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雷劈下我成了祸世魔尊——清风晓(49)
白雾苍茫,树影也瞧不见,林枫甚至不能肯定自己还在山林中。
他抬手捏诀,浓厚的雾气絮絮地散去一些,很快便重新聚拢。
这雾不是寻常雾气。
没曾想,只是吸入那么一点奇怪的花粉,幻术的功效倒还是强劲得很。
林枫慌了一瞬,很快镇定住。
既是幻术,必有破法。
林枫点燃一符,于雾中小心前行。
无论御剑飞至多高之处,往下降时皆只有四五尺便能触地。
说白了,就是原地没动。
若始作俑者在暗处瞧着,是有些丢人。
师重琰默默拿起剑,剑气劈开浓雾又很快合上。
随便丢了个法术出去,也是如此。
拍出张符,亦无作用。
剑身莹出光亮,倒是照亮了周遭咫尺的路。
师重琰暗自冷哼,以剑引路,大步向前。
成了魔,你甘心么?一声音贴着头皮问。
林枫骤然出剑,声音又晃至耳后:被逐出师门,背上弑师污名,你甘心么?
与你无关。林枫冷声说,有本事别躲,正大光明比试一番。
那声音朗声大笑:我又不傻,为何要与魔尊之躯比试?
倒是你,那声音油腻的老鼠般躲躲窜窜,忽远忽近,空有了魔尊的法力,做些什么不好,何苦想着换回来?
我若是你,便回去荡平那天清山,看谁还敢多嘴。
哪个门派的敢多说一句,便屠他满门。
师重琰,杀了便是,左右他现在法力不如你,还不是任你宰割?
闭嘴!林枫往声音那儿挥出一剑,我若像你,与魔何异?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那人好笑道,你忘了么,你本就是魔!
林枫!浓雾中有人唤他。
方才大笑的声音戛然而止,隐入雾中,无声无息。
林枫,人影渐近,听见声音的那刻林枫便已放下警惕,那人直跑至他身侧挨着,笑道,本尊可算寻到你了。
离这么近,二人几乎站成了一个人,林枫能清晰瞧见来人的模样,拧着的最后一根筋也放松了开。
你方才去哪儿了?林枫问他。
不知道啊,师重琰道,本尊一转身你就不见了,不是你跑了么?
我没有动。林枫说。
那奇怪了,我也没动。师重琰看了看四周,幻境中无甚奇怪的。这雾诡异得很,不知有毒没毒,我们还是尽早破了幻术。
如何破?林枫问他。
本尊刚来之时,看到一奇怪之处。师重琰说着,拉过林枫胳膊,带你去瞧瞧。
林枫朝他握着自己的手看了眼,略一迟疑:好。
林枫不知是不是自己多心,分隔片刻后再见的师重琰,有些微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
没有缘由,硬要说,只是直觉。
与一人太过熟悉,便是一个眼神一根手指细微的怪异都能察觉。
林枫被他带着往迷雾中走,心中一惊。
他怎么就与那魔头太过熟悉了?
造孽啊
在哪儿?林枫出声问,还未到么?
快了,师重琰出声答,话音刚落,他便说,到了。
林枫站在与方才别无二致的迷雾中,心中钦佩。
没有引路没有标记的,找得这般准确,可真是厉害。
往前便是。师重琰拉他,怎么?
我想通了一事。林枫说。
何事?师重琰问他,手仍没松。
我答应了。林枫没头没尾地说。
师重琰疑惑道:什么答应了,且破了幻术,出去再说。
你在车里说的那事,我答应了。林枫盯着他双眼,慢慢道。
师重琰眨了眨眼,笑道:哦,那件事啊,行啊,总之先破了这幻术
林枫猛然甩开他的手,并将他往前推去,拔剑道:你不是师重琰。
那人回首,侧脸勾起的笑容满是邪性。
你便如此确信么?他出声问。
饶是万分确信,那张脸这般问他,林枫仍是一滞。
他下意识便往前迈出一步,脚下陡然察觉不对时身子已然倾斜。
林枫!身后一人厉声喊,堪堪握住他翻起的袖摆,用尽全力将人拉回。
面前那张邪笑的脸随着雾霭一道散去。
白雾退净后,前方仍是一片空茫,微风一过,脚底碎石便骨碌碌地滚入万丈深渊。
林枫不知何时竟是站在悬崖边上,底下怪石嶙峋。
若不设防备直直摔落下去,就算是魔尊之躯也未必有好果子吃。
林枫回过神,才反应过来自己被还师重琰紧圈在怀里。
行了。林枫掰开他的胳膊,幻术破了?
