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泾渭情殇(GL)——请君莫笑(115)
南宫达冷笑一声:这么说,本宫还要谢谢他了?
公羊槐没敢答话,过了好一会儿南宫才开口,问道:本宫上次交代你办的事情如何了?
公羊槐:回殿下,前阵子驸马府突然失火,齐缘君搬进了未明宫,臣送了几次拜帖,听说他大病了一场,蓁蓁殿下下旨封锁未明宫,任何人不得探视会考时陆伯言一直在一旁,臣还没有机会提。
南宫达:本宫听说你与齐颜私交甚笃,依你之见此事可成否?
公羊槐谨慎地答道:臣无十足把握,齐缘君的家人皆于时疫中蒙难,如今他孑然一身,蓁蓁殿下身份尊贵许多事无需他操持,再加上他淡泊的性子,成功的可能很低。
南宫达:那就是不成了?
公羊槐:臣愿尽力一试。
南宫达:尽力?你以为他是什么人?我那个妹妹这几年神神秘秘的,若是齐颜不愿归顺这件事很可能会败露,被父皇知道了本宫岂不是很被动?他老人家如今虽然病着,但最讨厌的就是结党营私。
公羊槐:殿下的意思是?
南宫达:你先起来,看看这个。
公羊槐:是。
他来到南宫达的身边,书案上放着一张会考大榜的副本,还有一封朱红色的奏折。
南宫达将奏折递给公羊槐:这是崔御史弹劾齐颜的奏折,不过光凭这个还不够,本宫要你在明日联同崔御史一起弹劾会试主考齐颜!
公羊槐心下大骇,拿奏折的手都是抖的。
崔御史是渭国出名的铁嘴硬骨头,一把年纪两袖清风,博学多才、曾在十年前凭一己之力当堂弹劾太尉陆权拥兵自重,最后还是陛下出面说和,罚了太尉不少银子才将此事平息,这位老大人的官品虽然不高,却没有人敢得罪他。
奏折中慷慨陈词的痛斥齐颜以主考官之便利,大肆提携晋州学子。以权谋私暗中结党,辜负圣眷。
南宫达:这次会考,一甲中晋州学子占了一席,红榜上晋州学子占了三分之数。本宫还听说,齐颜出了大逆不道的考题,可有此事?
公羊槐扑通一声跪了下去:殿下,齐缘君虽未必投诚,但以他的性子也绝不会投靠三皇子阵营的,如若不然陆伯言也不会处处针对他。而且臣以人格担保齐缘君绝对不会以权谋私,虽然考题有些出格,但
南宫达扫了公羊槐一眼:夺嫡进行到这一步,不容有失。你放心齐颜还有一层皇亲的身份,就算你们共同弹劾他,最多也就是罢官而已,不会要他命的。本宫也很欣赏齐颜的才华,待本宫登上大宝再启用他也不迟,不过现在么还是让这个变数老老实实待在内廷为好。
公羊槐才不信南宫达的话,只有接触过才了解:南宫达根本不像表面上那么温和谦逊,因先天有缺他比平常人敏感,心思细腻、心肠也更狠。
可是现在后悔已经晚了。
这份弹劾的奏折一上去,有了崔御史打头阵一定会有人跳出来落井下石,齐颜出的那道考题很有可能会出大事的!
公羊槐深吸了一口气,哀求道:殿下可否再容臣三日?
南宫达:哦?
公羊槐:臣愿意尽力一试,让齐缘君及早表明立场。
第156章
无可奈何花落去
在公羊槐与南宫达约定的三日之期截止前,公羊槐如愿以偿的见到齐颜。
早朝开始前众大臣在偏殿等待通传,公羊槐望眼欲穿,今日是约定期限的最后一天,今晚子时如果自己不能把齐颜投诚的消息传达给南宫达,明日的早朝崔御史弹劾齐颜的奏折就会呈交天听,最重要的是:他也不得不屈从南宫达的安排,共同弹劾齐颜。
这是公羊槐无论如何也不想看到的,他与齐颜年少相识,他能在朝堂上站稳脚跟也多亏了齐颜的数次帮助他公羊槐从不是一个恩将仇报的人,可惜今时不比往日:大哥醉心儒学,他虽是公羊家的次子也不得不肩负起整个公羊一族的兴衰荣辱,身不由己。
公羊槐花了大价钱通过一名宫婢将消息递进了水泄不通的未明宫,但他并没有明说,只是请齐颜务必在今日销假上朝。
公羊槐:缘君!
齐颜向四周看了看,见不少大人都向这边看过来,对公羊槐拱了拱手:公羊大人,休息的可好?
