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克星——陈隐(11)
虽然所提出的Bug都被强行填上了,但瞿铮远还是觉得这故事线根本站不住脚。
那谢蔓为什么要帮他呢?
他们才是真正的男女朋友啊!
瞿铮远两眼一翻,谁会让自己的女朋友跟人睡觉啊?
这倒也是。
江呈不再采用迂回战术,颇有暗示意味地指了指谢衍的小脸:你看这眉毛,这鼻子,多像你爸。
有吗?瞿铮远也挨过去,放大了细看。
怎么没有,你瞅,你细瞅,是不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江呈激动的指尖都快把钢化膜给戳碎了。
瞿铮远细瞅半天。
这到底哪里像了啊!?
他理智上是不相信这个事情的,但架不住江呈在他耳边疯狂嚼舌根,就算不是私生子复仇,也总觉得谢衍和谢蔓抱着点什么不可告人的目的,必须得提高警惕才行。
晨跑结束,两人就近拐进一家港式茶餐厅吃早点。
江呈在这件事情上展现出了前所未有的热情,一顿早餐的功夫,就已经托朋友帮忙查到了与谢衍相关的户籍信息。
他跟谢蔓的户口不在一起。
这点瞿铮远并不意外。
重点来了,江呈神秘莫测地放下筷子,压低音量,谢衍的妈妈属于非婚生子,他压根儿就没有爸爸!
轰
一个重磅炸弹在瞿铮远耳边炸开了。
脑海中不自觉响起纪录片频道里那浑厚有力的旁白男音那么,他究竟是谁的孩子?来到瞿家,究竟又是为了什么?欢迎收看,今日说法。
手机铃声骤响,瞿铮远吓得肩膀一抖。
谁啊?江呈问。
瞿铮远顺口接道:私生子。
一上午,谢衍都窝在楼下的太空沙发里看书,虎子在他怀里打瞌睡,发出呼噜呼噜的叫声。
瞿铮远推门进屋,他立刻放下书本仰头:你总算回来了啊!
瞿铮远换鞋的动作顿了顿,已经很久没有人用这么期待的目光盼着他回家了。
这种感觉非常奇妙,奇妙到他浑身都涌过一阵热流,沙发上窝着的仿佛不是谢衍,而是一只巨型萨摩耶,眼睛里都闪烁着光亮。
下一秒,美轮美奂的画面就幻灭了。
谢衍说:刚才虎子在你屋里拉屎了。
啊???瞿铮远赶紧换鞋,它怎么会在我屋里拉屎,我不是给它留了道缝吗?你给关上了?
破屎盆子扣脑门,谢衍委屈地皱起眉:干嘛赖我啊?风给吹上的吧,反正我看到的时候,它已经拉了。
瞿铮远着急忙慌地冲进门,没闻见什么异味,紧接着听见沙发上那位幽幽地说:我已经清理掉了。
瞿铮远受宠若惊,眉毛略扬,转身道:谢谢啊。
谢衍努努嘴:就光嘴上谢啊。
话说到这地步,是个人都知道要用金钱堵嘴,谢衍都已经准备好开口说十块钱铲一次了,哪料瞿铮远一屁股坐到他边上,撸了撸睡在他肚皮上的虎子说:用嘴谢还不够你想我怎么谢?
主动要钱这事儿谢衍实在做不出来,他阖上书本,转移话题:你上午干嘛去了啊,一大早就没见你人了。
晨跑。
晨跑跑到现在啊?这都快十一点了。
关你屁事。
瞿铮远回卧室瘫了一会,挖出兜里的一张名片,那是江呈早上给他的,CG传媒的经纪人徐念。
他上网搜了资料,CG传媒由赵利创立,公司经营范围很广,涉及影视剧本创作、造型设计、服化道、场景布置、各类商演。
这几年公司不断地吸纳新鲜血液,旗下签约艺人多,作品数量多,但不够精,唯一拿过奖的还是两年前的一部电影。
瞿铮远抱着笔记本坐到窗前,搜查赵利的其他投资记录以及公司近况,在去面试之前,他起码得知道这公司靠不靠谱。
界面刷新,跟CG传媒相关的资料不停地跳出来,公司在借壳上市后,向星河影业定向发行股票,募资金额高达两亿多。
瞿铮远搜索星河影业的大股东后又牵扯出他名下的网络科技有限公司,经营范围之广令人咋舌,最有名的星河视频网站。
如果网站也可以用等级划分那它就属于一线视频网。
资本圈很现实,只看重一样东西,那就是盈利。
星河影业这种嗅觉很灵敏的大股东既然愿意给CG投资两亿多那就一定有他的理由,不管是签了什么条约,起码在资本家眼中,CG的未来是可以展望的。
这小公司还有点意思。
瞿铮远神情专注,丝毫没有注意到卧室门又被推开了一道手掌宽的缝。
一起吃饭吗?谢衍在门口小声问。
不吃。瞿铮远正在想事情,回绝得十分果断,眉宇间尽是不耐烦。
谢衍哦了一声,悄悄退出去。
爱吃不吃,不吃最好。
他在冰箱里找到很多新鲜蔬菜和肉卷,平常在家大多都是谢蔓做菜,他不太会炒菜,随便洗洗弄弄当火锅煮了。
一个人吃火锅难免有些寂寞,不过既然瞿铮远不领情,他也无所谓。
锅子架好,猪骨入锅,他洗菜切菜调酱料。
不多会功夫,整个餐厅甚至客厅和卧室都弥漫着肉香。
大夏天吃火锅,这奢靡日子以前可不敢想。
虎子闻见味儿了,蹦到椅子上伸长脖子,小眼睛滴溜溜地往桌上瞧,很显然,它之前被瞿铮远打过,不敢上桌。
谢衍将肉卷放进锅里涮了几秒,再喂给它吃。
好吃吗?
