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异种之母——黑猫白袜子(131)
与其他同类一模一样的低吟不断地从他喉咙深处传出来,那甚至都不是用舌头或是声带发出来的声音
它的胸腔内部有什么独特的器官正在发声。
呜呜呜呜呜呜
漫长的抽泣与鸣叫逐渐变得格外高亢。
在那个男人出现之后,死死缠着沙维尔与林希的那些感染体也愈发兴奋。
到了这个时候,哪怕沙维尔再想逃跑它也没有办法做到了。
最终,那个男人朝着紧紧拥抱在一起的沙维尔和林希,张开了自己腐烂的双臂。
沙维尔知道自己无法抵抗。
同时,它也没有办法逃离。
此时此刻,沙维尔唯一能够做的事情,就是用自己的身体紧紧地护住林希
于是,那个男人就那样带着扭曲的表情,直接覆盖在了沙维尔与林希的身上。
在他的重压之下,早已不堪重负的沙维尔也虚弱地倒了下去。
紧接着,他的世界就变得一片暗淡
那些潮湿的黏腻的肉块仿佛无穷无尽,它们不断涌上沙维尔的身体,并且将它牢牢的密不透风的覆盖住了。
从那些血肉块底部生长出来的珊瑚状血管,甚至直接刺破了沙维尔的身体表面格外坚硬的甲殻,然后将沙维尔对穿,最后深深地扎入了林希的体内。
就像是沙维尔之前就隐隐有所预感的那样,整个冷冻仓库里的实验体,都在与林希融合。
不停翻涌的肉块,支离破碎的人类内脏和五官形成的肉海就这样逐渐覆盖了实验室的整片地面。
在这一刻,几乎所有的东西都被那些肉块所溶解,所支配。
而这可怖的景象的唯一的目击者却是一只白色的,畸形的异种。
亚瑟颤抖着将自己的身体固定在实验室的顶端。
它呆呆地看着自己下方那片汹涌的血肉海洋,单纯的大脑里只有一片空白。
亚瑟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这并不妨碍它感觉到下方传递上来的那种令人不安的混沌气息。
在所有的肉团都从冷冻培养皿中冲出来并且融为一体之后,它们形成了一巨大的,不断脉动的巨型肉囊。
粗壮的血管与粘液包裹着下方深红色的血肉,而沙维尔和林希乃至那个无比可怖的男人,早已被肉囊包裹住,再也不见踪影。
但事情截止到这里却并没有结束
就在肉囊稳定了自己的形态,并且开始了自己的第一次脉动之后。
带领着邪恶男人来到实验室的粉红色胚胎在黑暗中蠕动起来。
无论是身体完整的抑或是畸形的,这些细小的粉色生物就那样直直地冲向了那团巨大的肉囊。
嘶
亚瑟身体僵硬,无比恐惧地盯着下方的场景。
因为就在那些粉色的胚胎状怪物动起来之后,肉囊也在同一时间做出了反应无数环状的口器从那些肉囊的缝隙中挤了出来。
即便隔了这么远,亚瑟依然可以清楚地看到那些口器中细长猩红的舔舐舌与密密麻麻的牙齿。
那些牙齿并不尖锐,但粗糙的齿面却非常适合用来咀嚼东西。
几乎每一只胚胎状怪物都自愿地跳入了口器之中。
它们贪婪的吞噬着那些前仆后继朝着它们扑过来的胚胎状怪物,大量的鲜血和粘液从歪斜的嘴唇和牙齿的缝隙中喷了出来。紧接着,细细密密的咀嚼声瞬间在实验室里回响起来。
血腥味变得更加浓重了。
那些细小的小怪物很快就化为了肉囊的食物。
但那巨大的肉囊吞吃完无数细小怪物之后,原本就格外可怖的身体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膨胀了好几倍。
然而那枚肉囊并没有就此停下自己的发育和摄食。
在那群数量繁多的胚胎状怪物完全被吃完之后,出现在实验室的是令人惊叹的,小型昆虫的海洋。
数量惊人的虫子有规律地顺着墙角和通风管道爬进了实验室。
以亚瑟如今的智商,它永远都不会知道,这些细小的昆虫从哪个缝隙爬进戒备森严的地下实验室的。
它更加无法理解,为什么这些来自于AS192的外星昆虫会如此听话,并且前仆后继的用自己的生命充当那团邪恶的肉块的养分和食物。
但不理解归不理解,有些东西却是显而易见的。
这间实验室里,有什么极度邪恶的事情正在发生。
亚瑟的身体抖个不停,它可以感觉到自己身体里也萌生出了一种强烈的欲望它想冲向视线范围内那一大团不断翻涌的肉浆,它想成为其中的一员
