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Ρò-①⑧,CòM 第三个世界 血月十四行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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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就是,全部的,往事。
    之后他怎么哄骗的她就不说了,反正,娜娜被他骗得团团转,她觉得特愧疚,一直以为是她自己酒后乱性,把他给绑了上了,招惹了他。
    所以,与其说她爱他,还不如说,她是因为觉得她自己必须对他负责,而接受了,他。
    她一直以为,他对她,不过是少年时候的迷恋,她以为他只是迷恋她的身体,对她放不开也完全是因为对亲情的渴望;她并不知道,自己其实早就对她,情种深种;早就,满心、满世界,都只有她了。
    站在黑色迷沼一般浓郁、翻滚着仿佛择人而噬的迷雾中,黑发顺滑地垂坠,身形挺拔而高瘦的青年男子敞着风衣,手抄在口袋间,衣带翩飞间,一袭得体而考究的打扮,眯着眼睛看着前方。
    那是一座森然而阴暗的古堡,有着苍黑色风化了的墙砖,爬满了爬墙虎和玫瑰藤的枝蔓。那些深到几乎发黑的墨绿色藤条,粗如人腰地虬结着扭曲在一起,鲜艳如血的花朵间缀在竖着粗如长矛一般的尖刺间,仿佛一只花斑的巨蛇向靠近的人露着它的獠牙——它如保护神般将整个城堡死死绕住,蛇尾攀附在尖锐苍黑的针尖顶间,在惨白的月下缭绕着渰渰的夜雾,阴森又幽静,就像是,沉睡的公主岁月静滞之城。
    他见到过,这座城堡。
    那是在无数次梦境里,作为那个男人和她缠绵过的,她和那个男人的城堡。
    那个男人叫这里,le   chateau   oublié(遗忘城堡)
    在这个她叫做,梦魇的能力里,这座城堡安静而森冷地出现在他面前,像一个缄默的幽灵,在黑暗的环绕中像是潘神的宫殿,带着,说不出的诡奇。
    ……
    让他有,细微的不安感。
    他记得里面每一个房间的陈设、样子,她和那个男人几乎在每一个房间里都欢好过,像是在无声而坚定地陈列着她属于那个男人的种种证据的,证词。
    青年翡翠一般浓郁的绿眸掠过一缕阴郁的戾色,甚至半眯了眯。
    不管它。
    她说了,她会忘掉那个男人,只属于他的。
    然后,他走了几步,抬眸的仰望间,就看见,黑发血眸的少女悠然地坐在城堡最高处的城垛上,轻巧地吹奏着一片叶笛。
    黑色的裙裾和黑发在恣意而高傲地飞扬,她随意地裸露着一段欺霜赛雪的小腿和纤足,吹奏的曲子又悠扬又清亮,却带着沧桑和忧伤,像是一首呜咽的,海风的歌,旋律间带着吹过洋面飐拂着波澜的清冷,吹过填墓芳草萋萋的惆怅。
    无数诡异而凶横,挣扎嘶啸着的铅灰色阴影在她身边缭绕飘舞,带着死不瞑目的怨毒和狰狞,冲撞着,扭曲着,凄厉地惨叫着扑向她,如翻滚聚集的阴云,却在靠近的一瞬,在这一片薄薄的叶片圆滑的边缘,于少女朱红的唇嘬动间发出的高高低低徘徊的乐音中,轻巧地一片片化作虚无,像是被无声的烈火所吞没、湮灭。
    那是,这个实验室里这些诡异的实验体的灵魂,都已经完全失去了神志,变成了恶鬼。
    然后,被她,净化。
    这里是她的世界,她就是,这个世界的主宰,这里无所不能的,神;无比轻松就能将这些灵魂,抹杀。
    “咦,希瑟?你怎么在这里?”
    她看见了他,轻微地奇了一声,然后从城头轻盈地一跃而下。
    巨大盘旋萦绕在她身边,深浓的阴影裹着她黑色的繁复裙摆,在她身后骤然变形,被撕扯开妩媚而俪连的尾,像是一颗流星拖拽着光影飒沓的弧,鸟儿在空中展开的翅膀投下被无限放大的影,晚礼服翩跹纷飞的长摆。
    她像是从空中盈盈落下来的,一只收起翅膀的黑色鸟儿,悠悠停落在他面前。
    他想去伸手接住她,像接住一颗落入怀抱的流星,一片毰毢飞入手捧间的花瓣。
    可他却在这一刻却意外地发现,自己,居然动不了了。
    这就是,梦魇真正要展开的部分,吗。
    她手中的那一片圆叶在此刻悄然化作了一片黑烟消散而去,绝美的少女站在他面前,伸出手,没有温度的手心轻而带着眷恋地,抚上他清俊而秀致的脸颊。
    她的抚触,带着奇怪的悸动,给他一种奇异的错觉,像翅膀初丰的雏鸟,轻柔的羽翼扫拂过他的手心;化雪后融融的泉水,清冷地流逝过他的指尖。
    他想伸手抓紧,可是,泉水不着痕迹地,流走了;鸟儿突兀地展翅,飞远了。
    她的表情有些愧疚,她说:“希瑟,真抱歉啊。虽然说好了会陪你,但大概,这次要食言了呢。”
    “因为我有点大意了的缘故,中了一种奇怪的毒,还被一个疯子扎了一针,现在,都已经能感觉到,自己的神志中潜伏着一种奇怪蠢蠢欲动,想把一切都撕成碎片的凶性了啊。”
    “现在在这里,在我掌控的世界中,倒还能被我压制住,没事;但从这个梦境里出去的话,我大概会立即变成一个没有神志,会把所有靠近的人都杀掉撕碎的怪物。”
    她顿了顿,轻轻牵了牵嘴角笑了笑。她的笑靥像是夜间悄然无声开放的蔷薇花,血眸中的殷红柔软而清寂,她的声音清冽而温和,带着微微的惆怅,可更多的,却是,如释重负。
    她说:“所以希瑟,我大概会永远留在这里,不出去了。”
    “这座城堡里,有个人一直在等我,已经任性让他等了很久很久了,也该,是时间去见他了呢。”
    黑发红眸的少女安静地在他面前看着他,展颜微笑着伸手,以告别的仪式拥抱了他,她冰冷而细滑的黑发在他的脸边翩绵,像梦里婆娑的蝶垂下黑暗的翼;她的怀抱有着微苦而幽静的,夜间蔷薇的花香味,她说:
    “Il   y   a   un   temps   pour   tout,   un   temps   pour   toute   chose   sous   les   cieux:   un   temps   pour   natre,   et   un   temps   pour   mourir;   un   temps   pour   embrasser,   et   un   temps   pour   séloigner   des   embrassements;   un   temps   pour   pleurer,   et   un   temps   pour   rire.”   (普天之下,万物皆有定期,凡事皆有定时。诞生有时,死亡有时,拥抱有时,松开拥抱,有时;欢喜有时,悲伤有时。)
    “希瑟,我陪了你12年,虽然一直都做得不好,但也到了,该离开的时间了。”
    “即使是恒星,也都有消逝的一天,它们会化作尘埃,组成新的存在。我其实很高兴,最后还有和你说再见的时间呢。”
    “希瑟,走吧,你不属于这里,我送你出这个梦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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