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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浮世升沉——落淮(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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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祸兮福相依,年却升这样安慰自己,或许这次没死成,以后会有意想不到的好事等着他呢。
    有这样浑浑噩噩不知过了多少日,年却升终于能扶着墙壁缓缓站起来了。
    他曾多少次想一头撞死在手里扶着的这面墙上,但随着伤势的缓和,年却升不再这样想了。他对自己道:年却升,你要是真自暴自弃死在这儿,你可就遂了年风龄的愿了,你这拼死抗争的十三年,以前关过的所有禁闭,挨过的所有灵鞭,受到的所有异于常人的痛苦,所有的反抗和不屈,可就全付之东流了。
    年却升扶着墙壁,迈出了这五日一来的第一步。腿脚冰冷,鞭伤和着寒冷阵阵发麻,他一步一个趔趄,咬着牙走向沉重的铁门,汇浑身灵力于左手,抵在门上。
    灵光映得他的脸色极苍白,年却升心里默默数道:三二一
    左手之下瞬间发出一声爆鸣,陈旧的铁门轰然坍塌,日光迎面洒进来,映亮了暗无天日的禁闭室,映亮了地面上的斑斑血迹,映亮了年却升每日每日蜷缩着入眠的小角落。年却升灵力殆尽,还未来得及拥抱着数日来都不曾见过的日光,就合上了双眼,颓然倒地。
    囚禁年却升的是年家一座地处偏僻长年荒置的书志楼,在姜年两家交界之处。楼内放置的多是一些失传的法术残卷,由于无人能习,渐渐荒废。这书志楼共有两层,年却升便被关在二楼的□□室,而□□都已销毁,便改做了禁闭室。
    不过这也不稀奇,年家的禁闭室简直比卧房还多。实在惭愧,年却升自九岁开始便开始关禁闭,直至今日,他也没见识完年家所有的禁闭室。
    年风龄在书志楼外面设了只镇他一人的结界,年却升转醒之后,灵力尚未恢复,凭他一己之力,实在无法破开。
    年却升一瘸一拐地从二层下来,迈下台阶时不慎踩空,从台阶上滚落,撞翻了一排书架,书卷哗啦啦全砸在年却升身上。灵力殆尽之后,身体对于疼痛格外敏感,在这一连串跌跌撞撞之后,更如万蚁噬心。年却升一阵痛呼,伏在地上,满目凄凉。
    书卷荡起了满屋的灰尘,飘得哪儿都是,年却升咳嗽了两声,很快又不敢咳了,生怕自己再咳出血来。以他现在的身体状况,禁不起再咳血了,对于一个修仙世家的子弟来说,灵脉与心魄相连。灵力殆尽,稍有不慎就会牵扯心魄,以致死亡。
    年却升强忍着疼痛从地上艰难爬起来,颤抖着爬到日光最盛的地方,静静打坐。
    交替折磨他的第三种感觉悄然袭来,那便是饥饿。年却升虽说从小饿到大,但也不至于十日不吃不喝,他现在不过是个十三岁的孩子,经历了那些暗无天日的非人待遇,还能活到今日,当真已是吉人天相鸿运兆顶。
    虽说大难不死必有后福,但年却升已经丝毫顾不上还会有什么后福了。他灵力只回复了两成,当前状况尚无对策,年却升决定再打坐一日,若实无良计,那便只能寄希望于屋中的这些书卷了。
    年却升随意翻了翻落在面前的一本书,忽然三个大字映入眼帘。
    赋神术。
    年却升在如此危急的情况下仍存了一点好奇心理,翻完这本书,突然一阵灵光涌上心头。他仿佛被点开了什么窍一般,略带迟疑地伸出双指,用一丁点微弱的灵力,点向了那本书。
    他竟果真变成了一个小人!
    年却升心头闪过一阵绝处逢生的狂喜,问那小人道:你服从我的指令,对吗?
    一开口发现自己声音喑哑无比,不过现下已顾不上了,因为那小人听话的点了点头。年却升一喜,有点窘迫地道:那我要拜托你一件事了,去书志楼外面给我带点吃的过来草根树皮什么都好,只要你觉得能吃不让我饿死就行。如果可以的话,最好再带一点水我知道这很难,你只要尽力为之,明白吗?
    小人再次点了点头,从窗户跳了出去,不到一炷香,就带回了一大堆乱七八糟勉强能吃的东西,随后砰的一声化为原形。
    尽管这些东西都难以下咽得很,但年却升还是在这生不如死的十日来头一次感到愉悦。
    又这样过了几日,年却升的灵力恢复的七七八八了,把书志楼里记载的那些失传法术半蒙半猜学了个遍。突然有一日,那小人突然为他带回了半块酥饼和半块糖糕。
    年却升很是稀奇,问那小人道:这是从哪来的?
