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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躲在明华堂的树枝上,树枝下未央与丫鬟们说着话,话里满是对萧家人的厌恶,赤/裸/裸的恶意让他不敢走下树与未央攀谈。
那个幼年时候拉着他衣袖哭声震天,说自己没有母亲了的未未,再也找不见了。
他不过是在雍州城待了几年,他的未未便被严家人教成了这个模样。
萧飞白眸光骤冷,捏着描金这扇的指尖微微泛着白。
“未未,未来的路,我会护着你。”
萧飞白轻声道。
未央眉头微动,不置可否。
她明白萧飞白对她的愧疚,但她不信萧飞白能护住自己的话。
上一世,她走投无路绝望跳崖,而今重活一世,她只信自己。
未央道:“你刚才说过,算无遗策之人,只存在传说之中,所以未来的事情,咱们谁也说不好会发生什么。”
“既然未来不可控,谁想护住谁,终究只是纸上谈兵。”
萧飞白呼吸微紧,未央又道:“现在我更关心的,是太子竟然这般狠心?为了储君之位,不惜将数万儿郎送上死路?!”
如果真是这样,那她拼着性命救下来的皇孙,岂不是一场笑话?
“他最初的计划里,是没有秦家全军覆没的,只是让秦家与杨家一样大败而归,但蛮夷岂是那般好相与的角色?”
萧飞白道:“他利用蛮夷,蛮夷亦利用他,这才导致秦家无一生还,天子震怒之下灭白家满门。事后天子缓过神,只觉得此事颇为蹊跷,便暗中派人查访事情真相,他怕是事情败露,便嫁祸二皇子与三皇子以及五公主。”
“这便是后来的,天子一日杀三子的事情。”
萧飞白揉了揉眉心,继续说道:“天家的皇子公主们,有哪一人手底下是干净的?”
“天子的血腥手段,吓坏了其他皇子公主,以致天家子孙疯的疯,死的死,伤的伤,只剩下病病歪歪的天子幼子。天子哪怕知晓幼子亦是心思深沉之人,却也不得不立他为太子。”
听到这,未央突然道:“你们毒杀太子的事情,天子知道吗?”
萧飞白意味深长地看了未央一眼,道:“天子十六岁登基,直至今日,掌权五十余年,天下之事,从来逃不过他的眼睛。”
“瞧出我身份的人,不止秦家那小子一人。”
“天子默许了我的存在。”
萧飞白慢慢道。
夜风袭来,未央忍不住打了一个寒颤——太子可是天子最后一个儿子!
“天子究竟想做甚么?”
话刚出口,未央忽而发现自己忽略了一件事——何晏。
何晏的身份,只怕未必是商人之后。
若是普通商人之后,他怎会与太子皇孙有这般大的仇怨,将太子毒死之后尚不满足,仍要对少不更事的皇孙下手。
按照书中的剧情,晋王世子登基后,第一个要除去的人便是何晏,何晏虽是权臣,但并未威胁到晋王世子的帝位,晋王究竟在害怕甚么,不择手段一定要杀何晏?
未央心头一惊,抬眸看着萧飞白的眼睛,缓缓道:“何晏是废太子的儿子,对不对?”
“他根本不是在替晋王做事,他是在为自己扫平障碍,对不对?”
所以他才会对她说,让她无需担心晋王登基,更是一遍遍地告诉她,皇孙根本赢不了。
因为皇孙的对手根本不是晋王,而是他何晏。
萧飞白无奈笑了笑,道:“未未,你总是这么聪明。”
得到萧飞白准确的回答后,所有她原本想不明白的事情,在这一刻豁然开朗。
当年天子偶尔得见何晏,想来也是何晏一手设计,何晏的父亲是天子的长子,纵然废太子死去多年,早已被世人遗忘,然而天子却是不曾忘记那个曾经分外出色的儿子。
所以当第一眼看到何晏的时候,天子便对何晏的身份起了疑,将何晏留在身边,分外恩宠,看何晏一步步毒杀太子,自己无动于衷——不能在夺嫡中活下来的天家子孙,是没有资格继承大夏皇位的。
未央彻骨生寒,轻声道:“天子这是在养蛊。”
萧飞白道:“生于天家,本就是蛊虫。”
未央笑了笑。
她本以为,重活一世,终于能将自己的性命掌握在自己手中,殊不知自己仍是旁人手中的棋子。
一粒天子护住皇孙的棋子。
夜风微凉,未央紧了紧衣裳,前所未有的疲惫笼罩着她。
“你说的这些话,终究是你的一面之词。”
萧飞白眼睛眨也不眨地看着未央,道:“但你信了八成。”
“或许吧。”
未央轻笑,道:“我不会将这些事情告诉少将军,但如果你能拿出确切的证据来,我或许会考虑告知少将军。”
萧飞白找她的目的,她大概能猜得出来,不过是想通过她,让她把这些事情告诉秦青羡,从而改变秦青羡的立场——秦青羡厌萧飞白极深,且性格孤傲,不屑与商户为伍,根本不会听萧飞白与何晏说这些往事。
小皇孙身边并无重臣辅佐,只有秦青羡一人,秦青羡一旦得知这些事情,以他刚烈的性格,无需萧飞白与何晏开口,自己便会动手除去小皇孙。
萧飞白眉头微蹙,道:“未未,我告诉你这些事情,并不是想让你做些什么,而是想让你知道,我与何晏对你并无恶意,你无需这般防备我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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