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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斗——梦溪石(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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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2章
    杜蕴宁,是那位袁夫人么?
    岳定唐抬起头,脸上有着恰到好处的惊讶与好奇。
    李老板叹息:正是,袁夫人有空的时候,会来喝下午茶,这大过年的哎!方才伙计已经给我念过报纸了,没想到数面之缘,竟成天人永隔!
    岳定唐:您与袁夫人来往多么?
    李老板:承蒙袁夫人不弃,聊过几句,但没有深交。
    岳定唐:我们现在正在做一份社会调查,其中就有关于上海治安方面的内容,碰巧遇上袁夫人这案子,您看方便与您聊两句吗?
    李老板:方便,我儿子媳妇都在南洋,国内我也无亲无故的,正准备跟伙计们一块吃团圆饭呢,您只管问便是。
    岳定唐看了凌枢一眼,将手中本子递过去。
    小杨,你来帮忙笔录吧。
    俨然把他当下手助理的口吻。
    凌枢:
    他抹抹嘴,似模似样掏出钢笔。
    好嘞!不过老岳,你得整快些,你媳妇还在家里等着呢,要是大年夜都不回去,明儿起来你膝盖怕是要跪肿了。
    岳定唐:
    他勉强忍下自己扭曲的嘴角,正色看李老板。
    你和袁夫人最近一次交谈,是在什么时候?
    前天。
    那不就是杜蕴宁跟凌枢最后一次见面的时间?
    凌岳二人对视一眼。
    当时袁夫人和你聊了什么,她神情态度可与平时有何不同?
    李老板想了想,好像没有。
    岳定唐:没有不高兴,或哀愁幽怨,也没有对你抱怨过?
    李老板摇头:我瞧那天袁夫人的兴致还是很好的,她曾和我说过,每回来这里,最喜欢点的就是草莓蛋糕,而且只有在心情好的时候才会想吃,那天她就点了一份,打包一份回去。
    凌枢冷不防问:她和你聊了什么?
    方才灯光昏暗,李老板顾着和岳定唐说话,这会儿才闻声留意到凌枢,一见之下,不由咦了一声。
    您,您好生面善,我好像在哪见过?
    见对方绞尽脑汁,凌枢好心提醒。
    前天,就在这里,我和袁夫人喝过咖啡。
    对对对!李老板一拍掌,我想起来了,是您!
    凌枢点头:是我,但我不记得袁夫人和你聊过。
    李老板:是您还未来时,我见袁夫人独自坐在那里,便走过去和她打招呼,她看上去心情挺不错的,她还说,明天要去参加英国领事馆夫人举办的宴会,想从我这儿买点咖啡豆,去当礼物,让我挑选好之后,遣人送到府上去。
    凌枢:没有别的了吗?
    李老板:没有了,就这些。
    凌枢:平日里,袁夫人过来,除了我,还跟谁有过交集么?
    李老板犹豫:倒是好像还有一位。
    凌枢:长什么模样?
    李老板:斯斯文文的。
    凌枢:戴着眼镜?
    李老板想了想:应该戴着的。
    凌枢:红色洋装?
    李老板为难笑道:这我就不大记得了,有时我不在店里,都是伙计们打理经营,也不是每回都能遇见袁夫人,要不喊他们过来,您再问问?
    凌枢:好啊,那就有劳您将平日白天经常在的伙计叫出来,耽误他们一点时间,我们询问几句就好。
    李老板答应下来,又有些摸不着头脑。
    二位先生,恕我直言,你们不是学校老师么,怎么倒像是在问案子?
    岳定唐温和道:社会调查涉及方方面面,不乏个案叙述,难免得问仔细些,正好我们跟袁夫人有过几面之缘,听闻噩耗颇为惋惜,就顺道过来问问,说不定以后还能帮上点忙。
    原来如此,那请稍等。李老板不疑有他,转身去喊人。
    高高瘦瘦的伙计很快被喊过来。
    他没当值,穿了身褂子,一脸老实,有问必答。
    那位袁夫人过来的时候,的确经常有一名男士出现,两人在那里一坐就是大半天,然后一前一后离开,当时有三次正好是我白天当班的时候。
    凌枢跟杜蕴宁也差不多在这里见过三回,闻言就道:你说的不会是我吧?
    伙计仔细端详他片刻,摇摇头,肯定道:不是您!那位先生经常穿一身红色洋装,戴着眼镜。
    岳定唐:他们聊些什么,你知道么?
    伙计先是摇摇头,而后又道:有一回我送茶点过去,就听见两句,仿佛是在讨论写诗,我是粗人,又不懂什么诗,也没听明白。
    岳定唐:他姓甚名谁,你可还有印象?
