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爱(GL)——柳碎夜(34)
尹如琢放下手中的园艺剪,准备去洗手。
我的身体一向很好,这就是锻炼的好处。
赫胥猗就站在她身边,下意识伸手去扶。尹如琢虽然恢复得很快,但也只能慢慢行走,剧烈一些的运动还是会引起疼痛。
尹如琢没有拒绝赫胥猗的帮助,徐静怡也在这时候走到她身边,一边对赫胥猗点了点头,一边打算扶住尹如琢的另一只手。
静怡,我还没那么虚弱吧?
尹如琢一脸哭笑不得的表情推拒了她的帮助,徐静怡动作只是微微一顿就放开了手。
好吧好吧,我知道尹总自己能行。
尹如琢走了几步,似乎是想起什么,对着赫胥猗道:猗猗,你帮静怡倒杯水吧,我去上个洗手间。
好。
徐静怡看着尹如琢慢慢走进洗手间,看着赫胥猗去帮自己倒水,笑道:其实不用麻烦赫胥小姐,我知道水在哪里,自己来就行了。
应该的,我是如琢妻子,你是她的朋友,你来探病,我本来就该好好招待你,感谢你。
我和如琢认识已经十年了,倒不用那么见外。
十年,那无论是友谊或是爱慕都一定很深刻了吧?
爸爸一直说如琢朋友不多,不过能有像茯苓小姐这样的挚友,如琢一定已经很开心了。
如琢向来真挚待人,能成为她认定的朋友,该是我开心才对。
赫胥猗将倒好的水递到徐静怡手中,两人终于进行了今日的第一次对视。
徐静怡笑意盈盈的望着她,没有敌意,没有嘲讽,只有毫不掩饰到光明磊落的企图。
影后是典型的美人长相,鹅蛋脸,五官立体大气,每个地方都恰到好处,几乎驾驭得了任何类型的角色,在荧幕之中有百变女王的称号,仅仅二十七岁就已经是三金影后,是近年来称得上传奇的著名女星。
就连不怎么看电影的赫胥猗都看过她的成名作,知道一些她的传闻。
能获得如此成就在外人眼中自然不仅仅是因为她的美貌以及实力,更是因为身后有尹如琢的支持。
但看着这样的徐静怡时,赫胥猗知道,即便尹如琢对她有帮助,那也只是锦上添花的辅助而已。
面前的这个女人,在某种意义上来说非常危险。
如琢的朋友就是我的朋友,茯苓小姐,我不会忘记你对她的照顾。
如果还想要挽回如琢,她一刻也不能放松警惕。即便要承受尹润松的怒意和不喜,即便还有和尹如琢离婚的危机,即便她六神无主不知接下去该何去何从,有一点她却万分明确:在这个女人面前,她绝不能有一丝一毫的退缩。
第52章
尹如琢恢复得不错, 一周之后准备出院。之后的几天都是赫胥猗在照顾她, 尹润松见到这种情况也只是稍稍表达一下不满, 没有表现出太强硬的态度。
但在尹如琢打算出院的这一天, 该回哪里成了一个问题。
当然是回尹家老宅, 那里安静, 又有熟悉的佣人, 可以好好照顾你。
尹润松臭着脸,对赫胥猗仍然徘徊在女儿周围的行为似乎很不满。
赫胥猗不是没经历过事的柔弱少女, 过往家中欠债, 债主上门,比这更难堪的事也经历过, 只默不作声地帮尹如琢收拾东西。
尹如琢一开始没考虑过这个问题,只想着终于可以回家, 此时听父亲一说, 总算回过神来。她都和赫胥猗提离婚了, 确实还是先分居比较好。
只是赫胥猗说要照顾她到康复,现在又一直默默地收拾东西,看来是不打算听从尹润松的建议。
她可以理解父亲为什么会对赫胥猗有这种不满情绪,也知道自己现在说不了太多。赫胥猗的默默忍耐让她有些不忍,只能期望离婚之后她不用再忍受这些。
她了解自己的父亲,把婚姻看得很重。别看他现在对赫胥猗表现得这么反感,但实际上根本没有让两人离婚的打算。否则,他也不可能让赫胥猗一直守在门外,现在又不强硬地赶走她。
所以, 尹如琢还没把自己的打算告诉尹润松,只说自己已经好好地思考过,做好了决定。
爸爸,我还是先回家里吧,日常用品都在那里,搬来搬去也麻烦。
麻烦什么麻烦?缺什么买不就行了吗?你在那儿,万一有人照顾不好你怎么办?
这话显然是说给赫胥猗听的。
爸爸,我会照顾好如琢的。
赫胥猗连忙表态,态度十分诚恳。
你能照顾好她?