公羊槐会意,与齐颜寒暄了几句:早朝后请齐颜喝杯茶。
早朝上,南宫达不着痕迹地扫了公羊槐一眼,后者向他传递出信号,南宫达招来贴身内侍对他耳语了几句。
公羊槐如释重负地呼出一口气,这一幕却没有逃过齐颜的眼睛。
朝会平安度过,南宫达故意压着没有提会考之事,南宫望不在,南宫达一家独大。
今日早朝南宫静女没有来,她在书房处理另外一件事。
驸马府失火后,南宫静女一边衣不解带的照顾齐颜,一边命令陈传嗣秘密查访失火的真正原因。
即便她已经猜到幕后主使左不过是皇室那几位,暂时不能动他们,但这并不代表不作为。
陈传嗣深得四九真传,又有南宫让在背后撑腰、行动起来自然方便。
他调查到京城通源钱庄的仓库里出现了几件宝物,深入调查后发现了不少是价值连城的宝贝,他又查了通源钱庄背后的东家:号称泼天富贵的谢家,家主正是谢安,谢远山。
直觉告诉陈传嗣他背后还有靠山,但陈传嗣不敢打草惊蛇,将情况疏离清楚交给了南宫静女。
南宫静女看着书案上的卷宗,怒极反笑:好大的胆子!纵火还不算,竟然搬空了驸马府的私库。本宫倒要看看你背后的主子究竟是谁!
南宫静女:不惜一切代价给本宫查清楚,谢安背后的主子到底是哪一位。
陈传嗣:是。
南宫静女不知道的是:这不过是齐颜自导自演的一出戏,驸马府的珍宝是齐颜自己搬空的,也是他命人用特殊手段卖到通源钱庄的。
谢家的泼天富贵并不是偶然,谢安这个人行事非常小心,若放在平时通源钱庄是不会冒然收这些东西的,不过么南宫望的生辰快到了。
谢安之所以死心塌地的追随南宫望,一方面是在渭国商人的身份很低,谢安需要一个强力的保护伞阻止各级官府的层层搜刮。最重要的是,齐颜打探到:南宫望曾许诺谢安,若他能登基为皇就敕封谢安为皇商,全权负责宫廷的采买。
这才是谢安最想要的,有了皇商的身份谢安就摇身一变成为士族。
谢安倾尽全力支持南宫望,不过这几年就算是泼天富贵也有些吃不消,夺嫡进行到白热化的阶段、南宫望每一次招待朝中大臣的花销,最少也要万两起步,白花花的银子送到那些大人的口袋里,掏空的却是谢安的通源钱庄。
再过一段时间就是南宫望的生辰了,一批旷世珍宝适时出现,谢安怎能不动心?即便他心存疑虑,但想到这些东西很快就能进皇子府,胆子也就大了起来。
当然,钱源和谷枫同样功不可没,钱源曾是谢安府的家生子,虽然跟了齐颜在谢府里依旧有些人脉。
钱源出手阔绰,一次性赠给对方百顷良田的地契,这件事便成了。
之后就相对简单多了,齐颜相信南宫静女是爱自己的。一场人为大火差点要了自己的命,即便南宫静女安慰齐颜说:暂时要委屈她一段时间。
但是齐颜不相信对方会什么都不做线索是齐颜让人透给陈传嗣的,计策是谷枫出的。
如今,齐颜不再是孤军奋战,说到底还要感谢由南宫让自导自演的这出巫蛊之祸,如非不然齐颜又怎么能收下这批再无立锥之地,誓死效忠的人呢?
有了谷枫这个谋士,再加上钱源这个颇具经商头脑的掌柜,齐颜的复仇之路轻快多了。
自导自演了这第三把火,消失了几年的梦魇再次降临,梦中的景象不再是变成牲口棚的撑犁部王帐,而是一袭帝王朝服的南宫静女。
她站在熊熊大火中,用怨毒的目光盯着齐颜,问她:为什么?
每到这个时候齐颜都会惊醒,身上的里衣被冷汗浸湿。
是她一手策划了一切,也是她绝了与南宫静女和平相处的可能,更是她亲手将二人的关系推到了万劫不复的深渊,她和南宫静女只能有一人活下去,亦或者玉石俱焚,同归于尽。
哗啦一声,茶盏落在地上,碎了。
公羊槐:缘君?你不要紧吧?
齐颜回过神,脸色有些苍白。
不知怎么,谈着谈着自己竟然走神了想起了昨晚的那个噩梦。
齐颜的心头突突直跳,有那么一瞬间她在想要不要告诉钱源先缓一缓,暂时不要把谢安卖给南宫静女?
或许她们之间,还有一步缓
公羊槐见齐颜的脸色不太好,深深地叹了一口气:缘君,你我既是同泽挚友,又亲如兄弟我,算我求你,答应吧,别让我太难做!
齐颜不答反问:你支持五皇子?
