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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鱼不服——天堂放逐者(7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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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年楚军与陈军在青江展开水战,炮声隆隆,江面上一片浓烟,甚至两艘战船不靠近都无法辨别敌我。
    墨鲤一愣,因为这不是孟戚的声音。
    他转头望去,便看到一个书生站在前方,对着同伴口若悬河滔滔不绝。
    这一战,整整持续了两天一夜,当时楚军有四十万,陈军有八十万,直杀得天昏地暗日月无光,青江水飘满了战船的残骸。虽然没有凉津之战尸横遍野的惨状,然而这一战死去的人有过之而无不及,只不过都沉入了水底。哎,尸骨成沙,青江水冷!
    刚游过青江的墨大夫有话想说。
    不冷,真的。
    两军有一百二十万?墨鲤问孟戚。
    他倒不是很在意青江里有多少尸骨,因为那已经是将近一甲子前的事了,天下哪有不死人的地方?如果什么都要避讳,估计只能待在自己家里,别想出门了。
    墨鲤在意的是孟戚当时的情况。
    四郎山的矿坑里埋了几千人,对四郎山龙脉造成的影响就很大,墨鲤曾经以为青江不属于太京龙脉的地盘,现在根据灵气看来并不是这样,至少青江这一段跟地脉灵气是有联系的。一百二十万人,就算只阵亡十分之一,也是一个骇人的数字。
    当然不是,这是北方,哪儿来的这么多水军?陈朝没有,楚军也没有!
    孟戚皱眉,像是终于找到了一个人可以倾诉,抱怨道,行军打仗都是这样的,要吹嘘自己的兵力,不知道这是哪朝哪代传下来的毛病,基本上都这么干。即使不用来吓唬敌人,也得安慰自己人,鼓足自己的士气。否则听说对面有八十万人,还没打呢,底层兵丁就要吓得睡不着觉了。
    那书生讲古被打断了,面现怒色。
    这位兄台,楚军四十万,陈军八十万,史书上记载得明明白白!
    可那书上写的明明白白,还有号称二字。旁边车队里有个公子哥儿也来凑热闹。
    书生脸色涨得通红,他忽略那两个字,是为了令听者更加感慨,然后他借势抒发一通再做首诗。夸大其词怎么了,诗篇里面的千啊百的,也不是个具体数目。
    陈朝当时背水一战,楚军迫不及待要攻下太京,双方都压上了全部兵马,这场大战没有一百二十万人,也有八十万人参与!
    面对书生的振振有词,孟戚叹了口气。
    他为什么要跟一个只会纸上谈兵的人辩驳?
    书生把他的无奈当做词穷,便义正辞严地说:如此惨烈之战,难道因为死得不够多,就不值得叹惋了吗?八十万与一百万有何区别?战火连天,逐鹿权柄,而后家家举丧,岂不痛哉?
    有墨鲤在旁边,孟戚觉得这次不开口不行了。
    他不想跟这个书生一般见识,可是对方不依不饶。
    你可知青江宽几许?一艘战船长几许,可载几人?八十万大军乘上战船,在江上一字排开,能延绵多少里?如果仅限太京这一段水域,陈军与楚军陈列完毕,两军能相隔多远?
    那书生瞪圆了眼睛,想要说什么,却实在找不出话。
    这世上有人博览群书,上知天文下知地理,能安邦定国,然而有人就只会背背书本上的数字。公子哥哈哈大笑,还叫了附近不少人也过来看热闹。
    书生顶不住压力,黑着脸说:阁下说得这般头头是道,想来是知道答案了,我愿洗耳恭听。
    不敢。孟戚没揭露答案,只是说,有心人去查,想得出答案并不难。青江不是长江,它没有那么宽,如果八十万水军登上战船。这场大战就要从水战变成了陆战,因为这段江面已经被挤满了,船挨着船,不分彼此。
    阁下如何确定船只大小与长短?书生极力挣扎,强辩道,难不成当时你在不成?
    我自然不在。
    孟戚这话出乎墨鲤预料。
    然而孟戚说的是实话,青江之战他没有参与。
    但世人都知道一件事,大军行进,需要携带辎重与粮草,遇山开道遇河架桥。一路大军,人数实打实地超过五万,然而真正能上阵打仗的可能连一万都没有。楚军昔年号称四十万大军,实则只有二十万人,精锐更是只五万。这五万大军不仅仅是水军,还有骑兵步卒在岸边扎营。陈军数量可能多一些,然而参战人数也不会超过两万,陈朝气数已尽,还要留有守城之军,去哪儿找那么多人?
