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谢款待,女王陛下(GL)——柳碎夜(141)
他确实和艾丽莎很像,有着同样温柔的褐色眼眸。
你要干什么!
花策警惕地将儿子掩在身后,动作充满了防备。
花筝语露不解,我只是想打个招呼而已,为何您要如此防备?不过,我记得您说他还需要静养,如今看来
我只是带他出来散散步,这是医生要求的。
哦~花筝作出恍然大悟的模样,不过既然能够散步,那么乘坐飞行机也不会有事的吧?陛下继位在即,还想花沂少爷也能参加呢,不如我们早一些启程,去帝都静养。
花沂被父亲拦在身后,此刻却终于敢直视向花筝,表情带着几分疑惑。
花策脸色铁青,紧紧捏着拳头。
花沂已经十分熟悉父亲的这种情绪,这是愤怒、不甘以及无法遏制的恐惧。
对于恐惧,花沂从陌生到熟悉。虽然父亲至今不曾对他真正动过手,可是那种压迫感让他无法不战栗。
让他不解的是,父亲的愤怒之中也时常夹杂着难以言喻的恐慌与不安。这个疑问在此时终于有了答案,眼前这个戴着面具的人,正是父亲恐惧的来源。
花沂并不是什么都不懂,他知道父亲去帝都是参加领袖的选拔,也知道他在这场选拔中失败。他知道贺州人心惶惶,也知道父亲和姑姑的对立。
他只是他只是以为自己可以一直在母亲的羽翼之下,以为自己还不用去面对这些。
但艾丽莎仍身体不适。
花沂感觉到父亲将那些愤怒压下,感觉到那如同火山即将爆发的巨大感情,被一股强大的力量紧紧压缩包裹,埋入心底深处。
这是近段时间,他从父亲口中听到过的最平静的一句话,不知为何,他竟产生了一丝快意。
在花沂心中,父亲一直强大自信,高高在上,犹如天神一般。
可他也有这样的表情,这样的语气,他也会表现出为他所不齿的懦弱。
花沂想起父亲对自己的失望,终于有些感同身受。
这一刻,他对父亲也充满了失望。
原来他那些疯狂的怒火,只是因为自己的无能、自己的失败,只是因为这无法超越的、现实与理想的差距。
那么,父亲又有什么可怕的呢?
父亲面前的这个人才是真正的强大,这个人才称得上是领袖,也只有这个人有傲慢和睥睨他人的资格。
花沂觉得,领袖的声音非常悦耳。
艾丽莎夫人身体不适吗?那可要好好医治。帝都有最优秀的医生、最先进的医疗设备,还有最温柔善良的女王陛下,夫人如果即刻启程,想必很快就会痊愈。
她花簇还没登基呢!
花簇咬牙切齿地说出这句话,花沂只觉得周身的气温都下降了几度。
花筝的语气不再带着嘲讽的轻佻,目光也暗了下来。
哦?没想到你竟然对此还有疑问。你是觉得这之中会有什么变故呢?是那些因而觉醒的线人,还是你能在此将我打败?
花沂听到了父亲将牙咬得咯咯作响,能感觉到他高大的身体因剧烈的情感波动颤抖。
可是,在那个娇小的身躯面前,他什么都不敢说,什么都不敢做。一切为了维护自尊的话语,在这种胆怯之下支离破碎,看起来脆弱而可笑。
我可以给你一个机会,如果你能在小少爷面前击中我一次,我就把领袖之位让给你。当然,生死自负,就让小少爷来做见证人。
这是多么疯狂的决斗邀请?不仅轻易地将领袖之位当作赌注,而且只要求对方击中自己一次。
可花沂觉得自己浑身的血液都燃烧了起来。他期待地看向花策,希望听到父亲英勇无畏地接受这场挑战。
而他,将成为这场强者对决的见证人。
花策完全没有因为这巨大的诱惑而欣喜,当听到生死自负四个字时,他下意识地向后退了一步,浑身肌肉紧绷。
犹如遇到天敌的豪猪一般,背刺耸立。
盛朝盛朝禁止私下决斗。
花沂满心的期待,因为这样一句话落空了。
是的,盛朝禁止私下决斗,不仅不承认决斗结果,还会对决斗人作出处罚。
父亲的话是对的。
可是,他此刻想要听到的并不是正确的话语,想要看到的也并不是他的软弱。
此时此刻,花沂心中再也没有那个高大英武的父亲。
花筝轻笑出声,对哦,我忘了这一件事,多谢公爵阁下提醒。
不是的,花沂知道花筝绝无可能忘记。这是她对花策的嘲笑,也是她对自己的邀请。
他无法在今天成为见证者,可是,只要追随着这位领袖,他今后一定会有机会见证强者们的对决。
父亲说他懦弱,说他失败,说他无能。那他想要看看,那些拥有着强大力量的勇者、成功者,究竟是什么样子。
不是如父亲这种,只会因无能而狂吠的虚假强者,他想要见识的是真正的巅峰。
花筝说完这一句后,无视了两人继续向前走去。
爸爸
沉默在剩下的两人之中蔓延,花沂轻轻叫了一声,花策猛然惊醒般大口地喘息了起来。
他一直都屏住呼吸那种压迫感让他无法忘怀,他在生理上产生了条件反射。
爸爸,你没事吧?
