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刑侦档案——清韵小尸(54)
宋文的头被那架子砸了正着,他真实感觉到了什么叫做眼冒金星,有短暂的时间觉得世界都在转,耳朵里各种奇怪的声音,他好像失去了意识,又好像还清醒着,过了几秒,他的耳鸣渐渐褪了下去,嘴巴里有着铁锈味。然后他听到身下的陆司语在叫:宋文!你怎样了
宋文才反应过来,现在是什么状况。他一把把陆司语的手抓住,别乱摸了,你这是非礼
陆司语这才恢复了一些冷静,握着宋文的手不动了,宋文又歇了一会,努力挣起了身子,两个人合力推开架子,那重物当的一声落地,击起了一地的尘埃。宋文从陆司语身上爬起来,单手捂住了额头,按亮了手机道:没事,死不了,最多脑震荡。
他伤得不算重,也不算轻,头疼得厉害,眼前这这黑暗的小房间,太让人讨厌了。
有瞬间,宋文觉得自己快要晕倒,随后他强撑着看了看自己的手机,这下子,连那仅剩的一格信号也没有了。
宋队,你真没事吗?一旁的陆司语说着话,伸出一只手,好像想要验证眼前的人是否是活的似的,手指不小心碰到了宋文的伤口,那一片血肉模糊,宋文又没提防,被他一下子按在痛处,疼得额头青筋一跳,捂着伤口蹲下了身,疼疼疼,小白眼狼,我还不是为了你受的伤?!
陆司语感觉到了宋文的血是热的,这才收回了手,也跟着蹲了下来,低头慌忙道:对不起宋队我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伤口的疼超过了对黑暗的恐惧,宋文抚着墙坐下:你去看看门能打开吗?现在镇静下来,他发现这是一间二十平左右的房间,里面空荡荡的,只有靠墙的地方摆着几排铁架子。
陆司语这才如梦初醒,过去看了看,那是一扇很重的铁门,而且门锁在外面,从里面根本打不开,他试着推了推,铁门纹丝不动,陆司语摇摇头道:好像不行
陆司语绕着屋子转了一圈,确认了没有别的出口,这才回到了宋文的身旁:我们被困在这里了
宋文抬起头,借着手机的光,他看到陆司语往日里白净的脸上说不出的狼狈,上面有沾染的灰尘,有他刚才滴落的血滴,就和小花猫似的,而且,他的脸颊上带着泪痕。
我靠,你不会是哭了吧?宋文心里一惊,伸手想去擦他的脸颊,之前陆司语可是胃疼到吐血也没流一滴眼泪,如今怎么就哭了呢,宋文有点不敢相信那眼泪和他有关,可又不知道该怎么解释。
陆司语没给他机会,轻轻一躲,然后用自己价格不菲的袖子抹了一把脸,他此时又恢复了镇静,从口袋里取了一包纸巾,帮着宋文小心压在了伤口上,然后他开口问宋文:之前电话没信号了,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
宋文被砸的脑袋还有点疼,靠着墙理了理思路,分散着注意力:从这个案子开始,你就对案情很有兴趣。刚才在电话里,有高铁通过,我之前刚查看了芜山敬老院的相关视频,听到过类似的环境音。他顿了一下,做了个总结,我靠着直觉,就找过来了。
这一次,同一个案子,两个人从不同的方向查起,到最后,还是殊途同归。
宋文叹了口气道:我开始还不太敢确认,所以想着自己过来看看,如果没找到就算了,没想到还真找到了。你呢,为什么过来?
陆司语这次没有避讳自己在查这个案子的事实,开口道:我是跟着张培才的行车记录过来的。和你打电话的时候,我也刚进来不久,正一个人走着,忽然遇到了袭击,我和那人周旋了一段,可是后来,他们又来了几个人
宋文来的时候那后两个人刚来不久,这些人明显不是专门的杀手,但是都是年轻的男人,人多势众,他肯定会吃亏。
想到此陆司语低了头,眨了眨眼小声道:宋队,谢谢你。
宋文抬头了看他,借着手机的灯光,陆司语的脸色有些苍白,却因为刚哭过,鼻尖和眼角都红红的,看起来很好欺负的模样,宋文假装生气:你还知道危险两个字怎么写吗?
