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阮决明咀嚼着春卷,唇角不自觉上扬。眉目间一时生出少年的明朗与率真来。
裴辛夷这个骗子,实在不高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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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四点左右,阮决明在酒店的公共游泳池旁看报纸,一位侍者送来电话。只听对方说了句“喂”,他便笑说:“这么快就想我了?”
“……有事找你,我让司机去接你?”裴辛夷显然不想理会他轻佻的言语。
“不会安排了烛光晚餐?”
“重要的事。”接着忙音传来,裴辛夷笃定他一定会赴约似的。
到了约定的时间,阮决明乘上“虎头奔”,才知道重要的事指的是接两个小孩放学。
“菀菀有一阵没见到你了,问你几时得闲。我想你今日应该得闲。”裴辛夷翻看着文件,头也不抬地说。
阮决明顺势调笑,可裴辛夷似乎听不见,始终没搭理。于是他抽走了她手里的文件。她这才蹙眉看他,“做乜啊?”
“时时刻刻都工作,你是华尔街菁英,日进斗金?”
“当然冇你能赚。”裴辛夷抢回文件,放进驾驶座椅背的兜袋里,“但谁让我有一大家子人要养?”
阮决明笑笑,拉起她的手,一一拂过手指,在无名指第三指节停下,轻佻地说:“我来养啊,好不好?”
裴辛夷用力收回手,“你不是讨厌我把女人当物品?怎么又能讲出让女人依附男人这种话?”
阮决明哑然一笑,“这是不一样的。”
“一样。”
“我以为你钟意做家庭主妇。”
裴辛夷睇了他一眼,“细路女天真的幻想。何况,这并不是细路女所想的,而是世俗引导细路女这么想的。点解冇人教导细路仔梦想做家庭主夫?”
阮决明抬手晃了晃,“OK,我讲不过你。”
裴辛夷笑出声来,“看来我该转行做律师。”
没过多久,车开到圣士提反小学附近。放学时间,校门外豪车云集,一众保姆、菲佣攀在墙外张望。
阮决明见状,也想下车去等。裴辛夷拦住他,说:“他们知道上车。”
“最近绑匪这么猖狂,我看新闻都报道了好几起绑架案……”
裴辛夷半是蹙眉半是笑,“你这么担心,给他们请保镖咯。”
阮决明耸了耸肩,转头就看见人群里,两个小孩一前一后走了过来。
“我坐前面。”裴辛夷说罢下了车,朝小孩们挥了挥手,钻进了副驾驶座。
裴安菀正觉奇怪,拉开车门就看见后座里的人,不由得惊呼一声。阮决明一把抱着她上了车。
裴安逡随后上车,看见阮决明也有些惊诧,还是礼貌招呼说:“阮生好。”
顾虑新司机在场,阮决明和裴辛夷都没说什么。
*
返家途中,裴安菀看见停在路边的富豪雪糕车,急切地拍着车门说:“停车停车!”
裴辛夷回头说:“不许。”
“想吃雪糕?”阮决明问。
裴安菀委屈地点头。裴安逡亦附和说:“我也想……”
阮决明以询问地语气对裴辛夷说:“让他们食啊,细蚊仔又不需要算卡路里,想食乜嘢就食乜嘢咯。”
裴辛夷停顿片刻,还是答应了。
阮决明牵着两个小孩下车,穿过拥挤的人群,走到富豪雪糕车前。
流动摊贩的牌照早停止发放,富豪雪糕车现存只得十几辆,贩卖的口味更只有四种,滑软雪糕、果仁甜筒、莲花杯和珍宝橙冰。
这是一众本地小孩的少时回忆,裴辛夷许久没吃过了,忽而有些想念,也犹犹豫豫地下了车。
两个小孩各要了一支果仁甜筒,阮决明正要付钱,感觉到身后有人贴上来,偏头看见了裴辛夷。
他笑了笑,贴着她的耳朵,只用她能听见的声音说:“妈咪想食乜嘢?”
她当即瞪了他一眼,还暗暗在他腰上拧了一把。他装作吃痛,“唉哟”一声,引来周围人侧目。
裴辛夷蹙着眉别过脸去,冷声冷调地说:“滑软雪糕好了。”
阮决明朗声对车里的老板说:“加一支滑软雪糕。”
裴辛夷咬了咬口腔侧壁,从等候买雪糕的人群里退了出去。
过了会儿,两个小孩各拿着一支果仁甜筒,蹦跳着来到裴辛夷身边。裴辛夷对他们笑,就见眼前递来一支软滑雪糕。
她瞄了一眼拿雪糕的人,眉梢一挑,将雪糕接了过来。正要送进口中,阮决明忽而倾身,贴着她的脸颊,吃了一口雪糕,卷着雪糕的舌尖从她的唇角掠过。
裴辛夷怔怔地,听见小孩们发出窃笑声,才瞪大眼睛去看阮决明。他早直起身,双手负在背后,似笑非笑地睨着她。
她低头去看两个小孩,他们在窃窃私语,像是撞见了什么不得了的事,兴奋异常。
“喂,你们,给我上车。”她发号施令。
可不再管用似的,裴安逡颇有些得意地问:“那你和阮生呢?”
裴安菀接腔说:“我想要阮生送我回家。”
一唱一和,他们惯用的手段,如今用在戏耍她头上来了。
裴辛夷没好气地横了阮决明一眼,像是说“都怪你”。
阮决明摊手,露出无辜地表情,“食一口雪糕也犯法咯?”
两个小孩舔着甜筒,异口同声地学着阮决明的腔调说:“食一口雪糕也犯法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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