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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居偶尔会给人“细水长流”的错觉, 偶会也会感到琐碎疲惫。但比起别的, 小小的乏闷都显得尤其幸福。
李琊的状态从未有这么好过,仿佛薄荷苏打水,清澈干净,令周围的人前所未有的舒适。实际上她仍旧陷于困顿, 只是那些都被隐藏起来凝成了冰块。加之早已不再沉迷酒精,精神及情绪自然稳定了许多。
这日,叶钊做好早餐,李琊将清洁工具放回洗衣房,在饭桌就坐。
二人对坐——每当他有重要的事要讲就会这样拉开距离,她深谙其道,一边用餐刀将花生酱抹在烤吐司上,一边说:“您请讲。”
他思考好了说辞,却迟迟不开口。她性子急,追问说:“不会又是我的事儿吧?”
叶钊清了清嗓子,“我需要出差一周。”
李琊松了口气,“噢,这有什么,去哪儿啊?”
“四川。之后可能也会常去?”
“你们这是什么,研讨会?”
“差不多吧,有个项目。”
“算了,不用讲得太详细,我也不想了解。”李琊真是不太感兴趣,咬了口吐司,又说,“那这样的话,我去庞仔学校吃食堂好了。”
“你想的话,可以去王教授家吃饭。”
“不太好吧?又不是小孩了。再说我还没有见过,就去人家里吃饭,多不合适。”
叶钊笑笑,“没事的,我都说好了,他们家有阿姨,我付了生活费,不用担心。”
李琊顿了顿,挑眉道:“是找人监视我吧?不如请唐季飞啰,还省钱。”
“他惯着你,我不放心。”
“诶,承认是监视我了?”
“中午我们一起过去,你会喜欢的。”
叶钊没有说错,李琊的确喜欢这样的家,并非装潢的考究,而是装潢里彰显出的生活质感,还有就是非常浓郁的温馨氛围。
王太太毫不见外,一见着客人便打趣说:“俄国姑娘真是漂亮!”
李琊笑着用俄语问好,又说:“其实我不是俄罗斯人,来北京才学的俄语。”
王太太拉着她在沙发坐下,就像迎来一位住家女孩般,问长问短事无巨细。
问及父母,李琊轻描淡写地说他们去世了,一直跟着姑姑生活。
王太太看她的眼神多了几分怜惜,转而说起叶钊来,“以前可爱玩了,飙摩托车,驾照被吊销,又去考……”
王宇舒踱步过来,“你这老太太,怎么当面儿揭人短。”
王太太睨他一眼,“总比背后说的好,我们女人聊天儿,老爷们儿凑什么热闹。”
李琊见他们插科打诨,起身参观客厅。走到老式钢琴前,她询问能否试一试。
王太太欣然地说:“想弹就弹。”接着找来谱曲,“这儿有好多苏联民歌。”
掀开防灰的编织蕾丝,李琊打开琴盖,视奏(照谱直接弹奏)起《莫斯科郊外的晚上》。
俄罗斯民歌听来的感觉总是沉郁的哀愁的,甚至肃穆的,这首歌尤其能唤起人对上个世纪的记忆。
早春的阳光映进来,叶钊在逆光中注视着弹琴的女人;王太太看着谱子,缓缓地摇晃头,时而哼唱两句;王宇舒站在一侧,手里夹着的烟升腾起一缕雾。
多好,如果时光停驻在这一刻。
之后叶钊出差,李琊就来王太太这儿吃午餐,午后总会为她弹奏一曲,陪她唱唱歌、说说话。有次也见着了另外的王先生王太太,还有小女孩。
小女孩很活泼,称李琊为金不换,问她做什么的,得到答案继续问什么是摇滚。
李琊说:“一种音乐风格。”
除此以外没有别的答案。
*
四月,草长莺飞的时节,波落落卡第二张完整专辑发行。说是发行,只是在官方及各个熟人的店里售卖。国内巡演随之展开,渝川黔不在巡演地图上——李琊的决定。
预售票务一周之内全数售罄,为期一个半月的巡演落下帷幕。北京、西安、上海、杭州、广东、深圳、香港、台湾,李琊在各地Live House留下飞吻与“我爱你们”。
amp;nbsp网址:门户网站出现波落落卡的报道,YouTube上的现场视频点击量迅速攀升,这支个性鲜明的乐队以猛烈的势头开启对于国摇来说陌生的海外市场,唱片公司的邀约纷杳而至,唐季飞的手机接打电话到发烫。
不仅有摇滚杂志《通俗歌曲》的封面人物,还有聚焦各领域的《外滩画报》长篇采访,时尚杂志《VOGUE》的内页大片。李琊不再是像SAINT LAURENT画报里的模特,她真的穿上了SAINT LAURENT下一季新款,由知名时尚摄影师掌镜,在黑白光影里定格二十三岁的影。
夏天来临。
是夜,叶钊出差回来,为庆祝乐队巡演顺利完成,请他们吃近来颇为热门的小龙虾。
嘈杂的大排档里,油辣星子同烟灰齐飞,六人憧憬着从此脱贫,说着有钱了要换什么行头、要买什么设备、要开什么车。
“我别的不奢求,保时捷就够了。”
“我前两天儿在三环看见一辆柯尼塞格,造型甭提多夸张,像科幻电影里才有的。”
“你还真敢想,那车据说全国就俩,每个月保养费就好几十万。”
“没意思,真没意思,铜臭!”
季超夸张的语气,令众人笑成一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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