    孟戚作为打过仗的人,他可以摸着良心说,号称四十万大军的,全军上下连伙房厨子都算上能有二十万人就算很老实不瞎吹的了。
    想当年孟戚守城的时候,几千人愣是被他吹成了几万。
    那可是十倍地吹。
    陈军八十万大军,楚军四十万,这两方乍听差距悬殊,实际上两军之间可能就差那么三五十个人吧,差距基本可以忽略不计。
    书生被挤兑得面无人色,他的同伴没说话,可也嫌丢人。
    一行人灰头土脸地走了。
    那公子乐够了之后,冲着孟戚看了几眼,拱手道:吾家乃城东穆氏,我观阁下有才学在身,非凡俗之辈,若有难处,可到穆府来寻。
    说着扔出一块玉佩作为信物,也笑着上了马车离去。
    墨鲤看了看玉佩,不由得问:这人倒也奇怪,不知你名姓,不知来历,就敢随意结交?
    穆氏是太京首富,也是秦中首富。孟戚心想,哪里是什么才学打动人,分明是看了自己的脸,就想结交了。
    楚朝虽亡,楚朝的风气至今难改。
    不分男女老少,太京人人爱美色。
    倒不是说长得丑就寸步难行了,而是生得好看的,去买东西都要便宜几分银子。
    孟戚不能说这个穆公子可能是看脸给玉佩,他镇定地说:有钱人总有几分怪癖。
    墨鲤想说孟戚没钱,性格也没好到哪儿去。
    可见怪癖与否,不是钱的问题。
    被那书生一搅合,倒忘了原本的话题。墨鲤看着一半焦黑的柳树,问道,这些树难不成是陈军败退之后,放火所焚?
    不错,为了阻挡大军,太京城外的良田房舍都被烧得一干二净。
    柳树生在水边,看似焦黑枯死,第二年居然发出了新芽。
    楚朝重整帝都,清理到这边的时候,众人不住地称奇。
    当年有传言,说是真龙天子坐镇,万物回春,山河复苏。孟戚边走边说。
    千柳道就成了焦柳道,有楚一朝,没人敢挖走这些柳树重种新树。
    没想到陆璋把这些保留了下来。
    墨鲤以为齐朝皇帝一定会把这些柳树刨掉,毕竟是楚朝气运的象征物。
    谁得了太京,谁就是真龙天子,柳树究竟是谁的还说不清呢!孟戚唇边泛起嘲讽的笑意,他不在意地摆了摆手,走罢,青乌老祖估计早就到太京了,我们不能落后太多。
    沿着焦柳道走到尽头,果然看到了高大的城郭。
    城墙延绵出去很远,墙身由坚固的灰石垒造。
    这就是五百年以来的天下皇城,太京。
    墨鲤遥望的不是这座大城,而是远处隐隐绰绰的山脉轮廓。
    数座高峰并起,高低错落有致,透着一种古朴苍浑的美,侧看仿佛一条昂首巨龙盘踞在太京后方。
    上云山,古称嵏山。
    嵏,是形容数峰并立的模样。
    嵏山共有十九峰,水源充足,最不缺的就是飞瀑清泉。
    据说每到晴日,入山中便能看到天挂虹光,分作七彩之色,衬着漫山浓翠,美不胜收。
    历朝文人墨客,留下诸多诗篇称颂,其山之美,纵然远观,也可见一斑。
    墨鲤情不自禁地抬步,想要往山的方向走去。
    哎,那小郎,进城要排队的!旁边有人叫道。
    第92章 麟成望龙之势
    太京共有十八座城门, 其中百姓可用的大约十座。
    麟成门是南城三座城门之一, 也是最大的一座,城外就是著名的焦柳道百里亭。
    车队排成一列,另外一个门洞是达官贵人们的通道。
    来到城门下,高大的城墙挡住了墨鲤的视线,他恋恋不舍地收回了目光, 转头就对上了孟戚若有所思的脸。
    难以形容的尴尬。
    尤其墨鲤发现远处行来的车队里, 有很多人都这般仰着头眺望。
    事实上, 伫立此处远望山势还有个说法, 叫做观龙。
    还有好事者喜欢跑到不同的城门看山, 太京城内望山的效果远远不及旷野,而身在山中,又不得见龙。陈朝曾有狂士,仗着一身好剑法, 居然闯到了皇城,爬上承天阁想要观龙, 结果地方高是高, 离山也近了,龙形反倒没那么逼真。
    很少有人第一次进城时,不被上云山吸引。
    果然是龙气所在,太京历经数朝不衰, 原因在这里。
    不错, 久闻上云山之名,今日一见, 当真非同凡响。
    身边的旅人一句接一句的称赞着,墨鲤与孟戚互相望着,气氛更尴尬了。
    最后还是孟戚率先打破僵局,干咳一声道:说起来我都已经到了平州麻县,明明再往前翻一座山就是竹山县,结果却错过了一睹大夫
    孟兄!
    墨鲤本能地打断了孟戚的话,神情微妙。
    如果他不阻拦,孟戚想说什么?
