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陈清晨指着凉亭下的山坡。
    山破上长满了小矮树，树上有刺，不到半米高的小树上密密麻麻的结满了红红绿绿的小圆果子，看起来十分壮观。
    从死到生，从无到有，身边有人，心中有爱，这一刻，厚重的满足感直达心底，岁月静好说的也不过如此。周惭轻轻的抱住陈清晨，亲吻他的额头，轻声说道：有你真好。
    陈清晨眨巴了几下眼睛，不太明白这个人的情绪为什么转换的这样快，他伸出胳膊配合的抱住周惭，张开嘴巴声音清脆而坚定的说道：我爱你。
    他知道，只要他这样说，周惭就会变的格外开心。
    哗啦哗啦树枝晃动怕打树叶的声音。
    周惭松开陈清晨，回过头，山坡不远处几位手拿编织筐的大妈正拨开小树朝着凉亭走过来。
    陈清晨趁着周惭没注意，趴到凉亭的栏杆上，半个身子探出去，两只手腾空，够到山坡上的小树，摘了一把圆圆小小红艳艳的果子。
    周惭转身看到半个身子都探出去的陈清晨，脸色大变，山坡不算陡峭，但却格外的深，上面长满了带刺的小树，万一掉下去，就没没滚到底，也会被小树扎的满身是伤，周惭吓的一点声音都不敢发出来，生怕陈清晨受到惊吓掉下去。
    摘好了小红果子，陈清晨献宝似的碰到周惭眼前，周惭的脸色黑成了锅底，但是陈清晨天生看不懂这些。
    周惭，送给你。声音如同以往一样清脆，甚至还稍稍带上了一点愉悦。他掰开周惭的手掌，将小果子放了进去。
    哗啦一声，周惭翻手将小果子扬了出去，红艳艳的小果子咕噜噜滚满了凉亭。
    陈清晨歪头看了他一会，又低头看着地上的小红果子，蹲下|身，一颗一颗的捡了起来，小小的动作竟然看起来有些黯然与落寞，就如同正在发着光的炙热小太阳，一下子被乌云遮挡的严严实实一样。
    周惭看的有些心疼，同时也十分生气与自责，他接受不了陈清晨出现任何意外，哪怕只是一想到陈清晨发生危险之后的样子，都能让他崩溃。
    你知不知道这样做很危险？他有些粗暴的拉起蹲在地上捡果子的陈清晨，语气格外不好的问道。
    陈清晨瞪着眼睛直直的看着周惭，一言不发的挣开他的手，又重新蹲在去，继续捡洒在亭子里的小果子。
    清晨，我在跟你说话。周惭再一次拉起蹲在地上的陈清晨：你到底知道不知道你自己在做什么？
    陈清晨摊开手掌，掌心里是几颗刚刚被捡起来的红色小果子：送给你，周惭。他将手掌往周惭的方向挪了挪：漂亮的。
    周惭的心里陈杂百味，一下子将陈清晨拉进怀里，死死的抱住，这让他产生一种劫后余生的庆幸感。
    我该拿你怎么办？他将脸埋进陈清晨的脖颈，脆弱又无助：我不能没有你啊。
    我爱你。陈清晨的我爱你说的清脆又生硬，一点也不深情，但是只要他说，周惭就会变的开心起来，就像是带了魔法一样。
    可是这一次，他说了，周惭并有像往常一样笑逐颜开，反而把他抱的更紧。魔法失效了。
    ......
    快坐着歇会儿。
    你摘的可真快，这么一会就半框了。
    两个中年女声的对话，打破了凉亭里有些不太和谐的气氛，周惭松开陈清晨，将他拉到石桌前，从背包里拿出一个小垫子放到石凳上。
    坐吧。他说。
    陈清晨乖乖的坐好，周惭又掏出一个大大的保温杯，倒了些水递给他：慢点喝，有点烫。
    这个时候，说话的两个大妈也已经从满是小树的山坡上走了过去。陈清晨好奇的看过去，周惭跟着看了过去。
    只见两个大妈伸长了胳膊，将编织筐递进了凉亭里，伸长了脖子往里面看，可是胳膊太短，编织筐怎么也够不到地面，陈清晨小跑过去，接过大妈手里的编织筐，放在了凉亭的地面上，大妈先是怔了一下，随后扯着大嗓门直说谢谢。
    编织筐里红艳艳的都是小果子，跟陈清晨摘的一模一样，已经被放在了凉亭里，两个大妈双手撑住凉亭的栏杆，一用力就蹿了上来，先是骑在栏杆上，最后又爬了下来，动作干净利落的一点也不像个大妈，反到更像是年轻力壮的小伙子。
    周惭抽了抽嘴角，默不作声的蹲下|身来捡凉亭地上的小红果子。
    小伙子真不错，还知道捡起来呢。已经跳进来的大妈说道。
    另个大妈看了看地上，也附和着：就是，谁这么没素质到处乱扔，这要是没注意不就滑摔了。之后还大大的夸赞周惭一番。
