去过年,今年这个年八成还真得在外面过了。
宴尘远在冰箱下层里放了些速冻食品,陆桓意看了眼,还是决定出去买点儿东西吃。
外面的老北风丝毫没有要弱下来的征兆,陆桓意出门前把口罩围巾手套都戴上了,又把师父给的小镜子揣到兜里,走出楼道的那一刻还是有扭头往回走的冲动。
下了一夜的雪,树干上堆了厚厚的一层,路边堆出来的小小的雪人看着挺可爱的,被冻红了鼻尖还欢笑着打雪仗的小孩儿也挺可爱的。
但冷是真的冷。
就这种把手从兜里伸出来都得做个二十几分钟思想斗争的天气,楼底下打太极跳扇子舞的老头儿老太太一点儿都没畏惧,穿得挺单薄,偏偏各个满面红光。
身体真好。
陆桓意打了个喷嚏。在心底给他们点了个赞。
一般这种老式小区外面都会有挺多路边摊,出门拐弯没走几步就看见挺多摊子,陆桓意走过去要了碗面坐在路边吃完了,发了会儿呆,结了账后摸出小镜子看了眼,没什么反应,他把镜子收起来,又去超市里买了点儿泡面。
这会儿那群早锻炼的老人应该结束了,回去还能睡个回笼觉。
陆桓意想着,把口罩拉上来转身继续往回走。
都走到门口了,陆桓意盯着关得严严实实的门锁,突然乐了,乐了半天,把口罩拉下来,摸出手机打了个电话。
“喂?”电话那头的人声音有点儿沙哑,带着刚醒时的迷糊,大概是被他这一个电话吵醒的,“怎么了?”
“不是,宴叔叔啊,”陆桓意说着又乐了,“你昨天走之前是不是没把钥匙给我?”
电话那头的宴尘远沉默了会儿,大概是翻身起来在衣兜里找钥匙了,反正陆桓意听见一连串的杂音,杂音过后安静了片刻,宴尘远用一种特别浮夸的语气说道:“我真没给你,钥匙在我兜里耶!”
陆桓意挺想骂句的,想了想自己也没想起来问对方要钥匙这事儿,对方毕竟是个长辈,没骂出口,蹲下来用后脑勺抵着墙又乐了会儿,“你在家?我上你家拿钥匙去吧。”
“我在局里,接了个棘手的案子,吃住都在局子里了,”宴尘远打了个呵欠,“来找我吧,叔顺便带你吃个早饭。”
“我吃过了,”陆桓意站起来蹦跶了下,把口罩拉上去了,“地址发我,我去找你。”
“行。”宴尘远应了声,干脆利落地挂了电话,不一会儿就发了个定位过来。
陆桓意下了楼,打算打个车过去,结果刚走到路边,一阵风裹着刀子似的冲他吹了过来,陆桓意一怔,抬起头往右边望了一眼。
小镇的最右边有一座山,不算高,但山尖儿上常年绕着白雾宛如仙境,下了雪以后远远看过去更是白蒙蒙的一片。此时此刻陆桓意却从那点儿白雾间看到了袅袅升起的黑烟,被裹在白雾里翻腾了几下便消失不见,四周顿时静得像空气被抽离一般,陆桓意皱起眉,往右边走了两步。
我等会儿再过去。
陆桓意给宴尘远发了条消息后大步走向了右边的那座山。
山路蜿蜒,下过雪更是一步一打滑,但越是靠近半山腰越是能感受到空气中那股浑浊的味道,还是清晨,半山腰上的雪不应有人踩踏过的痕迹,但此时这些雪已经被压实了,还粘上了不少黑褐色的泥土,泥土上有难闻的腥臭,闻得人反胃。
事生异象,必有妖鬼作祟。
这是他懂事之后,师傅教给他的第一个道理。
陆桓意把围巾紧了紧,又把棉服拉链拉到顶,确定身上的衣物不会漏风后一跃而起,裹得跟个粽子似的小孩儿轻巧得像只小鸟,他十分轻松地落到了树干上,眯缝着眼睛往前方看去。
挺远的地方,勉强能看清是两个黑漆漆的长得有点儿像狼人的妖怪哈着气,瞪着通红的眼睛,正把一个人从洞穴中拖出来,那人被他们拖得头着地在雪地上狠狠蹭了几下也没醒,八成是被施了什么法术晕过去了。
不过看那俩妖怪自力更生拖个人都累得气喘吁吁,八成没几年的修为,就是一时糊涂误入歧途,打算吃个人来强行提升自己的法力。
啧。
陆桓意觉得自己这次下山就是来普度众生的。
回去以后怎么也得让师父评个最佳闲着没事儿干所以到处助人为乐奖。
他是蹲在树干上往外看的,那俩妖怪离他还有一段距离,他干脆站起来借力一蹬往前飞了出去,落地的时候离那俩妖怪还有一小段距离,但那他们显然已经注意到自己了,急忙忙把拖着的那人又往前拖了一截。
那人脸着地以一个陆桓意看着都觉得疼的姿势狠狠蹭了两下,硬是一点儿声音都没发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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