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龙(GL)——太阳菌(19)
本来以为你来玄妙门之后能收收性子,你说说你学了什么,一点长进都没有,倒不如在家里呆着。
顾浮游本来又气又怨,顾万鹏这最后一句话直接踩在她尾巴上,让她炸了毛,用了全身力气吼道:我本来就不想来,还不是你硬逼着我来的,现在你倒又说我该在家里呆着了!
一吼完,双眼就红了。
顾怀忧拉住她:阿蛮,不要这样跟爹说话。
顾浮游甩开他的胳膊,一点委屈膨胀,盈满整个身躯,眼泪直掉:明明是二长老出口侮辱竹姐姐在先,我哪里说错了,我没说错凭什么是我不对,我就要这么说!以后都这么说!
召唤钟师姐的阵法我是自己改动了,因为他们都想戏弄我,看我笑话!钟师姐是我自己凭本事召唤出来的,又凭什么不能定契!
我进仙落,掉入内层,九死一生,你一点也不问,开口就是责备。反正我做什么都是错,就是不合你的心意。
顾浮游直抽泣,手背抹着眼角的泪,将眼眶揉的通红,这眼泪也止不住。指着顾怀忧,哭着说话断断续续:你要,他管我,他是我哥,又不是我爹,我是你女儿,又,不是他女儿,你自己,都,不管,谁替你管!
阿蛮
到后来情绪失控,不能自已。你从来都不关心我!这一句已是泣不成声。
顾浮游掉头就走,一转身发现钟靡初从另一条路过来,就站在不远处,想必她也是要到祠堂去罚跪。
顾浮游双眼红通通的,哭的鼻子也发红,不想理人,直往祠堂去了,她一路走一路将耳朵上的坠子取下来,下狠劲扔进了路旁的草丛里。
钟靡初走过来,向众人见了礼,也往祠堂去了,路过顾浮游先前走过的地方时,目光挪到那草丛中,走了过去,默默的将那坠子拾了起来,包在帕子里。
顾浮游直走到祠堂石阙,迎面一女子走来,云霓衣裳,髻如乌云,眉似春山,眼比辰星,缓步而来。
顾浮游没见过她,也认出她是云染玄尊了,让到一旁行礼:弟子见过玄尊。
云染神色冷淡,直直走过。
恰好钟靡初也到了,与云染也打了个照面。
钟靡初怔了一下,退到一旁行礼,低低的叫了一声:云染玄尊。
云染也似没看见,走远了。
顾浮游二人进了祠堂,早有弟子持了戒令牌等候二人,两人一到,弟子便带她们在师祖金像前跪好,上了戒令牌,退了出去。
祠堂烛火长明,香烟长燃,空荡荡寂无人声。
顾浮游先前遇到云染,心里的委屈和难过给打了岔,就消去了一半,她又不愿在别人跟前哭哭啼啼,顾万鹏也不在跟前,她便索性不去想那些伤心事。
顾浮游先将自己身上戒令牌解了,该跪为坐,又将钟靡初身上戒令牌解了。
钟靡初仍是端正跪着,只是见顾浮游手抹着脸上泪痕,伸手从袖口里取出那帕子,说道:还你。
顾浮游接过,打开一看,是那耳坠子,好不容易压下去的情绪又涌了上来,她咬着下唇,将眼泪憋在眼眶里。
钟靡初道:擦擦罢。
顾浮游也不推拒,将那帕子展开,往脸上一覆,遮住了整张脸,不去看钟靡初。
好半晌,顾浮游方声音嘶哑的问道:钟师姐,你是不是也觉得饮雪斋那地方不好啊?
