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娘[穿书]——止宁(3)
如他所愿,围观的人渐渐多了起来。
这儿是京城的主干道,往来宾客甚多,容玉本就是一张招摇的脸,他这般一闹,自然众多路人纷纷驻足停留下来,指指点点看起了热闹。
看着窃窃私语的众人,戚总管面皮一紧,心下焦虑,老侯爷刚走,平阳侯府本就是多事之秋,万一再被有心人参上一本,那可就糟了,连忙指使了府兵:
愣着干甚!赶紧给他抓下来堵了嘴丢衙门去!
啊啊啊杀人啦!
府兵一靠近,容玉一骨碌爬上了石狮子的上方,继续惨叫:救命啊!刁奴杀人啊!
容玉灵活的紧,在高大的石狮子上跳来跳去,滑不留手的,俩府兵在下面围堵着,一时耐他不可,在内廷的府兵听闻外面的喧闹也跟着出来围剿容玉,
容玉见势不妙更是拼命大喊:救命!
放开他!
终于有两个汉子看不过眼,上前挡在府兵面前:天子脚下,便是王侯也要守法,难不成就这么欺负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双儿?何况人家肚子里还有孩子了!
谢天谢地!终于来人了!
容玉一喜,立刻从石狮子上跳了下来,忙不迭躲在两个汉子身后,楚楚可怜地抓着他们的衣襟道:二位大侠救命!
被美人喊作大侠,两个汉子无端端觉得自己伟岸许多,更是有心护他到底,其中一个汉子朗声道:
今次若不给个公道,咱就算是一介平民也要告到御史台要个说法!
胡闹!戚总管青筋直冒,只想将容玉从那两个汉子身后揪扯出来,直接打一顿给丢到郊外去,这等顽赖之人的话你们也信?!
容玉从两个汉子身后伸了脖子出去,口齿伶俐:你污蔑人!你不心虚叫人抓我作甚么?
你戚总管被容玉的一番抢白激得脸上青一阵白一阵,他气得一拍大腿,哆嗦着手指着容玉骂府兵们:你们吃干饭的么?一个混账小子都抓不住么?
瞧瞧!他们就是做贼心虚!容玉更是紧紧抓住两个汉子的衣襟,两位大侠救命!
公子放心,我们定当护你!
正待这剑拔弩张之际,一辆马车徐徐靠近,穿过人群渐渐停了下来。
吁车夫掣住了缰绳。
焦心似火的戚总管认出了马车上的平阳侯府的信灯,心间一凛,连忙迎接上去。
门帘起开,走出一个人来,来人长身而立,身着绛红色的朝服,显是方从宫里出来,他取下官帽交由一旁的侍从,露出一张颇是俊朗的脸,他面色平静,但目光如炬,自有一股不可言说的威仪,让人丝毫不敢轻视。
戚总管恭恭敬敬拜首:侯爷!
府兵们亦是随着纷纷下跪。
眼前这位就是刚刚承袭了平阳侯的宋俨明,他环顾了一周,最终将目光落在容玉身上,容玉抬了脸跟他四目相对。
这位就是书中那个无懈可击的宋俨明?!
容玉少说也是心里强大的高素质流氓,但在对方的目光中居然憷了一下,不过他很快淡定下来。
在原着中,原身跟宋家三兄弟几乎没有任何接触,唯一勉强扯得上联系的就只有眼前这个宋俨明了。
原身在客栈自杀后,倍感晦气的客栈掌柜直接差人将他尸骨丢弃在郊外,恰巧被出京犒军的宋俨明遇上,命人给收殓下葬了。
容玉心思:书中你收了他的尸骨,也是机缘,如今我来活了,我可不想再让你收一次我的尸骨,理应帮帮我的。
他打定主意,从两位汉子身后走了出来,
你就是新侯爷?
宋俨明淡淡道:正是。
容玉道:侯爷府的刁奴你管不管?
宋俨明扫了一眼面带愠怒的戚总管,目光再度落在容玉身上:若侯府中人德行有亏,我自不会轻饶。
那就好!
容玉一摸小腹,
我与老侯爷情定三生,可惜福薄未等到老侯爷娶我过门就这么守寡了,只如今咱这肚里已有了老侯爷的骨肉,他这会儿留我孤儿寡母在世上,衣不蔽体食不果腹的,我福薄死了也就算了,可孩子终究是流着平阳侯府的血!今日我厚着脸皮寻来侯府,不说受到优待,眼前这个刁奴反而还要杀我!
宋俨明眼波一动,瞧了瞧他的小腹。
你胡说什么!戚总管哪里见过这等泼赖的小子,明明对方无理在先,却这般乱给自己扣大帽子,他正要争辩,宋俨明已经是阻止了他。
公子如何称呼?