喵~~
还想吃吗?
喵~~~~
猫咪真是这世上最可爱的物种了。
谢衍嘴角与眉眼都弯出弧度,又夹了只鲜虾,吹吹凉,捧在掌心喂过去,虎子吃得那叫一个欢。
瞿铮远倚在门框上盯了好一会,唇角微微勾起,眼神像在看白痴:你跟猫说话啊?
谢衍吓了一跳,随之而来的是一阵羞耻:干嘛,不行啊,我会猫语言。
我只知道C语言。瞿铮远不紧不慢地走过去,洗手、抽筷、入座。
谢衍抬眸望着他,有些意外:你刚不是说你不吃吗?
我改主意了不行吗?瞿铮远随手夹起一块花椰菜吹了吹。
欸,那个菜谢衍伸出尔康手。
干嘛?瞿铮远皱眉打断他,我不能吃吗?这我的家,我的冰箱,我买的锅子,我要的花菜。
听听,多么熟悉而又欠揍的口气,简直跟昨晚梦里的一模一样。
谢衍没说话,比划了一个您请的动作。
瞿铮远得意洋洋地将花菜送进嘴里,瞥了一眼谢衍,还不是很满足,带着十足的地主腔调开口:你刚想说这个菜怎么了?
他原以为谢衍会就此认清江湖地位,换上那副谄媚的笑脸及奉承的口吻,甚至殷勤地为他夹菜,说,你想吃什么就吃什么,这都是专门为你做的。
然而,谢衍说:那颗菜我咬过了,感觉没熟,就又丢进去煮了。
瞿铮远:
第13章 谢衍:我有点尴尬。
谢衍眼瞅着对面那位的脸色由白转红再变成铁青,眼尾微吊,紧咬着后槽牙,一副准备吃人的样子,只好放低一点点姿态,小声嘟囔:是你自己不让我说完的。
瞿铮远没吱声,木质的筷尖落在一块猫咪形状的陶瓷箸置上。
不就是吃了点口水吗,我嘴里又没毒,也不像虎子那样闲着没事儿就舔屁/眼。谢衍说。
瞿铮远:
碗里的肉冒着香气,谢衍却被他盯得心里发慌,静静地夹起,送进嘴里,机械性地咀嚼几下咽下去,对面的那位的目光仍然没有离开,也完全没有要起身的意思。
吃饭讲究的就是一个轻松自在,别说被人盯着了,就算是被猫盯着也够难受的。
那啥,你还吃吗?谢衍试探性地问道,言下之意就是不吃快滚别妨碍我吃东西。
瞿铮远以为他这是在给自己台阶下,勉为其难地应了一声,嘴上不忘挑剔:除了那块,还有什么是你咬过扔进去的没?
没了。谢衍说完就后悔了,这很显然要留下来吃饭的意思,可他只弄了一个人的分量。
果不其然,几分钟后,瞿铮远又跟缺德老大爷似的开口了:再去切点菜,这点怎么够?多弄点素的,不要金针菇。
谢衍嘴里还塞着两块肉卷,含糊道:你没手啊?
瞿铮远剥着虾壳:我不会,你去弄。
谢衍无语了:切个菜都不会你还会干啥?
瞿铮远锋利的眼刀甩过去,谢衍只好放下碗筷:那你过来,我教你。
在瞿铮远的设想下,对方要么是答应要么是回绝,教他切菜这个实属意外,不情不愿地跟进厨房。
案台上摆着不少食材,是谢衍准备洗完锅子再收拾的,他将蔬菜一股脑儿地倒进水池:这些够了吧?
