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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鱼不服——天堂放逐者(13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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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份奏折理应被扣下,现在却到了姜宰相的案头。
    兵部尚书去协调禁卫军跟锦衣卫的矛盾了, 只有户部尚书一人顶着压力, 他干笑一声,勉强道:边军的那一套,诸位相公不都知道?一年到头就没有不哭穷的,最近两年北疆没有募军, 将士的数目只会减少不可能增多。可是北疆那边讨要的钱粮, 却比两年前还多出了三成,这不妥吧!
    所以你们就扣着没给?
    蒋政事没被户部尚书的话糊弄过去, 他忍着怒气道,去岁北疆的军粮,两位宰辅已经批复过了,按着奏报的数额先给八成。等到开春了,如果契丹犯疆,再连同军需一起把剩下的送过去,拖到夏粮收了,国库就宽裕了。现在是谁自作主张,把都钱粮扣下的?
    户部尚书自然不肯背这个罪名,他霍然站起,直接嚷道:什么叫私扣钱粮,我有几个胆子,敢贪墨军粮?雍州三年大旱,要救济灾民,国库空虚不是一日两日了。北疆军中空饷严重,这些年又没大的战事,只能暂时先用这部分粮食了,不然怎么办?看着百姓饿死吗?
    你!
    蒋政事知道真相没这么简单,然而苦无证据,户部尚书言辞振振,他一时无法辩驳。
    姜宰相沉着脸没有说话,他的目光对上了张宰相,后者竟若无其事地端起茶盏,用盖拨开茶叶,呷了一口。
    户部尚书是张宰相那一派的人,这些事必定都经过张宰相的首肯。
    别说这会儿在文远阁,就算在朝堂上被揭露出来,对张宰相来说也是不痛不痒的小事。证据肯定找不着,户部的账也做得齐整,借口更是一套接着一套,连皇帝不能无故责罚臣子。
    即使姜宰相这派发力,冲着户部尚书发难,也很难波及到张宰相身上。
    倘若把原来的那位尚书弄走了,接任的还是张宰相的人,那这份力就白出了。
    姜宰相最初满心愤怒,他恼怒地张宰相手伸得太长,捞钱捞得太没规矩,他向来都是不齿其为人的,可还是没有料到张宰相竟然敢对北疆军粮下手。
    等到恼怒过后,姜宰相听着自己的门生、以及自己这一派的官员轮番上阵,跟户部尚书及其党羽吵得不可开交,仿佛要把去年的国库开支全部拎出来掰碎了嚷嚷。
    一条条,一列列,众人皆是烂熟于胸。
    倒不是他们有多尽责,而是每次起纷争,这些都要拎出来轱辘一圈。
    他们吵得激烈,两位宰相一言不发,冷目相对。
    让门生跟依附自己的官员去打头阵,这也是朝堂的惯例了,没有打趴政敌的万全把握,宰相是不会开口的。
    可就是这份惯例,姜宰相今日却感到有些恍惚。
    这座位于皇城象征着权势,被天下读书人向往踏入的楼阁里,理应坐着被天下敬仰的名臣,可是现在呢?
    年老的宰相长长地叹了口气,疲倦不堪。
    他搁了笔,一言不发地背着手走了。
    争执便告一段落,众人以为姜宰相怒不可遏,于是拂袖而去。他的门生顿时急了,现在这个时候,留在宫中就能牢牢地掌握权势,虽说大家都想扶持三皇子登基,但是将来的皇帝记住谁的恩情,亲近谁,这就有学问了!
    如此关头,怎么能负气而走?
    张宰相看着蒋政事去追姜宰相,不由得冷哼一声,把茶盏重重地搁到矮几上。
    文远阁里一片死寂,过了一会,张宰相起身去更衣,这才陆陆续续有人说话。
    军饷可不是个小数目
    都说用来赈灾,怎么?还想血口喷人?!
    文远阁当值的禁卫军跟宫人听得战战兢兢。
    朝臣一言不合打起来的,并不是少数。
    陈朝还出现过群臣在上朝时围殴一人的可怖事迹。
    先前为姜宰相理奏折,递上了那份北疆军饷奏折的侍书郎,悄无声息地退到了旁边,没有引起别人注意。
    且说张宰相出了值房,沿着走廊到底就是更衣的小间。
    更衣当然不会有人紧跟着,侍卫与宫里的内侍远远地看到了,也只是低头行礼。张宰相进了小间,没有去屏风后找马桶,而是拿起一块温热的布巾,漫不经心地擦着手掌。
    估摸着时间差不多了,他出了门。
    迎面遇到兵部尚书,后者低声道:宜广门那边的网已经布好了。
    张宰相眯了眯眼睛,没有说话。
    天边隐隐传来闷雷的声响,乌云遮月,很快又起了风,吹得宫殿檐角悬挂的铜铃一阵急促的清响。
    南镇抚司那边如何了?
    听说陛下病势沉重不能起身,就都老实了。
    张宰相忽然问:北疆那些粮草处理完了?
