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日焰火(GL)——焦糖白茶(7)
颜殊定定的看着她,宋芷林的脸颊泛着粉色,平白有种面若桃花的感觉。
她觉得宋芷林也没喝多少啊,是怎么喝出这种必定宿醉的感觉的?
而且,她都给宋芷林喝过醒酒茶了,难道不该酒醒得更快?除非宋芷林是茶撞酒更醉酒的类型。
保险起见,她问道:你是不是茶撞酒?
宋芷林傻傻的看着她,费劲的思考了一会儿,说:你是说一边喝酒一边喝茶吗?不行,会更醉。
颜殊:
果然,是茶撞酒更醉酒。
既然这样,宋芷林刚刚喝茶的时候,怎么一点都不表示异议?她就那么顺溜的把一碗茶都喝光了,颜殊还以为她以前醉酒都是喝的醒酒茶,才会如此熟练,敢情宋芷林根本不知道颜殊给她喝的是什么这个人怎么这么没有戒心啊!
颜殊觉得自己很生气。
她一把将宋芷林按倒在床上,帮她卸过妆,用湿毛巾擦了一遍脸,按捺着心中的怒气,说:好好睡你的觉!
待宋芷林睡下后,颜殊才坐在沙发上,随手从冰箱里拿出两块吐司,抹上樱桃酱吃了,权当是晚餐。
晚上,颜殊躺在沙发椅上,怎么也睡不着。
沙发椅已经有些年头了,材质硬邦邦的不说,面积也十分窄小,颜殊盖着毛巾被,看着头顶的天花板,只觉得命运弄人,事情怎么会变成现在这样。
前女友躺在她的床上睡觉,她躺在沙发上失眠。
次日,宋芷林醒过来时,只觉得头脑隐隐作痛。
她眼睛干涩,一时还睁不开眼睛,躺在床上翻过一个身,将脸埋进柔软的枕头之间,这枕头上有一股熟悉又陌生的味道,感觉像是置身于刚下过雨的草坪之中。
窗帘是白色的玻璃纱,透过窗帘,温暖的阳光已经洒在了她的脸颊上,提醒着她时间已经不早了,是时候起床了。
宋芷林浆糊似的思维渐渐清晰起来,她昨天晚上在做什么来着喝酒,对的,她喝了不少酒,所以才会有这种宿醉的感觉。
宿醉?
猛然间,宋芷林睁开眼睛,看见了一片陌生的天花板。
这里绝不是她家。
这是间装饰得颇为温馨的小公寓,玻璃窗很大,几乎占了半面墙壁,上面挂着奶白色的玻璃纱,以便让阳光可以透进来,窗下放着柜子,柜面上是几盆绿蔟蔟的花草,显得生机勃勃。
她睡的这张床尺幅微妙,一人睡稍显宽阔,两人睡却又有些挤了,床头只有一只枕头,灰色的,条纹花面,贴着皮肤的质感倒是很好,身上的被子是成套的,如羽毛般蓬松柔软,整张床舒服得令人不想离开。
这是哪儿?
宋芷林有些疑惑,坐起身来,才发觉房间里还有一张沙发椅,老式的,可以供人躺卧在上面,但绝不会舒服。
那上面正躺着一个人,身上盖着一条薄毯,还有一半被踢到地上去了。
颜殊怀里抱着一个抱枕,脑袋搁在沙发扶手上,紧皱着眉头,睡得很不安稳的样子。
是了,她几时睡过沙发,受过这种苦。
宋芷林心中划过一丝异样的感觉,她的心本来是一层又一层的坚冰,如同北极的冰山一般,永世不会融化,但颜殊这张不安稳的睡脸,却像是一柄刀子,直接在她的冰层上划开了一个角。
听见她下床的动静,颜殊跟着醒来了,她从沙发上坐起,仍旧抱着那只抱枕,语气不怎么好,说道:
你起来了?冰箱里有牛奶和鸡蛋,自己做个早餐吃吧。
说罢,她从沙发上站起来,摇摇晃晃的走向那张床,啪嗒一声倒在床上,发出一声长叹:
还是床舒服啊。
宋芷林按她所说的打开冰箱,将牛奶倒进杯子里,她端着杯牛奶,将另一杯牛奶放在小茶几上,问道:你昨晚睡的沙发?
她一开口,才发觉自己声音喑哑,有种伤了喉咙的感觉。
不然呢?
颜殊将自己裹进被子,按着遥控器,把遮光窗帘调出来,没好气的对她说:
有些人,我刚一碰她手臂,就一个劲儿的叫,是我要非礼你吗?我敢跟你睡一张床么,还不得把我的腿打断。
宋芷林刚刚醒过来,还有一点迷糊,听了这话,大脑还来不及思考,已经说道:
这倒稀奇了,你不是想睡就睡么?
谁想睡就睡了?颜殊听完她的话,骤然从床上翻身坐起,揉着一团乱发,对她怒目而视,我可是半点没碰过你!
