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百二十三章 命运大手
林飞望着眼前的林老伯,嘴角勾起一抹苦涩难言,“林伯,你就别说什么少东家不东家的了,我从记忆里开始,就对林家一点印象也没有,再说林家现在已经不复存在了,我不是过去的地主少爷,你也不是地主家的长工仆人,快坐吧。”
“这……”
林老伯脸上神色为难,但见林飞依旧坚持,老人家这才坐在了林飞的对面,他苍老的脸颊上掩不住的高兴,一双昏暗的眼眸中,更是藏不住的激动。
尽管之前已经相认,可这时老人家的鼻尖还是算了,“少东家,我……我真的以为这辈子再也见不到你了,想当初我和老友一起从林家逃出来,为的就是把你带出来,我的那位老友已经身死,这么多年我一直自责,自己是一个罪人,现在能活着见到你,这一定是林家祖上保佑,老天爷开了恩。”
面对林老伯的黯然神伤与内心的感情波澜,林飞除了被感染情绪外,没有太多的其他感情流露,他知道了自己的身世,但他对林家一点印象也没有,他的记忆里从未有亲生父母以及家中的长辈,哪怕脑海中想象得出一片火海中惨叫哭嚎不断,却也升不起太多的悲伤。
沉默片刻,林飞开口道:“林伯,能和我说说林家么?”
林老伯道:“好,说的,一定要说的……林家是中原的医道世家,祖上福荫浓厚,悬壶济世数百年,到了第三十四代传人,也就是少东家爷爷老东家的时候,家族依旧繁荣,二百余口人居住在中原的苍茫大山中,过着与世隔绝的生活,到了少东家的父亲东家的这一代,逐渐有些没落了,家族中太多的年轻人不愿意久居深山便到了外面生活,凭借着精湛的医术都住上了豪宅开上了豪车。”
“林家的祖上是战乱的年代躲进大山中了,祖上留下过遗训,林家太平盛世不出山,唯有天下动荡灾祸之时,出山救百姓于疾苦当中,因为战乱躲进深山,却又立下遗训在动荡灾祸的年间出山,这是因为当初林家在举家迁徙至大山中的时候,受到了一路上百姓的帮助,祖上想要世世代代念恩。”
林老伯端起杯子捱了一口水,继续说:“太平盛世看似太平,却因为物欲横流容易给家族带来灾祸,林家的祖上宫廷中为御医,也曾是荣华富贵一时,但往上翻看林家的族谱,却也发生过一次险些被灭族的事件,那是林家的一位现人被宫廷中的一位皇权所排挤,招来了杀身之祸,若不是当时的皇帝重病难医,被林家的另一位先人医治,当时整个林家都要掉脑袋,而不是只亡一人。”
林老伯讲述着林家的历史,林飞听起来有兴趣又不太感兴趣,他内心里迫切想要知道的是林家到底是如何蒙受灾难,而至今只剩他一人,另外他也想知道自己的父母,他们到底是怎样的两个人。
林老伯说了一大通,终于在又捱下一口水之后,说到了林飞的父母,“东家和东家夫人,是我认为林家历代以来最没有出息、最美貌贤惠的两个人。”
林飞脸上表情微微一动,最没有出息、最美貌贤惠?
林老伯继续说:“东家的医术天份,在整个家族里来说,只能说是平淡无奇,他自幼研习医术,却远逊于同龄人,但到了东家这一辈,嫡系的传人只有他一人,所以在老家主过世以后,家主之位自然就落在了东家的肩上,东家并不是一个喜欢主张大局的人,可家族的使命任何人都不容违背,我从小看着东家长大,能感受到他坐在家主位子上的不开心,族人的叛逆,少壮年轻人的离山出走,包括族内的琐碎杂事,都让他焦头烂额……”
“好在,东家娶了个贤惠的东家夫人,多谢祖上保佑,娶了蒙族于氏的千金,蒙族于氏是贵族,又只有这一个千金,东家夫人不但温柔貌美,而且骨子里有着一股蒙族人的豪迈,她是我见过最美丽的蒙族姑娘,东家继承家主之位后,林家大大小小的事物,很多都是东家夫人在背后操持着,她是一个智慧的女人,可智慧在人心背离的时候,也很难将那偌大的家族重新团结在一起,尤其那些出了大山的人们回来后,一个个穿着名贵的衣服,身上穿金戴银,他们不再抽普通的烟草,而是叼起了昂贵的雪茄……人心一下子更散了。”
林飞很想问林老伯要父母的照片来看,可惜当初的摄影技术并不发达,城里人倒还好一些,林家躲在深山之中,根本没有照相留影的机会。
林飞道:“林伯,那林家的灭门惨案到底是怎么回事?林家与世无争,可为何这惨案会落在林家身上,现在已经没是太平盛世,这种惨案难道……”
“唉!”
不动林飞说完,林老伯重重地叹了口气,“人心不古啊,贪念太重,都是因为林家出了一个叛徒。
林家偏房有一个林妙春,这个人心术不正医术却是极好,在外面的世界里也属他活得最体面,他的手底下召集了一群从林家出来的年轻人,在大城市里混得风生水起,专门给有钱有权的人看病。
当时有一位极其巨富的大人物,得了一种怪病,林妙春久治不好,眼看着这个大人物就要一命呜呼了,并且大人物的家里已经放出了话,只要大人物一死,林妙春就必须跟着陪葬。
林妙春将主意打到了林家家传的医术宝典上,医术宝典是嫡系所传之物,其他任何旁系不得染指,林妙春起初想要以重金从少东家的手里购买这本宝典,祖上传下来的东西,岂能因为铜臭坏了规矩,林妙春恼羞成怒,随后又联合了那个大人物,于是就酿成了林家的惨剧,山中林家几乎一夜全网,家传的医术宝典从下次也下落未明……”
林伯脸上的表情激动起来,“林妙春,这个禽兽不如的王八蛋,如果有朝一日让我碰到他,就是拼了我这条老命,也要将他挫骨扬灰!”
林飞沉默了,他对林家的感情联系,似乎在这一刻终于续上了,他闭上了眼睛,似乎能够听到大山之中的火焰在燃烧,男人在惨叫,女人在悲鸣,还有他那平庸软弱的父亲,以及温柔漂亮的母亲,有那么一双大手将他从母亲的怀里接过来,带着他逃出了万丈祸害,那只大手不是林伯也不是那个林伯老友的,而是命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