容玉道:我叫容玉,乃楚州人士。
宋俨明点点头,朝着戚总管吩咐道:给容玉公子安排客房,好生照料。
侯爷,这戚总管没成想侯爷居然这般轻易让对方得逞,但他哪里敢拂逆半分,只咬咬牙,又将后半句给吞了下去,老奴这就去安排。
没想到的还有容玉,事情居然进行得这么顺利,他不由得多看了一眼宋俨明,对方真的相信自己的鬼话了??
容玉见他面上依旧是淡淡的,没有什么表情,细看之下,他长得真的很好,丰神俊雅,身姿挺拔,但眉宇间有一股孤清之意,隐隐将自己与周遭人群排开来。
说实话,他对小说里的这个人有些好奇,因为一个人类必然有缺点有弱点才叫人类,然眼前人太过于无懈可击,根本就不像一个活生生的人。
且在书中,他背负着那样巨大的秘密,受着天底下最大的诱惑,居然没有让他心态失衡,简直有些不可思议。
正想着,宋俨明已经不再理会这厢,径直往府门内走去了。
愣着干嘛,走呗!戚总管在一旁没好气。
容玉回过神来,嬉笑一下,正准备跟着人进去,但他素日里心眼颇多,想了想,又停住了脚步,转而款款走到方才那两位仗义执言的汉子面前:还不曾问二位大哥的名姓?
区区薄名有何可记的,咱俩都是城西王庄的人家。
二位大哥义薄云天是容玉之幸,请受容玉一拜!
两位汉子连忙扶住了他,颇不好意思,并非大事,容玉公子不必挂心。
容玉幽幽叹了一口气:只这一去,也不知来日有无机会报答二位大哥了。
他看了下侯府的大门,又看了看两个汉子,面上露出些害怕的神色来。
那两位汉子自然看明白了容玉的意思,又被容玉的一双翦水秋瞳看着,心中怜惜之情愈盛,其间一个拍了拍胸口,
容玉公子但请安心,咱虽一介无权无势的穷措大,好歹还有一根硬骨头,若是平阳侯府行那等暗戳戳的卑污之事,咱就算拼了这把骨头,也要给公子讨个说法!
另一个亦是狠狠瞪了一眼戚总管,意有所指:说得对!咱看着呢!公子且放心!
有两位大哥的话,我就安心了!
容玉再度作了揖,回过身来拿袖口擦了擦眼角,嘴角不由轻轻噙着一丝得逞的笑,刚抬头就对上了戚总管气得通红的一张脸,容玉轻咳一声,立刻收了笑,又换上了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来。
第5章 条件交换
容玉被安置在西苑的一处客房,客房不大,且环境俭朴,除了简单的床具桌柜,墙上仅挂着几幅字画,案几上摆着一个插有柏枝的角觚加以点缀,没有一点侯府富贵的气息,但好在干净整洁,容玉还算满意。
晚些的时候,又有小厮给送了食盒过来。
容玉打开盖子一瞧,里面一碗粳米粥,一叠卤牛肉,还有几样小菜。
不算待客之道,但也挑不出错。
在现代,他身份虽为冲锋陷阵的并购大拿,但私底下也喜欢烹饪,烹饪对他而言是一门最为享受的艺术,他玩票似的拿过国内外无数的A类赛事的金奖,一根舌头已经刁钻得过分了。
不过形势比人强,闹腾了一下午,他是真有些饿了,只能将这些吃食摆出来,慢慢吃了起来。
这一顿难吃的饭自是耗去不少功夫。
饭毕,又有人来通传,说是侯爷请他去前厅一趟。
容玉心间多了几分防备,他明白宋俨明轻易让他进侯府不过是一个权宜之计,为的是暂缓事态的恶化,关起门怎么处理才最是要紧呢。
倒不是容玉轻率就跟着人进侯府了,一则是他已别无选择,唯有相信自己野兽般的直觉。
二来北安朝法度严明,王侯将相没有任何妄自处决平民的权利,尤是如今圣上时时不忘敲打君臣上下贵贱皆从法,国乃治。他在门口闹那么一出,让那么多人亲眼看着他进了侯府,就是不希望被稀里糊涂解决掉。
最后嘛,他相信宋俨明,这人实在太过伟光正,根本就不是那等行阴诡之事的人。
不过再怎么说也是小心为妙,他心里还是多了几分防备,暗忖片刻,便跟着小厮去了前厅。
原以为戚总管故意埋汰自己,给安排了那样一间朴素的客房,没想到整个平阳侯府都是走这种古代极简主义风,几乎看不出来是一个侯府该有的规制,也是,整个平阳侯府长期缺少女主人,戚总管又是个粗人,府里自然缺少精细打理。
再说,平阳侯府从宋老侯爷到宋俨明,都是一群清廉到刻板的人物,他们既不学外面屯田放租那一套,也不做那等开庄子养府邸的事来,更不用说收受贿赂这种有违法度之事,除了朝廷例行的俸银,便无其他收入,一国侯府,除了无上尊荣,其实还不如一个普通官吏的府苑装修的奢华。
TM的迂腐啊迂腐,容玉恨铁不成钢地在心里默默拍大腿。
很快,小厮便带着容玉到了前厅,刚进门便看见宋俨明坐在厅正中的太师椅上,他已经换了件月白的皂袍,虽是简单的料子,但穿得周正,整个人更负月朗风清之姿。
啧啧,本是个可以游戏花间的皮囊,却一定要做那等自我约束的儒家正统。
容玉这般想着,微微颔首:侯爷。
宋俨明放下了唇边的茶碗,指了下座给他:请坐。
容玉坐下之后,发现厅里除了宋俨明以及戚总管外,还有一个老者坐在下首。
老者身旁放着一个发旧的行医箱,容玉心里咯噔一声,心道不好,果然见戚总管皮笑肉不笑开口道:
容公子,这位是咱们京城回春堂最有名望的荀大夫,方才在外面的时候老奴没眼色冲撞了公子,怕公子腹中骨肉有碍,特特去请了荀大夫过来为容公子安胎的!
