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辛夷手脚修长,纵越之间,小声道:“主人英明神算,自然是算到了衰退期这一点。无须担心,无须担心。”
“那倒也是。主人向来算无遗策,对此自然是做了万全的准备。只是……”
决明加快步伐以跟上辛夷,又忧心忡忡道:
“辛夷啊,你说那天底下最漂亮的天池锦鲤小鱼,现在去哪里了?她会不会还留在空畅山中啊?她娇气难养的很,向来只食朝花、只饮晨露。这没有了你、我的照顾,她可要怎么才能活下来啊?”
辛夷闻言,也忧愁的皱起了眉头:
“是啊,那小鱼儿要一天换一次天池水。还要在阴阳乾坤盯鼎里放上珍贵的宝石,供她玩赏。我记得,那日给她换了避尘无根水便连连的翻肚。如今,也不知道有没有人给她换水。哎……”
小猫儿——江临渊在前听着那两个小木头人嘀嘀咕咕,也是眉头微微蹙起。
这小鱼精果然妖孽娇贵,连木石心肠的决明与辛夷,养了她这短短几日便讲她记挂在心。
那也无怪乎,他与她日夜相对,此时离开不过一会儿便着急着想要赶回去。
也幸亏这次没有带着他家小鱼一同出来,若是让她见到今日神庙内的场景,只怕要吓坏了。
今日的探查已有所得,江临渊加快了步伐,也不管身后的决明、辛夷是否赶得上。
他悄悄将决明所说的天池锦鲤食朝花、饮晨露的特性记下。心道,这若是让那俩小子见到小鱼精如今化形后的模样,也不知会不会惊掉下巴。
江临渊如此想着,转瞬之间便已经来到了周老爹的药庐。
只要从半开的窗棂之上一跃而下,便能见到她熟睡的容颜。
房间内孤零零的一盏油灯闪烁,与他离开前没有丝毫差别。
可是……江临渊突然湛蓝双眸圆瞪。
那张小木床上空空如也。
他的小鱼精呢?!
江临渊抬眼一扫,便见围着小木床四周的几块灵石还在尽心尽力的散发着灵气,那周围灵力波动,如波光粼粼——他为小鱼精所建立的防御结界完好无缺。
再看那小木床之上,破旧的棉被被人掀开一角。枕头、蓝花布包袱、小竹篮都整整齐齐的摆放在一处,丝毫没有杂乱的感觉。
看起来,小鱼精并不是被人带走,她是自己走的。
这黑灯瞎火,危机四伏之地,她去了哪里?!
而且,他的安心凝神咒下的并不重,但凭着林若渔此时的修为,也不可能自行破开。那必是有外界的力量使其清醒。
到底是谁破开了他的宁心凝神咒,又诱拐了他家小鱼出去?!
因为江临渊突然加速,紧随而来的决明与辛夷气喘吁吁,他们好不容易进入到了药庐之中,却忽而感觉到魔尊骤然爆发出来的蓬勃怒气。
决明与辛夷对视一眼,立时,一二三木头人。一动不敢动!一动都不敢动!
江临渊低垂着脑袋,全身隐没于黑暗之中,周身邪气肆意。
地面上那小猫儿的影子也渐渐被扭曲、叫嚣、拉长。
他缓缓抬起头来,湛蓝的眼眸中迅速划过一丝暴戾残忍的血色。
小鱼精身着避尘无根水所化的衣衫,隐藏自身气息于无形。若无与之肌肤相触,即使是大罗神仙,也无法探究她的原型与修为。
这原本是他为了保护林若渔的方法,没想到此时竟然变成了一旦与其失去了联系,便再也无法找寻她的障碍。
不久前,那乖巧漂亮的小姑娘还在这里抱着只巴掌大的小奶猫,柔声细语的说着话儿。如今那小姑娘却消失不见了。若早知道会如此,他便不会放她一个人留在此地!
她那么小,那么弱,又那么娇气,如今一人在外,少不得受了委屈,便又要哭了。
江临渊面无表情,一挥手,“砰砰砰——”小木床四边摆放的灵石瞬间炸成了齑粉。
一旁的决明与辛夷早就噤若寒蝉,此时恨不得都直接昏死过去算了。
其实,他们本该命丧百年前,是魔尊江临渊给他们留了一线生机,又赐予了他们身体。他们甘心跟随魔尊,服侍他也已有百年。
这百年来,无论是正道仙子,还是魔道妖女,无一不对其趋之若鹜。就如那飞蛾扑火、前赴后继。
只可惜这魔尊浑身上下无一点人气,就如天上之巅皑皑白雪,清冷禁欲、薄情冷血,几乎无人可其身前。
日常里,魔尊也是如古井无波、无事可萦绕其心头。若真有看不顺眼之事,弹指间,樯橹便灰飞烟灭。
决明与辛夷,又何曾见过江临渊生气至此!
这魔尊一怒,足可以令日月无光、江河逆流。如末日来临,无人可得生还!
此时,决明与辛夷战战兢兢,却还是不明白,是什么事情可以令魔尊如此生气?
犹记得那时,正义盟单长老趁着魔尊渡天劫这个紧要关头,召集天下义士,围剿灭世峰,也不见江临渊有任何情绪波动。
魔尊也只是有条不紊的搜集信息,按部就班的做着计划。冷血无情的好似冰雪铸就,无半点人气。
可是,今日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江临渊面沉如水,轻轻一招手,辛夷与决明身不能自控,瞬间又回到了小木匣子之中。
与此同时,一张轻飘飘的纸条则被他抓在了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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