花沂忙不迭扶住他,却被花策狠狠推开。
我没事!
很显然,在儿子面前颜面尽失对他产生了不小的打击。
可是
我突然想起还有一些事要处理,你先、先自己去学习吧。
不甘心于儿子的资质,花策原本已经下定决心,要带着花沂去贺州塔。他手中有那么多人体实验的数据,总有一个会起效。
可花筝的出现扰乱了他的心智,也打乱了他的计划。
此时此刻,他只想在花沂的面前消失。
好。
花沂什么也没问,什么也没说,只是在目送父亲离开后,转身朝着花筝的方向走去。
他不知道自己想做什么,也不知道对方在看到自己之后会是什么的反应。他只是想要她一眼,想要把她的身姿刻进心里。
只要想象着她,父亲就没有那么可怕了。
章节目录 死亡(十)
被关在室内太久, 艾丽莎已经弄不清究竟过了多少时间。
房间里的设施一应俱全,唯独没有计算时间的工具。刚开始她还能依靠花策的探访来确定天数,但在对方去了帝都之后, 她失去了唯一的确认方法。
没有可以说话的对象,无法确定时间,无比思念花沂, 这些都对艾丽莎的精神产生了巨大的折磨。
她知道花策想通过这种方式让自己屈服, 但唯有这一点她做不到。
她无法背叛自己的信念,无法赞同一个为了自己的利益让将他人生命视若草芥的人。
可悲哀与绝望在侵蚀着她的意志, 她不知道自己还能再坚持多久。
房间昏暗,艾丽莎安静地坐在角落之中, 混沌地消耗着时间。然而此时,一道轻微的响动引起了她的注意。
花策为了避免她和别人接触, 三餐也是自取式。艾丽莎按响房间内的取餐按钮,机器会自动给她送进过来。
所以,会来的除了花策以外, 就只有定时帮她体检的医生。
谁?
可无论是花策还是医生,都不会如此地小心仔细。
当房门打开, 一道人影也随着走廊灯映入房内。
不是成年男子的体型, 艾丽莎猛然站起身。
艾丽莎夫人。
艾丽莎熟悉这道声音, 如此平板无波, 像是不具备任何感情,只有一个人会有。
是、是您
进来的人纤细单薄,更算不上高大, 然而单单只是站在那里,她的气场就能震撼人心。
不是花筝是谁?
艾丽莎夫人,我奉女王陛下之命来接您。
花筝对着她微微弯腰。
殿下不,陛下已经继位了吗?
陛下会在年初进行加冕仪式,她希望您能够参加。
那
公爵阁下已在领袖之争中败北,陛下与他做下交易,让您与德里克少爷今后不用他的控制下生活。
艾丽莎微微一愣,欣喜之中带上了苦涩,殿下费心了。
那么,请您现在跟我走吧。花筝向艾丽莎伸手,只要您愿意,今天晚上就能离开贺州。
德里克呢?
我已经让人先带他去机场,我们在那里汇合。
艾丽莎再不犹豫,向花筝伸出了手。
这里是花策的大本营,防守本该十分严密,然而花筝带着她乘坐蜂鸟,竟如出入无人之地。
抱歉,还请您忍受这点不适。
蜂鸟狭窄,只能站立一人,幸亏两人都身形纤瘦,花筝抱着艾丽莎可以勉强站立。
没有这回事,是我要谢谢您。
艾丽莎依稀记得初见花筝时,对方稚嫩柔弱的模样,没想到时间过得这样快。
您不需要对我用敬称。
两人互用敬语,对话听起来实在是有些滑稽。
艾丽莎轻笑,您即将成为领袖,而且还是陛下的我当然应该用敬称。反倒是您,不该在这一称呼我。从今往后,我不再是公爵夫人。
花筝沉默片刻,艾丽莎,你真的下定决心要和公爵分开了吗?结合的哨向本该心灵相通,难舍难分。
是啊,本该心灵相通,难舍难分。可是当两人的理想出现了巨大的鸿沟,这种心灵相通将变得极为痛苦。没有人比我更清楚,我和他注定无法达成共识。爱固然重要,但不足以让我为此放弃自己的信念。
花筝不再说什么,带着她向机场飞速赶去。
高速飞驰的悬浮车中,一个男孩正窝在后座上昏昏欲睡。詹仑开着车,副驾驶上是神态戒备的欧瑾。
高速悬浮车道大多都处于一百多米的高空之上,是除飞行机以外最快的私人交通手段。城市之内大多领空都禁止大型飞行机,为了避开侦查,这是他们为数不多的选择。
距离机场还有多远?
不出意外的话,还有二十分钟的路程。
两人发誓效忠花筝之后,就成为了她在贺州的眼线,虽然每一天都如同在刀尖上行走,但他们并不后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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