    还是老样子,张相不必忧心。再说去岁不止是雍州大旱,还有平州秋陵县地动一事要国库拿出钱粮
    话还没说完,一阵狂风把禁卫军的披风都吹飞了。
    文远阁外面乱作一团,被这阵风折腾得猝不及防,连羊角灯笼都歪了好几个。
    兵部尚书借着这阵大风,想着无人听见他们说话,忍不住问:恕下官不明,这荡寇将军刘澹手里拿到的证据,到底是什么?万一落到了别人手中,岂不是坏事?
    张宰相斜睨着他,不满道:本相自有安排,不该你问的,就不要多话。
    这时一群禁卫军匆忙跑向远处,围在宫殿前的一处空地上。
    怎么回事?
    姜宰相的轿子翻了。
    宫中用的小桥跟滑竿差不多,四周无遮挡。在宫殿前方这种空旷地带,风就格外大,姜宰相坐的轿子恰好赶上了这么一阵妖风,抬桥的宫人被吹得眼睛都睁不开,还险些把姜宰相摔下来。
    若不是跟着追出来的两个门生眼疾手快,姜宰相估计要躺着见太医了。
    蒋政事被风吹得迷了眼,又怕姜宰相发生的意外吓得够呛。
    姜相,这当口谁都能退,你不能退!这朝野上下,除了您还能有谁让张相忌惮?蒋政事顶着狂风还得苦劝。
    姜宰相沉默不语。
    蒋政事便以为他动摇了,连忙又道:北疆的军饷不能有差池、如今朝中内忧外患,陛下卧病不起,三皇子性情优柔寡断,这万民的福祉都在您肩上
    行了!
    姜宰相喝止,他的头发胡须都被风吹得一团乱。
    五十而知天命,六十而耳顺。
    姜宰相今年六十八,耳顺是没有的,政敌说的话,怎么都不可能听顺耳,如今门生故旧相劝的话,姜宰相也听不入耳了。
    吾曾言,羞于同某些人同朝为官!如今想来,老夫与张相有何不同呢?姜宰相闭了闭眼,语声苦涩。
    三皇子分明不适合做皇帝,就因为懦弱无用,干涉不了朝政,于是他也倾向于有这样一位充作摆设的皇帝。
    北疆的军饷被人暗中动了手脚,户部尚书以及兵部尚书难辞其咎,想要把这些黑了心的蛀虫弄走,还得通过党争。
    想方设法地打退、打败政敌,然后把那个位置换上自己这方的人。如果那些人犯下大错,也是千方百计地护住,只因为内心里坚定地认为,犯了错的自己人也比跟着张相的人有良心、能治国。
    什么都是官位,自己人的官位要保住,依附对方的人官位要打压,要抢夺。
    一旦有官员被贬,就想办法把自己人塞过去,不行的话宁愿便宜蒋政事这样的中立派,青年才俊要抢,陛下的信任更要抢。
    就这么抢了一辈子,斗得跟个乌眼鸡似的。
    姜宰相跌跌撞撞地走了几步,忽然像想起了什么,转头问:六皇子在何处?
    蒋政事一愣,随后面有难色。
    六皇子没有回宫,他悄悄跑了。
    跑了?姜宰相重复了一遍,很是意外。
    这时文远阁的走廊上,众人已经得知姜宰相轿子翻了的事。
    有人暗喜有人惊忧,张宰相似笑非笑,口中却还要命人去请太医,让人去轿子翻倒的地方搭把手等等。
    那个悄无声息送上奏折的侍书郎神情焦虑。
    他用一封奏折搅乱了原本勉强联手的朝臣,现在姜相出事,张相独揽大权,将来齐朝不是亡于权臣,就是亡于被盘剥的百姓,被克扣的兵丁!
    正焦急着,一个在文远阁里打扫的内侍趁乱靠了过来,低声道:太子殿下准备动手,劳烦郝翰林留意着张相。
    侍书郎睁大了眼睛,面上露出了喜悦之色。
    莫非太子的身体好转了?
    第158章 陈牧黔首百余年
    是夜, 狂风骤起, 刮得京城内外一片混乱。
    因是二更时分,多数人已经入睡,忽然听到窗户缝里漏出尖厉的呼啸,紧跟着就是放在屋外的东西叮呤咣啷地响个不停,连忙翻身而起, 一叠声地叫着家里的人。
    哪儿来的这么大风?
    人们惶恐地收拾家什, 期间看见瓦片坠地, 又缩在屋子里不敢出去。
    虽然往年春日也会起风, 但没有这样夸张的, 何况又是半夜,外面黑漆漆的什么也瞧不见。街坊里悬挂着的灯笼都被吹飞了,有些地方还倒霉地着了火。
    走水啦!