    伙计:他说自己姓洪,别的没提过,但看模样,应该和二位差不多,是个文化人吧。
    他说的,与方才茶叶铺老板提供的消息是差不多一致的。
    排除两人临时撒谎的可能,基本就能确定是同一人了。
    一个新人物浮上水面。
    这与他们之前的推测对上号了。
    那么,这个男人很可能也是帮杜蕴宁起草财物清单的那个人。
    甚至,两人可能有着更亲密的关系。
    他是咖啡馆的常客吗?
    伙计:我在这间咖啡馆三年了,从以前那位老板,到现在的李老板,承蒙李老板不弃,将我继续留下来做事,不过我以前很少见到这位洪先生。
    岳定唐:那他住在哪里,在哪里办事工作,你知道么?
    伙计自然摇摇头。
    萍水相逢的客人而已,除非像杜蕴宁这样的名人,否则旁人又怎会认识?
    岳定唐皱起眉头,有点失望。
    这固然是一条值得挖掘的线索,可要是这姓洪的真跟杜蕴宁的死有关,新闻一出,他肯定再也不会在附近露面,更有甚者,直接买张车票去外地,从此消失在茫茫人海,那他们就彻底没辙了。
    啊,对了!
    伙计忽然灵光一闪,上回外面下雪,这位洪先生要走,我为他叫了黄包车,听见他给车夫报了个地址,好像是,是恒通路36号!
    恒通路。
    岳定唐下意识看向凌枢。
    后者也正好望过来。
    那也是肖记面馆所在的地方。
    就在两天前,杜蕴宁出事前后,面馆老板老肖,也因为隔壁起火被牵连,被活活烧死在面馆里。
    是巧合,还是有意?
    姓洪的,杜蕴宁,老肖之间,又是怎么扯上关系的?
    李老板一直束手在旁边站着,没有打断他们,见他们问得差不多,这才出声。
    二位先生,天色不早了,若是再晚一些,就怕街上都找不到黄包车了。
    刚才外面还有些宝石蓝的天空已经完全黑下来,可以想象这里有多温暖,外面就有多严寒。
    岳定唐瞅一眼手表,他们的确该离开了。
    多谢老板,今日叨扰你许久,过意不去,待年后再上门致歉。
    另外一桌洋客人不知何时吃饱结账走人了,偌大咖啡馆内就剩下他们这桌。
    李老板笑呵呵:不妨事,反正我小老头也是在这里过年,不耽误你们回家与家人团聚才是正经事,小店过年会停业歇息一阵,二位先生若喜欢这里,不妨等年后再来。
    告别老板,两人从咖啡馆出来,朝街口走去。
    司机还在那等着。
    大姐现在肯定急着等你回去吃团年饭,你可以先回去,过两天再说。岳定唐道。
    大姐大姐喊得真是亲热,凌枢把到嘴的吐槽咽下。
    现在不趁热打铁,过两天还不知道会出现什么变故,总不能为了过年,把自己小命给丢了,走吧,直接去恒通路。
    他说罢,当先钻进车厢。
    恒通路一带,新老房子鳞次栉比,在夜色下,新旧颜色模样并不那么分明,但万家灯火却在错落中呈现,鱼肉蒸煮的味道夹杂在蒸年糕里一起飘荡在空气中,迎来年味分明的除夕夜。
    鱼肉和猪肉的味道淡淡的,几近于无,更多的是毕竟对于平民百姓来说,这年头桌子上能出现一碗里脊煮年糕或一条红烧鱼,已经可以算得上年节丰盛了,像刚才他们那样能吃上龙虾和牛排,更是奢侈到无法想象。
    这里多是住宅区,间或有些铺子,也都是上了年头的老字号,老板几代经营,靠的都是回头客口口相传。
    如今山河不全,有些地方还在打仗,上海外紧内松,老百姓也许天天都能看见报纸上间或燃起的硝烟,但毕竟总体还算平静,上班的暂时有个饭碗,上学的暂时也有书可读,抛开忧国忧民的热血青年和知识分子不说,大部分小老百姓日复一日,依旧照着自己平日的节奏去过自己的小日子。
    不过在这场家家户户关门过年的热闹中,也有两处地方例外。
    那就是之前被火灾毁于一旦的两户人家。
    其中一户,正是凌枢经常去光顾的肖记面馆。
    起火的这户人家,家里男主人原是在码头当苦力的,有一回搬货的时候砸伤腿,后来就只能在家接点弹棉花的活计,女主人绣活不错,偶尔会接了外面的布料回来绣,所以他们家里堆积了不少棉絮和布料,这些都是极易起火燃烧的东西。
    根据后来调查,推测他们很有可能是家中小儿玩火,大人们又都在睡觉,没有及时察觉,导致火势迅速扩大,最终活活烧死在里面,还牵连了隔壁的肖记。
    在两人走向恒通路36号的时候,岳定唐如是说道。
    有问题。
    凌枢停住脚步。
    且不说贫苦人家为了省钱,晚上一般不点灯,也难得买火柴蜡烛甚至油灯,就算他们家孩子半夜找到火柴,顽皮弄火。那对夫妻也好,老肖也好,都不是五感失灵的人,火情一起,他们睡得再熟,也该醒过来了,就算那对夫妻逃不出来,为什么连肖老板都没逃出来?