要是你觉得不好的话,昨晚将你召唤到那里的事我跟你道歉,我发誓,以后绝对不会再让你踏进那里一步。
钟靡初道:不关你的事,若我想走,你留不住。
顾浮游将手帕拿了下来,看向她。发现原来钟靡初正朝自己这边看,好似在看她肩上,一对上她的目光后,钟靡初便匆匆回过头去,手上理了理自己的裙摆。
我出了一声,沉默了很长时间,钟靡初才继续说道:饮雪斋是什么样的地方我不清楚,只是以前听到门人提起勾栏、青楼一内的词句,去问老师,老师都是闻之色变,避而不谈,只说那里是妖窟魔穴,不得靠近,更不让提,我极少下山,并未去过那些地方,因此也不甚明白。
顾浮游听她这样说,神色有些失落,以为她心里也是认为那里就是妖窟魔穴。
却又听钟靡初道:饮雪斋是个什么样的地方,你跟我说说罢。
顾浮游眼神一下子又亮了起来,她连忙道:你老师说的也不全对,虽然有些地方是妖窟魔穴,但饮雪斋不一样
她手拖着蒲团,直拖到钟靡初跪着的蒲团边一步远才放下,坐了下来。
我跟你说
原来饮雪斋在上一辈也只是个普通的声色场所。管事的嬷嬷是个心善之人,因出了一桩姑娘被虐/待至死的惨事,生了解散饮雪斋的心思。
可一来饮雪斋散了后,那些姑娘无家可归,又没有营生的手段;二来,就算她们这里散了,也还是有别的姑娘被卖,受苦,不过是换一家罢了,更又可能自己手中这些姑娘放走后,再被强人捉去卖了,倒枉费她的一番心思。
最后让愿走的走了,不愿走的仍旧留下,让她们学诗词,学音律,渐渐的卖艺不卖身,嬷嬷手中余钱尽可能去多买被人牙子贩卖的姑娘。
竹若便是她买来的。嬷嬷离世后,竹若接手了饮雪斋。饮雪斋倒是因为别具一格,生意越发好了,竹若手中灵石一多,连白鹿城的奴隶也能买。
可就算是打着卖艺不卖身的旗号,有的人不买账,偏要春风一度,那些强权强势的人她们哪里惹得起,竹若也只能忍气吞声,安排姑娘伺候罢了。
因此说这饮雪斋多是苦命的,身不由己之人。
钟靡初听罢,说道:如此说来,竹姑娘和那位嬷嬷都是可敬之人。
顾浮游听了她这话,更是欢喜,一展身子躺在了地上,心上一块石头总算是落了地:对啊。
跟钟靡初说了一会儿话,顾浮游那些郁闷也渐渐散了,她笑道:钟师姐,你以后要是有什么不懂的词就来问我罢,我跟你解释。你那些个老师,就会欺负你不下山,给你瞎解释。
好。
顾浮游又想起先前在祠堂前遇见云染的事,不禁好奇问道:钟师姐,云染玄尊不是你娘亲么,你方才为什么唤她云染玄尊啊?
钟靡初的手忽然一紧,半晌答道:我不知道。
你不知道?有些难以相信。
我不知道这一声更为艰涩。
顾浮游一下福至心灵,忽然想通了。
钟靡初这个不知道并不是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叫自己娘亲名号,而是不知道为什么她的娘亲不准她直呼她为娘亲!
她一下子通透了,心里其他疑惑纷至沓来,已然自己想象了多种可能,但不论哪一种可能,顾浮游都觉得钟靡初与自己同病相怜。
顾浮游又产生一种惺惺相惜之感,她望着祠堂屋顶,问道:钟师姐,你说天底下怎么都是这样的父母?
先前顾万鹏和顾浮游的对话,钟靡初听了一半,她知顾浮游说出此话来已有埋怨顾万鹏之意,因此说道:天底下无不是的父母。
顾浮游一下坐起来,说道:怎无不是,他若生我,就该养我,既然养我,便要爱我。既做不到,就有的是!
钟靡初皱了皱眉,对顾浮游这歪理邪说不能认同。哀哀父母,生我劬劳。怎么你说的好似他们欠了我们什么?他们不欠我们什么,倒是我们欠了他们生养之恩。
他们要生我,我有的选吗,我选不了啊。顾浮游失落道:倘若我有的选,我有的选,我我宁愿她不生我。
顾浮游垂着头,良久,喃喃道:我要他的关怀又有什么错,他是我爹,是我这世间至亲之人,若连他都不爱我,世间更有何人爱我。
顾浮游的话很片面,但钟靡初听在耳中却浑身一震,被最后一句说中了心事,她捂着心口,脸色发白,那里像是被针扎了一下,难受至极,她急欲摆脱这陌生的感受,因而出口驳斥,说顾浮游:痴妄!
顾浮游没得到理想中的回应,满心失望,将嘴一抿,回敬道:迂腐!
你,不可理喻
你才不可理喻!
顾浮游气的慌,将蒲团又拖回了原来的地方,犹嫌离钟靡初不够远,又走了两步,才放下蒲团,背对着钟靡初躺下,再不跟她说话。
第22章 娇蛮女不解人间情
顾浮游祠堂罚跪完后, 便回了住处, 赌气不见顾万鹏。
顾万鹏虽在玄妙门留了三日, 父女俩终是未再见上一面, 好好谈谈。
直到顾万鹏要回逍遥城去,顾浮游披头散发躺在床上也不去相送。
顾怀忧坐在床边推了推她:阿蛮,父女没有隔夜的仇,听二哥的话,出去跟爹爹赔个不是, 什么都过去了。
顾浮游向着墙壁侧躺, 闷声道:我没有错。
顾怀忧叹了一声, 顾浮游在外面的时候脾气会收敛许多, 是人不犯我, 我不犯人,在家里的时候脾气是又冲又倔,仿佛天生与顾万鹏八字不合, 但凡顾万鹏在家, 必是三天一小吵, 五天一大吵。
吵完了架,父女俩关系就僵着,谁也不低头。
好在顾浮游虽倔, 但是听劝,每次她大哥开导完后,顾浮游便想开了些去跟顾万鹏赔个不是,顾万鹏也就气消了。
只是她这二哥说话不怎么顶用。
兄弟俩时常感叹, 一时的劝导对于小妹这叛逆的脾性来说也是治标不治本,担心她日后在外面吃亏,那些坏毛病也不知怎么才能让她改好。
顾浮游还小时,他家只有三个大男人,来养这一株蔷薇本就困难,顾万鹏还时常因公务顾不到家,顾双卿修炼渐入佳境,开始接手逍遥城事物,顾怀忧自己也是个毛头小子,哪里懂教导人。
顾浮游被扔给一众仆人,自由生长,最后长歪了。
三个大家长反应过来,痛心疾首,却为时已晚,再要将她掰回来不仅是她的伤经断骨之行,自己双手也得被蔷薇根茎上的刺划得鲜血淋漓。
除非顾浮游自己愿意改,可显然她不愿意,她觉得自己这样很好。
或许有一天顾浮游能遇见一个人,顾浮游愿意为了他改变自己,愿意为了他让自己变得更好。
为此,顾万鹏和顾双卿一度为顾浮游物色夫婿人选
顾怀忧道:就算不认错,爹要走了,你也该出去送送。
顾浮游道:不去!