破了。师重琰心口仍在突突跳,阴狠地盯着悬崖尖儿,心有余悸。
幻术的主人化作小道士与他接近,但稍稍撩拨便露了尾巴。
林枫羞恼时是何反应,他可是一清二楚,如何骗得过?
他全力将那人打伤,奈何法力不够未能打死,也未能捉到人,被他借着仅存幻境的掩饰逃了。
幻术渐散,他一寻到林枫便见他立在悬崖边上,眼看要一脚踏空。
吓得他这颗向来没心没肺随便跳着的心都快了几分。
危机解除,师重琰不悦责问:你瞧见了什么让你义无反顾就想跳崖?
我没想跳。林枫争辩,我方才已经识破他了,只是
只是什么?师重琰冲他挑眉。
没什么。林枫不想说。
说你蠢你便是蠢。师重琰松了他,远远往悬崖下看了眼,这若是下去不用法术,本尊也得丢了半条命。
林枫方才见到他还有些感动,如今又直想翻白眼。
你猜猜我方才瞧见什么了?师重琰道。
不猜。林枫没好气地驱剑,走了,雪言还在天上。
刚死里逃生你还惦记着那小狐狸。眼见林枫已然化作天空一道星,师重琰忙御剑追上,还跟在后头问,那你到底看见什么了?
林枫将他远远甩在身后,声音随风而来:自己猜!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观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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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2章 成为魔尊的第七十二日
高耸的断崖绝壁上,有一自岩缝中顽强挤出、向阳而生的树。
树有些年纪了,历经无数的风霜雨露,磐在崖壁上弯曲勾折,自长这儿以来偶有鸟雀路过歇息外,从未被扰过清净。
便是今日,这一把年纪的树糟了次无妄之灾。
林枫循着师重琰法术的痕迹寻到雪言时,他正连狐狸带车的挂在这断崖的树上。
被削得几乎就剩底座和车轱辘的马车卡在树杈间的位置极为刁钻,任雪言如何抱着马脖子哭嚎也不动如山。
马不知活着还是死的,即便活着,被雪言这样勒住怕也是快断气了。
二人御剑悬在半空,围观雪言不知在幻境中将马认作了何人,小脸惨白哭得稀里哗啦。
失策失策。师重琰作壁上观,没有丝毫想出手救人的意思,不淡不咸道,离得远了些,对这车的法术失控了,还好没在地上捡到个摔成饼的狐狸。
这狐狸的命也是够大,撞上山崖都有树给挡挡,左右看过去光秃秃的山崖上还就只有这么一棵树。
别干看着,快救人。林枫说着,抬掌欲将雪言凌空捞起。
雪言惊恐大叫,双手抱住马脖子死活不肯松,整只妖都快被拎成头下脚上的倒栽葱。
林枫无法,朝师重琰道:来帮把手。
师重琰冻死了般揣着手:做什么?
