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泾渭情殇(GL)——请君莫笑(56)
齐颜不假思索地答道:两万整。
南宫静女挑了挑眉:记得这么清楚?
先师曾言:读书破万卷,下笔如有神。殿下之所以觉得做释很难,是由于平日的积累不够。好在殿下天资聪颖,背个几十本书就好了
几十本?!
齐颜的目光闪了闪,认真地说道:有了这百万余字的积累,殿下定能出口成章,行文不措。
南宫静女犹如泄了气的皮球,下巴支在书案上苦着一张脸:百余万?本宫读起来都吃力,还要背啊?
正所谓水滴石穿,臣每天都督促殿下背诵一些,总有一日会完成的。
齐颜直直的盯着南宫静女的眼睛,深邃的眸子仿佛要将她吸进去。
南宫静女点了点头,却觉得自己好像忽略了什么。
齐颜勾了勾嘴角,心中压抑的暴虐再次作祟。
只有她自己知道:抄书送给南宫静女,并要求她背诵的深意。
南宫让下令坑杀一百三十万草原同胞,这份仇恨如果一直强压着,自己终有一天会陷入癫狂。
于是齐颜便想到了这样的办法,将每一条同胞的性命都化做一个渭国的字符。由自己亲手誊写下来,送给仇人的女儿并亲自教导她牢牢的记在心里。
万不幸,有一日自己的身份暴露,但在死之前也要将这些字的典故清清楚楚的告诉南宫静女。让这些字符成为她一生都挥之不去的噩梦,缠绕在她的思考中,言行里。
如蚁附膻,折磨她一生一世,至死方休!
不过若是大仇得报,这件事就不必告诉她了。
长久的压抑令齐颜的心态变得失衡而危险,隐藏在温文尔雅的容颜下的,是一副比亡命徒更加残忍的心肠。
这份残忍不仅施加给了仇人,同样给伤到了她自己。
即便她非常清楚如此表述是很危险的,可她还是说了出来。
看着南宫静女懵懂的脸庞,弥漫在心头的,是心有余悸的快感。
仇恨源源不断地喷涌已将她的心溢满,若不用这样的方式宣泄出来,她不知会做出什么。
齐颜直直的盯着南宫静女,既期待对方可以领悟些许,又希望可以瞒天过海。
这种引火自焚还叫嚣着让火势更凶猛些的行为,已经远远超出了常人的理解范围。
吉雅的出现是压垮齐颜理智的最后一根稻草,变数徒生,自信满满的她第一次觉得或许会死在复仇的路上
南宫让若知晓自己的身份,定会将她千刀万剐,可在身体受到凌迟之前她一定要把这份比死亡更残酷的东西,施加到仇人最心爱的女儿身上!
藏匿在广袖之下的手指微微颤抖,齐颜收回了目光。
殿下,就请期待臣走到最后吧,这样的话,我们都能少些折磨。
齐颜很公平的算计着:渭国人坑杀草原同胞一百三十万,青夷之战中渭国百姓枉死五十余万。
还差八十万,以及整个撑犁王族的性命,她早晚会讨回来的。
南宫静女不知何时来到了齐颜身边,扶着她的胳膊紧张的问道:你怎么了?脸色很不好
就在刚刚,南宫静女看到齐颜的面色瞬间苍白,额头上渗出细密的汗珠,双目空洞、身体摇摇欲坠。
她扶住了齐颜,目露担忧:他生病了吗?
齐颜喘息了几次,双眼渐渐地恢复了焦距,转头看着南宫静女抬手按住了左心口:那里传出了真实的刺痛感。
齐颜?你别吓我!
齐颜的脸上蒙着一层薄汗,连嘴唇也变得苍白,她大口大口喘着粗气,摇晃着身体将南宫静女拥入怀中。
本宫这就让秋菊传御医来,你等着!
齐颜将下巴抵在南宫静女的肩膀上,虚弱地说道:殿下,别动、给臣抱抱就好。
南宫静女环住了齐颜的腰身,娇躯簌簌发颤:你怎么了?是不是哪里疼?传御医好不好?
齐颜的眼眶一热:殿下会把这百余万字都背下来吗?
都什么时候了,你还说这个!?
殿下?
本宫背就是了,别这样吓我好不好?
齐颜发出一声无力的叹息,拥着南宫静女闭上了眼睛,眼角渗出些许湿意。
晨读没有进行下去,南宫静女叫来了家丁将齐颜抬回了正殿。
府中的下人们大惊:驸马爷晨起还好好的,怎么突然病成这样?
