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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鱼不服——天堂放逐者(16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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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孟戚看着荒废寺庙围墙外慢慢出现的人影,哂然一笑,朗声道,可能有很多缘由,譬如龙头会办事不牢靠,或者他们有意透出风声,当然最有可能的是,不管雇凶的还是目标,都管不到豫州这块地儿,这里的帮派秘闻也很难传过去。
    墨鲤转身,看着那个缓步迈进寺庙的老人。
    老者一身富贵吉祥纹的锦袍,手里捏着两个铁胆,胡须根根竖起似铁鬃。
    杜镖头神情微变,长信帮主低声道:这位便是龙头会的当家人蔡老爷子。
    第194章 失善恶滋
    这世间有一类人, 他们相貌堂堂, 满身正气凛然, 只看脸就觉得是位急公好义的大侠。
    蔡老爷子就是这般。
    在豫州道上, 龙头会自称第二,就没有帮派敢居第一。
    江湖人打打杀杀是常事,小帮会每隔四五年就能换上一轮,来来去去只有龙头会始终是老大。故而许多江湖人来到豫州,说不出那些帮会的名字不打紧, 只要知道龙头会就成。
    一晃眼,龙头会已经在豫州伫立不倒整整三十年了。
    蔡老爷子前后共有八个结义兄弟, 当年为了打下这一片基业就死了一半,其他兄弟在这些年的江湖争斗里死的死伤的伤, 现在还能动弹没缺胳膊少腿的只剩下蔡老爷子一人。
    时至今日,豫州道上已经没人知道蔡老爷子本名是什么了。
    早年还有个绰号, 如今却是连绰号也无人敢叫,人人都低头尊称一声蔡老爷子。
    蔡老爷子不仅运气好,武功高,听说还曾经跟大门派长老切磋过,就连青城派春山派门下的弟子路过豫州时, 也少不得往龙头会送一张拜帖。做地头蛇做到蔡老爷子这般地步, 是诸多江湖人梦寐以求的生涯。
    再往上,只剩下大宗派长老掌门以及武林盟主可比了。
    寻常江湖人争不到那些个位置,故而做白日梦的时候,能臆想自己做到龙头会当家人这一步就顶天了。
    孟戚掳走长信帮主三人还没过一个时辰, 这位豫州道上威名赫赫的蔡老爷子已经找了来。
    明川寺是一座荒废已久的庙宇,地处偏僻,只有黄鼠狼跟耗子路过。孟戚轻功高,旁人最多看到他去的方向压根跟踪不了。种种劣势加起来,龙头会依旧找准了地方,足以说明这个豫州道上的第一帮会不是徒有虚名。
    地头蛇对自己地盘上发生的事情,只要想查,都能抓得到踪迹。因为他们有人数上的优势,到处都是他们的眼睛。
    蔡老爷子不是孤身一人来的,只不过他将手下都留在了山门外面。
    明川寺已经被重重包围。
    而且做得比较隐晦,如果不是绝顶高手,几乎察觉不到他们的气息龙头会的人隔了很远一段距离,停在树林以及山道附近,他们没有刻意躲藏,真要去找也能看到影子,不像埋伏更像是来撑场面的。
    不吵嚷半句,不露脸的那种。
    这一出让孟戚颇为意外。
    龙头会的帮众良莠不齐,他们不是锦衣卫,也不是训练有素的杀手,做不到行动时悄无声息。这些江湖帮众时常给人的感觉像是乌合之众,龙头会倒是懂得扬长避短,至少不会出现一开口就把人得罪到天边儿去,然后招来杀身之祸。
    于是孟戚特意打量了蔡老爷子几眼。
    不管是正义凛然还是满脸奸猾,都不影响龙脉对一个人的看法。
    这样精明的当家人,更没有可能因为办事不牢靠,大意把事情泄露出去了。
    孟戚这边还在琢磨,那边池塘里的人都开始哆嗦了。
    账房是被吓的,另外两人则是气出来的。
    平白的一场无妄之灾,都是龙头会那边惹出来的,当着面拉了四帮十二会说是要铲除圣莲坛分舵为民除害,背地里却跟杀手组织有见不得人的交易。
    想要质问,这话到了喉咙口,长信帮主又咽下了。
    靠六百两金子的来历猜测的事情始末,哪怕真相跟他们猜的一样,然而没凭没据的,不管是发作还是质问都落不到好,根本不能让道上的江湖兄弟心服口服,还得罪了蔡老爷子。
    那两个武功神秘莫测的高手抬脚就能走,他们却要在豫州道上继续混饭吃,口不择言得罪了龙头会的蔡老爷子,以后怎么办?
