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仙门都逼我换道侣[穿书]——菊长大人(3)
荆宗主衣冠禽兽的标签再撕不掉。
当然,这都是后话。
送决明长老离开后,荆舟又回到两人的喜房,戚无所没离开,愁眉苦脸道:师尊,请医的三百灵石原先是要用来还烟锦铺欠下的账的,现在这一块还不上了。
荆舟皱眉:烟锦铺欠下的账?
戚无所点头,压低声音道:这屋里的红褥子红帐子都是新置办的,师尊忘了么?我们一时拿不出这钱,婚期将近,只得赊账。
他睁着一双眼定定的看向荆舟,在忘了二字上似有若无的加重了语调。
荆舟噎了噎,他不是原主,自然不清楚,只得含糊道:行,我再想法子填上,除了这个还欠了什么账?一并与我说了,先前筹备亲事手忙脚乱的,我或许记不大清
谁知戚无所早有准备,不多久便掏出一本小册子:我就料到师尊是不记账目的,此次欠下的账,都在这里了,师尊请过目。
荆舟接过沉甸甸账本的瞬间,心头一沉,当他打开账本看到密密麻麻款项的时,两眼一黑。
越往下看他越觉得喉头发干,粗略算下来,他们玄寂山花费在聘礼和筹备喜事上的钱,至少三万灵石。
荆舟愁,愁得用账本敲额头。
戚无所担忧的看向他,温声安抚:师尊,欠的钱总能还清的,十年八年还不清,我们就还他二十年三十年
荆舟本来就惆怅,被他说得更绝望了,二十年三十年这和背房贷有什么区别?为什么穿到修仙文里他还要负债累累?
荆舟抱着最后一丝希望,将声音放得很低很低,榻上病怏怏的郁辞绝对听不到:郁公子的嫁妆是不是
戚无所诧异的眨了眨眼:师尊又忘了?久霖城沈家只出人不出钱。
荆舟:
戚无所撇了撇嘴:那会我抱怨来着,师尊还不许我说,说是我们玄寂山委屈了郁公子,嫁妆不要也罢
荆舟唇角抽了抽:行吧,想起来了。
戚无所凑近了笑:真想起来了?
荆舟含糊的嗯了嗯,心中骂了声原主不是东西,尽干糊涂事。
戚无所刚要离开,又被荆舟叫住:对了,山里吃穿用度一律照旧,千万别省着,钱的事我来解决。
戚无所迟疑片刻,才应下离开。
喜房中又只剩下荆舟和少年两人。
少年嘴唇仍没一丝血色,躺在榻上闭目养神,浓长的睫毛时不时颤一颤。
荆舟坐到榻边上,替他掖好被子,闲闲发问:脖子上的指痕,是怎么一回事?
少年仍合着眼,嘴唇紧绷着,半晌没搭理荆舟。
荆舟也没脾气,笑着化解沉默:身为男子,下嫁玄寂山与我结道侣确实挺委屈的,但也别和自己过不去,有脾气撒出来就好了,有什么不痛快日后尽管说,日子还长着呢。
顿了顿,声音放得更低:这病我会给你治,灵脉也会想法子,可能一时半会好不了,但我保证,一定让你恢复如初。
言罢,他起身到院子里替少年煎药去。
阴雨初晴,天幕灰沉沉的,几缕烟气从药棚里飘出,一院子的药香。
药炉旁蹲着一个少年,拿着蒲扇扇炉火,荆舟看背影下意识的叫了声无所,对方回过头,站起身颔首行礼道:师尊,是我。
他抬头,荆舟对着那张和戚无所几乎一模一样的面容,怔愣了半晌,才有点尴尬的扯了扯唇角:怎么突然过来了?你身子不好,天冷别在外边呆着。
此人,正是荆宗主的二弟子,戚无所的双生弟弟戚无谓。
两人生了张一模一样的脸,性子却截然不同。弟弟戚无谓平日寡言少语,一句话蹦不出十个字,因天生魂魄有损不适合修行刀剑,只得成日闷在屋中研究机巧之术,好在他性情内敛心细如发,很能沉得住气,出手之物精巧脱俗,是个手艺人天才。
我来搭把手,戚无谓又转过身扇药炉,师娘如何?
荆舟在旁打水洗碗,擦干:不担心,仔细的养能调理好。
毕竟,人可是有主角光环加持的。
倒是面上毫无波澜的小弟子戚无谓他早在九岁时就已经知道自己活不过二十四岁,如今他身体病弱,一年四季靠汤药吊着半口气,比起屋内病怏怏的郁辞,情况更糟糕。
戚无谓嗯了声便继续煎药,荆舟担心他受寒,想夺过蒲扇自己来,他却固执的不给:屋里闷,弟子想透透气。
是吗?荆舟看他倔,笑了。
师尊进屋陪师娘吧。说完这句话,戚无谓不再言语,专心致志的扇炉子,荆舟揣测他脾气,便也不再勉强,应了话回屋去对付他新过门的小道长。
新过门的小道长荆舟被自己逗乐了。
他进屋,唇角的笑意未来得及收敛,刚巧撞在少年眼里。
荆舟也懒得掩饰,直接笑开了:醒了?好些了么?