把车一起搬上去。林枫指着卡在树杈间的半个马车说。
师重琰:
二人合力,雪言得了救,马也得了救,车端端正正地架在了悬崖旁边。
崖壁那棵老树秃噜了几根枝杈,但总算免掉了折腰的命运。
可谓是,皆大欢喜。
幻术要从外部破便容易许多,林枫上前欲探雪言灵脉,师重琰先拍出一符,将雪言定在原处动弹不得。
他情绪不稳,快现妖相了。师重琰指着他若隐若现的狐尾,他脸上被那花苞割破了皮,许是幻术对他效果更甚,所以单凭自己出不来。
当然,也可能是他修为不够,法术不精。师重琰不忘补充嘲讽,毕竟只是个小狐妖。
雪言半跪于地僵在那处,眸中瞳仁倒竖,四肢末端已渐渐伸出利爪。
林枫不再耽搁,手覆于雪言额上,强大灵力瞬间灌入,横冲直撞。
雪言浑身一颤,蓦的吐出一口鲜血。
师重琰正凑近看他笑话,忙掠地后退,幸而没沾上血污。
苍白的唇瓣被鲜血点上猩红,雪言眼睫忽闪,神色渐渐清明。
道长?他瞳仁聚了聚,由竖瞳恢复成滚圆的模样,眨了眨眼,一滴泪就汪在眼中,眼见就要滚落。
他呜呜嘤嘤地哭了起来,定身符还贴在身上不能动,就维持原样哭得不能自已。
林枫轻轻揭掉雪言身上的符,柔声道:没事了,都是假的。
师重琰在旁边虎视眈眈,林枫背后始终有一束目光,连安慰人都觉得被盯着。
你瞧见什么了?师重琰踱过来,看热闹般出言讥讽,哭得这般体面。
你别过来!雪言一见到他,陡然受了惊,往林枫怀中缩去,你我看见
什么?林枫觉察他在颤抖。
若是狐狸的模样,雪言定是浑身炸满了毛,他小声说完未尽的话:我看见我看见他杀了道长。
师重琰听完一刻未停地冷哼了声,当即撸起袖子要教雪言好好做妖。
林枫制止二人方一见面就不消停的内讧,对雪言道:方才是中了幻术,没事了。
幻术所见,是施术者故意为之,又或许是中术者心中所惧。
雪言一向与师重琰不合,看见这番情景倒也正常。
再者,幻术的事儿,又岂能当真?
林枫未往心里去,师重琰更不会,上前拎着对方后领被将他从林枫怀里提溜出来:少趁机占便宜。
须臾,雪言方从梦魇般的幻境中彻底脱离,叹了句:太吓人了。
刚刚的幻境中,他不止看见师重琰杀了林枫。
他见到的是漫山血海,生灵涂炭,江河湖海都被染成了腥臭的红。
画舫泊与血河边上,他心惊胆战地踏上去,看见月娘倒在血波之中,胸口贯了把利刃,火红的狐尾与甲板血色融为一处。
不知为何,他又觉得画舫众妖是林枫杀的。
这显然不合常理,雪言暗骂那个施术的缺德,让他瞧见这般做噩梦的东西。
雪言鼻子灵,师重琰问他:那花苞炸出来的东西便是先前引人入幻术的香?
雪言哭得鼻头尚有些堵,没好气瞥他眼,嗡声道:味道那么大,你自己不会闻啊。
师重琰挑眉:本尊自然是适时地屏住了呼吸,怎会像你这般傻?
同样傻的林枫:
雪言对他这种有求于人还趾高气昂的态度分外讨厌,还带着哭腔便与他争辩:我是因为被划伤了才中术的!
师重琰笑道:哟,被朵花儿划伤了很了不起么。
面对此魔,雪言登时想一头再栽回方才的幻境里去图清净。
行了,都住口吧。林枫只觉侧脑一处突突的跳,我方才闻见,那花粉的味道与前先的香味似乎并不完全相同。
却是有些相似的。雪言点头,兴许,先前的香便是用它所制。
那花生得怪异,林枫思索,若是有对奇花异草有所涉猎的人,应当会认得。
管它,先上路吧。师重琰说着,跃上马车,朝林枫拍了拍身侧座椅,先去苍茫山,那人被本尊伤了,短时间必不会再来作妖。
林枫盯着那马车,欲言又止。
如果那只剩个底的车还算得上马车的话
也许勉强还能算上吧,至少马还在。
只不过那应当是壮年的马此刻已然行将就木,再折腾一通怕是直接展翅西去。
师重琰也觉得马碍事,索性大发慈悲,将绳子卸了,留它自己归隐山林。
马死里逃生,醒来后刚一解脱即刻往悬崖的方向撒蹄狂奔,惊得林枫连忙隔空将它捞回,调转马头。
马长长嘶鸣,换了方向落地看也不看就跑,直窜入树林弄得林间沙沙,约是奔出了马生极速。
瞧瞧,都将马逼成了什么模样。
目送完马匹,林枫转头去看端坐于车上的师重琰。
这车
奢华马车已然变成了板车,确定还要用这车赶路?
不过,那舒软坐垫和毛毯铺就的车底,即便是板车也是辆豪华板车。
小道士,师重琰懒懒地冲林枫一抬下巴,施个法。本尊的法术方才打那人时差不多用尽了,得养精蓄锐一番。
当真?林枫盯着那没了马的一板二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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