怀忧!顾万鹏站在院舍外,已经开始催了。
顾怀忧站起身:这次的事你不揭过去,下次回家与爹相见,尴尬的可是你,难不成你下个月省亲的时候不打算回去了?
顾浮游将被子一拉,蒙头盖住,说道:不回去就不回去。
顾万鹏再次出声催促,顾怀忧见实在劝不动,只得放弃,出去送顾万鹏下山了。
顾怀忧一走,屋子里安静下来。
顾浮游将被子一掀,顶着一头乱发,要睡睡不着,拿书来看静不下心,坐坐立立折腾一回。
忽然拿过床头一支木簪子,一绾青丝,走了出去。
她操近道下了山,看到传送阵时,走到一旁林子里,站在了一株老槐树后边。
不多时,左边山道上传来人声,三道身影徐步下山,直到传送阵跟前停下。
原是季朝令,顾万鹏和顾怀忧三人。
顾万鹏与季朝令有公事要谈,又有家事要交代顾怀忧,御剑下山太快,说不上几句话,因此三人缓步下山。
顾浮游倒是赶在了他们前面。她看到了人,也并不出去,只是倚着树干,看着顾万鹏别过两人进了传送阵,直到他身影消失。
正在她发呆时,背后忽然被人一拍,一回过头来,正是思渺的笑脸。
口不对心的傻妹妹,要送人光明正大的出去送就好了,何必偷偷摸摸的藏在这里。
顾浮游一抱双臂,冷哼一声:谁要送他了。
若出去相送,就好似妥协了,服软认错了,她的委屈和气愤岂不就像是小孩子过家家一般,闹着玩的。
可谁的难过是闹着玩玩了。
顾浮游一转身,径直回了院舍,只是下山闲逛了一趟似的。思渺脸上挂着笑,也不再多提这件事。
两人一进院子,就看见走廊前一团黑影,空中飘散着淡淡的血腥气。
顾浮游叫了一声:阿福。
那黑影转过来,森森獠牙,阴鸷狼眸,嘴上还咬着一块带血生肉,任谁来看这都是一只正在行凶的野兽。
这野兽看到顾浮游时眼神一变,瞳仁放松,眉眼展开,将那生肉几口一咬吞了下去,撒欢似的奔过来,身形如一团乌云,往顾浮游怀里扑,活脱脱一只家犬。
顾浮游一巴掌将它打开:一股子腥臭味,别往我怀里蹭。
顾浮游往屋里走,阿福跟在她身旁委屈的呜呜低嗷。
顾浮游走到走廊上,看到地上一大块血痕,足有成年公牛身形大小,显然在她们回来之前,阿福已经大快朵颐一顿。
顾浮游急忙将屋里一只梨花小木柜打开一瞧,空空如也。
这木柜是一只储物柜,与储物袋一般,里头空间有一间屋舍大小,被顾浮游用来存放阿福的口粮。
顾浮游走出去,瞪着阿福,说道:你是猪吗,吃这么多!
自从将阿福带出来,不过一日,阿福便长出了尖牙,身形也大了一圈。顾浮游除了让顾怀忧去见素峰上捕杀些灵兽回来给阿福做吃食,对于阿福基本上是放养状态。
阿福身形一日日长大,饭量也是与日俱增,什么都吃,吃思渺炼丹的药渣,偷吃顾浮游做的饭菜,吃顾怀忧捕回来的灵兽肉。
如今还会趁着她不在,打开储物柜的门,偷偷吃存粮了。
顾浮游都不得不感叹一句不愧是稀世灵兽,这才出生多少个月就开了灵智,这已经有一个人族幼童的智商了。
思渺道:阿福是不是长的也太快了些,就算是震卯,也不见这样长的。
顾浮游也奇怪,阿福长的太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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