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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必安笑了:“是好消息, 裴翊这一名字, 并没有出现在生死簿的记载上。”
既然没有出现, 就说明裴翊还活着。
躺在床上的尹云不顾疼痛,猛然起身, 他沉默许久,搭在床边的手指微微颤抖着, 眼眶泛红。
“我就知道,师哥福大命大,不会这么轻易就死的……”
霍银汀安慰似地拍了拍他的肩膀:“我们会找到他的——那二位爷, 敢问你们可否知晓裴翊目前的位置?”
范无救道:“前不久,在抚仙城出现过。”
“抚仙城?在哪里?”
谢必安煞有介事地摸着下巴:“抚仙城在抚仙湖以东, 是这一带出了名的巫蛊之城, 据传那里通晓蛊术之人众多, 且喜好用外乡人来炼药试毒,很危险。”
为什么要说很危险呢?只因通晓蛊术之人,大多心肠阴险、手段歹毒,而他们毕竟是人,灵探的法术奈何不了他们, 所以不易对付。
“没关系。”尹云沉声道,“再危险的事情也经历过来了,难道还怕这一座城吗?”
“喔,年轻人的胆气就是足,难怪小白鸟乐意跟着你。”
霍银汀无奈瞥了谢必安一眼,合着无常鬼差也这么八卦的,估计是天天在奈河桥上拘押亡魂,太寂寞了。
“我能保护好他。”她慢条斯理道,“七爷,能再拜托您一件事么?”
“你说啊。”
她指了指自己披散的长发,刚才缎带被她拿去给尹云包扎伤口了:“能借您衣服上的布条,扎个头发吗?”
“……”
就这样,经黑白无常指引,霍银汀和尹云一路前往抚仙城,寻找裴翊的踪迹。
抚仙湖有个好听的名字,但事实上,不过是一座散发着浓浓黑气的死湖,湖面浑浊,漂浮着交织缠绕的水草,岸边树木皆枯,嶙峋枝干扭曲成狰狞的形状,远远望去,直教人不寒而栗。
谢必安说,这座抚仙湖,相当于抚仙城的藏尸湖,城中蛊师们每当炼蛊失败,便将惨死的外乡人尸体抛入湖中,任其沉入湖底慢慢腐烂,痕迹全无。
沿着湖边一直往东走,不出七里地,就来到了抚仙城城内,尹云前脚刚踏上这片土地,便觉背脊生寒——并非由于阴气有多重,而是因为来来往往的城民,她们望向自己的眼神,仿佛是在打量猎物般森然。
“这些人,都不是什么善茬,而且……”他抚摸着腕间的红枫手钏,冷笑着眯起眼睛,“看来七爷八爷所言果真不错,抚仙城的蛊师大多是女人,相比之下,那些男人们看起来倒是良善多了。”
说话间,忽见道旁一约莫二十岁左右的年轻女人,装作不经意的样子舀了瓢水,一转手却朝他泼来,挑衅之意明显。
尹云眼神一凛,却不料霍银汀反应更快,几乎是在同一时刻闪身挡住他,于是那一瓢水就都泼在了霍银汀身上,染湿了大片衣衫。
尹云修长手指略一用力,揉皱了一张符纸甩过去,不偏不倚正中那女人的眉心,但见火光一亮,烫得对方惊呼一声,转而杏目圆睁怒视着他。
他头也不回举步离开,走出一段路后笑着嘀咕:“哎,我这样会不会太招摇了?刚进城就要寻衅。”
霍银汀淡然回答:“她敢用香灰水泼你,就应该做好心理准备,你那样对她,算客气了。”
“居然是香灰水?”
“对。”
所谓香灰水,乃是江湖术士之流做法事时,拿来招魂引魄的特殊用水,在寻常人眼中很是晦气,那女人既然泼了香灰水,其不良居心可想而知。
霍银汀掸了掸被洇湿的衣襟,面无表情:“念在她没做什么太出格的事情,暂且饶她一命,当务之急是寻个住的地方,否则咱们晚上都没处落脚。”
尹云随手拉住一位过路的男性城民,在对方谨慎的目光中,客客气气地问:“劳驾,这附近可有能供住宿的客栈?”
“……抚仙城没有客栈。”
他想想也有道理,毕竟外乡人一进抚仙城,就被抓去炼蛊了,哪里还用得着住客栈?
“那有什么地方可以借宿吗?”
男人似乎担心被其他女蛊师看见一般,慌忙推开他的手,低着头往前一指:“直走转进巷口,尽头那座二层石楼没人住,你们随意。”
尹云望着他匆匆而去的背影,若有所思:“我估计这座二层石楼,有点问题。”
“我们经历过的地方,哪一处没有问题?”
“说得有理,那就赶紧去瞧瞧,正好我也困了,先睡一觉再说。”
“好。”
两人如闲庭信步般,沐浴着那些源自四面八方的、隐含杀气的目光,不多时便来到了目的地。夜幕里,那座石砌的小楼在月光下散发着微微寒意,充满历史的悠久感,安静而神秘。
那扇沉重的木门落满了灰尘,尹云费了很大气力才将其推开,他取火系符纸,把桌上破旧的油灯点燃,借助那微弱的光亮,他看清了这屋中的一切摆设,谈不上精致考究,却也算简单整洁。
不难猜想,小楼原先的主人很爱干净,并不邋遢。
从一楼通往二楼的阶梯也是石砌的,霍银汀手持另一盏油灯拾级而上,她垂眸,注意到脚下隐约有斑驳的黑色痕迹,蜿蜒着布满了整座石梯,触感也很怪异,像是某种生物留下的、已经干涸的黏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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