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培养霸总那些年(重生)——酌桃(19)
即使偶尔瞥到一眼,也飞快地转开。
医务室老师来看了眼:情况不严重,拿冰袋敷一下,消肿了就可以了。这几天不要跑动,能休息最好。
江戈听得比谢星阑还认真,跟老师道了声谢后,抬头对离得最近的顾朗说:你去拿冰袋。
顾朗指着自己,一脸不敢置信:??
李小彬赶紧拉着他,跟在医务室老师后面去拿冰袋。
医务室里只剩下他们两个人。
谢星阑略微有点不自在地动了动小腿,江戈握紧了一点:别动。
谢星阑干笑了一下:医生都说了没那么严重了。
江戈没说话。
谢星阑看到他满头的大汗,背后的t恤也被汗浸湿了。
再怎么样习惯假肢,也不可能长时间背着他一个大男生走路还没有感觉,谢星阑问他:你脚没事吧?
江戈蓦地听到谢星阑像以前一样关心自己的残肢,略微有点无措,身体紧绷起来,他闭紧了嘴唇,轻轻地嗯了一声。
谢星阑看着他乌黑的发旋,心里软了一下。
他想问问江戈这些年为什么不跟自己联系:你为什么
门开了,顾朗拿着冰袋走进来,打断了谢星阑。
我来,我以前帮人敷过。
江戈语气淡淡地说:不用,我会。
说完他就从顾朗手里抢过了冰袋,完全不给顾朗接手的机会。
你别碰他,他不能乱动。
顾朗简直莫名其妙,江戈这什么毛病,他怎么感觉江戈有点针对他?
碰一下都不能碰了?谢星阑有这么娇贵吗,碰一下还能给他折了不成?
顾朗问:老谢,什么情况?你真实身份是豌豆公主?
谢星阑完全状况外。莫名其妙的,他看到江戈把他的腿架在自己膝盖上敷冰袋,没什么异样感,就是他们太久没好好说过话了,有那么点尴尬。
但让同学来干这事就怪怪的,他说:顾朗,我刚打完球脚臭,小心熏死你。
顾朗摊了下手,懒得掰扯了。
谢星阑这情况估计也没法上下午的课了,李小彬帮他跟孙浩波请了假。
孙浩波赶来医务室看了看他情况,说:看起来挺严重的,明天周末,你今天下午就回家休息吧,我去跟袁老师打声招呼。
谢星阑说:算了老师,就是扭了一下,不用告诉我妈。
袁毓文现在教毕业班,本来就时间紧任务重,谢星阑不想因为这点小事让她多操心。
那你这样子我也不放心,下节课我空着,要不我开车送你回家。
谢星阑正想说他可以打车回去,江戈开口说:我送你回去。
谢星阑一怔,对上江戈的眼睛,无声默许了。
孙浩波看了看江戈身上的长明校服,再看看江戈把谢星阑脚抱在怀里小心敷冰袋的样子,还以为两人是兄弟,江戈特地赶来接谢星阑的。就没有再坚持。
冰袋换了两轮,谢星阑脚踝上的红肿慢慢消了。
他站起来走了两步,基本上走路没问题,情况的确不严重。
不过难得有名正言顺的借口回家,谢星阑是不会放弃的。
下了车后,江戈又想去背谢星阑。
谢星阑哎了两声:我可以走路,不要背。
看着他坚持的样子,江戈点了点头,扶着他进了家门。
今天是重阳节,谢家人少,谢星阑和谢旻平时又都在学校,所以每逢节日袁毓文都会给佣人放假。
家里静无人声。
小心。江戈低声提醒,等谢星阑在沙发上坐下来后,他又小心地扶起谢星阑的小腿端详。
谢星阑都有种自己是什么脆弱易碎的花瓶的错觉了,哭笑不得说:就是扭了一下,你不至于吧。
江戈轻轻碰了一下那微肿的关节处。
没有说话。
微垂的眼睫把所有压抑深沉的情绪都隐藏起来。
谢星阑永远都不会知道,也不会相信,就算他只是磕破了点皮,对江戈来说,却如同伤筋动骨。
即使是小时候,他也懵懵懂懂地意识到,谢星阑保护过他,所以这辈子他也要好好地护着谢星阑,不能让谢星阑受伤。所以宁愿自己被假肢断开的痛苦折磨到意识不清,他也义无反顾地去接摔倒的谢星阑。
现在他怀揣着那不可见光的感情,更是见不得谢星阑受到丁点伤害和委屈。
谢星阑脚踝被踩,痛到表情都扭曲了的时候,江戈心跳都快停了。
今天我一个人,你要不跟我一起吃晚饭吧。谢星阑说,点外卖?