它无比渴望将自己的身体转化为养分去供养对方,但是
但是亚瑟并不愿意这么做。
因为林希对他说的最后一句话就是让它逃跑。
而且林希说过了,当他再一次出现的时候,他会呼唤亚瑟。
亚瑟不是这颗星球上无名的怪物,它拥有名字它被林希赐予了一个好听的名字。
亚瑟不断地念叨着自己的名字,然后它咬着牙慢吞吞地爬到了实验室距离那团肉囊最远的一个角落。
在意识陷入混沌的最后一刻,亚瑟找到了一根已经废弃了粗壮管线,将自己牢牢地捆在了实验室边缘一台冷冻培养皿的基座上。
它得确保自己在失去意识之后,不会跟其他同类一样冲向那团肉囊。
随即,亚瑟便因为承受不了过重的思维负荷,而彻底地晕厥了过去。
第123章
就在几百公里之外
在另一座早已废弃的地下设施内发生异变的同一时间,让林希做了无数次噩梦的那具仿生人,正在哈尔的操纵下,行走在深深埋藏于地底的普罗维登斯号的内部。
这里就如过去300年一样,是那样的庞大而空旷,寂静地像是远古神祗的陵墓。
每当哈尔行走在无比安静的废弃走廊与管道中时,它都会产生异种奇妙的感觉。
在这艘飞船航行的最初那几十年,没有人想得到,有朝一日它会变成这副样子,毕竟从设计的最初开始,普罗维登斯号就是那精挑细选的二十五万人类在另外一颗遥远星球上生存的根本。
天啊,当初这里究竟是多么的喧闹
二十五完名人类,以及数以万计用以服侍和照顾这些脆弱人类的人工智能个体和机械个体,更不要说人类千里迢迢从地球运过来的动物胚胎,植物植株,种子,虫类鱼类的卵
人类就像是囤积癖一样,在这艘飞船上囤积了人类难以想象的财富和资源。
哪怕是以最坏的打算来说,哪怕这艘飞船真的在太空中迷失了,普罗维登斯号也能凭借着自己充足的储备,成为在太空中的诺亚方舟。
普罗维登斯号天赐之舟。
当时的人们对这艘船是如此期待的。
而这一切,现在想起来竟然就像是梦一样
哈尔仔仔细细地用自己的电子眼扫描着周围的一切,曾经如同蜂巢一般拥挤的舱室和管道,如今只是一堆漆黑的无声的废铁而已。
更不要说,哈尔如今已经有些轻微故障的电子眼,收集到的图像上更是充斥着坏点与扭曲。
每当哈尔开始处理和分析自己看到的那些景象时,它都会感到有些迷茫那段过去真的存在吗?那段繁忙的,凌乱的,幸福的过去,真的是真实的吗?。?
还是说,那一切都只是写在它的程序之中,用来避免它的仿真情绪系统失控?
哈尔知道自己的究竟是什么东西,从理论上来讲它不应该产生这样的疑惑,但是,也许是因为它滞留在AS102上的这段时间实在是太过于漫长了,它内部的程序已经产生了混乱。
这段时间以来,它总是会控制不住地想东想西
这让哈尔感觉很糟糕,只不过现在已经不可能有人能够出现在它身边,并且让它完全敞开自己所有的程序,任由对方对自己进行深度的调试了。
早在当初它做出那个决定的时候,哈尔就知道自己已经陷入了人类所无法想象的极致孤独之中。
每当哈尔的逻辑进程推理到这个关键点的时候,哈尔冰冷的身体里便会传来一阵不正常的撕裂感
哈尔将这种痛苦的感觉归类为非重要类的程序故障并且选择了忽略。这么多年以来,都是如此。
在思绪重重中,哈尔完成了今天例行的飞船检修,随即按部就班的按照既定路线回到舰桥附近。
而就在这个时候,一些格外刺耳的声音在寂静无比的普罗维登斯号飞船内部响了起来。
当然,这些警报原本是用来提醒人类的,在这个时候多少显得有些过于刺耳
在那些警告声化为声波形式传出来之前,信息流已经直接刺入了它哈尔的运转中区
它的电子眼在黑暗中,飞快的闪烁了起来,下一秒,它所使用的仿真人像是触电了一样抽搐了一下,电子眼瞳倏然间变得漆黑,随即砰然倒地。
而几乎是在同一时刻,普罗维登斯号舰桥内部,一些机械手臂以及各项全自动系统同时动了起来。
这是哈尔,它已经抛弃了自己缓慢而沉重的躯体,直接以信息流的方式来到了飞船的哥哥角落。
至于警报
在这艘飞船上唯一能够引起这些警报的人只有被它小心翼翼呵护在舰桥内部的那个男人。
哈尔在第一时间检查起了那些发出警告的数据,每一项警告所表明的数值都在不断的飙升和反复。
当然比起那些数值来说,更直观的就是那个无比可怖的男人身体的状况。