我已经和学校请过假了。
尹如琢也是劝道:而且家里有阿姨帮忙,我其实也好得差不多了。老宅那边太偏了点,还是这里方便。
尹润松挑了挑眉,终于算是承认了。
好吧,我再派点人过去,他瞟了赫胥猗一眼,有时间我也会过去看看的。
尹如琢有些无奈:大概是认为自己之前没插手才导致她受伤,尹润松之后就开始疯狂干涉两人的事。
她因让自己身处险境而深感愧疚,所以在很多方面任由尹润松来安排。
不要在意爸爸说的话。两人坐上车,尹如琢对着赫胥道,他只是担心我。
赫胥猗露出微笑:我知道。
其实你不需要请假的,我已经可以下地行走,日常生活没太大问题,不做剧烈运动不会弄疼伤口的。
没关系,我现在去上学也不太方便。
这事小范围地传播开,两人最近都很受关注,赫胥猗说的并非谎言。
也好,正好可以把事情解决一下。
赫胥猗听懂她的意思,心中剧震。
离婚。
那份离婚协议她至今都没有拆,扔在看不见的角落里。除了拖延,她不知道自己还有什么办法。
和尹如琢说自己已经爱上了她吗?
就算她肯不要脸面,尹如琢恐怕也不会再信了吧?
而且,她也说不出口,在那样伤害了尹如琢之后,她根本无法说出这种死皮赖脸的话来。
两人这边没有常驻的佣人,只有做饭的阿姨会定时过来,但这一次尹润松派了王婶过来。她是尹家的老人,尹如琢就是她一手带大的。她的丈夫还是尹家老宅的管家,两人在尹家都有很高的地位,是犹如家人一般的存在。
小姐,少夫人。
王婶在两人到家之前赶到,此刻已经安顿好,出来迎接她们。
大包小包由吴卓帮忙提到楼上,赫胥猗扶着尹如琢进门。
一段时间没住人的房间依旧整洁,然而不知为何,曾经有的温馨气息已经一去不复返。
赫胥猗听到尹如琢用平静的声音对着王婶道:王婶,把一楼的客房收拾出来吧,我行动不大方便,就不睡楼上了。
好的。
王婶从不对主家的吩咐有疑问,立即着手去准备。
但赫胥猗已经呆住了。
虽然尹如琢是以自己的伤为借口,但赫胥猗知道,她是为了不和自己同房。
她原本以为尹如琢会同意回家,心中多少还是有一点犹豫和眷恋的,她想通过这段时间的行动来证明自己,想要再次获得尹如琢的信任。
她从未想过离婚,无论是当初嫁给尹如琢的时候,还是现在,她都没想过。
王婶做事十分干净利落,尹如琢只坐了一会儿,房间就已经全部准备好。
猗猗,你这几天辛苦了,还是去休息一下吧。我要稍微看些文件,想一个人待着。
你才刚刚回家。
但在医院也一直是躺着,没事,说好两个小时,我绝对不会超过的,今天还没看呢。
那我陪你。
你知道的,我工作的时候不习惯身边有人。
可是
可是上一次她生病的时候,尹如琢明明就一直陪在她身边,连工作也不例外这次在医院的时候也是。
猗猗,我真的没事,你放心吧。
尹如琢的声音虽然温柔,但带着不容拒绝的坚定。
赫胥猗曾经很少或者不如说,这几天才开始被她用如此强硬的态度来对待。
王婶,麻烦你扶我去客房吧,顺便帮我把笔记本电脑拿过来。
好的小姐。
尹如琢说完就不再磨蹭,留下赫胥猗独自坐在客厅中。
工作一直是尹如琢生活中非常重要的部分,即便是和赫胥猗结婚之后,这一个事实也没改变。工作能让她沉浸,让她获得成就感,也能让她平静。
她的性子从小就比别人更安静内敛,甚至一度被怀疑是否患有自闭症。但她一直觉得自己只是比一般人更专注,更专一,也更一根筋而已。
她很容易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虽然随着慢慢长大,慢慢成熟,这种现象也越来越不显著,但现在看来,或许只是换了一种方式呈现。
在终于决定放手之后,她能感觉到心痛,却也觉得解脱。赫胥猗不用再演戏,而她也不用再去猜测,再去不安,再去期待。
虽然她无法拥有赫胥猗,但她终于能够见到真实的赫胥猗,这又有什么不好呢?
