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刑侦档案——清韵小尸(57)
陆司语又是嗯了一声,似是不经意般看向窗外,可是心里却像是有小针细细麻麻地扎过了一遍,酸酸的,有点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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案发第五天,南城市局一队的几位成员在会议室中开着会。
今天陆司语终于归队,照例由他记录会议的内容,他先在面前的白板上贴了张培才的遇害照片,然后写了已知的情况,死亡时间,案件的可能嫌疑人。他娟秀的笔记一行一行书写下来,随着他们所知的情况越来越多,案子已经基本可以锁定凶手。
写完了白板,陆司语坐回座位,抬头偷偷看了一眼宋文。
昨晚宋文去医院急诊把头上的伤口缝了五针,折腾到了凌晨一点多才回家,陆司语对他的恢复能力十分佩服和羡慕,仅仅几个小时,他就精神了起来,除了头上缠了绷带,肩膀和手臂上紫了两块,基本看不出来是个伤员。而且那头上的白色绷带像是给他带了一条发带,反倒有了一种别致的感觉。
在推理出了可能的嫌疑人之后,他们查找了每个人的身份和资料,进行汇总。推理的逻辑已经清晰,可是他们现在还缺乏有利的证据,才能够把那些嫌疑人按死。
宋文看了看眼前的几份资料,他们把当年的那些孩子们挨个找了出来,其中常驻在南城的有五名。有犯罪动机,犯罪时间的三人,杜若馨,白洛芮,魏鸿。
杜若馨,十八年前,她十岁,父母忙着做生意,她就跟着奶奶住在敬老院中。那时候的杜若馨很有艺术天赋,经常给老人们表演节目,长大了以后学了艺术,读的是传媒类的学校,也因此认识了张培才,后来结婚。
白洛芮,十八年前十二岁,因为父母离异,她的姥爷姥姥都住在芜山敬老院里,暑假期间被寄放在此处,她的姥姥在此期间过世。后来敬老院出事,她随着母亲再嫁,后父的生意做的不错,加上她聪明伶俐,学习不错,再后来,经人介绍白洛芮嫁了个有钱的老公,几年以后,她的老公死亡,让她得到了丰厚的遗产。
魏鸿和他们不同,若说前两位出了敬老院之后就渐渐成为了人之中上,他却一直在社会的底层挣扎打拼。他过去是芜山敬老院一位老护工的孙子,从小家境贫寒,后来读到高中没有参加高考就辍了学。再后来他开过出租,也打过各种的长短工,三年前外卖兴起时他加入了南兴外卖公司,这次他终于在这个行业一干三年,如今他负责着南兴外卖四分之一的业务。而他负责的配送范围,正好包括了市局。
这样的几个人,因为张培才的死亡,再度联系到了一起。
张培才的手里可能握着令他们惧怕的东西,那些东西逼得他们不得不铤而走险,对他严刑逼供。也正是这些导致了张培才的死亡,成为南城城郊的一处尸骨。
他们自觉自己一直在暗处,做得天衣无缝,表面上看起来,张培才的死亡也与他们单个人并无太多的证据与关联,可是十八年前的夏未知却把他们联系到了一起。
相似的杀人模式,相同的绳结,还有与之关联的敬老院
这种关系,是继承与进化。
吴青说的没错,十八年前,夏未知的案件不是一切的结束,恰恰是一切的开始。
十八年,一个轮回。一个魔鬼离开的同时,另外一群魔鬼诞生了。虽然是不同的方式,但是同样是人间魔鬼。
其他的调查,还有什么进展?宋文开口问道。
旅馆那边,终于把之前的视频资料都调出来了。老贾说着话,打开了笔记本电脑,我这边盯着看了整整两天,整理了张培才的各种动向,然后我发现他失踪前不久,有人和他见过面。
说着话,他点开了一段旅馆的监控录像。
众人抬起头看着监控的画面,画上一个女人出现,按了张培才房间的门铃,几秒钟以后,张培给她打开了房间的房门,女人似是怕有人看到她,张望了一下,就是这个动作,让摄像头拍摄到了她的四分之三侧脸。
杜若馨!宋文指着那画面上的女人叫出了她的名字,虽然摄像模糊,让人看不清晰,但是发型,身材,走路的姿势完全可以断定,这个女人是杜若馨没有错。
什么和张培才已经很久未见,死者的妻子,从之前就在说谎!
傅临江双手环了胸,他开口建议道:我觉得,我们应该再见见杜若馨。
宋文点头,表示赞同,杜若馨是这案子的关键,她既是当年事情的亲历人,也是张培才的妻子,现在这影像之中,她的出现不是巧合,想要查明当年的一切,跃不过这个女人,她就是他们引蛇出洞的饵。
几个人正说着,程小冰忽然跑了过来,她激动地拿着一包东西跑到了宋文的面前,宋队,我今天在检查你们之前带过来的东西,准备入库,然后我这里有个重大的发现!