    两个大妈十分热情，你一言，我一语，周惭捡完上的东西，两个大妈已经坐在石凳上抓着编织筐的小红果吧唧吧唧吃了起来，吐出了不少核。
    陈清晨看着两个大妈吃的香甜，也跟着蠢|蠢|欲|动。
    大姨，这是什么果子？周惭走过去坐到陈清晨身边，石桌刚好被坐满。
    两个大妈停止聊天，看了看周惭与陈清晨，抓了一把编织筐里的果子递过去：酸枣，吃吧，开胃的。
    另一个大妈也开口说道：小伙子外地人吧？她看着接过去并没有吃，仿佛明白他的心思一样。又说道：放心吃，刚摘的，纯天然，无污染，没农药，我们都这么直接吃。
    周惭不想驳人面子，拿了一颗放进嘴里，酸酸甜甜，就是肉很少，中间有一小圆核。
    核吐这里。大妈将手里的袋子递了过去：药材，能卖。
    确认了手里的小果子能吃，周惭将大妈递过来的一把酸枣都给了陈清晨。
    陈清晨迫不及待放进嘴里一个，眯着眼睛，吃的十分享受，周惭宠溺的揉了揉他的脑袋，他习惯性的在周惭的手上蹭了蹭。
    小伙子外地的？大妈问完会后，在两个人之间来回看了看，笑呵呵的说道：两个都这么俊，看起来就很般配。
    周惭挑眉，没想到大妈的思想会这么开放。自从来到这个小县城，连年轻的小姑娘或者小伙子都会震惊两个人的关系，而这个的大妈竟然说的这么自然，哪怕是在川市，也有一些人上了年纪的人十分不屑同性在一起的这种关系。
    清晨喜欢周惭，周惭也喜欢清晨。陈清晨脆生生的声音响起，透出一些小小的炫耀意味。
    大妈盯着陈清晨看了一会，眉清目秀，但是一开口，就能发现跟正常人有些不一样。
    这是你弟弟吧？大妈不确定的开口，周惭的气质和相貌，一看就身份不凡，什么样的人找不到，应该不会跟一个与正常人有异的人在一起。
    大妈虽然说得的隐晦，可周惭还是一下子就明白了对方的弦外之音，将陈清晨往自己的怀里拉了拉，笑着解释道：我爱人。
    恩爱就好，恩爱就好。大妈突然有些黯然伤神。
    另一个大妈拍了拍她的背，安抚道：别想了，他们高家早晚会遭报应的，天打雷劈。说着说着也跟着音声哽咽。
    大姨是遇到了什么难事吗？周惭问道：高家是程程科技的那个高家吗？
    可不就是他们家，那个杀千刀的不得好死。大妈的情绪十分激动，眼泪啪嗒啪嗒的掉在石桌上。
    第31章
    他们家都天打雷劈，不得好死。大妈一边抽涕，一边激动地咒骂：没一个好人。
    来到小县城这么久，遇到的人基本都对程程科技有限公司的高家避而不谈，能够遇到一个没有忌讳的也算运气好。
    大姨周惭递过一张纸巾：他们这是欺负你了？
    听到周惭的话，大妈微微有些怔住，收敛起所有的情绪，问道：小伙子是外地人？
    对。周惭难得的跟人聊起天来：外地过来的，本来打算做点生意，但是人生地不熟，又没什么认识的人，也没考察出什么。
    听到周惭的解释，两位大妈变了脸色：这边可不适合做生意，早点回去吧，别最后落得血本无归。
    这边的生意不好做吗？周惭从包里拿出洗干净的水果递给了两位大妈：尝尝，老家带过来的，我爱人喜欢吃，临行前就带了些。
    说着又拿出一些，递到陈清晨的嘴边，陈清晨也没动手，张开嘴巴咬了下去，这样的事情做的多了，两个人之间就变的默契十足。
    看着两人之间的互动，大妈的眼里流露出些许落寞，她转身对着身边的大妈说道：如果阿强还好好的，小龙也就不会这么辛苦，他们一定也会这么幸福。叹了口气:是我们家委屈小龙了。
    一家人，说什么委屈不委屈的，小龙也一定不觉得委屈。两位大妈之间的对话，在旁人听来总是透着一股心酸与无能为力。
    周惭也听出了一些门道，这两位恐怕是姻亲，并且还跟程程科技的高家有些旧怨。
    我们打算做些电子行业的生意，大姨知道这边的行情怎么样吗？他看似随意，但却另有深意。
    大妈深深地吸了一口，劝道：小伙子，听我的，趁早打消这个念头，做生意还是去别的地方吧。
    周惭看着大妈，什么都没说，什么也不问。
    哎！这么跟你说吧大妈叹了口气，看周惭的样子就知道不说出个子午卯酉来，他是不会听的：我们家在乡下，就阿强这么一个儿子，我们老两口不愿意他走太远，大学毕业就让他回来发展，阿强心里不愿意，但还是回来在县里开了电子用品店，开始生意不景气，有小龙帮助着，慢慢有了起色，后来竟然越来越好，谁成想，那个王八蛋竟然让阿强把店铺出兑给他们，阿强当然不愿意，最后他们不但封了阿强的店，还暗地里打了他一顿，阿强气不过，报了警，没想到这帮王八蛋差点把我家阿强打死，这么多年，阿强都还没醒过来。大妈说着说着开始泣不成声，但还没忘了劝周惭他们离开：小伙子，千万别在这做生意，这帮王八蛋。
