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两百六十一章反腐(3)
因为未知所以恐惧,捕头不敢在没有百分百把握的情况下,为了贪墨几千两银子把自己的后半生赔进去,所以恋恋不舍的将目光从银票上移开,沉声道:“孙大人真是好手段,上任不过一载就挣下这份偌大的家业,这要是让你呆在这位子上坐个三五年,孙大人岂不是要富可敌国?”
孙平桂脸上的冷汗噌的一下流了出来,为官一载收受贿赂两百多万,除了孝敬丁魁楚五十余万两外,这箱子里面足有一百七十多万两银票,主要还都是这半年来的收入,谁让天子派军北上驱逐满清,导致北直隶无数府县缺少官员呢,有需求就会有市场,他孙平桂只是及时抓住了市场机遇罢了,相信换作任何一个官员坐在他这个位置上,也未必会比他贪的少了。
不过孙平桂终归还是普通百姓出身,骤然暴富以后患得患失也属正常,只是可怜他贪贿了这么多银子,自己却连一文都没有用过,如今却成了足以致他于死命的证据。
刑部解学龙若铁了心办他,就凭这一箱子银票,别说是张缙彦,恐怕就是首辅史大人都未必保得住他,一想到这里,孙平桂苦苦维持的表面强悍哪里还能装的下去,噗通一下跪在捕头脚底下哭诉道:“这位大哥,这里的银票您老和弟兄们随便拿,只求您能放小的一条生路,小的上有八十岁老母下有嗷嗷待哺的孩童,若是出了事,他们可怎么活啊,捕头大哥今后但有差遣,小的一定照办绝不推辞!”
“早知今日何必当初!”捕头冷哼一声道:“孙大人这条命能不能保得住,可就全在你自己了,带走!”
捕头心里早已认定,解大人这是醉翁之意不在酒,抓了孙平桂这条杂鱼,为的还不就是其背后的靠山张缙彦,所以他‘好心’提醒了一句,当然孙平桂若是为了活命出卖了靠山丁魁楚,到最后会是个什么下场,他一个捕头可就管不了那么多了。
南京城藏不住秘密,孙平桂半夜被刑部的人抓走,不过半个时辰消息便传进了丁府,可怜张大人正和宠爱的小妾颠鸾倒凤,听到这消息顿时怒冲九霄!
想当年他在北京户部任侍郎的时候何曾会把南都刑部尚书看在眼里,现在虎落平阳被犬欺,南京这帮官员借劝进之功无时不刻骑在他们北派官员头上作威作福,是可忍孰不可忍!
满朝上下谁不知道孙平桂是他张缙彦的嫡系亲信,一个郎中无足轻重,可落在别人眼里就是解学龙不将他张缙彦放在眼里!
孙平桂不过是在酒楼因醉酒冲撞了一下解学龙,如此微不足道一件小事,解学龙偏偏抓住不放,针对的不就是他张缙彦,他都已经派人去刑部把孙平桂接了回来,也算是给刑部给了解学龙一个交代,解学龙还如此三咄咄逼人,莫非真当他张缙彦好欺负不成!
张缙彦在府里大动肝火,砸碎一地杯盏瓷器,阖府下人跪在地上瑟瑟发抖,自家老爷自从到了南京以后,脾气变得越来越坏,可就算再坏也没有像今夜这般怒发冲冠啊。
张缙彦发完一通火,渐渐平息了怒气,问回来报信的家仆道:“刑部派去孙宅抓人的捕头可曾说过什么没有。”
“回老爷的话。”家仆赶忙道:“小的把孙大人送回去以后,回来的路上撞见刑部衙役朝孙宅去,觉得蹊跷就跟了过去,可刑部有两个衙役守着门,小的离的远听不见里面说什么,只是后来孙大人和那个老仆被带走的时候,刑部那个叫章胜的捕头嘴里面骂骂咧咧的说孙大人吃了雄心豹子胆敢冲撞解尚书,不带回去醒醒酒就不知道刑部的威风什么的。”
“可曾捆绑?”
“没有。”家仆老老实实的回道:“夜色太深看的也不太请,不过小的可以肯定孙大人没有被捆住。”
张缙彦眉头深皱,这个时候他也已经冷静下来了,孙平桂确实是在醉月楼无意冲撞了解学龙,解学龙为了面子,当时将其带回刑部也无可厚非,可孙平桂既然被自己要了回来,解学龙和自己往日无仇近日无怨的何必要在这件小事上面做文章。
今日首辅史大人亲自设宴宴请朝中十余位大员,解学龙莫非在宴上受了内阁的气又无处发泄,这才把怒气迁到了孙平桂头上?要真是如此,明日自己亲自去一趟刑部,让孙平桂给解学龙赔个不是,这事也就过去了,可事情若是不像表面上这么简单,那解学龙的目的又是什么?
张缙彦想了小会,怎么也想不到解学龙会借孙平桂来做自己的文章,玩一出醉翁之意不在酒的把戏,但他身为六部侍郎,总没有大晚上去一部尚书府上要人的道理,只能恨恨一挥袍袖回了屋子,不管解学龙想干什么,总得明日天亮的以后再说。
解学龙此刻已然睡下,不过年纪大了,睡眠质量委实不怎么好,他确实没有针对张缙彦的意思,也确实是因为今晚酒宴过后心生不快。
为了发泄天子拆分户部和刑部的不满,孙平桂这时候撞上来也确实是倒霉透顶,其实若非张缙彦派人接走孙平桂,没准明天解学龙去了刑部最多也就是训斥孙平桂一顿,说他身为官员却在百姓面前失礼什么的,可偏偏张缙彦连个招呼都没有就把人带走,似乎在告诫刑部,孙平桂是他丁魁楚的人,刑部还不够资格动!
解学龙闻听消息岂能不气上加气,姓丁的不给刑部面子,他凭什么给你姓丁的面子,不过到了侍郎这一个级别的官员,能动的只有天子,其中份量他身为一部尚书还是能够掂量的清的,于是派人漏夜将孙平桂给抓了回去,可惜管家会错了意,以为自家老爷要对付张缙彦,这才给了章胜暗示,章胜才会毫不犹豫的对孙平桂动手,否则就是去抓孙平桂,估计也是客客气气的将其请回衙门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