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空荡荡会场,人声也在远处,灯火通明的荒原一般,低声细语只有两人听见,心跳声一般猛烈却安静。
梁月的手垂着没动:“蒋泊舟,你酒量怎么样,我清楚的。”
蒋泊舟的头抵在梁月肩上,她能清清楚楚看见男人肩膀上的肌肉一瞬绷紧拢起,缓缓平息下去。还是没动,整个人赖在梁月身上,声音缓缓响起来,带着哀求。
“你把我扶到洗手间就行,我缓一缓就行,我打电话给助理,不麻烦你。”
前头未走的宾客渐渐被吸引过来,看着他们两人,脸上的好奇与探究写得明明白白。
梁月终究还是将蒋泊舟扶着,往洗手间去,他双臂仍旧将她搂住不肯放,半边身子倚着梁月,脚下有些不稳,似是真的难以支撑住自己。
那一圈圈的酒,伴娘的一份,伴郎的一份,后来陆和渊撑不住了,新娘与新郎的也算在了蒋泊舟头上。他或许是真的醉了。
梁月扶着蒋泊舟走到洗手间,他扶着门把手,缓了缓才能走进去。他直起身来,梁月没了负担,转身就要走,可那洗手间门没关好,水声混着呕吐声传出来。
她停住脚步。他是真的喝大了。
水声许久没停,久到连梁月的心都提起来。他不会,是晕在里头了吧?开始的时候,他说,没人来接他?真话?假话?
梁月狠不下心,推开洗手间的门走进去。
男人双手撑着洗手池,下颌还垂着水滴,眼睛闭着,脸色苍白。
听见高跟鞋鞋跟响动,蒋泊舟缓缓抬起眼皮,偏头看向梁月,那双眼迷蒙不似平时,不带一丝攻击性,显得纯良温顺。
“你还没走?”蒋泊舟弯腰,伸手捧了一捧水,又在脸上拍了拍,手还湿着,甩了甩,将手机摸出来,“我没事的,我叫助理派司机来接我就可以了。”
他的手在屏幕上滑,好久都没将屏幕解锁,却好像以为自己已经开了屏幕,在上面点着不存在的数字。
梁月看不下去,走过去将他的手机夺过来,握着他的手指就要解锁屏幕。
屏幕锁解开,梁月看着那屏幕就愣住。是他拍的她,十六七岁的年纪,她都快要忘了是什么时候的事情,她在课桌上,托腮望着窗外的树,树叶明亮,还是春意盎然。
身旁蒋泊舟没有反应,梁月打开通讯录,找到助理的电话,打过去,却没有人接。
再打,仍旧没有回应。却是梁月自己的手机响了。
她将手机摸出来,尚且还没有接,身旁蒋泊舟摇摇晃晃,似乎要倒,要不是梁月肩膀一拦,将他扶住,只怕他真的要栽倒在地。
是梁剑津派来的司机,听了梁月的电话,将车停好,进来帮着梁月将蒋泊舟扶了出去,一路到车里。
司机看了一眼蒋泊舟,问:“您看这……”
梁月摇了摇头,报了蒋泊舟的地址。
蒋泊舟是真的醉了,到了家楼下,昏昏沉沉,连路都走不了,要是没有司机帮忙,梁月也不能把蒋泊舟扶上去安置。
司机帮忙把蒋泊舟扶到卧室,放在床上。司机看了看周围,识趣开口:“我在楼下等您。”
床上蒋泊舟躺得四仰八叉,鞋子没脱,领带乱着。梁月拧了拧眉头,对司机说了声谢谢,送他出门。
梁月下意识就把自己的手机放在一边,走上前想要替蒋泊舟解下领带。手伸出去,差一分才碰到他的领带结,手停下来。
他的生死安康,关她什么事。他要喝酒要醉死都与她无关,更何况是这些衣饰舒服与否的问题,她为什么还要在意?
梁月手指要收回,蒋泊舟的手却抬起来,修长骨节,掌心温热,将梁月的手指包裹住。
梁月抬眼,看进蒋泊舟的眼中。那双眸深如大海,星辰满载,曾叫梁月心神向往,此刻也在黑暗中,将她的目光锁住。
“阿月……”
蒋泊舟是醉了,却尚未醉得那样彻底,锁住梁月的手在手心,不容她脱不开他的掌心。
“你醒了。我该走了,车还在楼下等我。”
梁月要直起身来,蒋泊舟自然跟上来,握着她的手,坐在床上,硬生生将她的腰身环住,脸颊贴住她的小腹。
孩童依恋的样子,声音都透着难得的脆弱,催人心软。
“我错了,我真的知道错了。我到底该怎么做?怎么做才可以得到你的原谅?才可以求得你回来?我知道错了,阿月,我真的知道错了。”
听,连话语都带着孩童一样的无赖,锁着她不准她走。
梁月低头看着他头顶发旋,眉头皱起来,话说出口,带了些无可奈何的恼怒:“我的车在楼下等,我得走了。”
他的手没有放开,头抬起来。
梁月看见蒋泊舟的脸,一瞬也怔愣住。他眼眶红着,不知是因为酒,还是因为情。
蒋泊舟将问题重复,手上力道也加深,“我到底该怎么做?”
问得卑微,求得恳切,他声声含情,就差跪下。
“你这样把自己灌死,也没有用。”
蒋泊舟喉头滚动,眼中渐渐泛起点点水光:“如果能重来,我真的想一切重来,十年前我就该看清楚,我喜欢你,我爱你,你,不是薄绛,不是什么阿猫阿狗。我想明白了,想清楚了,阿月,我只想要你回来……”
蒋泊舟看着她,竭力分辨着梁月的情绪。她没喝一滴酒,此刻眼中一片清明,看着他挣扎。曾经红着眼控诉蒋泊舟无情残忍的梁月仿佛消失很久了,此刻她好像是站在窗外一样,看着蒋泊舟,连半分感情都不愿意施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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