回想起初衷,退回原本的位置,再仔细想一想自己的目的,她从一开始就只是想回报这个女孩而已。
无关爱情,无关交换,而仅仅是她个人的自我满足。她在中途出现了偏差,但现在不会了。她已经重新找到了自己的位置,重新确定了自己的方向。
尹如琢的身体向来不错,伤口恢复得也很快,第五天的时候已经拆除了缝合线,现在也已经能吃一些半流质的食品。但这一周流食吃得她原本就不丰满的体型更加瘦削,王婶心疼得不行,晚上特地做了比较丰盛的一餐。
肉松粥配五种馅的肉糜小汤包,还有蛋奶当餐后的甜点。
王婶的小汤包做得一绝,总算是让吃了快一周纯流质食品的尹如琢尝到了一点鲜味。
小姐,再吃点吧,你都瘦了那么多。王婶也坐着一块儿吃晚餐,见尹如琢粥只吃了半碗,三只小汤包,担忧地劝道,医生嘱咐过我的,说你现在多吃点也没事了,要注意补充营养。
赫胥猗吃着同样的晚餐尹如琢有一份,她当然也有一份。王婶从没有厚此薄彼过,对她也一如对尹如琢这般恭敬。
王婶,我真的已经吃饱了。
是不是我今天做的不合口味?你想吃什么,我再给你做。
王婶在其他方面是典型的少说少看多做,只有在涉及到尹如琢的身体时才会特别紧张。
不用啦,很好吃,我也很喜欢。就是最近肠胃功能不大好,我不想吃太多。补充营养以后也来得及,我现在吃点维生素就好了。
张景宣那一刀幸运也算幸运,没伤到什么重要内脏,倒霉也算倒霉,刚好扎中了小肠,所幸伤得不严重,拆腹部的线时愈合得也差不多了。
只是尹如琢总觉得还有些不舒服,间歇性地隐隐作痛。
如琢,赫胥猗见尹如琢起身,连忙跟着放了筷子,你想做什么吗?我和你一起去。
我就是散散步,医生说我应该多走动走动。没事,你继续吃,我就客厅里转转。
我已经吃完了,陪你一起走吧。
赫胥猗越是表现得紧张,尹如琢越是想要叹息。她知道,对方仍把她受的伤归责于自己。
我真的已经没事了,而且我不想一直被当作病人对待。医生也说我康复得很好,你不要太担心。
拒绝、拒绝、拒绝,赫胥猗已经记不清自己这些天遭受了多少次拒绝。她能切实地感觉到尹如琢的疏远,能切实地感受到两人越来越远的距离她还没能挽救心灵上的遥远,空间上反而开始逐渐拉大。
她的预感没有错,自己正在失去尹如琢。
第53章
疼痛, 仿佛灼烧一般的疼痛让尹如琢在睡梦中辗转反侧。从伤口到整个腹腔再到全身, 疼痛仿佛烈火一般蔓延着。每当夜晚来临, 每当睡梦来临, 她就会无数遍地经历当时的场景, 无数遍地想起张景宣说的那些话, 无数遍地、无数遍地回忆起从录音笔之中播放出的那句那又怎样。
赫胥猗并不爱你, 她一直都只是在利用你而已。
赫胥猗从始至终只爱过我,就算恨也只会恨我一个人。
她被刺中的并非小腹, 而是心脏。
她努力让自己保持理智, 让自己保持温和,让自己保持爱。可身体却牢牢地记住了那些痛苦, 并在她猝不及防的时候反复播放。
她不想责怪任何人,所以只能说服自己。每个人都要为自己做的事负责, 一厢情愿地想要获得赫胥猗的爱就是她犯下的最大错误。
可是, 总有理智无法触及的角落, 总有理智无法掌控的空间,总有理智断弦的时刻。
这种痛苦纯粹而深刻,无非是求而不得的不甘,遭受欺骗的怨怼和无能为力的悲哀。
意识到自己并不如想象得那么无私,是她更加痛苦的原因。
爱就是自私,她彻底理解了这一点,所以终于选择放手。在成为怨侣之前,在所有记忆中的美好消失之前,她要先斩断这段因果。
可是, 这是犹如把心脏从身体中硬生生拽出来的痛楚,是止痛药无法缓解的疼痛。
赫胥猗没有回房,打算晚上直接在客厅休息。尹如琢这几个晚上睡得不是很好,她怕对方有事的时候自己赶来得不够及时。
赫胥猗向来早睡早起,只是最近作息完全紊乱,不止是因为要照顾尹如琢,更是因为心里的负担。
夜已深,尹如琢已经睡下好一会儿,她也终于有勇气,轻轻打开客房的门。
屋内漆黑一片,只能就着客厅壁灯照进来的微光,赫胥猗才能看清床上的隆起。
她小心地向前走了两步,而后听到了尹如琢含糊而痛苦的呓语。
赫胥猗一惊,连忙走到床边开了灯。尹如琢似乎是因为疼痛,此刻正全身蜷成一团,。
如琢,如琢赫胥猗顿时慌乱,如琢,你怎么了?是哪里难受吗?伤口疼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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