    就算龙头会今天在这里栽了,可破船还有三斤铁,他们撞不起!
    长信帮主憋屈得肺都要炸了,斜眼看身边的龙头会账房,在水底踢了账房一脚。
    账房宛如惊弓之鸟,吃了这一记,顿时歪倒在水中。他惶急地试图站起,双腿蹬踏得池塘底部泥沙翻涌,池水变得更加浑浊了。
    账房跌倒之后呛了一口水,随即剧烈地干呕着,问题在于他是低头对着池水吐的。
    杜镖头神情大变,立刻跟着长信帮主往岸边跑。
    这次孟戚没有阻止他们。
    墨鲤眉头紧皱,忍不住偏开了头。
    鱼嘛,总会在意水。
    即使不会下水,也会多看几眼的,这是天性,控制不了。
    好比沙鼠对着糖糕,如果是一盘子难吃得要命的糕点,还非要放在沙鼠面前,沙鼠估计会浑身难受。这种情绪很复杂,因为说不清觉得碍眼,还是心痛好好的食物被糟蹋成这副模样。
    墨大夫原本对这池死水就很嫌弃,这会儿更要命了。
    于是他忍不住抬手,一道劲风将还在哇哇大吐的账房掀出了池子。
    账房带着身上缠绕的水藻,满身泥沙,带着混合呕吐物的脏水一起,哗啦啦地在地上滑出四五尺远,最后狼狈不堪地趴在了蔡老爷子脚前。
    饶是见惯江湖风雨的蔡老爷子,眼皮也跳了跳,差点后退一步。
    好在账房是个晓事的人,没伸手抱蔡老爷子的腿,而是哆哆嗦嗦地爬起来求饶:老爷子,您听小的解释小的没说,真的没有说任何对龙头会不利的事,就就只有金子,可那天很多人都看到了。
    有长信帮主跟杜镖头在这里,账房不敢蒙混过关,只能拼命为自己狡辩。
    他不知道蔡老爷子刚才在外面听到多少,可是孟戚说最后一句话的时候,蔡老爷子已经踏进院子了,而且那会儿说的还是龙头会拿了金子办了事却有意透露消息的猜测,账房脑袋嗡地一声,心知不好。
    龙头会每年过手见不得光的钱财不知有多少,就算暴露出来也没什么,哪家帮会没有这些东西?可要是涉及到龙头会上面的人甚至蔡老爷子的谋划,天晓得这笔交易里有什么不能让人知道的秘密?他只是个账房,命搭上都不够!所以现在只能装傻,装作没有想到这里面的关窍,再苦苦诉说这些年他为帮会出的力。
    蔡老爷子叹了口气,想要说几句场面话,结果硬生生地被臭气堵回去了账房身上的味道,正一阵阵地往蔡老爷子鼻尖凑。
    孟戚笑眯眯地望向墨鲤,大夫做得好啊!
    墨鲤:
    这还真是赶巧了。
    烂泥的腐臭味,比血腥味更令人无法忍受。
    武功高的人尤其受罪。
    蔡老爷子年纪大了,闭气对他身体不好。
    这大敌当前的,没准还要动手过招呢!要是被臭得闭气,然后动手的时候气脉不畅,内劲接不上导致一世英名付诸东流,岂不成了笑话?
