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克星——陈隐(41)
他们贴得太近,他能闻到瞿铮远耳后的香水味,依旧是清新的柑橘香调,温润的木质麝香经久不息。
他还能感受到对方越加猛烈的心跳,又或者是他自己的。
不知道过了多久,或许很长,或许很短,谢衍的思绪纷乱,对时间的概念也已经彻底模糊了。
瞿铮远轻轻推开他的双肩。
接收到啦?谢衍看着他的眼睛,小声问。
瞿铮远用力地点了一下头,手掌却没有从他的肩上移开:我忽然觉得自己好贪心。
谢衍一愣:怎么着?你还想要蹭更多的好运气?
瞿铮远点点头,又很快摇摇头。
谢衍的嘴角漾开了:你到底要不要啊?
瞿铮远的双眼被他的这句话给点亮了,右手从他的肩膀移到后颈。
在这个漫长的对视里,谢衍看见了他呼之欲出的情绪,察觉到他喉结滚了滚,也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一些令自己难以招架的事情。
大脑在不断地提醒他,这一步不能轻易地踏出去,可身体就像是被人按了暂停键一样,屹然不动。
瞿铮远垂着眼眸,一点点靠近他,扣住他后颈的手掌也用了些力道。
这个动作似乎有一种神奇的魔力,谢衍的脑子一片空白,情不自禁地闭上眼睛,睫毛和指尖都在发抖。
过了两秒,没有想象中的触感出现,反而听见对方轻轻地闷笑声,呼吸还扑在他脸上。
谢衍整个人都僵住了。
他没想到瞿铮远会这么逗他,又羞又恼地睁眼,想一拳怼过去,可还没来得及抬手,嘴唇直接被人堵上。
心脏漏跳一拍后,像一个被疯狂敲击的鼓面,砰砰直跳。
虎子正舔着大腿上的绒毛,抬眼看到这一幕,瞪圆了眼睛,丝毫没有意识到自己的屁股已经滑到半空中。
啪叽一下,它从猫爬架上摔了下去。
空气仿佛就此凝固,两人维持着亲吻的动作一动不动,唯有心脏毫无规律地加速,简直要跳出嗓子眼儿的节奏。
谢衍不敢睁眼,也不敢呼吸,后颈和肩膀都被死死地按着,动弹不得。
瞿铮远的个子比他高一些,他只能保持着脖颈微仰的姿势,身体微微向前倾了一些,双臂再次缠上了某人的后背。
他的回应给了瞿铮远很大的鼓舞,屏住呼吸,嘴唇更用力地压实了。
谢衍被点穴了似的,一动不动,只有睫毛和呼吸在微微发颤。
渐渐地,他浑身的毛细血管都舒展开来了。
他从来都不知道嘴唇的触感是这么柔软,一个吻可以如此温柔,像午后香甜的奶油蛋糕。
而对方似乎也是这么认为,甚至大胆地探出一点舌尖在他唇缝间舔了舔,轻轻的,像虎子的尾巴轻轻扫过,还有点儿痒。
一股酥麻的电流把毫无经验的小少年弄得浑身战栗。
谢衍如遭雷劈地睁眼,一把将人推开,从沙发上跳起来,混乱间,也不知道自己该做什么,竟然在原地打了个转,小脸霎时涨得通红。
瞿铮远抬眼看他。
谢衍神智错乱,压根不敢低头,他挺着胸脯对电视机说:那个,我还有好多作业没写,我得先写作业了!
声音都在哆嗦。
瞿铮远低头抿了抿嘴唇,十分体贴地嗯了一声:那赶紧去吧。
明天周六,是该急着写作业去了。
谢衍如获大赦地提了口气,撒腿就跑,顺便回味了一下嘴唇湿软的触感,满脑子都是大红色的加粗弹幕。
瞿铮远刚刚不会是想伸舌头吧?
就这么跑了,瞿铮远会不会不开心?
会吗?
要回去吗?
可是好尴尬,他根本就不会接吻!
怎么办!