这个包宋文随着她指的方向看去,那是他几天前和傅临江一起去白洛芮那边时拿回来的包。他还记得,那个店员说,这个包不是白洛芮挑中的,而是张培才非要买给她的。白洛芮对这个包也不太热情,被张培才送回来以后,就一直随手放在她办公室的架子上。他那时候多了个心,把包拿了回来。
程小冰指给他看:我在包上发现了一个纽扣摄像头,里面有存储卡,插入设备就可以看到都拍了些什么
那纽扣摄像头非常小,又和包上原有的纽扣形状一样,被别在包上,如果不仔细检查,根本无法发现。
张培才毕竟是个调查记者,而且是个无所不用其极的调查记者。
宋文有种预感,这里面的东西,可能是白洛芮罪行的绝对性证据。
第66章
这已经是杜若馨第二次进入南城市局了, 她从警局的门口被领着走进来,一路上轻车熟路, 距离张培才的死亡已经过去了好几天, 她没有上次那么紧张。等宋文和陆司语进入问询室,她就抬起头来问:你们为什么又叫我来?案子有进展了吗?你们找到嫌疑人了吗?
宋文不动声色地回答她:案件还在调查中,希望你继续配合我们的工作。
杜若馨眨了眨眼, 看向了陆司语和宋文两个人,不知道为什么这次换了两位更加年轻的警察,特别是其中一位,额头上还有伤。她显然对被叫到这里来有些疑惑不解,而且她的心里有鬼, 在警方审问她的时候,她更希望获知警方的进展。却不知自己这样的行为显得有些不正常。
宋文开门见山:首先我想问一下, 在张培才遇害前, 你有没有在华庭酒店见过他?
警方这么问,显然是有备而来,她抿了一下嘴唇,沉默了片刻才说:我想起来了, 我好像和张培才见过面。
宋文点出来:现在的情况和你上次的笔录不符,所以你承认, 之前你在说谎?
我们的见面和案子无关。杜若馨硬着头皮抬眼看向宋文, 之前你们问的时候,我记错了。
这么重要的事,你都会记错宋文摇了摇头, 问的问题更加切入重点,张培才的手机,电脑还没有找到。我想问一下,你是否知道这些东西的下落。
我,我不知道。杜若馨说着话,眼睛瞥向了一旁,这明显是个说谎的微表情,那些东西,应该被凶手拿走了吧。
宋文继续道:你觉得这一次,张培才是否留下了定时发布的邮件?
我不太清楚。杜若馨低了头。
警方现在在查找张培才的各种电子账户,包括用他的手机注册的,又或者他的常用IP登陆过的,如果你那里有些什么信息,也希望能够提供给我们。宋文说着又道,现在,他的尸体发现已经有一段时间了,如果有什么东西留下的话,算着也就是这几天了。我们警方也很好奇究竟会是什么内容。
杜若馨的声音更低,眼神飘忽:他并没有什么信息透露给我。
宋文一边说一边关注着杜若馨的神情,每次提到这封邮件时,她就不自觉地紧张。
宋文继续道:那有点遗憾了,领导怕引起恐慌,让我们一定要把内容拦截住。但是我们只能努力到这种程度,有时候就想,干脆等它发布出来,看看究竟是什么内容。
杜若馨的身体明显地抖了一下。
宋文顿了一下,又继续说:不过我们也不是完全没有所获,有个他不常用的邮箱,在他死后,有过几次异常登陆。
是哪个邮箱。杜若馨说着话用双手环绕抱住了手臂,似是冷得寒颤,但是她的额头上却冒出了汗。
宋文轻描淡写:还在查证之中,也许是其他用户输错了也说不定。
杜若馨舔了舔嘴唇,她眼神里面的畏惧已经无法掩饰。
陆司语看了宋文一眼,刚才宋文的话是试探杜若馨的,像是一只猫在用爪子拨弄被抓住的老鼠。
谈话进行到了这里,杜若馨眼里的恐惧更甚,颤声道:我不清楚你说的事。我不关心这些,我只是希望你们能够尽快找到杀害我丈夫的凶手。我不知道那个邮箱,也不知道秘密是什么。她的脸色苍白得像是一个快要溺死的人,努力地吸了一口气。
应该不会很久。宋文岔开了话题,我们还查到了一些相关的情况,要找你核实,张培才在死前,曾经和一位叫做白洛芮的女人来往甚密,这个情况你了解吗?
