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就像是一场狂欢，或是一场屠杀。
    隔壁的敲击声又响了起来：[三楼的疯子又来了。]
    细小的敲击声，在喧嚣吵闹的背景音下几不可闻，布兰特仔细分辨，才勉强听了出来。
    所以这些人，都是三楼的名人了？
    布兰特皱了皱眉，他的病房铁门震荡了两下，似乎是被不知炸向哪的炸弹波及，这个时候他才明白，一楼的这一道道铁门，可能除了防止病人逃跑之外，更多的是在更危险的罪犯发疯时，保护病房里的人，不被抓出去。
    这个时候但凡被抓出去，就只有死路一条。
    警报声响彻整个阿卡姆，警卫员们带着各种重武器跑了上来，外面乱成了一团。
    病房的门又震荡了几次，布兰特眨了眨眼，伸出一根手指试探的推了推，便听到一声淹没在枪炮声中的吱嘎声，紧接着，铁门应声而开。
    很明显，门锁被炸坏了。
    布兰特直接把门整个拉开，真真切切的看到了门外的这场闹剧。
    被炸开的病房里，病人倒在门口不知死活；穿着制服的警卫们，东倒西歪伤亡惨重；满地的鲜血和碎肉。漫天的硝烟与火光。
    布兰特知道，不能在这样下去了。
    他慢慢的挪出了病房，随手接住一个被丢过来的重伤警卫，把他放进自己的病房中。
    他深吸了一口气，调取出目前所有能掌控的意识触手，将之四散着发射了出去。
    被分成十几股的意识体准确找寻到暴动者们，钻进了他们的大脑。
    接着便是游走、覆盖、控制漫长的拉锯战后，暴动者终于落败了下来。他们仿佛被美杜莎瞪视过一般，浑身僵硬，无法控制自己做出任何动作。
    残余的警卫们把暴动者重新控制起来，一场闹剧终于结束。
    医生匆匆赶来，为受伤的人员医治，警卫长收回枪械，走向了布兰特。
    你的脸色难看透了。
    艾伦的手臂还在流血，却不妨碍他点燃一根烟叼进嘴里，肯定的说：是你做的吧。
    警卫长在说什么，布兰特心知肚明，他也没打算隐瞒，就算为了更早获得信任和自由，他都得展现出自己的价值来，所以没有犹豫的，布兰特点了头。
    我的一个小手段。他半真半假的说。
    超能力？艾伦吸了口烟，隔了很久才说：挺好的。
    布兰特看他神色不对，问道：好？
    艾伦说：只要不用来犯罪，当然是好的。蝙蝠侠虽然只是个普通人，但我之前见过大都会的超人，也听说过中央城的闪电侠，他们都拥有超凡的能力，但他们带来的都是好的结果。
    布兰特默默地记下这几个人名，说：我想我也是。他提醒警卫长：但我现在更关心的，是这幅锁链有办法解开吗？
    艾伦说：原本我是想找菲比给你开锁的，他没疯前是哥谭最棒的锁匠，可惜五年前被稻草人的恐惧毒气侵蚀，在恐惧中拆毁了两户人家的门锁，在毒气形成的幻觉里把他们当做了怪兽，残忍的杀死了他们。虽然菲比至今还没完全恢复清醒，但他开锁的技术还在，打开你的锁链不是问题。
    然后呢？布兰特知道艾伦的话肯定没有结束。
    果然，艾伦接着说道：然后，他死在了这场暴动里。
    emmm
    那我现在怎么办？
    艾伦心虚的吐了口烟圈：如果你不怕冒险又赶时间的话，我办公室里有瓶强腐蚀性的毒液。
    布兰特干脆的说：我在这等你，快去快回。
    布兰特一分钟也不想再托着这幅笨重的锁链了，因此不过是腐蚀性毒液罢了，只要运气好再小心一点，完全不会有事，他几乎是立刻的，便答应了下来。
    警卫长匆匆离开，不过几分钟后，就带着一个没贴标识的透明瓶子走了回来。
    就是这个？
    布兰特伸出双手，任由警卫长小心的滴下几滴，铁链便肉眼可见的融化成了一摊铁水。
    艾伦的手很稳，虽然他只有一只手，却没有伤到布兰特一丝一毫。解脱束缚，布兰特活动了一下手腕脚踝，只觉得整个人都变得轻盈了起来。
    有警卫员一脸悲痛的跑来汇报：艾伦警卫长，兄弟们死了4个，3个重伤，12个轻伤。
    艾伦沉默了一会，才声音发紧的问道：一楼的罪犯呢。
    警卫员说：死了18个，伤了5个。
    艾伦挥挥手让他回去帮忙，便听到布兰特幽幽的声音：那些楼上的住客们，就这样带回去继续关着？
    艾伦讽笑道：不然呢？哥谭没有死刑。