公羊槐沉默良久,幽幽道:这不是我一个人的决定,而是整个公羊府所有长辈共同的决定。陛下如今身体不好,国储之事悬而未决,虽然一众皇子皆为庶出,但五皇子担任监国皇子多年,与太子也不过就差个名头罢了。
见齐颜不说话,公羊槐自顾自地说道:八爷九爷年纪太小、二四就不必说了、剩下的几位爷六皇子不堪大任,七皇子孤僻古怪、只有三皇子和五皇子了,二者相较五皇子更为合适。
齐颜勾了勾嘴角,淡淡道:最重要的是,五皇子母家的势力要稍弱于三皇子,若五皇子登基公羊府作为头号功臣,自然有更多的好处。
公羊槐的面上一赧,目光有些复杂,苦笑道:没错,家中的几个长辈也是如此考量的,缘君我的确不如你,所以你也该明白这件事可大可小,良禽择木而栖。
齐颜直直地看着公羊槐的眼睛:若是三皇子也用同样的理由要挟我,我又该当如何呢?
一句话把公羊槐给问住了,他支吾了一会儿,回道:他一时半会儿怕是回不来,而且五皇子定有办法保住你。
齐颜:白石,难道你就没想过?五皇子最后要是坐不上那个位置,你们公羊府该当如何?
公羊槐的心脏砰砰直跳,口中泛苦、强自挤出了几个字:公羊府既然想做新朝功臣,就要承担风险。
齐颜叹息一声,低声道:你回去好好想想吧,趁着一切没成定局,现在回头也还来得及。
公羊槐呆坐在椅子上,直到齐颜离开好一会儿才回神,明明是他奉命规劝齐颜,怎么反过来被对方说了一通?
当天下午,齐颜把公羊槐游说自己加入五皇子阵营的事情告诉了南宫静女,后者似乎并不在意:你是怎么说的?
齐颜回道:我告诉他五皇子未必能坐上那个位置,让他趁着未成定局之前,早点回头。
南宫静女美目流转,浅浅一笑:你倒是很眷顾公羊府。考题之事我已经和父皇请示过,至于晋州学子上榜只要是公正选出来的,也翻不出什么大浪花。
齐颜:公羊府虽不如往日,但依旧占据九卿的一席。日后的朝堂上也不能都是新面孔,臣了解白石他的性子开朗洒脱、是为数不多能坦然接受殿下登基的人。
南宫静女点了点头,问道:问你件事儿,谢安这个人,你认得吗?
齐颜的心口一滞:自己和南宫静女,到底是晚了一步么?
齐颜垂下眼眸,思索片刻回道:殿下说的可是京城首富谢远山?如果是他倒是有过一面之缘。
南宫静女:哦?什么时候?
齐颜便将当年的事情和南宫静女说了一遍:那次宴会远山兄邀请了不少寒门学子,会试放榜之后远山兄又来过一趟,见臣住得寒酸还将一处宅邸送给了臣,说来惭愧此后臣与远山兄疏于联络,已经有很多年不曾见面了,殿下怎么突然问起这个?
在齐颜不着痕迹的引导下,果然引起了南宫静女的警觉,依渭国律例商贾不得擅自宴请官员,这个谢安倒是聪明,不仅规避了律例,又提前结交了朝廷未来的官员。
至于齐颜,大概是他被点了驸马,谢安不敢惹祸上身才没有再出现。
南宫静女:没什么,就是有些事想落实一下,你先回去沐浴更衣,随我去趟甘泉宫,父皇要见你。
第157章
已伤画史忍欺君
齐颜如愿以偿地见到了南宫让,在时隔多年后再次见到了整个草原的仇人。
此时的南宫让已显出风年残烛之相,虽然尚能勉强坐在椅子上,但那僵硬的肢体和松垮的袍子都彰显了他的身体状况。
齐颜深深地看了南宫让一眼,一撩衣袍跪在了仇人面前:臣齐颜,参见陛下。
南宫让抬了抬那条尚有知觉的胳膊,南宫静女说道:起来吧。说着将纸笔放在了南宫让的面前,在来之前南宫静女已经将南宫让的情况和齐颜说过了。
南宫让看了南宫静女一眼,后者打了一个万福,看了齐颜一眼然后退了出去。
四九迈着蹒跚的脚步跟在南宫静女身后,从外面带上了寝殿的门。
渭国朝堂似乎真的到了更新换代的时刻了,仿佛一夕之间南宫让和四九都老了。
大殿很静,齐颜站在南宫让对面垂首不语。
南宫让的变化很大,在齐颜看来不过是一具尚在喘息的尸体罢了。
须臾间,齐颜的心中响起了无数个声音,她迅速定下心神:即便人固有一死,但抡起锤子将钉子砸进南宫让棺材里的人,必须是自己。
南宫让同样睁着一对浑浊的老目审视着齐颜,发出一阵沉重的粗喘。
这么多年了,他一直没有看透眼前这个年轻人,当年异兽入梦,观天司说是吉兆:将有贤臣入朝。
可是南宫让非常不喜梦中的那种感觉,再加上太尉府有意求娶他的爱女做保命符、南宫让权衡之下促成了这段姻缘。
为了堵住太尉陆权的嘴,他甚至不惜牺牲了二女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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