安胎?怕是来查验他肚里真伪吧!
容玉心间冷笑,面上却是感激道:难得戚总管有心。
他看了眼宋俨明,对方正端着茶盏兀自饮着茶,仿佛一个置身事外的人,茶碗里飘逸着几许白气,将他英气的眉目氤氲得有些朦胧。
容玉干脆破罐子破摔,径直走了过去,坐在那荀大夫身边。
有劳大夫了。
荀大夫笑了笑:烦劳容玉公子伸手。
容玉抬了手,将袖口拉了拉,露出一段白腻的手臂,莞尔笑道:荀大夫可要看清楚了。
自然,公子但请放心。。
荀大夫徐徐吐了一口气,右手伸出双指搭在他的脉搏上,左手捏着胡子,闭了眼睛,还没琢磨片刻,容玉脸色猛地一变,抽了手捂了嘴,整个人翻身向前干呕了一下,还没缓和过来又再度连连干呕起来。
如此一阵功夫,容玉才拍了拍胸口,不好意思地笑了:这孩子,尽闹腾我,耽误荀大夫诊脉了。
无碍无碍。荀大夫露出一个理解的笑容。
容玉又伸了手过去,可对方刚碰他脉门,又是一阵翻天搅地的剧烈干呕,那阵势,活脱脱一深受害喜之苦的孕妇,荀大夫与戚总管皆面有异色,只有宋俨明仿佛没事人一般喝着茶。
闹腾好半晌,容玉才眼带泪花,有气无力地拍着胸口,声音虚弱:
我这肚子里的孩儿着实太折腾了,片刻都消停不了,咱自小怕大夫,大概这孩子也随我吧,你瞧你这一碰我,我就浑身不得劲儿,罢了,别把脉了,估计没大事儿,只烦劳大夫开些凝神静气的安胎药便好了。
戚总管忍不住怒道:你明明就是
行了!一直没有开口的宋俨明终于说话了,他放下了茶盏,站了起来,与荀大夫温声道:烦劳荀大夫走这一趟了。
荀大夫根本就没看出个什么东西,莫名其妙就这么回去了,但他为人机敏,是以什么都没说,只回了礼:
侯爷言重了。
宋俨明与戚总管吩咐道:戚叔,你送荀大夫回去,务必妥帖。
戚总管拜首称是,他狠狠暗瞪了一眼容玉,这才将荀大夫请出了前厅。
厅内仅剩下宋俨明跟容玉二人,空气一下子安静了下来,容玉见势不妙一边打着哈哈一边往门口移动,
你瞧这折腾的呵,我也该回房养胎了,呵呵。
慢着。宋俨明在他身后开口了,本候知道你并未怀娠。
容玉早知瞒不过对方,这会儿也只往死里咬:
谁敢说我没怀。
宋俨明不再跟他继续在这上面扯,只突然问他,
你是崇墨的胞弟?
啊?容玉一时想不到崇墨是谁,呆滞片刻才知道这是容长风的字,当即点点头,是。
是了,这个节点,宋俨明应该跟容长风风云际会过了。
只是不知道对方知不知晓容长风跟他之间的孽缘,原着的有些细节他记得不是很清楚,只知道宋俨明惜才得很,与容长风见过一面后便有心照拂他,往后还是容长风首辅之路的一大推手。
宋俨明一双平静无波的眼睛看着容玉,仿佛一下子看穿他心里所思。
如你所愿,平阳侯府可以容留你。
没想到自己的意图这么快被对方看穿,容玉有些怕宋俨明,似乎在这个人面前,他很难施展熟悉的那套无赖,干脆认了:
真的?
当然。
容玉大喜,但他明白世上定是没有免费的午餐,果然又见宋俨明说道:不过,有个条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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