    布兰特知道，自己的机会来了：还记得我的小手段吗？
    艾伦抬起眼皮，看向了他。
    布兰特接着说道：它最大的功能就是治疗精神疾病，你不觉得很适合这个地方吗？
    艾伦说：心理医生？
    你可以这么认为。根本没有行医资格的布兰特，厚着脸皮认下了这个称呼：有点小手段的心理医生。
    艾伦丢下烟，一把抓住了布兰特的手，就往电梯的方向走。
    布兰特被拽的一个踉跄：去哪？
    带你去见院长。艾伦说：如果你说的都是真的，介意来当阿卡姆的精神科医师吗？
    布兰特眯起了眼睛：当然不。
    西雅图，国王县。
    培养箱中的奥米尔突然睁开了双眼，手指一阵颤动。
    他眼中是尚未消失的慌乱，昭示着之前那个梦境的不详。
    半个小时前，他莫名其妙的进入梦乡，而后梦到了一片地狱一般的破壁残垣。而布兰特，就出现在这样一个硝烟弥漫的战场里。
    这是一个倒放的梦，所有人都在倒退，炸碎的墙壁也被逆转修补完整，疯狂的混战、血腥的狂欢、病房里的布兰特、越狱的绿西装
    梦境的最终，他看到布兰特带着沉重的锁链，问那个一身绿的男人。
    这是什么地方？
    他看到那个男人张开双臂，给出了答案。
    阿卡姆，哥谭的阿卡姆疯人院。
    猛然惊醒，梦境终结。
    他在培养液中极速的喘息，却只能任由嘴里突出一串串气泡，根本无法冷静。
    比起因为担心布兰特而做出这样的梦，奥米尔更相信这是来自本源存在的心灵相通，是一种线索及预警。
    哥谭。
    阿卡姆疯人院。
    几乎是立刻的，他就想到了一个人。
    小丑。
    哥谭是小丑的城市，阿卡姆疯人院是小丑的地盘，想弄清楚那到底是一个荒诞的梦，还是确有其事，他需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找到小丑。
    回忆在警察局分别时，蝙蝠侠同斯塔克之间的谈话，奥米尔锁定了小丑的所在地斯塔克工业分公司，地下五层。
    奥米尔静静地观察着周围，他在等待一个机会。
    一个再次逃离的机会。
    而这个机会，很快便送上了门来。
    他隔着淡蓝色的培养液，看着爱德华小心的领着一个小女孩，走向了他。
    ※※※※※※※※※※※※※※※※※※※※
    布布：终于要有工作了，鸡动！
    警卫长：这就带你去院长那面试。
    布布：薪资待遇问题？
    院长：包吃包住。
    布布：然后？
    院长：么的小钱钱。
    布布：QAQ
    第47章 第四十七个精神病
    那个女孩看起来不到十岁, 瘦的吓人, 她扎着两个可爱的马尾辫, 歪着头看向奥米尔。
    她小小声的问：哥哥，这就是能救我的大英雄吗？
    爱德华温和宠溺的答：是他, 哥哥这就让他出来见你。
    爱德华虽然这么说着，却没有动作，他在等。
    果然, 没过多久，脸上缠着绷带的弗兰克, 便带着一队警卫姗姗来迟了。奥米尔看着弗兰克的扮相，心里却想着，看来关于他打断了对方鼻梁这一点，爱德华恐怕真没骗他。
    陌生人太多，小女孩有些瑟缩的躲在了哥哥的身后, 伸出小脑袋偷偷的朝外看。
    她看到机械手把她的大英雄从水里抓了出来, 放到了地上，看到穿着制服的叔叔哥哥们举着枪戒备的围住大英雄，把他逼进了一间奇怪的玻璃房, 看着制服叔叔把大英雄的手，拽出玻璃房唯一的一个洞口, 锁住固定。
    弗兰克走到爱德华身边，瓮声瓮气的说：我依照约定, 让它治疗你的妹妹, 你也要遵守合约, 不生二心，尽快为我普及复制这种技术。
    爱德华不冷不热的说：珍妮弗痊愈，我就履行约定。
    弗兰克不满：我们当初可不是这么说的。我只承诺治疗，可从没保证可以治愈。
    爱德华不为所动：珍妮弗痊愈，这是一切的前提。
    弗兰克忍不住低声咒骂了一句，深吸了一口气让自己冷静。他抱着手臂走来走去，步速由混乱急促，到趋于平稳，心态也渐渐稳定了下来。
    他之前没有这么急躁的，大概是终于见到了曙光，又被实验体逃走过一次，虽然明知道对方会回来，还是多少影响了他的心态。
    但这样不好，急躁会使他失去理智，紧接着失去优势。