    长信帮主面露讥笑,显是看出了蔡老爷子的难处,换做他早就一脚把人踢开了,奈何蔡老爷子义薄云天,把道义挂在嘴上讲了一辈子,即使杀帮中叛徒,也得开香堂召集帮众把事情讲清楚了再动手,说杀人就绝对不折磨人,怎么都不能在江湖同道面前伸脚将一个苦苦求饶的手下踢到旁边。
    好了!
    蔡老爷子额头青筋都冒出来了,板着脸喝了一声。
    账房一抖,这才后知后觉地看到蔡老爷子的神色,低头一看自个模样,便是自己也受不了,连滚带爬地冲到旁边草丛继续吐。
    蔡老爷子的脸色黑得堪比锅底,眼神扫过表情不善的杜镖头和长信帮主,落在抱着手臂看热闹的孟戚身上。
    此时恰逢日落,晚霞漫天。
    荒山破寺之中,有人以高居尘外之态笑看人间喧闹,蔡老爷子想要忽视都不行。
    孟戚旁边还有一个墨鲤。
    在蔡老爷子眼中,这人虽然不声不响,但另一人却屡次以眼神回顾,显然关系十分亲近。
    这种亲近不是友人之间的默契,谁会用带着笑意的眼神黏在友人身上不肯离开?蔡老爷子是老了,可他没瞎。
    契兄弟?
    蔡老爷子心道,这般外貌的人翻遍世间怕是都凑不出一双手十个数。
    这两人难不成是眼光太高,直到看见对方才勉强满意,男女就无所谓了?
    据龙头会帮众的说法,掳人时这两人都动手了,轻功高得不止龙头会帮养的马追不上,连狗都跟不准方向。蔡老爷子来的时候就知道对手是两个人,武功都很高。
    所以这是什么契兄弟,这么般配?
    等等,他们怎么遇到的?
    是天定的缘分,还是听闻对方的名声,千里迢迢找过去的?
    蔡老爷子心中啧啧称奇,面上分毫不显。
    他没有仗着身份倚老卖老,只是客客气气地劝道:我观二位吃的不是江湖这碗饭,何苦要插手江湖事呢?人在江湖身不由己,龙头会扎根在豫州,少不得要接触一些见不得光的事,不接就有祸事。老夫年轻的时候也是快意恩仇凭好恶行事,如今死去的兄弟亲眷等着奉养,帮中小子张嘴要吃饭,昧着良心的事要做,睁只眼闭只眼的事情也要做。
    孟戚嗤笑道:所以四帮十二会授意飘萍阁用火。药,又牵头坑了江南八韵堂的人在林边挖陷阱,完全不怕误伤,也不在乎误伤?
    蔡老爷子没有回避这个问题,反而一张口应下了:这确实是我们四帮十二会的主意,更准确地说,是老夫跟其中几位帮主的想法。圣莲坛留着是祸害,长痛不如短痛。至于无辜被卷入的,我们已经拦下了过路的商客,其他无辜卷入的为了不引起圣莲坛的警觉,老夫只会坐视。你若要追究这件事,不管划下什么道,老夫一概接下。这是老夫做下的决定,自当也由老夫一力承担。
    作者有话要说: 蔡老爷子不是大侠,有好处就干,昧良心也干,但不是出自私欲的坏,会害人,但不会无缘无故害人也不会抢人秘笈灭人满门啥的。对无辜者很抱歉,但是也就抱歉抱歉,事后弥补一下,毫无愧疚,也不会后悔。
    真正的大侠做不了地头蛇帮派老大。
    这就是个比较普通常见的江湖大佬,信他自己那套的人生哲学,就算被打脸也改不了的
    第195章 德虚义空
    蔡老爷子这番话说得掷地有声。
    墨鲤顿感荒谬, 他不明白蔡老爷子为何能将害人之事说得这般坦然,还能这样问心无愧。
    孟戚根本不吃蔡老爷子这一套, 冷笑着说:尊驾怕是年岁大了,脑子也糊涂了。之前你明明亲口说过,我二人不是江湖人,怎么现在又要我等用江湖上的办法解决纠纷?划下道来, 不管什么你都接着?我若是去报官呢, 你也站在这里不跑等着被差役抓走?