瞿铮远不知道他这些心理活动,还沉浸在接吻的余味里没回过神来,手掌来回摩挲了几下,想着自己是不是把人给吓坏了。
他听见脚步声爬上楼,不过很快又由远及近地下来了。
他转过头,谢衍也满脸尴尬地看着他。
我书包忘拿了呵呵谢衍尬笑,小爪子抓了两回才把书包甩到肩上,由于甩的力度太大,书包又沉,差点儿一屁股栽地上去,随后火烧眉毛般地溜上了楼。
瞿铮远咬紧了后槽牙才忍住没当场笑出来。
谢衍的肤色很白,稍微一害羞都容易脸红,这会就是个燃烧的大火球。
日落西沉,云层像被这颗大火球点燃,将天空烧成渐变的橙红。
一阵暖风吹过,将整日的阴霾一扫而空。
瞿铮远低头,忍不住回味那柔软的触感,越想越抑制不住嘴角,到最后笑得肩膀都抖了。
他舔了舔嘴唇,尝到一股清甜的蜜桃味。
第47章 既然咱们的关系都升华过了
谢衍把书包往床上一甩,人也跟着倒下去,一头栽在枕头里,两截小腿虚空蹬了好几下,如同一条意外蹦出浴缸的小金鱼,胡乱扑腾。
大脑缺氧,心律不齐,他耳朵尖上的红晕久久未能散去。
虽然他这人挺容易害羞脸红,但后劲这么大的情况还是十分罕见,遥想上一次是去年夏天,被瞿铮远发现在屋里看片而引发一连串难以解释的误会。
只不过上次是无地自容的尴尬,这回是难以抑制的兴奋。
他抿了抿被舔过的唇缝,感觉不可思议。
其实接吻这种事情他看过不少。
谢蔓爱看偶像剧,这种镜头避免不了,后来他还看了那么多部精彩绝伦的欧美片,可尽管这样,他还是没能把接吻这件事情和自己联想到一块儿。
谢衍翻了个身,正对着天花板上的吊灯愣神,脚丫子晃了晃。
他后知后觉地想:难怪从小对女孩子没什么兴趣,原来自己是Gay啊!
可是男生对他来说也没什么吸引力。
他分别幻想了一下和几个舍友接吻的场景,一脸嫌恶地撇了撇嘴。
实在难以接受。
千万人中,只有瞿铮远是特别的,细微的举动都能牵动着他的心,温和的蜻蜓点水也能让他的心情飘到天上去。
或许是因为瞿铮远完全区别于他身边的男同学和男老师。
他有颜值有气质,穿衣考究,走路带风,走到哪儿都能吸引一拨人的注意力。认真了解,会发现他这人慷慨大方,体贴周到,还很风趣。
剥开那一层层坚硬的外衣,能看到细腻温和,柔软又坚定的灵魂。
拥抱,接吻,瞿铮远做什么他都不会反感,甚至还有点小小的期待。
此时想起来那个吻,还有一股酥酥麻麻的小电流在腹部流窜。
他可耻地有了一点点反应,赶紧学瞿铮远卷寿司一样把自己裹起来。
冷静。
他告诉自己要冷静,绝不能再想下去了。
可根本控制不住
瞿铮远这是要跟他交往的意思吗?
可自己是他未来舅舅!
这也太刺激了。
包里传来一声微信提示音。
他有种微妙预感,应该是楼下那位发来的消息,他没有第一时间伸手拿手机,很快,又传来了好几声提示音。
他再也按耐不住内心的小悸动,伸出爪子。
果不其然。
瞿铮远:你肚子饿不饿?晚饭想吃什么?
谢衍现在看到他的头像都有种别样的感觉,硬要形容的话就是更亲昵了些。
他翻了个身回复:你不是刚吃饱吗?
瞿铮远大概是一直把手机捧在手里,回得很快:你不是没吃吗?
谢衍:我现在不太饿。
瞿铮远:好,那晚点再说。
两人绝口不提接吻的事情,可这件事情又来来回回地脑海中盘旋。
瞿铮远靠坐在沙发里,双手抱胸望着电视机,看似一片平静,其实内心波涛汹涌。
他这个人发育晚,神经还比较迟钝,读高中的时候有女生明里暗里地跟他告白,情人节的巧克力,圣诞节的红苹果,他从来没当回事儿,光顾着逃课上网打游戏,对周围的女生毫无非分之想。
上大学住宿了,同学看片他追剧,被班上漂亮女生约出去吃饭时,他搓搓手,把手机架在边上跟人一起看BBC的纪录片《地球脉动》。
说这样比较下饭。
还自以为浪漫地给了对方一只耳机。
从此女生看到他,脉都不动的。
用江呈的话说,就是出生的时候恋爱神经被挑断了,不出意外的话就是孤独终老。
谢衍的出现就是个天降意外。
他也没想到自己当时哪来的勇气就这么亲上去了,一切都源于本能。
想触碰、抚摸、拥抱、接吻、甚至占有。
不过看谢衍的反应肯定是不排斥接吻,要不然也不会主动闭上眼睛,全程都没反抗。
但后来为什么忽然跑了?
害羞?
都是看过片的人了,接个吻有什么可害羞的。
他挠了挠虎子柔软的肚皮,不断回忆、整合和分析着这个事情,又冒出另一个想法。
谢衍该不会也是第一次,所以紧张吧?!
虽然这个可能性不高,可他的嘴角不受控地上翘,双手捏着个靠枕,狠狠揉进怀里,像个怀春少年,沉浸在那股淡淡的蜜桃味中无法自拔。
天色渐渐黑了,谢衍打开书桌上的台灯,刚巧有条消息弹出来。
瞿铮远:现在饿了吗?