明明在过去这一一段时间里,那个男人自始至终都安静的像一个死人,可现在他那宛若骷髅,一般的身体却在疯狂的颤抖并且抽搐。
已经消瘦到只剩下骨头的身体,在金属平台上不断的跳动着,发出了哐当哐当的声音。
有不少刺入他体内的管线也因此而脱落。
只不过那个男人的身体里甚至连鲜血都没有,唯一能够从拇指大小的空洞里流出来的,只有一些散发出恶臭的粘液。
呜呜呜
紧接着那个男人忽然张开了口,他发出了一声受伤野兽一般的哭嚎。
而他的皮肤表面开始出现青筋,紧接着则是大片大片的溃烂。
他的身体正在崩溃。
面对这样的场景,哈尔没有任何犹豫,直接操纵着机械手臂来到了舰桥的角落,在这里,固定着一座本不应出现在这里的冷藏密闭设施。
本应该经过舰长同意才可开启的秘密设施,在机械手臂到来后之后便已经开始了自动运作,淡青色的屏幕上闪过了一连串的密码流。
在自动输入了三层不同级别的密码之后,位于密闭设施顶端的金属板发出了刺耳的声音,随即便朝着两侧移开。
数排类似于试管架的支架便这样伴随着一团团的冷气缓缓的升起。
只不过,事到如今,这一排兴师动众的试管架看上去空空荡荡。
只有在底部还残留着几管荡漾着蔚蓝颜色的针剂即便是在三百年后,这些针剂也可以称得上是价值连城。
这是直接由安雅人提供的特殊药剂,它们可以在短时间内最大程度地提升人体活性,修复各种不同方式给人类造成的损伤。
在三百年前,甚至有人直接将这种药剂称之为复活药。
这些药剂原本是为了飞船上数千名不可或缺的关键人士而准备的,以免在危机四伏的异星移民初期,这些人计划外的死亡带来的计划失败。
当然,在这趟航程开始的时候,这些试管架都是满的
而那些关键人士也并没有享受到这些针剂
这些针剂全部都留给了哈尔在意的那个人,只不过多年来,为了维持那个男人的生命,哈尔已经彻底的耗尽了飞船上的存货。
当然这些都不是哈尔现在会顾虑到的东西。
在它的算法中,只有一个人比所有的规章和制度都更加重要。
机械手臂轻巧的从试管架上取下了其中一管针剂,随即它便回到了舰桥中央的那个男人身边。哈尔的所有决策都是在最短时间内做出来的,没有丝毫的耽误,然而短短片刻的功夫,那个男人身上已经开始出现了大量的腐烂痕迹以及淤青,他的眼角和鼻孔处留下了黑色的浓血,很显然,过不了多久,他就即将迎来自己的死亡。
当然前提是这里没有哈尔的话。
机戒手臂以难以想象的轻柔一把扯掉了针剂上的保险,然后笔直地对准了那个消瘦男人的颈部动脉。它用力的将针剂刺入了男人的身体体内,那些闪烁着微蓝光芒的液体,一下子就涌入了男人的身体。
嗬嗬嗬
下一秒,那个男人的身体忽然绷紧,宛若一张已经被拉到极限的弓。
他整个人直接从金属台半坐了起来,随即发出了一声无比痛苦的抽泣声。
他离死亡只有一线之遥,可随着针剂的注入,他的内出血以及皮肤上的溃烂都出现了肉眼可见的好转。原本青灰色的肤色,也逐渐转为了人类可接受的苍白。
甚至,他的脸颊上还浮现出了一抹非常淡的血色。
虽然说这个男人的身体状况现在看上去依然非常的引人担忧
只不过,在哈尔的记录中,这个男人如今的状况已经是这段时间以来的最佳水平。
那个男人猛然间睁开了自己的眼睛。
在那双宛若枯井,一般空洞而茫然的眼瞳中终于浮现出了属于人类的意志。
苏醒的第一时间,这个男人就艰难的转过头,他喘息着,专注地看着天花板上那些看似毫无动静的机械设施。
他一眼就看见了隐藏在这些机械背后的哈尔。
随后他那无比干燥的嘴唇微微翕合,发出了一声沙哑的声音。
让我死
那个男人轻轻地说道。
他的声音是那样的含糊,语调也因为长期的昏迷变得格外古怪。
如果站在他身边的人不是哈尔,而是任何一个真正的人类,恐怕都难以控制自己对他产生的恻隐之心,人们会完成他的心愿的毕竟那声音听上去实在是实在是太过于痛苦,太过于绝望了。
就好像,普通人无比恐惧的死亡,却已经是这个男人历经一切之后唯一能够得到的奖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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