他想跟江戈好好聊一下。
江戈顿了一下,说:我会做饭。
谢星阑有点神奇,无法把江戈跟厨房联系在一起。
我去看看冰箱里有什么。江戈站了起来,说:你别乱动,要什么叫我。
谢星阑哦了一声。
江戈走去了厨房,谢星阑百无聊赖地盯着自己的脚踝看,蓦地听到厨房方向传来异常的动静。
随后就听到江戈低沉又焦急的声音:阿招,阿姨她晕倒了!
第26章 启明星 07
谢星阑听到声音, 愣了一下, 随即马上反应过来,这个家里江戈认识还叫阿姨的只有他妈。
他腾地站了起来, 眼前一黑,也不顾自己脚踝还肿着,深一脚浅一脚地跑到厨房里, 江戈已经把袁毓文背了起来:叫救护车。
谢星阑看到意识不清的袁毓文时,心肺好像要炸开了,声音都变了调:老妈!
他两腿一软,差点摔倒在地,整个人都被混乱惊恐的情绪笼罩着。
他妈怎么会晕倒?
不是在他大学的时候才生病的吗, 这几年他每隔两月都要缠着他妈去做全身检查,怎么就会毫无征兆地晕厥呢?
江戈看他脸色白得不正常,腾出一只手, 用力地握住他的手腕。
手腕钝痛,谢星阑过了两秒才咬着牙逼自己冷静下来,马上掏出手机打急救电话,蓦地,他想起来:这个时间江对岸过来的桥上全堵着, 起码要堵一个多小时。
他们这边是新兴开发区,医疗资源远不及市中心区。
江戈当机立断,沉声说:让救护车到桥下。
他们这边过桥就没那么堵了,可以下了桥再转到救护车上急救。谢星阑点了下头,语速飞快地说:我去车库开车, 你到正门口等我。
他摇摇晃晃地跑去地下车库,开了辆车到大门口,江戈把袁毓文扶到车后座。
谢星阑心乱如麻,狠狠闭了下眼睛,车呼啸着驶上大道。
上天好像是刻意在捉弄他们,前往江对岸的高架桥上突发连环追尾,才刚上桥开了几十米就被堵住了。
车里的电台女声实时转播着:根据最新路况信息,从xx前往市中心的高架桥上发生连环追尾事故,建议车主绕路行驶
谢星阑狠狠捶了一下方向盘,疯了一样死命按着喇叭。
他眼眶灼热酸疼,上辈子他连袁毓文最后一面都没见到,从国外接到消息匆匆回来面对的就是亲自送他妈进火化场。那种刻入骨髓的无力与绝望感又像噩梦一样侵袭上来。
这时,开门的咔哒声传来,谢星阑猛地回神,扭头看去,江戈正扶着袁毓文出了车厢。
谢星阑马上下车:江戈
还没等他说完,江戈已经蹲下来,把袁毓文背了起来。
你不要跑,我会把你妈妈送到救护车上的。你妈妈不会出事的。江戈声音低沉,看着谢星阑的一瞬目光极幽深,像是自言自语:你相信我。
话音刚落,江戈最后看他一眼,就转过头,背着袁毓文朝拥堵的车流奔去。
江戈!喂!谢星阑急得要冒火,又担心他妈的情况,又气江戈胡闹,他装着假肢,背着一个中年发福的女人走上几十米估计都会痛,怎么坚持得了这近三公里的路?!
他咬着牙,忍着脚踝的肿痛,跟了上去:让我来背,我能跑!你别瞎逞能,你自己的脚什么情况你不知道吗?!
江戈额头上冒出豆大的汗珠,不知是疼的还是急的,他侧脸紧绷,目光冷凝,像是听不到谢星阑的喊声,自顾自地往前跑着。
江戈跑得太快,谢星阑根本追不上,他只能看着江戈越来越远。
他的喉咙里像有把火在烧,焦急又害怕,不知道什么时候,眼睛里甚至冒出了水汽,把江戈的背影都模糊了。
等谢星阑心慌意乱地赶到医院急诊的时候,在一片兵荒马乱人影匆匆中,看到了孤零零地坐在椅子上的江戈。
他连忙走近:江戈!