谢衍:还不是很饿。
瞿铮远:饭点都过了,你一点东西都不想吃?
谢衍正准备回复,对话框又显示正在输入,他静静地等待对方的消息。
瞿铮远:亲一下就不肯吃饭了,这样我以后怎么敢再亲你。
谢衍现在都无法直视亲这个字眼,好不容易下去的心率噌一下就上来了。
以后还要亲那就是交往的意思吧?
不管怎样,得先把关系确认清楚了,谢衍揣着手机下楼,瞿铮远仍保持着看电视的姿势坐着。
我叫了外卖,应该很快就到。瞿铮远说。
噢。谢衍点点头,叫了什么?
你之前说想吃的那家鲍汁捞饭,我还另点了一份鸡翅。瞿铮远见他愣在原地不动,拍了拍沙发,坐啊。
谢衍差点儿同手同脚走过去,坐下后悄悄地观察身旁的人。
电视里放着田径赛事的直播,瞿铮远似乎挺感兴趣,全神贯注盯着屏幕,偶尔拿起桌上的酒精饮料喝两口。
这是他第一次留意瞿铮远的喉结,上下滚动时很性感,想用嘴唇去碰碰它。
当他意识到自己这种想法多么可怕时,耳朵尖又红了。
余光感受到一股视线,瞿铮远转过头,晃了晃手里的饮料:要喝吗?
谢衍想说自己不爱喝酒,右手还是不听使唤地伸过去。
易拉罐很凉,他的视线落在电视荧幕上,等嘴唇碰到罐口时才感觉到一点不同寻常,瞿铮远喝过的地方微湿,像极了接吻时那种湿湿润润的触感。
好喝吗?瞿铮远问。
味道一般,主要是酒精味有点浓重,但谢衍还是很给面子地点点头。
他以为接下来瞿铮远会开口说些什么,比方说他们的关系,比方说那个吻的定义,哪怕瞿铮远忽然回过头来强吻他的这种行为都设想到了。
可直到外卖送上楼,瞿铮远也没说什么,就好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
这让他有一点不爽。
你饿不饿?谢衍问。
不饿啊。瞿铮远把玩着手里的遥控器,就跟转笔似的来回转,给你点的。
我一个人吃不完那么多。谢衍说。
瞿铮远看了他一眼,忽然变得理直气壮起来:那你喂我。
千算万算没算到这一点,谢衍愣了一拍,而嘴巴比脑子更快一步:为什么?
哪有那么多为什么,瞿铮远坦然道,情侣之间喂个东西不是很正常吗?
他说得过于顺口,直接略过了谢衍的所有心理建设,导致后者有点蒙。
一点形式都不走,连牵手和约会都还没有过
谢衍不可置信地问:咱们这就算情侣了?
瞿铮远在这种时刻就充分显现出成年人的坦率直爽来了。
他眉梢一挑,神态从容地回道:抱也抱过了,亲也亲过了,睡也睡过了,不算情侣算什么?小舅舅和大侄子吗?
谢衍搅和着餐盒里的米饭,嗫嚅,我们什么时候睡过了?
瞿铮远张了张嘴,刚想说你都在我床上睡过两回了还想赖账啊,而电光石火之间,他那根迟钝的神经奇迹般地运转起来。
谢衍脑海里一闪而过的那个睡,和他想的那个睡,不是一个睡
是要有实质性动作的!
真不愧是看那么多欧美大片的孩子!
几乎是同一时间,谢衍也反应过来自己说错话了,语无伦次地挽救:哦哦哦,我,我想起来了,我们是睡过。
怎么说怎么错,谢衍的脸色直接奔着辣椒色号去了。
瞿铮远简直哭笑不得,抬手就往他脑袋上揉了一把。
怎么会有这么可爱的小朋友!
瞿铮远清清嗓子,煞有介事地宣布:既然咱们的关系都升华过了,那以后就不能以舅侄相称了。
谢衍心说本来也没听你喊过舅舅啊。
那怎么叫?
瞿铮远微微挺起胸膛,眼底流露出一点期待:你得叫我老公。
滚!谢衍不假思索,大家都是男人,凭什么喊你老公,你为什么不喊我老公?
瞿铮远自信满满,嚣张道:凭我各方面都比你大!
谢衍还是纯情小少年,最先想到的只有身高体型与年纪:那不是还有年下这一说吗?
瞿铮远哈哈大笑:这种事情当然要比身体素质和条件。
这回谢衍听明白了,昂起脖子:我才十七岁,还没发育完成,我还能进化!
瞿铮远不屑一顾:一年才长一公分,你哪怕是究极进化也赶不上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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