陆司语侧头躲了宋文的目光道:因为我还没有复职,怕你生气,我就想自己先过来看看。
宋文继续装着生气,冷笑了一声道:自己先过来看看?孤身一人,以身犯险?你的胆子真是越来越大了。
陆司语知道这次自己做的不对,乖乖道:我那会电话里觉得情况不对,想和你汇报来着,可是后来就没信号了
宋文哼了一声,那还是我主动打过去的呢!对你这种无组织无纪律的,就该好好他这一说话,额头的血又有往下流的趋势。
陆司语道了一声:别动。出血一直止不住,他索性撕了自己衣服的一角,然后跪在了地上,用一只手揽住了宋文的脖颈,另一只手按着宋文的伤口。
教育一下宋文感觉他忽地靠近了,话里忽然没了底气。他抬起眼来看向陆司语,那一点点的灯光下,陆司语的肤色白得像是透明,被美人这么拥在怀里,他的心跳猛然加速,连后面要说的话都忘记了。
第62章
这么按了几分钟, 出血终于缓了,陆司语习惯性地舔了舔嘴唇, 蔫蔫地靠近宋文, 连辩解的话都不说了。
宋文努力靠着说话分散他对黑暗的恐惧,看着陆司语低着头,他的心就软了下来, 刚才你没受伤吧?
陆司语摇了摇头。
宋文忽然想到了什么,皱了眉头问陆司语:我还有个疑问,那些是什么人?对方人数众多,看年纪都是二十到三十岁之间的年轻男人,警方还没有通报, 他们怎么会知道我们查到了这里?
目前知道这个案子牵扯到芜山敬老院的人,只有林修然, 傅临江, 朱晓,老贾,这几个人都是他信得过的,老贾就算是不太靠谱, 也不会向外人透露这个消息。其他的,田鸣, 程默, 顾局,作为刑侦的领导可能会知道。陆司语是他自己推理到的,连他都没有告诉, 自然也不可能是他把事情透露出去的。
陆司语叹了口气:我不太清楚那些人是什么身份,是我大意了我进入以后,才发现这里被人安装了摄像头,而且都在极其隐秘的地方。
刚才宋文进来的比较仓促,一直在急于寻找陆司语的踪迹,没有留意这些情况,现在听来,这一处早就被人监控着,宋文侧头问:这些监控是什么时候开始?
陆司语道:那些设备还很新,也许是张培才的闯入让他们对这里增加了戒备。所以那些人可能是害死张培才的人?或者是有关系的人?
宋文嗯了一声,努力把这些线索串联起来。
地下室里十分阴暗,略微潮湿,这是一间二十平左右的房间,陆司语研究了一圈,也没有找到能按亮的灯,两个人只能借着手机微弱的光亮坐在一处。
还好,那些人只是把他们关在了这里,并没有带着一群人去而复返。
随着时间的推移,宋文头上的血终于止住了,咦了一声,我为什么觉得这里好像有点冷?
陆司语道:不是你的错觉,这地方应该是开了冷气。刚才他在屋子里走的时候就发现,从屋子的顶部有冷气在往下飘,冷空气比较沉,都在往下走,这段时间,屋子里的温度已经下降了几度,陆司语想了想脸色一变又道,我知道这屋子是做什么的了
宋文反应了一下,这栋楼是重症楼吧?我们现在是在它的地下室?
陆司语道:所以这个房间可能是个简易的冷库,用来停尸的芜山敬老院死人众多,有时候不能及时运走,为了避免尸体腐败,就把这楼下的地下室改成了停尸房,而刚才砸到了宋文的那个铁架子,应该就是陈列尸体用的。
宋文低头骂了一声。
如果这世界上有鬼,那么这种地方是最有可能存在的了,死去的生命都曾经被停放在这里,那些枉死的老人是否会有不甘?外面似是又有火车经过,那隆隆的声音通过通风口传了进来,震颤着地面,像是所有的风都被卷了过来,又像有万鬼在哭号。
陆司语站起身在通风口前看了看,这洞口太小了,他和宋文都钻不出去。
宋文被这冷气一冻,想起点奇怪的事:这一处的房子早就被废止了,冷气设备为什么还能运转?
陆司语道:和摄像头一样,拉的可能是隔壁工厂的电,旁边的工厂规模不小,这点用电量,都不足以引起什么怀疑。
宋文皱眉问:那些人是想把我们冻死?这地方能降到多低啊?
陆司语低头想了想:这种民用的冷库,温度不会太低,大概也就零下十度吧。不过时间一久
这里没有吃的也没有喝的,温度又低,没有信号,最关键的是,他们也不清楚对方是否会杀个回马枪,时间拖得越久对他们越不利。
看着陆司语一筹莫展,宋文有点庆幸自己给傅临江留了话:放心吧,七点傅临江找不到我,就会带人寻过来了。我没敢让他直接跟着,就怕牵扯太多惊动了其他人。随后宋文看了看时间,七点,还有两个小时。只是在这之前,要吃点苦头了,不过根据他对傅临江的了解,也许他会早一点过来。
宋文忽然想起什么问陆司语:你带药了吗?带吃的了吗?
陆司语搓了搓手臂,摇了摇头。宋文抿住了唇,头还有点蒙蒙的疼,脑子里不停地过着各种的信息。
那些人是谁?