齐颜安静地躺在床上,脸色比在书房里的时候好了一些,攥着南宫静女的手不放。
南宫静女命秋菊去寻御医却被齐颜阻止了,南宫静女拗不过她只好作罢。
也不知齐颜是不是睡了,攥着南宫静女的手不放。对方就这样任凭她攥着,不时用湿净布为她擦汗,连早膳都错过了。
另一边。
一向以勤政著称的南宫让,在登基十余年后第一次停朝了。
百官在偏殿等候了大半个时辰,内侍总管四九带来了南宫让的口谕:朕,偶感风寒停朝一日。
场中的大臣谁家的府里没有几位娇妻美眷?对南宫让停朝的原因心知肚明。
可陛下一向勤政,既然说了偶感风寒他们也不能说什么,只得结伴离开。
平时下朝后,朝臣们会三三两两的在宫道上低声论政,可今日却异常的安静。
每个人都本分的行在自己的位置上,垂首不语。
春风一度,南宫让彻底改变了对草原贱奴的看法,至少是对草原女子的看法。
吉雅给了他一生都不曾有过的狂野体验,之前的女人们哪个不是羞涩拘谨,低眉顺眼的承受?
吉雅就像一匹难以驯服的野马,虽是初次,却将年逾五十的南宫让榨得直不起腰,起不来床。
南宫让长叹一声,宽大的手掌抚过吉雅光滑的背,感慨道:温柔乡,英雄冢、朕算是明白了。
吉雅青丝披散一脸疲态,却笑的妩媚入骨,伏在南宫让的胸口、纤纤玉指摆弄南宫让修剪精致花白的胡子,柔柔的唤道:陛下~,吉雅今后就是你的人了。
美人想要朕赏赐你些什么?
我只想和陛下永远在一起。
南宫让有些激动:朕晋封你为雅妃如何?
昭仪和雅妃有什么不同么?我觉得还是昭仪好听些。
南宫让忍俊不禁,他爱极了吉雅苏媚入骨又不谙世事的样子。
刚过了晌午,册封纳古斯吉雅为雅妃的圣旨昭告各府,南宫望眯着醉宿未醒的双目,跪在地上说了些吉祥话。
内侍前脚刚离开,他便冲到门口狂吐起来。鼻息间萦绕着刺鼻的酒气,南宫望缓慢地直起腰身、跌跌撞撞的向内殿走去,失手打翻了一桌子的茶盏。
他府中共有一位正妃,一位侧妃、姬妾数名、可在看到吉雅的那一刻南宫望深深的沦陷了!明明近在咫尺却牵肠挂肚的滋味,还是他有生之年的第一次。
他得到消息:父皇并不想让异族女子入宫,赴宴前南宫望颇为精心地打理了一番。
南宫平出身卑贱,老二不在京中、自己是宫宴中最年长的皇子。
无论是母家的地位,还是自身的能力南宫让觉得为没人能超过他。
只要父皇稍作拒绝,自己立刻出来求娶吉雅公主。
可是不过一夜,那个让他一见倾心,魂牵梦萦的女人,从昭仪跃为自己见到都要行礼的妃子!
第78章
问世间情为何物
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许。
秋菊出生在南宫府,八岁被派到南宫素女身边伺候,十二岁因聪明伶俐被调派到嫡女南宫静女身边。
她记的那年南宫静女不过是襁褓中的奶娃娃,秋菊是看着南宫静女长大的。
在秋菊心中:南宫静女虽然对待下人心慈宽容,但那份与生俱来的高贵是不会因为任何人改变的。
近来秋菊才改变了这一想法。
中秋宫宴后驸马爷病了。病情来势汹汹,明明前一天还好好的人说倒下就倒下了。
他是被人从书房里抬出来的,府中的下人们都吓坏了。
秋菊第一次看到自家殿下如此在乎一个人。
自驸马爷昏迷,殿下纡尊降贵,衣不解带的陪在床边。
递净布的时候,秋菊看到殿下竟然在默默地流泪。
殿下不是没哭过,只是从不会在她们这些下人面前落泪。
每当遇到伤心事,就会把自己关在寝殿里不出来,她们若是劝不了就去找灼华殿下。
可那天,殿下握着驸马爷的手安静地落泪
秋菊大惊,跪到南宫静女身边,将净布双手奉过头顶:请殿下保重身体。
南宫静女诧异的反问:怎么了?
殿下,擦擦吧。
南宫静女反应了一会儿,用另一只手抹了一把脸,失神的呢喃道:本宫怎么哭了?
就这样简单的几个字让秋菊心疼不已,她劝道:殿下,奴婢进宫走一趟吧。请御医来瞧瞧?