说罢,她气鼓鼓的将头一蒙,说:好心没好报!
颜殊这一通脾气发作下来,宋芷林倒是清醒了不少,她端着牛奶杯子,站在房间里,颇有几分尴尬。
她索性将杯子放下,走到床前,在昏暗的光线里,看着颜殊说:
对不起,是我乱说话了。
你不要生气了,下次我再请你吃饭赔罪,好不好?
被子里空气稀薄,闷得颜殊喘不过气,她骤然把被子掀开,只觉得一阵清爽。
再一看宋芷林脸上有些愧疚的表情,她不知为什么,觉得格外生气。
一时间,颜殊恶从胆边生,一把抓住宋芷林的手腕,将她拽到了床上,居高临下看着她。
宋芷林一头海藻般的长发铺散开来,在隐隐的日光中,竟有种难以言喻的美感。
颜殊呼吸一窒,随即恶狠狠的说:
你请吃饭,什么事情你都请吃饭,你得罪我的事情多了去了,你请得过来吗?
宋芷林被她一双黑色眼睛盯着,那灼灼的目光简直要将她吞噬。
她没来由的轻颤了一下,咬住了嘴唇,声音低了下去:请不过来
你知道就好。
颜殊忽然觉得没意思,她在宋芷林面前逞这一点强有什么用?不过是一时之快,等到宋芷林走出这个房间,照旧是她无法触碰的人,只是,她低头看着宋芷林时,又觉得这一幕有种妖异的魔力。
遮光窗帘将大部分的光线遮住,只留下一点微光,落在宋芷林的脸上,衬得她的脸如玉石般光洁,长发如海藻,散落在她的身边,白齿咬着红唇,眼中是她未曾见过的胆怯。
原来,她也会露出这样表情
鬼使神差的,颜殊俯下身,呼吸越来越近,宋芷林身上淡淡的铁锈味道混合着牛奶的香气,像是魅惑的藤蔓,缠绕上她的心。
将将触到她的嘴唇时,颜殊停住了。
她的心脏剧烈的跳动,呼吸急促得像是刚跑过一千米,她盯着宋芷林的眼睛,那双棕色瞳孔里,连一丝迟疑也无,尽是直白的清醒。
你怎么了?
宋芷林任由她看着,她明明知道她想做什么,她甚至伸出了一根手指,绕到颜殊的脖颈后面,在某个地方轻轻按了一下,那里曾经有过一个标记,是年少时的她们扛着高热,不计后果留下的。
原本是为了证明爱情,却成了一生的伤痕。
宋芷林静静的看着她,颜殊灼热的呼吸落在她的脸上,像是轻柔的、永不落下的羽毛,她最后一丝思绪也停止了,宋芷林闭上眼睛,轻声说道:
你想做什么都可以。
是我欠你的。
第11章
颜殊凝视着她,只是凝视着她。
没有开灯的房间里,只有遮光窗帘下漏进来的阳光,勾勒出宋芷林的脸,她的面容如同柔美的石膏雕塑,在那一刻静止了,宋芷林的呼吸很轻,仿佛在等待着什么,她的睫毛微微颤动着,像断落的蝶翼。
靠。
颜殊直起了身,骂了句脏话,用手揪着自己的头发,颇有几分自暴自弃的喊道:
我能做什么?
我能对你做什么啊!
你欠我的?
颜殊咬着嘴唇,整个人都在发抖。
你欠我的,你想用什么还?
她对宋芷林上下比划了一通,摇着头看着她。
这样还?
颜殊笑了,声音很轻的说:
你是在侮辱我。
颜殊觉得她非常清楚宋芷林的意思,无外乎是一报还一报,让她给宋芷林也留个标记什么的,这种事!亏她想得出来!
她是不是觉得这样,她们之间的事情就能一笔勾销,权当不存在了?从此之后,就是只有几面之缘而已?
颜殊撩起自己的头发,露出那个标记,在她白皙的脖颈上,一个暗红色的齿痕或者说是伤痕,触目惊心。
不同于Alpha和Omega的标记,Alpha和Alpha之间的标记更像是一场争夺后留下的伤口,会流血,会疼痛,会结痂脱落,会变成暗红的疤痕。
对于许多人来说丑陋的、不能让人看见的齿痕,对于颜殊来说,却是值得珍惜的回忆,是虽然痛苦却不愿意遗忘的青春。
她的手指点在这个标记上,咬牙切齿的对宋芷林说:
给你也弄一个,然后一笔勾销,是吧?
当初,她想在宋芷林身上留下同样的标记,被宋芷林拒绝了。
颜殊发了好大一通脾气,本来她这么闹,宋芷林肯定会愿意的,宋芷林什么事都会让着她,不知道为什么在这件事上分外固执,颜殊记得她生气到最后,宋芷林握着她的手,眼神倔强,语气生硬的说:不可以。只有这个不可以。
她问:为什么?