他们和芜山敬老院有着怎样的关系?
他们为什么要监控这个地方?
这一切有太多的奇怪之处了。
陆司语忽然垂下睫毛轻声道:这里一定有什么秘密或者是东西,是对方不希望我们知道的,也许他们现在,就正在转移那些东西了。他说着话低下了头,用牙齿咬着右手拇指的指甲。
整件事情像是一张巨大的拼图,一边是十八年前的芜山敬老院,一边是十八年后的张培才死亡案件。他们现在正是缺少了其中链接着两段时光的重要一片。
宋文叹了一口气,查这个案子开始,我就觉得,好像有很多人,很多双眼睛,在盯着我们。我们根据之前那天的购物信息,找到了一位叫做白洛芮的女人,她的名下也有一座敬老院,经过排查,我们怀疑她在谋杀里面的一些老人。可是我们却找不出任何的证据。接下来他和陆司语说了一些其中的细节。
陆司语嗯了一声,安静听着他说完道:我感觉,这家敬老院和芜山敬老院是不同的。白洛芮干的事情听起来,像是在给那些重病的老人施行安乐死。
宋文道:不管是怎样的杀人,都是法律不允许的。什么所谓的安乐死,还不是为了敛财?说到这里,宋文看陆司语脸色开始发青,问他:冷得厉害吗?
陆司语本来大病初愈,现在又临近饭点,整个人饿得有点冒冷汗,只觉得身体里又开始不舒服起来,旁边的宋文虽然受了点伤,但是和他一比,简直像是个暖炉一般。宋文那么一问,陆司语被冻得脑子不太转了,看着宋文的脸,点了点头,然后颤抖着问:宋队,我可以抱抱你吗话说出口他才知道自己说了什么,原本苍白的脸腾就红了,像是发起了烧,也幸好这里够黑,宋文看不太清楚。
还不等他反应,宋文的手一搂陆司语的腰,一把把他揽到了怀里,轻声问他:冷就靠过来点,都是男人,你怕什么?怕我吃了你吗?
宋文说得坦荡,陆司语却是整个人都懵了,只觉得整个人被宋文的气息包裹住了,他的身体忽然被注入了暖流,心脏在胸腔里怦怦跳个不停,他低了头,不停地舔着嘴唇,却是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感觉到陆司语在他怀里有些不安,宋文问:你怎么这么凉啊。陆司语的体温太低了,特别是在这间冷室,比他个伤员体温还低。
陆司语小声道:饿
现在正是他该吃饭的时间。
宋文道:唉,聊聊天吧,分散点注意力,就不会那么饿了。他顿了一下道,有句话一直想问你,上次你晕倒前,想和我说什么啊?
陆司语抿了唇看向了宋文,现在两个人处在这一间房间里,寒冷刺骨深入骨髓,宋文问了那个问题,他感觉像是被点了穴一样,宋文的眼神给他几分压力,陆司语张了张嘴,觉得自己应该更为坦诚一些,可是在寒冷之下,大脑又断了片一样一片一片的空白,让他不知该从何说起。
宋文不知道为什么,提到了这个问题,陆司语的脸色又变了,算了,你不想说的话,我就不问你了
此时随着时间的推移,陆司语的脸色越发苍白起来。
手机的电量已经不足以支持手电的光亮,转成了省电模式,一切即将被黑暗笼罩,只剩下一点点的光亮。
可怕的黑暗袭来,宋文的心脏跳得有点快,但是这时候抱着陆司语,他竟然觉得好了很多,只要有人陪着,这黑暗好像也是可以接受的。
此时的陆司语情况却不太好,寒冷之下,他好像快要晕过去了,像是个淹没在水里的人,在无声的挣扎,宁可溺死也不肯发出一声呼救。肉体似乎正在一点一点的碎裂,身体里似乎又什么东西破掉了,热热的鲜血在往出涌,那种感觉,像是他在往后倒退着走,一步一步,要退到了悬崖边上。
宋文感觉到了陆司语的身体在颤,情况好像有点不对:怎么了?是太冷还是不舒服
我我陆司语感觉身体之内似乎哪里都在疼,在低温之下,他的意识已经不太清晰,想要找些止疼片吃下去,可是偏偏这里什么都没有。他惊慌,冰冷,在这无尽的黑暗之中,他感觉自己好像随时就要死了。
宋文感觉到怀里的人整个身体似乎都软了下来,他听到他的心脏跳动得异常,体温低到吓人。他以为自己会是最惧怕黑暗的那个人,可是现在,明显是陆司语先撑不住了。
宋文被他的状况吓了一跳,安抚他道:陆司语,我会陪着你的,我在这里的。他把他搂在怀里,用体温温暖着他,一遍一遍在他的耳边重复这句话,等着他安静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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