杜若馨摇摇头,感觉自己在逐渐倒退,被逼到了死角:我不清楚这件事,我们本来就是要离婚的,他和谁来往也是他的自由。
而你和白洛芮,早就认识吧?宋文侧了头问她,听到自己死去的老公可能和过去自己认识的人相识,你不惊讶吗?
听到了这句话,杜若馨的身体摇摇欲坠,几乎要坚持不住,联想到之前看到了警方近期去了芜山敬老院的消息,她越发慌乱。
我们过去认识过,现在不熟。如果不是你说,我都快忘记这个名字了。说完这句话,杜若馨觉得自己的谎言应该是被对面的人看穿了,那两个警察似乎下一句就要问出来:你是不是杀害张培才的凶手。你是不是伙同他人杀了自己的丈夫这种感觉压得她呼吸不畅,心跳加速。杜若馨努力笑了一下,可是那笑容无比难看。
不熟吗?宋文掏出一张放在证物袋里的照片,这张照片是你和白洛芮的合影吧。他说着话又看了看照片,看起来,你那时候应该是八岁左右?那段时间你在芜山敬老院呆了有快两年吧?所以那时候的小伙伴你都不记得了?
杜若馨低头去看,那张照片是个合影,上面不止有白洛芮,还有魏鸿她把照片推了一下,似乎不愿意再多看一眼,很多都记不清了,就像是你的小学同学,名字还能记清吗?
你当时为什么会住到那个敬老院去?宋文似是不经意地问。
那时候,我父母都在忙着工作没有人管我,我只能跟着家里的老人住过去。杜若馨迟疑着说。
因为忙工作,就把孩子丢到敬老院,真是够负责的。宋文说着话,继续问她,那夏未知夏医生你认识吗?
我们应该在敬老院见过几次,可是我毕竟还小,和她没有什么交集,芜山敬老院关闭以后,我也就很快回家了。杜若馨被强迫着回忆着过去的事,那是她不愿意回想的过往,她把双手放在桌下,努力掩饰着自己的慌张。
那关于夏医生之前做的事,你了解吗?宋文看向杜若馨,关于那些老人们死去的事。
警方果然是查到了当年的事?!
我什么都不知道 杜若馨的心跳失速,然后她又觉得自己这么说不太妥,补救道,我那时候太小了,我也是等到成年以后,才从新闻上知道那里究竟发生过什么。
就在她无比慌乱的时候,杜若馨看到那一旁那位白净的小警察忽然拉了一下主审警察的衣角,轻声道:宋队,时间差不多了,物证那边还要我们开会。
这句话如同是天下大赦一般,把杜若馨救了出来。
后面警察又说了一些什么,杜若馨一个字也没听进去。她从市局出来的时候,整个人都是虚的。
杜若馨的头上都是冷汗,两条腿软成了面条。太阳照着地面,看上去白花花的,闪着光点,有那么一会,她觉得自己快要晕过去了,直到她反应过来自己坐在了车里。
上一次进入警局她还算是有备而来,用冷漠掩饰了自己的心慌害怕,这一次,她却感觉自己的胸口被人戳了几刀。
杜若馨现在比张培才死的那天还要更加慌乱。那种感觉,就像是已经到了穷途末路,世界末日。
车座被太阳晒得滚烫,杜若馨开了空调,又拿出电子烟塞到嘴巴里,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吸了几口,这才唤回了一些意识。
杜若馨颤抖着手,用备用手机号,给白洛芮打了个电话。
她觉得好像等了一个世纪那么久,电话才被接了起来,那一边传来了白洛芮的声音,她的声音平静而冷硬,带着一丝不快:我不是让你近期不要联系我了吗?
杜若馨颤声道:他们可能发现了
谁?
警察。我今天又被叫到市局来了。
发现了什么?
杜若馨理了一下思路:警察发现我们认识,他们可能在怀疑我们了。
对面的白洛芮呵地笑了一声:那他们没有抓你,没有扣住你,还让你能够给我打电话?
杜若馨被这句话问懵了,是啊,那两个警察好像查出来很多的事情,可是都没有问到核心点,没有质问她是不是凶手,更没有扣留她,他们只是反复提醒她可能有一封带着秘密的信将会发出,那他们叫她来干什么呢?难道真的只是核实一下信息,确认她什么也不知道,就把她放了?不还有他们还问了一些什么
白洛芮继续安抚她:你放心,他们没有证据的。没有证据,警察什么也干不了。
白洛芮的安抚没有起到很好的作用,杜若馨的心还是怦怦地跳个不停,车载空调的冷气终于开始制冷,通风口直对着她,杜若馨被冷得一抖,她忽然又想起了什么:他们可能知道知道当年敬老院的事她感觉自己就在崩溃的边缘,咬了咬牙说,我要见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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