宋芷林声音很低,说:你就不能让我一次吗?
她至此作罢。那一刻宋芷林的眼神叫她害怕,似是有些绝望的味道。
或许在后来的日子里,宋芷林想起这一茬,是觉得自己欠了她吧。
既然这样
颜殊恶狠狠的想,那就永远欠我的好了。
你想得美。颜殊说。
宋芷林缓慢的坐起来,往她的方向靠了一下,伸出手想拍拍她的肩膀,半路又停下了。
她收回手,规规矩矩的坐在颜殊身边,说:
我不是这个意思。
她想对颜殊说点什么,类似于她只是希望让她高兴,或是她愿意至少此刻是愿意让颜殊做任何想做的事,在微热的阳光中,在带着一点倦怠的宿醉后,她觉得可以不那么计较,只是,颜殊散发出的气场,让她什么都不敢说。
青草的味道变得浓郁,失去了早晨露水般的清爽感,显示出一种利刃般的尖锐,信息素充满攻击性的向宋芷林压过来,宋芷林的呼吸重了一点,面对一个Alpha攻击意味浓重的信息素,她下意识的想将局势反转,压过颜殊的信息素,偏偏这股气息里有种别样的甜美,让她的呼吸又重了一点。
是只属于颜殊的味道。
唯一能让她心动的味道。
有那么一个瞬间,宋芷林想伸手触碰颜殊的指尖,实际上,她也这么做了。
手指触到颜殊的指尖时,颜殊如同触电了一般,骤然转过头,对她怒目而视,眼眶微微发红:
现在滚出我家。
她低下头,不再看宋芷林。一滴泪珠落下,在她的睡裙上留下一点小小的水迹。
她一时间有些恍惚,褪色的记忆重现色彩,在那些相似的瞬间中,宋芷林抓住了一块碎片。
为什么她们相处的时候总是这么一点就燃,难道真的是因为Alpha和Alpha之间互相排斥的天性吗?
但是,宋芷林知道,自己确实被颜殊吸引。
宋芷林站起身来,从沙发上的一堆杂物里找到自己的包,小声说:对不起。
她在门口换鞋的时候,颜殊忽然从床上站起来,冲到她身边,一把夺过她的包,扔在沙发上,说:让你走你还真的走啊!
宋芷林哭笑不得,她以为颜殊变了,但颜殊还是这样,她想要什么,她从来都不会直接说,而是要等着别人来猜她的意图。
十年前,她尚且乐在其中,哄颜殊开心是件挺有意思的事。
现在,她只觉得一阵疲惫。为什么过了这么久,颜殊依旧觉得她必定会满足她所有要求?哪怕她们现在并没有任何关系。
或许大小姐们都是这样的,只需要一个眼神,就会有人将她们想要的东西双手奉上,不过,她懒得奉陪了。
反正,不论她做什么,颜殊总不会满意,那么不妨一开始就不要做。
抱歉,宋芷林站在门口,笑得温文尔雅,我该走了,等会有工作。
说罢,她打算换鞋去拿包,却被颜殊一把抓住了手腕。
颜殊的眼神飘在地板上,说话的声音很小:
吃完早餐再走。
宋芷林问:什么?
她听清了,只是笑吟吟的再问一遍。某种微小的、她自己也察觉不到的恶意在空气中发酵,宋芷林看着颜殊逐渐显得窘迫的表情,她觉得有一滴水落在自己的心上,有点舒服,又有点痛。
吃完早餐再走吧。
颜殊深吸了一口气,像是放弃了什么一般,说出这句话时,颜殊清晰的感受到心上有什么被打碎了,透明的、脆弱又坚韧的事物,她从什么壳子中破土而出,空气里好似有些不一样的气息。
她从冰箱中拿出两片吐司,放进烤箱里,接着点燃煤气,用平底锅煎了一只蛋,将它们一起盛在碟子里,递给宋芷林,说:
上班不差这几分钟。
宋芷林接过那只碟子,白底,精致的粉色花边,面包屑落在上边,有种奇怪的感觉。
她咬着这块鸡蛋吐司,恍然间觉得她和颜殊是在一起生活的,她们从未分开过,按照她们计划的那样,念完了高中,顺顺利利的一起念大学,然后回到B市,一起住在这间小房子里,每天从早到晚,分享同一份早餐和晚餐,在月色中入眠。
如果这一切是真的就好了。在找不到颜殊的时候,深夜里她曾经勾勒过这些画面,偷偷幻想着有朝一日,能够和颜殊一起在房间里吃早餐,然而,每一个清晨醒来的时候,她的身边都空无一人。
只是这一幕真的出现时,宋芷林却清晰的意识到,这只是错觉,一种奢侈的错觉。
谢谢。
宋芷林吃完那块吐司,将碟子放进洗碗池中,挽起袖子,将那只碟子洗干净,漫不经心的说:
你想要什么,就直接说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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