    小人不会说话,胡乱比划了几下,就砰的一声化了回去。
    从此以后,小人带回来的一直是酥饼糖糕这一类食物,不过一直是半块,用刀切的整整齐齐的,被油纸好好的包着。年却升踩着几本书扒着窗户望去,只看见离他极远的地方有一抹白色的身影,辨不出是谁。
    年却升心头一阵温热,竟还有人愿意善待他这个孑然一身的落难者。
    次日傍晚,年却升听见一阵嘈杂的人声。他踩着书卷向窗外望去,看到了一片杂乱的人影。接着是一阵震耳欲聋的爆竹声,提醒着年却升,已然是除夕了。
    年却升自嘲的冷笑一声,暗自想道:或许他们以为我已经死了?看来在这么好的日子,我是时候证明一下我还活着了。
    此时年却升的灵力已全然恢复,他挥手破了年风龄的结界,然后一把火烧了书志楼。
    放火之前,他带走了那本赋神术。
    火光冲天,映着空中明艳的烟火,交相辉映,甚是好看。年却升抱着手,立地观火,饶有兴致的看着书志楼逐渐焦黑。一炷香之后,陈旧的房梁轰然倒坍。
    年风龄已带人循声寻来了,看见衣衫褴褛的年却升不动声色地站在书志楼前,顿时明白了一切,当即怒吼道:年却升!!你究竟在干什么!
    烧楼啊。年却升闻言转过身来,笑得轻狂而不羁,惊喜吗,我不但没死,还把你家书志楼给烧了。不等他回话,年却升又望向平粥身后的年却清,戏谑道:呦,弟弟,出来了?
    大胆!年风龄冲上去一脚踹在年却升小腹,这一脚极用力,年却升直摔在书志楼门前的石碑上。良久,年却升扶着石碑缓缓站起,不屈笑道:又要把我关到哪去,随你便吧。你大可以再找个人把我打的半死不活,我还是会自己出来的。就是死了,化成厉鬼,我也会自己出来的。
    来人!年风龄气的双目通红,大喝道,把这小子给我关到黑房子里去!!用铁链钉在墙上,放血!
    铐上双手,被扔进了一间更加阴冷潮湿的禁闭室。一进去,血腥气扑鼻而来,东墙上有一方三尺长三尺宽的小窗子。年却升就被钉在这面墙上,左手手腕被划了一道一寸长的小口子,施了法力使其不会凝固,滴滴答答地淌着鲜血。
    新年已然到了。
    头两日年却升还受得了,神志清醒地思量着该如何逃出去。第二日刚过,他就开始头晕了,脑袋沉沉的直想睡过去,但他告诉自己不能睡,紧咬住下唇,用疼痛和逸出的血气刺激自己。直到一个声音在耳边响起来。
    你恨吗,年家如此待你,惨无人道,让你生不如死。
    年却升神情有些恍惚,喃喃回应道:恨吗?我也不知道,或许是恨吧。
    那年却清的待遇同你如此不公,他尽情享受着你该有的一切,他三番五次害你于万劫不复之地,你恨不恨他?
    不恨。
    为什么?那声音染着些许惊诧。
    年却升头痛欲裂,勉强支撑着意识回答他的话:父爱方能子孝,兄有才得弟恭。我对年却清确实没尽到兄长该尽的责任。
    那声音在耳边轻轻叹了一声,伸手抚着他的脸道:世俗污浊,你可不能太善良了。
    年却升极想看清到底是谁在同他讲话,奈何室内唯一的日光全撒在他身上,面前昏黑一片,什么也望不到。年却升努力把头抬起来,实在无力,又重重仰了下去,苍白的日光猛的洒在脸上,刺得他睁不开眼。嘴里模糊道:我我走的路向来向来是与世俗格格不入的。
    你不觉得心有不甘?接受我的能力吧,我们联手,替你复仇。
    不,何必呢。年却升嘴角逸出一丝苦笑,人生下来本就是不公平的。
    那看来,我得给你一点甜头,你才能接受我了。
    年却升还没来得及理会所谓的甜头是什么意思,那怨灵突然直直向他胸口撞来,年却升双眼猛地睁大,与此同时,紧紧禁锢着他的铁链陡然破碎。年却升膝盖一软,直摔在地上。
    你看,拥有了我,什么都束缚不住你的。你很强大,我也很强大,我们强强联合,各取所需,岂不两全其美?
    年却升还没来得及张口拒绝,突然发出一声痛呼。仿佛有什么东西把他的心硬生生撕开了,一把锋利的尖刀直直往里面钻,恨不得把他的心魄都撕为两半。年却升苦苦挣扎着,努力保留下最后一份清醒的神智。这时,他听到了一个少年的声音,从禁闭室外,透着那方小窗子轻轻传来。
    母亲,这是年家的什么地方?怨气重的很。
    好好熟悉的声音。
    年却升正和欲待强占他心魄的怨灵进行一场关乎生死的拉锯战,听见这声音,却不由自主地分了神。
    一个女声温柔地回答那个少年道:这是一座禁闭室,年家人管这儿叫黑房子。
    那些里面可关着什么人吗?