    一睹歧懋山的真容?可是歧懋山看起来十分普通,除了有灵气,跟别的山没什么分别。
    墨鲤又后知后觉地想起了一件事。
    歧懋山是个古称,其实应该叫鸡毛山来着,之前跟孟戚谈论的时候,孟戚根本不知道自己不是人,也不知道龙脉是什么,提了一次也就过去了。
    如果孟戚到了竹山县,就会发现鸡毛山是竹山县灵气最盛的山,那他是鸡毛山龙脉的事根本瞒不住!
    这么重要的事他竟然忘了,还想着日后带孟戚回去见秦老先生?
    真是太过大意,墨鲤暗恼。
    墨鲤不擅长掩饰眼神的变化,孟戚一眼就看了出来。
    然而孟戚把这份懊恼的情绪误会成另外一个意思,心想大夫真有趣,看一看诞生出山灵那座山有什么要紧?按照平州府志,那附近的山还不少,麻县的鸡冠山,竹山县的鸡毛山等等,还有玄石峰这样的荒山
    难不成就是那座黑漆漆光秃秃的荒山,才让大夫这样紧张?
    呃?
    大夫原身是鱼,通体漆黑,还没有毛发这么说来
    满山都是黑色石头,草木不生,山中唯有一片湖水还有生机?
    话说原形的毛发,跟树木茂盛到底有没有关系?孟戚努力回忆自己冬天变成沙鼠的时候,毛是不是短一些,然而沙鼠的形态照镜子很困难,站在水边又看不清楚,这还真没个准。
    一想到墨鲤诞生的那座山是秃的,孟戚就有点心疼。
    不不,他不该在意这些。
    大夫这么好,怎么能用有毛没毛来衡量呢?他喜欢的是墨鲤,不管墨鲤是何处的山灵,他都一样喜欢。别说秃山了,就是半截儿山,或者一个小土坡也没问题!
    其实毛也不是特别重要,鳞片也很好啊。
    乌黑发亮,光泽很美对了,如果是金色的,那就更好看了。
    孟戚有些恍惚。
    两个人同时神游方外,只听身后一声大喊:喂,你们还进不进城了?站着不动挡路做甚,两个大男人好端端的,互相看着发什么呆?难不成没带路引?
    这一嗓子嚷得四周的人齐刷刷扭过头。
    众人指指点点,小声议论。
    如果不是看在孟戚长得不坏,他们很有可能就要招呼城卫过来了。
    抱歉,我与兄长出门办事,心里发愁,一时失神了。墨鲤回过神,无奈地向着四面拱手示意,还专门给身后的人道了歉,这才拽着孟戚继续排队。
    按照律法,出门忘记带路引的人,抓到了同样要受罚,有原籍的发还原籍,严重的还会有牢狱之灾。
    孟戚手里那份路引,是宁长渊给他们准备行囊的时候送的。
    路引分为很多种,最简单的一种便是某县某乡某人欲往何处办何事,时间地点都会写得非常明白,然而路引是有期限的,短的一个月,长的一两年。
    楚朝立国之后,对路引稍微放宽了几分,除了允许商队走得更远,在异乡停留的时间增加,还加上了书院学子出门游学的路引,以及方便医者在附近两三个县城行医的路引。
    这两种路引发放条件非常严苛,每年衙门都有限额。
    想要游学用的路引,须得有秀才的功名。医者路引,则要衙门与乡绅担保,可以说得到这样的路引,跟名医招牌也没什么分别。
    薛令君给墨鲤伪造的那张是游学路引,时限三年。
    宁长渊通常给人伪造的是探亲路引,也就是最简单的一种。
    想好去什么地方,拿着路引出发就行。虽然到了那个地方没有户籍仍是黑户,但是天下大乱久矣,北方天灾连连南边打仗不休,到处都是流民。只要人老实能干活,被乡民接纳了,到时候缴纳个三十文钱,就能顺利地把户籍报上去。
    尽管历朝历代的管制都十分严格,然而被约束在土地上的,始终只有普通百姓。
    只要有钱打点衙门,得个路引并不难。
    墨鲤一边等着进城,一边低声问孟戚:那些江湖人难道个个有路引?
    那些门派在当地很有势力,自然有办法,至于别的人无非就是偷抢或者买。
    孟戚刚说完,就看到前面城门官带着人盘问一个小商队。
    你们路引上写了从邯郸到去魏城采购布匹,怎么跑到太京来了?根本不在一条路上,来人啊,把他们拿下!
    那商队的管事连声告饶,然后塞了一些铜钱过去。
    魏城物价大涨,我们回乡实在赚不到钱,只能到太京贩卖。这位官爷,还请高抬贵手。从前我们也是这样
    从前是从前,现在国号是齐,你以为还是楚朝吗?城门官掂了掂手里的钱,没好气地说,告诉你,最近官府发了告示,有江洋大盗试图潜入太京,所以管制非常严格。你们也就是犯在了我手上,不然把你们当做江洋大盗的同伙抓起来!还不速速离去?
    恋耽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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