嗯,够了。瞿铮远站在边上,完全是插兜看戏,平常你跟你姐谁做饭?
我姐啊,我只会弄点很简单的炒饭饺子之类的。谢衍说。
哦,那你姐跟你是什么关系,表的还是?瞿铮远试探道。
我俩没血缘关系,她是我妈捡来的。谢衍如实道。
捡来的?瞿铮远相当意外,尾音都打着转。
嗯,我也是听别人说的,我姐的爸妈都死在地震里了,我妈是外科医生,当年被派过去救援,救了我姐,后来又资助她上学,那时不是还没我呢么,我妈就拿她当闺女养,总之对她很好。
谢蔓的小半辈子就这样被浓缩成了短短的几句话。
啊瞿铮远恍然大悟状,难怪了。
难怪什么?谢衍扭头看他。
难怪她对你那么好,瞿铮远成功把自己代入进谢蔓的身份,最大一部分原因是为了报答你妈当年的恩情吧。
那肯定啊。谢衍说。
那你爸呢?你爸是干嘛的?
谢衍怔然,仿佛陷入了很深的回忆,手上的动作都停顿了,表情前所未有的凝重。
瞿铮远观察着他的一举一动,就连皱眉眨眼的瞬间都不肯放过,凭他的直觉判断,那段记忆应该不怎么美好。
谢衍盯着手上的花菜直发愣,瞿铮远抬手在他面前挥了挥:想什么呢。
谢衍一刀下去,花菜一分为二:他是个好人,很好很好的人。
回避重点,必定有鬼,瞿铮远再次试探:他也是医生?
不是,谢衍摇摇头,如果他是医生,我们家就不会变成现在这样了。
犹抱琵琶半遮面,话说一半又没了。
瞿铮远的好奇心完全被勾上来了。
看谢衍的样子,他爸爸的身份似乎有些难以启齿,身份一定不简单,要么是有权有势且有家室的成功人士,他是豪门私生子,要么就是什么作奸犯科的恶人。
电视里大多都这么安排。
瞿铮远不想揭对方伤疤,挺有灵性地问:那你跟你爸关系好吗?
谢衍说:其实他在我很小的时候就去世了,我甚至都记不清他的脸了,但我知道,我想要成为和他一样的人。
那大概率就是成功商人。瞿铮远心想。
看会了吗?谢衍忽然转移话题,就这么切,很简单的,我去削土豆,然后你来切。
瞿铮远应了一声,接过菜刀,目光仍落在谢衍身上,他手上拿着个硕大的土豆,弯腰弓背,手速飞快,坑洼的地方抠得干干净净。
光看背影,单薄清瘦,纯良无害,可谁知道他脑子里想的是什么。
谢衍将土豆放水里冲洗一下,递给瞿铮远:这个先对半切开,然后再切片,切得稍微薄一点啊,不然不容易熟。
瞿铮远单手按住土豆,刚开始不知如何下刀,后来在谢衍的指导下,找准角度,越切越利索。
还挺简单的嘛。他说。
谢衍:本来就不难,智障才不会。
瞿铮远光顾着看他,一刀下去,立马乐极生悲,指尖传来刺痛,他嘶了一声,抬手一看,果然是切到手指了。
我靠他试着挤了一下指腹,鲜艳的颜色很快就顺着切口溢出来,目测口子还挺深。
怎么了?谢衍正站在垃圾桶边削莴苣,闻声转头,目光触及那抹红色的刹那,整个人如遭雷劈般地顿住。
他的心脏不受控地剧烈扩/张跳动,胸腔胀满,喘息困难。
那种他讨厌的、熟悉的却又无法抗拒的感觉犹如排山倒海般侵袭大脑,手指不听使唤地发抖,不光如此,身躯和双腿都无力地瘫软下去。
如果一定要形容,那感觉很接近早起时低血糖头晕的症状,却又比那恐怖一百倍。
谢衍的视线立刻从那抹猩红上移开,可脑海中依旧闪现出记忆深处最触目惊心的画面。
光洁的墙壁,瓷砖上满是鲜红的掌印,被拖行过的痕迹,尸体就躺在血泊里,还有一双死不瞑目的双眼,死死地瞪着他。
浓重的血腥味钻入口鼻,他大口喘息,却像是按在装满冷水的水缸里,根本无法呼吸。
伤口很深,瞿铮远连抽了好几张纸巾都没能止血,染红的纸巾随手一扔,他右手握紧伤口,扭头道:帮我去房间找下药箱,应该在电视柜底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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