    作者有话要说:
    无关正文的小剧场
    岳定唐:我哪来的媳妇?
    凌枢:我啥时候成了你助理?
    岳定唐:你迟早得喊我老板。
    凌枢:你迟早得喊我老公。
    岳定唐:
    凌枢反应过来,怒,扭头大喊:导演,剧本台词错了!
    第13章
    这个问题,岳定唐无法回答。
    因为他也有同样的疑问。
    但当时法医验尸,一家三口,连同隔壁肖记面馆的肖老板,全都是被烧死的。
    至于死之前他们是否遇到变故,就不得而知了。
    除非肖老板死不瞑目给他们托梦,否则一时半会肯定是个谜。
    说话间,他们已经来到恒通路36号。
    这是一处住宅,典型的上海民房。
    像这样的民房里,一般不是一户人家在住,而是几户人家住在一起,往往可能是主人家住了其中一间,再将剩下的房间租出去,租客大多是外地人。
    此时的上海,几乎汇聚了全中国最奢华的享乐,经济比南方其它城市发达,民风又比北方开放,当一二十年前,北方还在为女子是否能穿短袖旗袍而非议纷纷时,上海的时尚女人们早已一个赛一个婀娜多姿地出现在大街小巷。
    所以来上海的外地人很多,求学的,求财的,求权的,哪怕当不了人上人,也想来搏一搏,所以这些房子根本不愁没有人租,自然,租金也不会便宜。
    除夕夜,家家户户在吃团年饭,但也有顽皮的小孩出来放鞭炮。
    鞭炮声此起彼伏,伴随着小孩的吆喝,间或闪亮的烟火,反倒显得凌岳二人格格不入。
    岳定唐原本还担心怎么寻找机会进去瞧瞧,但来到民宅面前,发现他们家的小孩子也吃饱喝足溜出来玩,大门开了半面,脚一跨就越过门槛。
    你们找哪位?
    一名中年女人迎出来。
    嫂子好,先给您拜个早年,请问这里是否有一位姓洪的先生?岳定唐彬彬有礼。
    你们找姓洪的做什么?女人脸色难看起来,只是瞧他们衣着打扮,一时没发作。
    这句话有两个意思。
    一,他们来对了,跟杜蕴宁往来的洪姓男人果然住在这里。
    二,姓洪的在这里的行为,让这个女人不喜欢他。
    我们是他的朋友,快过年了,特地上门来看看他,这些点心你拿着,给小孩子们吃。
    岳定唐从凌枢手里拿过点心盒子,转手塞给对方,一气呵成,片刻不停。
    凌枢:
    这是他在咖啡馆里打包,准备带回去当夜宵的!
    女人看着精致的点心盒子,也不好再摆脸色,还勉强挤出一丝笑容。
    真没想到,姓洪的洪先生居然还有朋友,他已经两三天没回来了,你们怕是找错地方。
    岳定唐:那您知道他上哪儿去了吗?
    女人面露嘲讽:不是在赌场,就是在舞场呗,还能在哪儿?
    岳定唐温文有礼,礼貌颇佳:那您知道能在哪里找到他么?
    女人叹了口气:我也不晓得,他这个月的房租还没缴,我也想找他,这样吧,你们先上去坐坐,说不定他很快就回来了。
    房东回屋拿了钥匙,又带着岳定唐和凌枢上楼。
    有些年代的木质楼梯嘎吱作响,光线从外面透进来,映出边缘高低不齐的窗棱
    话说回来,你们怎么会认识他这种人的?房东好奇道,姓洪的怎么也不像是能结交你们这种人物的。
    凌枢:我们是在来上海的火车上认识的,洪先生挺热心,还帮我们提了行李箱,我们就多聊了几句,后来通过一回信,他告诉我们,自己住在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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