江戈如梦初醒,缓缓抬头看向他。
江戈脸上毫无血色,额上都是蜿蜒汗渍,黑发浸湿紧贴着皮肤,显得十分狼狈。那幽黑得像深渊的眼眸,在看到谢星阑的时候,才慢慢有了一点光彩。
谢星阑鼻子一酸,眼睛红红的,还未及出声,江戈抢先说:你先别怕,阿姨在icu,我刚刚问过了,是突发的供血不足,我们来的很及时。会没事的。说完,他牙关紧咬,忍着小腿的剧痛,倔强地站了起来,似乎犹豫了一下,然后轻轻地把谢星阑的头按在自己肩膀上。
别哭。他声音低低的,喟叹一样:会没事的。
谢星阑原本还能忍着眼泪,突然之间就绷不住了。
他压着泣声,抓住了江戈的衣服,身体微微颤抖着。
他腿一阵阵发软,极度紧张和恐惧之后,整个人似乎都脱了力。
江戈闭着眼,睫毛克制般颤动着,手指也神经质般痉挛了一下。
他在心里声嘶力竭地呐喊着用力把谢星阑扣在自己的怀里,纳入他的血肉,即使知道他是个恶心恐怖的怪物,也要待在他身边,永远不许逃出去。
可最终他只是隐忍地抚摸了一下谢星阑汗湿的后发,顺着他清瘦单薄的脊背轻拍了一下。
过了一会儿,谢星阑情绪平定了一些,他轻轻挣了一下,江戈就顺势松开了手。
谢星阑抹了下脸,然后拉着江戈坐下:你等我跟我爸打个电话,待会我陪你去看一下腿。
闻言,江戈身体不自然地一僵,手微微攥起,关节泛起青白。
他慢慢地把残缺的右腿往椅子下藏。
过于剧烈的动作和超过负荷的承压,假肢已经快要断开,他稍稍动一下都能听到异响。
他这副丑陋不堪的样子一点都不想被谢星阑看到。
谢星阑没发现他的小动作,先跟他爸联系上了。
谢浩鹏挂了电话后,马上就去找人联系院内外专家。
很快,谢浩鹏就赶到了,跟主管医生交流后,得到了袁毓文目前没有生命危险的答复。
谢星阑一直提着的心终于落回了实处。
既然他爸已经来了,他就跟江戈说:我陪你去看一下腿。
江戈目光微垂,淡声说:我没事,不痛。
谢星阑哪信他的鬼话:别装,我还不知道你。
他站起来去请了位年轻医生过来看看,医生让江戈坐到诊疗床上,江戈嘴唇紧抿,沉默地站着没动。
谢星阑这人有时候挺没心没肺,再加上他压根没在意过江戈的腿是不是不堪入目,所以完全想不到江戈为什么这么拒绝医生诊疗。他担心江戈腿伤加重,皱着眉催促了两遍,江戈握紧了拳,手指甲都把手心刻出了血痕,才僵硬又缓慢地坐到了诊疗床上。
医生要去卷他裤腿,江戈眼瞳狠狠一缩,下意识地用力推开了医生的手,然后抬头,漆黑的眼望着谢星阑,里面涌动着难以驱散的阴云。
像只满身伤痕的野兽,无力又绝望地保护着最后的尊严。
医生脾气挺好,从江戈时不时看谢星阑的眼神里猜出了点什么,知道这男生不想被人看到,所以拉上了帘子,让谢星阑在外面等。
谢星阑拉了条椅子,靠着墙坐着。
果然,把谢星阑隔离出去,江戈稍稍配合了一点。
这医生显然资历尚浅,他卷起裤腿,小心翼翼地拆下满是血渍的假肢后,忍不住诧异地惊呼一声。
谢星阑以为出什么事了,拉开点帘子,探头往里一看:怎么了?
江戈没想到谢星阑会突然探头看,他浑身一颤,马上去扯被子想掩盖腿,可已经来不及了。
谢星阑看到了一片令人心惊胆战的血肉模糊,几乎可以说是惨不忍睹。他整个人都呆怔住了。
江戈面色惨白,眼睛却是赤红一片,他没有去看突然沉默的谢星阑,沉默又偏执地去扯被子盖住腿,自欺欺人般不要让谢星阑看到。牙齿几乎要咬出血。
医生连忙说:哎,你这样我怎么帮你处理?
江戈没吭声,胸口剧烈起伏着。
他自始至终都微微别过头,眼皮垂着,冷漠地拒绝着所有人。
在他被内心的痛苦折磨到濒临崩溃时,突然传来谢星阑的声音:医生,我看你们这边人手不够,可能忙不过来,要不我来帮你吧。我这个朋友有点内向,我会安抚住他的。
医生点了点头。
谢星阑去抓被江戈拽到发皱的被子,放轻了声音:江戈,你是不是不想被我看到?
江戈倏然抬头,与他对视。
幽暗的眼里有隐约的痛苦和绝望,还来不及掩饰好。
过后,他轻轻抬起手,遮盖在谢星阑的眼前,然后嘶哑着说:很难看的。你别看我。
谢星阑心里有点酸涩。
他说:你是觉得我会嫌弃你的腿吗?
江戈没说话,显然就是默认了。
谢星阑在心里叹了口气,眼睛被江戈遮着,他就任他遮着。
我要是嫌弃你,我就不会跟你说话,不会跟你做朋友了。我不喜欢一个人,是绝对不会委屈自己跟那人打交道的,你难道觉得我是那种表面跟你好背后说坏话的小人吗?
谢星阑看不爽一个人都是摆明面上的,从不来阴的。
江戈当然知道。
所以那一年,他听到了谢星阑跟李小彬的谈话后,因为敏感自卑,彻底把自己代入了。而逐渐长大后,他也想明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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