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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他伏案做题,心无旁骛,不管旁人异样眼光。
上课铃打过,第二节 晚自习一般不会有老师带课,教室里人声嗡嗡,都在议论刚才那件事,但不敢太大声。
只有郜山得意洋洋,和同桌、前后桌高谈阔论,仿佛完成了什么了不得的壮举。
陈荏听见自己的名字不时从他嘴里蹦出来,知道他把奚落自己当做压林雁行一头的标志了。
幼稚!
陈荏在心中叹息:十一中这围墙里谁都不可能压过林雁行,你要是稍微识相点儿,就该和我一样求他赏碗饭吃,彼此少奋斗十年。
晚自习下课,郜山还故意绕到他这边,用力拱了一下桌子。
陈荏正在奋笔疾书,被他一碰,笔下一条线从书本这头划到那头。
“……”他拎起书看,“啧!”
管老师借的参考书还要重复使用,一般不允许他在书上标记,所有的题都必须做在练习本上。
“陈荏,汪汪汪!”郜山拟声,“你在林雁行面前也是这么叫的吗?还是嗷呜嗷呜?”
“……”
陈荏乖戾地偏过脸,突然神色一变,喊:“管老师!”
郜山吓了一跳,扭头去看,原来管清华正巧从窗外经过,闻言问:“啊?”
陈荏笑得乖巧:“嘿嘿,管老师,我不小心把你的书给画了!”
管老师说:“画了就画了吧,下回别乱涂啊。你题都做好了吗?拿来给我看,我先回办公室,你就来啊!”
陈荏便收拾书本,与郜山擦肩而过。
他走了几步,突然退回来,也不看对方,说:“郜山,我叫得比这好听多了。”
他那双眼睛深不见底,凝聚着黑暗。
“但我只叫给林雁行听,你丫儿想听,没那福气。”
第24章 收拾不了你?
郜山第二天就对陈荏发起了猛攻,其实他如果能沉得住气些,更聪明些,也不会败得那么难看。
这一天从课间操起,就有人对陈荏不太客气了,他们以为他和郁明一样,可以随便搓揉。
每一次校园霸凌中都有一拨助纣为虐的孩子,而且为数不少,他们不敢带头,也不会帮助受害者,只会幸灾乐祸,雪上加霜,徒增他人痛苦。
不知道他们长大后回忆这一段,内心会不会有些许愧疚,这也许就是人性本恶的证明。
懦弱,聚集,从众,排斥异己,残忍而阴暗。
陈荏并不在乎言语上的挑衅,因为他骂人的本事是从社会最鱼龙混杂的地方学来的,夸别人上三路他得组织词汇,喷人下三路,那张口就来啊!
何况对方也没骂他,也就是出操时把他的鞋从后面踩掉了,他不得不中途停下穿鞋,听到有人汪汪学狗叫。
他俯身系鞋带,林雁行将他从身后拉起:“怎么啦?”
“鞋掉了。”
林雁行看了一眼说:“你怎么还穿这双胶鞋啊?底都快磨平了,换一双行不行?”
“别不当家不知柴米贵。”陈荏在人群中寻找刚才那个学狗叫的,“一双过得去的运动鞋要好几百,我哪买得起?”
“你看谁?”林雁行顺着他的眼光看。
“那小子。”陈荏一指,“嗓子不错啊。”
“哦,他是郜山的初中同学,好像在7班。”林雁行说。
陈荏说:“可惜丑了点儿,否则还能当个小歌星,现在这样最多到酒吧唱个曲儿。”
林雁行笑骂:“小屁孩子还知道酒吧,你进去过吗?”
陈荏眨眨眼:“……没有。”
下午有体育课,之后是一堂化学。但化学老师家孩子生病,为此请了一天假,这节课便成了自习,由班长管束纪律。
体育课后陈荏和林雁行帮老师收拾器材,两人在操场上多呆了几分钟,中途林雁行又被篮球队长叫走,陈荏便一个人回教室。
刚进教室后门,就发觉气氛不对,所有人都扭头瞪着他。
倘若让他排出世界上最麻烦的事,“引人注意”绝对位列三甲,可从昨天到今天他就像被追光灯打着,真他妈风刀霜剑,人生多艰。
他眼光扫向郁明,见那可怜虫依旧贴着墙根敛声屏气,脸色是蓝的。
“啊呀呀!”有人用力鼓掌,“回来啦?欢迎欢迎!”
陈荏顺着声儿望去,又是郜山。
这个白痴。
郜山大声嚷嚷:“同学们!我以前就说过,知人知面不知心,咱们班级里有人看上去像只狗,其实他不仅仅是狗,还是个贼呐!”
陈荏不懂他这话的意思,遂不理,走到自己桌后坐下。
另一人质问:“陈荏!陈狗!你为什么偷郜山的钱?”
陈荏将耳朵支起来。
他偷郜山的钱?这是哪儿跟哪儿啊?
郜山说:“陈狗,你是我们班唯一的贫困生,我听说你在食堂里,连几块钱的肉菜都不舍得吃,都知道你缺钱,但你也不能偷啊!你今天偷我,明天偷刘浩,后天偷张家成,用不了几天咱们班就全被你偷遍了吧?”
陈荏微微一笑,问:“再说一遍,偷谁?”
他不是不舍得买肉菜,而是林雁行和管老师已经把他喂饱了。
林雁行那书包里塞满了稀奇古怪的吃食,除了女生们送的那些,还有从世界各地来的罐头:牛肉、猪肉、鸡肉、鱼虾、鱼子酱……虽说罐装食品比不上新鲜的,但营养物质总没怎么流失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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