可南宫静女竟轻声回道:齐颜说他不想看御医
秋菊第一次在主人面前失了礼仪,她怔怔地看着南宫静女,半晌才回过神。
原来高高在上的殿下,也会放下最贵去迁就,甚至是听从一个人的话呢。
她忍不住看了齐颜一眼:这个人的身上到底有什么神奇的力量?
殿下,为保万全,还是请御医来瞧瞧吧。
南宫静女思索良久,答应了。
丁酉接到通知一点也不意外,南宫让新纳了一位草原美人,侍寝次日就封了妃子,这件事整个皇宫都知道了
以齐颜的性格不生病他反而会觉得奇怪,那人看似心中唯有复仇,其实心思有多窄丁酉很清楚。
丁酉轻叹一声,背上药箱来到了蓁蓁公主府。
看到齐颜的时候,丁酉的心头一颤。
需要本宫回避么?南宫静女问。
丁酉摇了摇头:齐颜此刻的状态根本无法沟通。
他跪在床边,切上脉搏、诊断的结果和预想的差不多,心病。
丁酉取出一颗异香扑鼻的药丸塞到齐颜的口中,这是克制梦魇的药。
你喂驸马吃的是什么?
安神丸,驸马爷的身子亏损太甚,这颗药丸能帮她安眠。
亏损太甚是什么意思?是吃的不够好吗?
非也,驸马爷的亏损乃先天不足,殿下无需过于担忧,臣一会儿开张方子再配合食补,静养一段时间就可痊愈。
南宫静女担忧的说道:他昏过去之前有说心口刺痛,出了好多汗。之后醒了几次,但没说几句话就又睡着了
丁酉稍加思索:如此,臣从明日起,每日为驸马爷行针一次,七日后便可见效。
让秋菊带你去一趟府库,本宫府中有不少珍稀名贵的药材,你多用些好的。
丁酉解释道:驸马爷的身体虚不胜补,选用药性太烈的药材反而不美。殿下尽管放心,微臣有把握在三五年内将驸马爷的身体调理好。
那就多谢了。
微臣告退。
出了蓁蓁公主府,丁酉按上了胸口。
里面是一幅画像:主人派人从洛北取回的通缉令。上面画的是此次起义的首领乞颜阿古拉,主人让他找机会问问齐颜是否认识此人。
可眼下这人病成这样,丁酉实在不忍心再刺激她。
虽然主人那边催的紧,受罚就受罚吧。
齐颜整整睡了一天一夜,得益于安神丸她并没有做噩梦。
醒来时已是中午,入眼的第一个人便是南宫静女。
她还穿着自己昏迷前看到的那套宫装,靠在床栏上睡着了。
殿下?
南宫静女猛地睁开了眼睛,惊喜的叫道:你醒了?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齐颜支着身体坐了起来,看了看外面的天色:臣睡了多久了?
南宫静女的眼眶一红:你吓到本宫了。
臣睡了很久?
你昏迷了一天一夜,要不是御医说你没事南宫静女哽咽着止住了话头。
齐颜的心口再次传出轻微的刺痛,她怀疑自己的身体是不是真的出了问题。
拔步床宽敞,二人之间有很宽的一段距离。
齐颜跪坐到床上,身体前倾才勉强碰到了南宫静女的脸。
心疼地看着南宫静女暗含血丝的眼眸,拭去了她的眼泪。
如果,如果你不是南宫家的女儿,该有多好?
殿下别哭,臣会心疼。此言一出齐颜自己都觉得意外,如此温柔的语气真的是自己说的吗?
南宫静女抽搭了两声:那你知不知道这一天一夜有多难熬?本宫什么都帮不上,只能看着。你不舒服就说出来嘛,突然就这么倒下了,你
南宫静女猝不及防的扑了上来,二人双双倒在床上。
南宫静女压在齐颜身上,在她的肩膀处咬了一口,愤愤地说道:未明宫虽然烧了,外府的库房里还有数不清的名贵药材!就算你要用的府中没有,本宫也会亲自向父皇讨来。不管你是身子亏,还是得了什么重症恶疾本宫也一定要治好你!
二人还是第一次以这样的体位相拥,感受到南宫静女日渐玲珑的曲线蹭在胸口,齐颜的心头涌出一丝异样,肩膀被咬过的地方疼痛过后传来一阵酥酥麻麻的感觉
齐颜清了清嗓子,又听南宫静女喃喃道:本宫不想你有事。
有那么一刻,齐颜的心中一片空白,仿佛什么都忘记了。
南宫静女的下巴抵着齐颜的胸口,抬起头看着她:怎么不说话?是不是又不舒服了?
齐颜看着南宫静女梨花带雨的模样,脸颊上涌出一抹可疑的红润:殿下,殿下压得臣透不过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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