    有人敲着铜盆,紧张地叫嚷着。
    原本在巷子里避风的更夫也慌忙奔跑着救火。
    坊间有高墙, 一般的火势波及不到远处,可是今夜风势急, 谁也不知道会烧成设么样子。一坊之间, 彼此房屋间隔不远,救人便如救己,当下众人顾不得害怕,顶着风冲到瓦缸以及水井边取水救火。
    所幸这风只刮了一阵, 很快就平息了。
    天边雷声隐隐, 似要下雨。
    且说墨鲤听到刮风的声音便推窗出来,等看到远处火光隐隐, 混杂着人们的叫喊,当下披了衣服翻墙就出去了。
    刘将军特意命人给他们找的,距离围墙很近的一间屋子。
    宜广门附近都是官宅,还没有住着人,空荡荡的倒是没出什么乱子,可宜广门外面的几座民坊里情形就不对了,这边恰好是风口,风大得出奇。
    孟戚跟着墨鲤出来,一路往前赶,越走原偏。
    那些较大的宅子挂的都是羊角灯,倒不至于有走水的危险,及时起了火头,也有家仆及时扑灭,危险主要还是在普通百姓居住的低矮房舍之间。
    仗着轻功高,目力好,没一会儿墨鲤就赶到了起火最多的熙昌坊。
    众人拎着桶急匆匆地奔向失火的地方,这边嚷着,那边又在喊,乱成一团。
    墨鲤随便一看,发现有穿着单衣的百姓,有驻守熙昌坊盘查的衙役,还看到穿了甲衣的禁卫军,男男女女老老少少的,什么人都有。
    墨鲤混进去,都没有人对他多看一眼,甚至还有人塞给了他一个木桶。
    昏天黑地的,只有火光。
    人影幢幢,如果不是武功高估计这会儿被人群一冲,墨鲤立刻就找不到孟戚在哪儿了。
    坊间是备着水缸的,分散在各处,由太京府衙管理,就是为了防止走水时火势蔓延。
    墨鲤起初不知道水缸在哪儿,跟着人群胡乱走了一会儿,随后被孟戚拽着领到了最近的水缸。
    因为救得及时,火势不算太大,否则墨鲤会想是单手举起水缸去救火快,还是让太京龙脉指出地下水源,挖出来比较快。
    第二个办法能不用就不用,水能喷出来,可是摁不回去。
    附近都是人,还有房子。
    要是把这里变成了池塘,人们岂不是无家可归?
    好在借着夜色的遮蔽,没人看得清别人的举动,他们拎一桶水的时间,墨鲤跟孟戚可以跑十个来回了。
    浇了两桶水之后,听到里面传来哭号,墨鲤发现救火不如直接去救人。
    烟太大,即使火灭了,地面依旧滚烫,外面的人一时半会儿进不去,里面的人出不来,很有可能就会呛死在里面。
    墨鲤把木桶随手塞给了一个出来救火的百姓,紧跟着就以内力卷开烟雾,进了冒浓烟的屋子。
    那边有动静,似乎有人。
    孟戚指了个方向,然后拎起一个哭嚎不止的孩子出去了。
    墨鲤会意,两个人不如分散开来救人,毕竟起火的地方不止一处。
    这般忙碌了一阵,墨鲤满身烟灰,脸上头发也不可避免地沾了一些,这还是他武功高,换成别人估计这时候满脸黑灰。
    火起的时间不久,房舍尚未倒塌,自然也没什么人被压在房梁下面。
    被困住的人只是昏沉,有些擦伤摔伤,呛的烟多了些。
    偶尔有两个清醒的,感觉到自己像是在腾云驾雾,转眼就飞了起来,再一眨眼就站在外面的人群里了,惊得连声喊叫,墨鲤却已经走远了。
    前后不足半个时辰的工夫,熙康坊的火全部灭了。
    墨鲤也没停留,出坊门的时候正好遇到孟戚,便往远处仍有火光的地方赶去。
    这阵风是怎么回事?太京往年也有这样大的风?
    墨鲤有此问,是因为他从狂风里感觉到了异样。
    比起上云山那种令人沉醉的充沛灵气,这阵风显得浑浊狂乱,幸好太京灵气犹存,很快就化解了它,所以风起了没一会就消失了。
    孟戚摇头道:这是地脉的浊气,积蓄得多了,便会爆发一回,大夫莫非没有遇到过?
    歧懋山灵气没有太京这么多,即使有浊气,我也很难察觉。
    大夫说笑了,平州冬日暴雪,不就有浊气的影响?这不是我们龙脉的缘故,相反如果遇到充沛的灵气,它会很快停止。
    墨鲤闻言,不由自主地想到了那日竹山县黑龙出现,暴雪忽止天空放晴的事。
    孟戚继续道:说是浊气,其实也不完全对。虽然太京偶尔会受到龙脉灵气的影响,但是大部分情况下,风雨雷电都与龙脉无关,它本身就存在。
    狂风骤起,即使是太京龙脉也猝不及防。
    两人忽而停步,因为方才的火光消失了。
    墨鲤四下张望,只看到烟,没有再见到火光。
    所幸这是太京。墨鲤低声道。
    他想到秋陵县地动时的惨烈景象,随后而起的大火几乎吞没了整个县城,许多原本能救的人死了。
    太京的百姓多,历朝历代都有走水的祸事,陈朝时一场大火死了数千人,口口相传,楚朝尤为注意,命人每月查看。所以百姓十分小心,不敢将容易点燃的杂物堆在屋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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