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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央有些讶异,再细细去瞧,何晏仍是清清冷冷的,薄唇微抿,拒人于千里之外的疏离便被他写在眼角眉梢。
眼前的他,莫说轻笑的揶揄了,连头发丝儿都泛着一种“别来烦我”的厌世感。
未央心下了然。
必然是窗外的阳光太过炽热,才会让她看走了眼。
然而就在这时,何晏慢慢抬起手,捉住了未央扯着他衣袖的手指,略带薄茧的指腹,便覆在了未央的手背上。
许是刚从外面走进来,他的手指微凉,让未央有些不适——自母亲去世后,她便不喜欢与人有任何亲密动作。
可她此时若是甩开了何晏的手,她与何晏关系甚好的假象便不攻自破了。
抽手不是,不抽手也不是,未央脸上的笑意僵了僵。
何晏微微扬眉。
她对他的不喜,当真是难以掩饰。
何晏松开了未央的手,道:“几日未见,夫人可好?”
“岳丈过府请我前来,说有关于夫人的要事与我相商,不知是何要事?”
未央微微松了一口气。
果然商人向来重利,何晏这般说,便是接受了她的交易。
未央将自己被陷害的事情娓娓道来。
钱真是一个好东西,有钱能使鬼推磨,有钱能让要她性命的催命符,变成她的救生符。
只是这个救命符,也不是一个好相与的主儿——何晏贪财轻义,今日能为了府上一半的家产助她除去严家人,明日也能为另一半的家产将她除去,自己独吞所有家产。
她不能完全相信何晏,待此事了结后,她需想其他的法子来提防何晏害她。
何晏听完未央的话,清凌凌眼眸看向严睿,道:“柳如眉害我夫人之事,证据确凿,岳丈既是请我过府商议,便该将柳如眉带过来。”
“而今祠堂不见柳如眉……”
何晏声音微顿,手指轻扣桌面,音色微凉:“岳丈是想袒护她不成?”
未央的处境完全逆转,严睿心头一惊,楞在当场——何晏本是他请来对付未央的,现在怎会帮着未央对付他?
何晏不是早就与未央和离,且厌极了未央吗?
作者有话要说: 护妻狂魔何晏:钱财哪有媳妇来得重要
第11章
窗外阳光温暖,严睿却觉得浑身冰凉。
李季安是宗正丞,一味袒护未央也就罢了,可何晏素来不喜未央,怎地也这般护着未央?
难不成,未央在祠堂里待了几日,学会了给人下迷魂药不成?
可柳如眉是他妹妹唯一的血脉,老夫人的眼珠子,哪怕做出这种事情,老夫人也不会任由旁人处置柳如眉。
老夫人横在中间,他怎能越过老夫人让何晏处置柳如眉?
可若不处置柳如眉,他又如何向何晏交代?
何晏纵是一介商户,那也是天子面前得宠的商户,他只是一个连入朝听政的资格都没有考工右丞,何晏若在天子面前说上几句,他的前途便全完了。
严睿抬手擦了擦额角的冷汗,一时间难以抉择。
未央见严睿支支吾吾满面犹豫的模样,心中冷笑不已。
柳如眉不过是严睿的外甥女,严睿便这般护着她,而自己是严睿的女儿,母亲更是为严家带了万贯家财,可严睿对她却只有满心的算计。
严睿若将待柳如眉的心分给她半分,她与严睿,又何至于闹到这种程度?
未央眸光微沉,对何晏道:“柳如眉向来是严右丞的心尖宠,严右丞怎会舍得责备于她?”
“退一万步讲,纵然严右丞舍得,只怕老夫人也断然不会愿意吧?”
未央的模样落在何晏眼底,何晏手指微转着茶杯,看向一旁的李季安,淡淡道:“陷害列侯之后,该当何罪?”
李季安眉头微蹙。
一个是外甥女,一个是自己亲生的女儿,严睿这般袒护柳如眉,委实令人心寒。
李季安瞥了一眼未央。
未央面上带笑,眼底却没甚笑意,不用想,也知她是被严睿的举动伤透了心。
李季安心中叹息,回答道:“陷害列侯之后,成年男子腰斩于世,成年女子充入教坊司,若是未成年者,则发配边疆。”
何晏微微颔首,清凌目光看向严睿,道:“便依宗正丞之言处置。”
未央有些诧异。
虽说何晏急需钱财解决商船的事情,但这般护着她的行为,委实不像何晏往日的作风——何晏冷心冷肺,孤僻阴郁,与她只是交易关系,依着何晏的性子,不对她落井下石,便是他与她合作的诚心,犯不着这般维护她的。
未央心中不解,余光瞄了一眼何晏。
临近正午,窗外阳光越发炽热,院中枝叶与镂空窗台将阳光剪得斑驳,细碎光影徐徐洒在何晏身上。
何晏本就生得极白,琉璃绀色的衣裳更是将他衬得如雪如玉,恍恍然如神仙中人,可他眉间的淡淡戾气,与紧抿着的唇角,又无谪仙的悲悯仁厚,浑身充斥着一种对红尘俗世极为不耐的厌世感。
饶是未央不喜何晏,却也不得不承认,何晏的这张皮囊,的确有让人心甘情愿将天下双手奉上的资本。
未央收回目光。
罢了。
他现在护着她是好事,至于是何目的,则等她将严家一家老小赶出府邸之后,再来思索不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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