    那后来呢？周惭问道：你怎么知道是他们做的？没准是别人呢？
    什么别人大妈不乐意了，拔高了声音：就是他们，后来他们威胁我们家，要是不把店出兑给他们，下一个躺进医院的就是小龙，阿强还没醒，我能看着小龙也出事吗？再加上也没钱给阿强看病，就把店出兑给他们了。
    恶有恶报。周惭说道。
    他并不会安慰人，这个世界上，每天都在发生不公平的事情，但是善恶有报，老天爷都在看着呢，不然他也不会有重来一次的机会。
    什么善恶有报大妈苦涩一笑：只要阿强能醒过来就好，我也不盼着什么报仇，遭报应了，谁让他们生了个好闺女，上头有人呢。
    呸另一个大妈狠狠的呸一口：什么好闺女，不要脸的贱人。
    小龙的妈妈有些激动，陈清晨抖了下身子，被吓了一跳，周惭拍了拍他的后背。
    我跟你说小龙的妈妈接着之前大妈的话说道：就他们家那点事，没有不知道，就是没人敢说而已。
    什么事？周惭问道。
    他们家以前哪像现在这样呼风唤雨的，都穷死了，就高振德的那个妹妹叫什么来着......对,叫高妍，连学都上不起，十几岁就跟人订亲了，还生了个小女娃。啧啧......十几岁，我们这帮差不多大的还在玩泥巴呢，她都当妈了。大妈咂咂嘴：为了读书也是够拼命的，她婆家供着上学，大学毕业回来，听说在外面还处了对象，花着婆家的钱还在外面搞男人，恶不恶心，后来倒是回来领了结婚证，可那不要脸的婆娘，竟然还背着丈夫偷人，最后被捉奸在床。可怜见的，连累这合法丈夫意外死了，她自己也没活下来，那真是个害人的狐狸精。
    那个奸夫呢？周惭问道：这跟高家后来的发达有什么关系？
    你听我说啊。小龙的妈妈憋着嘴，仿佛只是说说就让她恶心的不得了：那个奸夫可大有来头，大城市出来。就现在高家的那些家业她指着山下的小县城：大部分都是高妍婆家的，那奸夫找了高振德他们家，后来高妍的婆家家破人亡，高振德得了他们的家产，那个小女娃也被奸夫带走了，就这事，县里没有人敢传，传了一准被报复。大妈回忆了一下，十分感叹的说道：你还别说，二十多岁的高妍跟十岁的小女娃站在一块，就跟姐妹差不多。
    周惭笑了笑，想象不出那是一个什么场景，于是问道：那大姨还说出来，不是要被报复了？
    我怕什么，我们家小龙一辈子都毁了，我还有什么好怕的，我还怕什么，都是他们这群王八蛋害了阿强。小龙的妈妈也变的激动起来。
    小龙跟阿强......周惭欲言又止。
    跟你们一样，结婚了。小龙的妈妈说道：还被人笑话了很久，都说小龙配不上阿强，村里的姑娘都嫉妒我们家小龙。
    现在却是都在羡慕我们家阿强了。
    仔细想一想，同甘共苦其实也很幸福，在苦艰面前，能够有一个人始终不离不弃，这是很多人终其一生都求而不得的向往。周惭握紧陈清晨的手，两辈子都有这样一个人陪在身边，真好。
    没带阿强去大城市看看吗？没准能醒过来。周惭建议到。
    去，我们这不是正在努力攒钱么，不然我们两个老家伙也不会漫山遍野的跑着到处摘酸枣。小龙的妈妈说道。
    周惭伸手往兜里掏了掏，什么也没掏出来，他忘了自己没有印名片这件事了，于是拿出笔，在便利贴上写下自己的电话，撕下了递了过去。
    这是我的电话。周惭说道：阿强的事情，我倒是可以帮上一些忙，我们明天回川市，大姨如果愿意，可以带着阿强跟我们一起回川市，钱的事情，不用担心。我和我的爱人都十分愿意看到有情人能够和和美美的在一起。
    两位大妈被周惭的话吓住了，完全不在状况，虽然看着周惭与陈清晨的穿着打扮都很不凡，但这也难保他们就不是坏人了。
    看出两个人的犹豫，周惭说道：大姨可以回去好好考虑一下，我们明天8点出发，如果你们愿意，明早8点前来酒店找我们就可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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