    蔡老爷子一噎。
    大约是没见过这样的人,纵然身为老江湖一时都没能找到适合的说辞充作场面话。
    这年头谁愿意上衙门啊?那是有理无钱莫进门的地方,递个诉状还要先给两贯钱。
    蔡老爷子心道, 莫非这二人是官面上的人物?
    可是瞧着不像啊!
    咳。
    长信帮主憋不住了,在旁边吭了一声,表面上摆着给蔡老爷子解围的架势,其实暗搓搓地提醒道:豫州的官府不是不管事儿, 可是不管咱们江湖人闹出的事。只要死伤的不是咱们本地士子富户,就没个声响。前辈若是去报官, 怕是白费力气。
    墨鲤眉头越皱越紧, 随即想到自己运气不好,经常被卷进一些原本与他无关的事里, 也不知怎地那些人就奔着自己要打要杀。他身怀武功,不惧这些,换成普通百姓呢?难道他们就该死吗?
    居然连事后报官都无用?
    为何不过问江湖帮派的事?
    这多一事儿不如少一事儿呗。长信帮主有些茫然, 不知道墨鲤为何冲着自己发问。
    感觉到墨鲤身上变得凌厉的气息, 长信帮主下意识地退了一步, 干笑道:咱们豫州算是太平的,那些水路纵横分布的地方,各路漕帮水寨为了霸占码头跟水道上的地盘,打得那是天昏地暗,根本没个消停的时候。就算来一群官兵强行镇压,把人都杀了抓了,那码头水道挪不走啊,就摆在那儿,没了这批人还有下批混饭吃的人,早晚还得打,官府费那个事干啥?用牢饭救济江湖人,给大家伙儿找个遮风挡雨的屋子住着做善事吗?
    墨鲤:
    孟戚漫不经心地说:河道上设有官吏督查,码头亦是,尸位素餐罢了。齐朝官场风气如此,江湖人恰好钻了这个空子,便以为天下都该是这般。
    长信帮主神色讪讪,心中痛骂这二人无事生事,好端端地扯什么报官,直接揪着龙头会逼迫蔡老爷子把那些见不得人的交易说出来啊!
    长信帮主还能忍,杜镖头却已经憋不住了,冒着得罪龙头会的危险,他愤愤地说:蔡老爷子,您在道上威名赫赫,又德高望重,四帮十二会的兄弟都敬重你。真有什么难处,说出来大伙儿还能不体谅吗?究竟是什么来头的人物,让龙头会、让老爷子您都觉得棘手,只能吃哑巴亏地给他们跑腿办事?
    这话说得妙啊!长信帮主立刻在心里叫了一声好!
    他下意识地望向孟戚,心道看到没有,这才是真正的质问方式。
    结果接触到孟戚似笑非笑的目光,瞬间像被一盆冰水泼了脑门,长信帮主气焰为之一缩,忙不迭地溜到旁边装作自己不存在。
    蔡老爷子虽然对杜镖头的质问有些不满,可这番话在他意料之中,像孟戚那样不按理出牌的才是难以应付。
    跑腿办事谈不上,惹不起,也犯不上去惹而已。
    蔡老爷子捏着铁胆,沉声道:适才进门,这位不是已经把事情估摸得很清楚了吗?他们要借豫州道上最有名望的帮会做接头交易的地点,出钱的是遗楚的吴王,拿钱的是神秘莫测杀人如麻的飘萍阁,哪个是我们能得罪得起的?
    真的是吴王?杜镖头先是惊骇,随后陷入沉思。
    他的惊,不是因为楚朝三王里真的有人做了这码子事,而是惊骇真相跟孟戚之前猜测的差不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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