少年斜斜卧在榻上,脖子上的指痕在乌黑垂发间若隐若现,因决明长老刚施了针,他面上浮起病态的红:荆宗主遇到什么好事?可与我分享一二?
荆舟从善如流调侃:你没事,不就是值得欢喜的好事么?
少年也浅淡一笑,笑得虚弱却好看:既然荆宗主出了聘礼,嫁妆一事,我会同沈家人讨回来,我们玄寂山该拿的,绝不会少一分一毫。
荆舟微微一愣。
我们?玄寂山?嫁出去的小道长泼出去的水?对方这话显然在表明自己立场。
他由衷觉得这攻略对象太有意思了,定定的看向对方道:沈家想必不会乐意。
少年扫了荆舟一眼:他们自然不乐意,但与我没关系。
你不担心此后和沈家撕破脸?之后回去不好见人?
我既然同荆宗主结了道侣,自然没有要回久霖城的道理,除非荆宗主后悔这门亲事,打发我走。
顿了顿,又笑道:还是说,荆宗主已做此打算了?
荆舟微眯着眼看他,这家伙,在试探自己。
他不知对方意欲为何,只当他身为男子又远嫁缺乏安全感,遂坦荡又温和道:实话说了,我荆舟,这辈子只结一次道侣,结了就绝不撒手。
这话说得风轻云淡,越淡却越显得真,荆舟自己差点都信了自己。
少年有如实质性的目光落在荆舟身上,顷刻又移开:荆宗主这承诺太重,在下,不敢要。
第4章 话本
荆舟噎了噎,正揣测这句话的意思,叩门声响了。
戚无谓性格内向,只在回廊上道了声药好了,便将药碗连着托盘放在门外,怕生到连他的新师娘都不乐意见一见。
荆舟开门取药,秋雨过后天又添了一层凉,潮湿的冷风灌入屋里,榻上的少年捂着嘴压抑咳嗽。
他忙严严实实的合上门。
少年将药碗凑到唇边顿了顿,眉头紧拧仰头喝下,片刻药碗就见了底,他抿了抿唇,喉结不停滑动。
那张总是让人捉摸不透喜怒的脸,难得坦诚的露出二字:难喝。
荆舟接过空碗,顺手将用灵力加热后的温水递到他面前:簌簌口。
少年依言照做,灌了半杯茶后眉头果然舒展了,只不过喝得急,他又忍不住咳了两声,肩膀簌簌抖动十分单薄可怜。
荆舟看了眼他手中的帕子,又是殷红一片。
你若是怕苦,下次给你备些蜜饯。
哦,糖核桃、糖青梅、糖桂花最佳,蜜海棠、糖莲子、糖杨梅次之,蜜瓜条、金桔饼、糖藕片姜片、青红丝我都不吃的。少年毫不见外,一五一十将自己的喜好口味说与荆舟。
荆舟额角抽了抽:行。
其实这种什么都说清楚的性子挺好,省事省心。
不多久药劲上来,少年脸上的红更深,直蔓延到锁骨处,脖子上的指痕越发触目惊心。
荆舟看了眼,欲言又止,终究没再问,问也是白问。
少年却没立刻睡下,问荆舟要了笔墨,披着衣服坐在案边洋洋洒洒写了封信,不到盏茶功夫,他将写好的信用灵火焚净,捎往千里之外的久霖城。
荆舟看他忙活完,挑暗了烛火燃了安神香,漫不经心问道:真与沈家讨要嫁妆?
少年点头,将笔搁在砚池里洗净,过了片刻才道:三万灵石。
荆舟怔愣片刻,旋即心里卧槽卧槽炸了锅,狐疑道:三万灵石不是小数目,沈家人为何要答应?
单论我替二小姐远嫁,保全沈家面子这事上,他们就不该薄待我吧?少年笑了笑,笑得胸有成竹且邪气,况且,他们有把柄在我手里,该怕我的。
荆舟推了推茶盏,没喝,也没往深了问,只莞尔道:如果沈家真给了,我能与你借钱去填债么?
少年看向他:荆宗主不怕我的利息比别处都高么?
自家人收利息,我给得也乐意啊,你说是不是?荆舟已经起身,用灵力将冷却的被褥再次暖好,快睡吧,这药喝了见不得风的。
少年不逞强,脱了外袍便钻进暖融融的被褥里,露出两只眼睛,眨了眨:我这病麻烦,夜半容易咳嗽,怕同床共枕打扰荆宗主,还委屈荆宗主继续睡地上。
撂下这句话,也不等荆舟回应,他自顾自合眼睡了。
荆舟哭笑不得,这病恹恹的小兔崽子,咬死了他是正人君子是么?
