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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景厉黑着张脸站在门边,见沈念娇背对着自己,忙碌地指挥下人,他冷哼一声便出去了。
沈念娇闻声回头,目光只捕获到太子的一片衣角。
她怔了怔,又抿唇笑了,太子他真的很在乎自己。
沈念娇匆匆交待明月几句后,便跟了出去,怎料没见着太子的人影。
她想着照理太子应该还在附近,便四处转了转。在沈念娇走过一处拐角时,斜刺里猛地伸出一条手臂,将她提了过去。
萧景厉将沈念娇抱了个满怀,抵着她莹白光洁的额头,呼出的气息热而暖。他冷声道:“若是你方才不追出来,孤定要叫你好看。”
话说到最后,已然有了几分男子特有的幽怨。
沈念娇诧异之余,忍不住一笑。她缓缓抱住他的窄腰,良久都未松开双手。
紫禁城,冷宫。
守门的两名宫女齐声行礼道:“皇后娘娘万福金安。”
“皇后娘娘万福金安。”
继后径直走过她们,她扬着下颔,入了这间特意布置过的屋子。
里面住着大名鼎鼎的惠珍公主萧甄。
纵使身处冷宫,萧甄依旧锦衣玉食,这一切都是继后的安排,是以无人敢打扰萧甄。哪怕冷宫有几个疯掉的,也冲不到这儿来。
“甄儿,这些日子委屈你了。”继后爱怜地看着躺在床上的萧甄,伸手轻抚她的脸颊,“你看看你,都饿瘦了,那些宫女究竟有没有好好服侍你!”
话落,宫女们纷纷跪地,满屋都响起了惶恐的声音:“皇后娘娘息怒,奴婢们万万不敢怠慢。”
继后正欲再度斥责,却见萧甄讥讽一笑,眼里满是怨毒道:“母后明明知道这儿是冷宫,我每日听着那些疯婆子鬼哭狼嚎,而沈念娇和萧景厉却能高枕无忧,我怎么能甘心?!”
“甄儿,是母后没保护好你,是母后对不起你……”继后眼里皆是辛酸泪,她一把搂住萧甄,抽噎道,“今早圣上来了一趟凤藻宫,你知道他说了什么?”
萧甄唇边勾起一抹讥笑,她冷冷道:“就算是父皇下令,派八抬大轿过来请我,我也绝不踏出冷宫半步,这是他应得的惩罚!”
“不是这桩事儿。”继后皱了皱眉,迟疑着道,“是那沈念娇,居然要到尚宫局做一名女官……”
“你说什么!”萧甄尖声叫到,她脸色涨得成了猪肝色,一时气怒难平,险些就要从床榻上坐起来。
幸亏继后眼疾手快地按住了萧甄,这才没伤到她刚刚在恢复的右足。
萧甄心口不住地起伏,她接受不了这个事实,染了丹寇的指甲紧紧嵌入继后华贵的衣衫间,眼底燃烧着熊熊火焰:“母后,我要沈念娇死!我要她死!有本公主在的一天,就不能有她!”
继后慌了神,连忙安抚道:“好了好了,母后自会好好料理她,你可千万别动了气……那位隐世高人说了,动怒对你的脚伤百害而无一利啊!”
萧甄脸上恨意未消,仍是恶狠狠道:“若是母后想要我脚伤尽快恢复,就活捉了沈念娇,带到冷宫来!我要看着她在我面前,像条狗一样的摇尾乞怜!我萧甄既然活在这世上,必定要她生不如死!”
继后面容阴沉,细思片刻后,缓缓道:“母后知晓了。”
沈念娇搬到兰苑,拾掇了好一番后,天色已近傍晚。
这儿住的都是女子,因此平常鲜有男子往来,可太子不同,他在沈念娇的小院子里,足足坐了一整个下午,无论如何都赶不走。
沈念娇又好气又好笑:“太子殿下,我搬到兰苑就是为了避嫌,你怎还上赶着落人话柄?”
萧景厉没回她的话,只是抬头瞧了眼上方悬挂的牌匾,皱眉道:“水平居,这院名未免太平淡了。”
沈念娇走到他身侧仔细看去,轻吟道:“野客如僧静,新荷共水平,这可是好名字呢。”
萧景厉却犹不满意:“你自己取一个,孤明日派人把牌匾换了。”
沈念娇不明白太子这是在纠结何事,她微微疑惑了一瞬,转头眼见一轮新月已然高悬空中,便随口取名道:“黄昏独倚朱阑,西南新月眉弯,便叫‘新月小筑’吧。”
萧景厉淡淡地应了声,随即嘱咐沈念娇几句:“今晚无论发生何事,你只管安眠,知道么?”
沈念娇一怔,重重点头。
太子走后,沈念娇坐在院中,思索着他那番话究竟是何意。她心里有些不安,莫非是皇后记恨着上回萧甄的事儿,今晚要派人对她动手。
可这儿是女官住所,沈念娇才刚住进来,皇后未免也太心急了。
不出一盏茶的时辰,便有人走进这座小院。
来者是一名鹅黄色衣衫的女子,脸蛋圆圆,身量娇小,看上去分外讨喜。
俞芊儿手中提着个食盒,笑意盈盈地敲了敲门框:“我听说兰苑来了位新姐姐,这不,带了些自己做的零嘴来看你,还望姐姐不嫌弃。”
电光火石之间,沈念娇突然明白过来太子是何意,立时惊出一身冷汗。
这女子出现得太巧了,让人不得不多想。况且沈念娇并非像崔妙澜等人,通过选拔考入尚宫局,而是太子安排下来的关系户,照理那些女子应当不会这么快过来示好才是。
眼前这女子,不是心机深重,便是受人所托。
沈念娇迅速调整面色,起身莞尔一笑道:“妹妹何必如此客气,念娇初来乍到,还要托你多多照拂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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