    或许是有的,也或许没有。
    那如果有人被关在这里面,会不会很痛苦?
    会,所以,你若在年家发现什么禁闭室关着人,定要尽你所能的帮助他,你可明白?
    少年温声答道:冬沉知道。年前我在年家的边际见书志楼里仿佛关着什么人,他无法下楼,就用法术叫一个小人每日送回一些树皮草根一类可以果腹的东西带去。我猜无人可以帮他,变把每日的糕点留了一半送去了。书志楼已然被烧了,如今还是正月,希望那个人还好好活着吧。
    是姜冬沉!
    仿佛有什么微弱的意识从十三岁年却升的身体里破水而出,这意识沉睡许久,终于醒来。在这幅身体里一睁开眼,就急切地大喊起来。
    哥哥!哥哥!
    但他并不能控制这具身体,他只能听,能感受。在撕心裂肺的痛苦中,一个人心中默默地呼唤姜冬沉的名字,唤的声嘶力竭,痛不欲生,却只有他一人能够听的见,那源自内心的绝望和孤独。
    穆敛沉吟片刻,喃喃道:书志楼阿沉,你做的很多。
    姜冬沉一笑:温润如玉,上善若水。这是父亲常说的,对不对?
    穆敛似是发出了一声若有若无的轻叹,柔声道:阿沉,走吧,年家的宴请要开始了。
    两人的脚步渐行渐远,年却升在心里叫喊着,哀求着:哥哥哥哥!不要走哥哥!
    可他本是心知肚明的,次日怨灵就会全然占据他的心魄,控制他猩红着双眼从这闯出去,发狂般地杀进年风龄的书房,最终还是在众人惊恐的目光中被年风临带来的除邪师制服。那怨灵压下去后,年却升就被带去了年家荒凉的后院。因为忌惮他日益增长的灵力,从此便不再有人管教他。他要一个人熬过三个寒冷的冬天,才能在一个明媚的午后,在鲤鱼池边,再次遇到他的姜冬沉。
    年却升不能再等三年了。
    在阴冷潮湿的禁闭室里,在铺天盖地的绝望翻卷袭来之时,在十三岁的年却升残存意识的最后一刻。十七岁的年却升在心里迷茫无助地唤了一声。
    哥哥
    第14章 温柔
    一个十四岁的少年,踏上了枕梦山。
    少年的眉眼尚还青涩,神情却带着一股与年龄不符的从容不迫。一只尚未化为人形的梦灵直直向他冲来,一碰到他,瞬间灰飞烟灭。
    少年有些好笑地看着接二连三冲上来送死的梦灵,这时有什么东西轻轻撞了他的后背,少年回头,撞他的梦灵已半化为人形,生出了手和脚,奇丑无比。少年伸手捉住了那梦灵的手腕,它便登时化作了一缕青烟。
    好好的自己玩不行吗,干嘛全跑来送死。少年有些不耐烦了,冲着空旷的枕梦山大喊一声,抚花!你这破山头多少年不来个客人,你就是这样迎接我的吗!出来!
    在山间小路的尽头,缓缓走出一位女子,容颜姣姣,气质不凡,着一身流金花裙,额上画着一朵盛开的小小金菊。见了少年,浅浅笑道:是你,欢迎。
    少来,前日我就见你在游菊队,这么喜欢扮你家花神,为何不回天上去。
    天上可不抵人间自由。
    得了吧,我瞧你在这束缚的很。
    抚花没接这句,问道:你来这儿有什么事吗?
    来找人。少年漫不经心道。
    找谁?
    还能找谁,除了我,你这儿也就昨天上来两个人吧。他们在这呆了一天了还不下来,我放心不下,上来看看。
    抚花一笑,开玩笑道:怎么几年不见,你现在已经清闲到这个地步了?
    滚,我这是迫不得已。你把他俩藏哪了,真是的,他们要什么你给不就是了,非要把他俩困在这儿,还得我亲自上来找人。
    他们要用的是落花弓,我总不能说给就给他们,万一他们灵力镇不住落花弓,哪怕只让落花弓离开花阵一小会,也是要出大乱子的。再说,又不是我要伤害他们,是这山上的梦灵。哎好吧,其实如果梦灵不伤害他们,我也会考验一下他们的。抚花指向身后,你顺着这条路向前走,左手边第二个山洞,年却升在那里,另一位叫姜冬沉,他在山顶。你自己去寻就是了,但不要叫醒他们,多半也叫不醒。若是他们连自己醒来的能力都没有,落花弓可能对他们也没用,知道了没有?
    知道了,告辞。
    嗯,我在山顶落花林里,有事找我便是。
    少年点点头,按抚花指的路寻到山洞,迈步进去。
    什么鬼地方这么黑少年手里升起一点明明的柔光,不满道,这么长一个山洞,年却升还真有耐心往里面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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