罢了,荆舟也不较劲,替他熄了烛火退出屋外,前往溪午舍找戚无所继续商讨还债之事。
因为绑定了角色技能,荆舟的御剑使得十分顺手,从山巅的海棠坞到山腰的溪午舍不过转瞬。
他们玄寂山贫瘠,不像其他仙门亭台楼宇漫山遍野的建,穷得只零零星星的在各峰上搭了茅屋草棚,漫山遍野的穷酸相。
秋日天光短,建在水畔的溪午舍此时暮色渐深流岚四起,两三间屋舍掩映在云雾里,隐约可见灯火。
荆舟朝点灯的屋舍走,却刚好迎面撞见提着食盒出门的戚无所:弟子刚想给师尊师娘捎些吃的。
郁公子吃药睡了,你自己也没吃饭吧?吃好了饭我们商量商量赚钱的事。
好。戚无所与荆舟转身进了屋,好巧不巧,荆舟的肚子不合时宜的咕噜叫了声。
这声音还真不小,戚无所脚步一顿,显然很诧异。
按理说,已入灵虚境界的荆宗主早该辟谷了才对,玄寂山虽然不禁饮食,但食物于他而言应该是可有可无的存在。
简言之,吃,是为了过过嘴瘾,不吃也无妨这样失态到肚子咕咕叫,丢人事小,叫外人知道了会质疑这位荆宗主的修为能力。
可戚无所到底是善解人意的,片刻又恢复寻常的神情:师尊劳碌数日,今日又奔波往返医仙谷,想必是消耗过大了,正好,待会儿一起用饭。
荆舟为人师尊面子没法搁,只含糊的嗯了嗯,随戚无所进了屋里。
食物的暖香扑面而来,戚无谓刚巧端了两碟子炒菜出来,是红通通的麻婆豆腐和绿油油的清炒菠菜,家常且素。
荆舟下意识的咽了口唾沫,洪水猛兽的饿感越发强烈。
戚无谓放下菜碟,又寻来一张椅子,面无表情:我再去弄一个菜。
不用了荆舟话都没说完,戚无谓已经转身又进了厨房。
戚无所笑:师尊难得来溪午舍一趟,师弟高兴坏了。
还没等荆舟想明白戚无谓的高兴体现在哪,戚无所又道:我其实也很欢喜。
声音很低,像在自语,又似呢喃,荆舟总觉得有点不对劲,却也没往心里去。
原主的设定是那种清冷严格的师尊,不是闭关就是抓鬼,从不搞生产也不关心弟子,所以没事绝对不会出现在徒弟的宿舍里。
荆舟刚坐下,戚无所又去洗净茶杯倒茶,荆舟忙笑道:别瞎忙,你们这般兴师动众,以后我轻易都不敢来了。
师尊胡说什么?这些不都是弟子们该做的吗?戚无所将热茶放在荆舟面前,又忙着去舀饭。
半盏茶功夫,戚无谓又端了一碟肉末茄子出来,这一桌菜总算有点肉星子了。
师尊吃。
荆舟不动筷,两个生得一模一样的小徒弟就不动筷,搞得他心里一阵紧张。
昨晚试了鸡蛋粥不行,之后也没太明显的不适感,所以荆舟不死心,还想试一试能不能进食,但被两个小弟子这般盯着,自己吃不下岂不是丢脸又伤人?
直播间那种逼人的压迫感再度袭来,大冷的天,荆舟背后浮了层薄薄的汗。
他拿筷子的手不自觉用力,骨节泛白,视死如归的夹了一筷子菠菜,明明饿到前胸贴后背,可如他所料,在食物碰到嘴唇的瞬间,令他头皮发麻的厌恶感再度袭来。
荆舟憋了片刻,实在憋不住放下了筷子,重重的叹了口气。
戚无所毫不掩饰面上的诧异,就连总是无波无澜的戚无谓也露出一点异样。
实话同你们说,我前段时日修行出了点岔子,得了无法进食的病,看到食物就犯恶心荆舟无奈,只得胡乱编了个理由。
戚无所了然道:除了无法进食,师尊是不是像辟谷之前一样,能感受到饿?
毕竟,方才他清清楚楚听到荆舟肚子叫。
荆舟一言难尽的点头:这病蹊跷,不过除了饿,没别的不适,倒也无需担心。
以荆宗主这个角色的修为,十年八年不吃饭也饿不死,只是肚子饿得难受罢了,比他在现实里需要靠营养液维持生命好得多。
看两个徒弟面色沉重,眼里实实在在的写着关心,荆舟温声安抚:真没事,横竖也饿不死人,忍忍就过去了,你们快吃,待会儿菜饭就凉了。
戚无所到底是善解人意:嗯,我和师弟也想想法子,师尊若有什么不适,务必告诉弟子。
荆舟没有再推辞,只心里想着他已经找到了治疗厌食症之法,就是攻略新过门的小道长郁辞。
戚无谓始终一声不响,在兄长的催促下动筷吃饭,却是心不在焉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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