    弗兰克冷静下来，走回爱德华身边：古德温用了三个月恢复健康，我也给你三个月，三个月后，不管你妹妹结果如何，我要你履行承诺，为我复制成功。
    爱德华知道，这是弗兰克最大的让步了，他看向他，点了点头。
    弗兰克看了他一眼，把玻璃隔间的钥匙丢了过去，又带着人浩浩荡荡的离开了。
    爱德华接过钥匙，现在，中央控制室里又只剩下他们三个人了。
    奥米尔扭着手腕，却无法把自己的手臂从那个小洞里抽出来，他的那些超人的力量，似乎对这个玻璃小空间里的一切，都构不成威胁。
    爱德华说：别挣扎了，这玻璃的硬度是钢化玻璃的49倍，你不可能挣脱。
    奥米尔说：你这可真不像是对待恩人该有的态度，只有我才能救你妹妹不是吗？
    爱德华不再和奥米尔说话，他沉默的扶住奥米尔紧攥的拳头，把针头扎进了静脉。
    珍妮弗，过来。
    哥哥，怎么啦？小女孩颠颠的跑了过来。
    爱德华拍拍她的头：哥哥要给珍妮弗打针了，不要怕，打完就好了。
    珍妮弗大声说：不怕！哥哥打针一点都不痛！
    像是虚张声势给自己鼓劲一般。
    爱德华把另一个针头，扎进了珍妮弗的手腕。奥米尔的血液，便被一点点抽了出来，流进净化器，再过滤送进珍妮弗的体内。
    爱德华站了起来，他看了眼时间，疲惫的叹了口气。
    珍妮弗敏感的问：哥哥怎么啦？累了吗？要不要去休息？
    爱德华摇了摇头：哥哥给你配药去，珍妮弗乖乖在这里输液，不许乱动，知道吗？
    珍妮弗乖巧的点了点头：珍妮弗听话。
    她目送着爱德华走进配药间，彻底消失不见，这才可爱的缩了缩脖子，悄悄地对奥米尔说：哥哥就是太爱操心啦。
    奥米尔沉默的看着她，没有说话。
    珍妮弗奇怪的问：大英雄，你不开心吗？
    珍妮弗的眼神太认真了，奥米尔也忍不住认真的回答了她：如果你被关在笼子里，没有自由，还要放血，你会开心吗？
    珍妮弗仔细想了想，小大人一样皱起了眉：那珍妮弗也不会开心啦。她的小脑袋瓜里想不明白很多事，但有一件还是知道的：所以大英雄不是自己想救珍妮弗的吗？
    奥米尔没有骗她：我想救另一个人，可是他在很远的地方，我要去找他。
    珍妮弗皱了皱秀气的小眉头，然后想到什么眼睛突然一亮：珍妮弗有办法，大英雄不要着急呀。
    说实话，奥米尔是不信这个小丫头能有什么办法的，连他都挣不开的束缚，打不破的墙壁，一个小女孩能做什么？
    正想着，就见爱德华拿着一管药剂走了回来，珍妮弗相当自觉的接过药剂，习以为常的一口喝光。
    爱德华蹲下来问她：苦不苦？
    珍妮吐着舌头皱着眉，却说了谎话安慰哥哥：不苦！
    哦？那哥哥提前准备的奶糖就不给你了？
    珍妮弗立刻改了口：苦死了，要奶糖啦！
    爱德华终于露出了今天的第一个笑容，他揉了揉珍妮弗的头发，站起来看了看时间，又等了将近十分钟，就给珍妮弗拔了针头。
    奥米尔那里他没有动，只是关闭了抽血的装置，方便下一次输血。
    过了差不多有三天，奥米尔基本确定了小女孩接受输血的周期，她每天需要输两次血，上午八九点一次，晚上八九点一次。
    虽然频繁的输液让她的手臂上多了很多针眼，但不可否认，珍妮弗明显长胖了一点，不像之前那样瘦的吓人了，脸色也有了血色，好看了不少。
    她的确在好转。
    第三天晚上，排异反应又出现了一次。
    弗兰克的警卫队再次出现，协助奥米尔泡完12个小时，又紧接着把他关进了玻璃隔间中。
    全程没有让奥米尔找到任何突围的机会。
    奥米尔开始烦躁了，他不能再等下去了，布兰特的处境让他十分担心。如果那个地方真的是阿卡姆疯人院，梦境里的暴动真实出现过，那么他现在是否平安，就成了无法确定的事。
    而就在他再一次为珍妮弗输完血后，大概半夜一两点钟，穿着睡衣的珍妮弗竟然又出现在了奥米尔眼前。
    嘘。珍妮弗竖起一根手指，悄悄地说：大英雄，珍妮弗放你出去，你不要乱动呀。
    奥米尔一愣：你怎么放我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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