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刑侦特组——鉴字如面(33)
陆铭将信将疑地问:你这是孤儿院没错吧?我怎么到现在一个孩子没看到,怎么一屋子大人?
现在是孩子的上课时间,所以这会你才看不到,等会下课了就热闹了,不过你们要是想看孩子的话,我们这有孩子的名单和详细资料,你们可以先大致浏览一下,看看有没有自己中意的。
说完工作人员将两份厚厚的类似于相册的东西分别递给了邢楷和陆铭,封面经过精心包装,看起来别致精美,打开里面的内容是一个个孩子的简介,上面贴的有孩子的照片、年龄、优缺点等等,邢楷翻看的同时,妇女还不忘在旁边絮絮叨叨个没完没了:我们这里的孩子,各种年龄层次都有,你们小两口,想领养一个什么样的都行。
小两口这话一出,陆铭和邢楷同时停下来手里的动作,同时抬头对视了一眼,又同时转头看向旁边的妇女,同时盯了妇女几秒钟,陆铭在脸还没有来得及变红之情啪地一声合住手里的相册解释说:你误会了,我们就是过来先看看。
妇女摆出一副看穿一切的表情:我懂,我懂,没什么不好意思的,毕竟养孩子这种事情是大事,你们俩慎重一点正常,那你们是喜欢男孩还是女孩?这里面有你们满意的吗?
我的意思是我们不是
妇女拍了拍陆铭的肩膀:哎呀我懂,年轻人,我都懂,害什么羞啊,现在什么时代了,再说了,像你们这样的,又不是第一对过来领养孩子的。
你懂什么?都说了了我们不是你想的那种关
看着邢楷淡定自若的样子,陆铭突然觉得自己完全是多此一举,什么关系他都一副无所谓的样子,陆铭心想所以我为什么要解释?
邢楷丝毫没有因为这些无关紧要的话受到影响,反而没好气地问:他们是孩子,不是商品,就这样让这些人拿在手里挑来挑去?
工作人员脾气很好,耐心地解释:我们这么做都是为了给这些孩子,找到一个更加温暖的家,一切都是为了孩子,这上面的数据,都是我们根据孩子的实际情况制定的
邢楷没有兴趣听他们嘴里这套冠冕堂皇的说辞,直接打断了她的话:孩子们什么时候下课?
应该快了吧,他们每天上的课程不一样,没有固定的下课时间。
邢楷把相册还给工作人员:那我们先随便转转,等他们出来。
原本邢楷的本意是想趁机打探一下这所幼儿园里面的详细情况,他眼神示意陆铭,两人分头行动,谁知道俩个步子还没迈开,身后纷纷来了一个孤儿院的服务人员,走一步跟一步,陆铭一个转身看着身后的工作人员,眼里写着疑问:你这是什么意思?我就随便转转,没必要跟着我吧?
工作人员笑笑:你随便转,不用管我,就当我不存在,为所有来我们孤儿院的孩子提供最贴心的服务,是我们的工作宗旨。
不用跟着我,你们的服务我已经很满意了。
不行,不然我会被辞退的,希望你能理解我的工作。
你这是服务?确定这不是监视?你这跟一块狗皮膏药一样盯着我,我怎么行动?于是陆铭开始盘算着怎么甩开身后的人,可又不能做的太明显,不然容易引起怀疑,他加快走路的速度,身后的人就小跑跟着,他骤然停下脚步,身后的人也停下来,还全程一言不发笑颜如花地看着你,陆铭终于知道谢冰之前为什么什么都发现不了了,被人这么盯着什么事也做不了。
请问洗手间在哪?
这边,请跟我来。
陆铭连忙摆手:不不不,不用麻烦了,我自己过去就行了。
工作人员露出八颗牙齿的标准微笑非常礼貌地说:不麻烦,跟我来。
不不不,不用了,我突然不想去了,我再随便转转。
陆铭瞄了一眼远处的邢楷,发现他也被盯的死死的,借着让工作人员去倒杯水的功夫,陆铭快速走到邢楷身边小声说:不行,他们盯的太紧了,我抽不开身,这地方肯定有猫腻。
我也一样,走哪盯哪,很多房间门都上了锁,还没走过去就被他们给拦下来了。
现在怎么办?
等一会,看看孩子什么情况。
作者有话要说: 七夕快乐呀,我快开学了,快考试了,我还有好多书没看完,我好慌
☆、童话
就这样在极其有限的范围内,邢楷和陆铭转悠了一会,计划也没能实施。
一个小时之后,盼星星盼月亮终于盼到孩子出来了,但这些孩子的出场方式却和邢楷想象中不太一样,正常的小孩子下课不应该是一窝蜂吵吵闹闹嬉笑着跑出来吗?眼前这按照身高排了两个整齐的队伍,穿着整齐划一的衣服,个个脸上挂着僵硬的微笑,带头的孩子嘴里还一二一,一二一地喊着口号,领着后面的孩子齐步走到正中央,然后再来个原地踏步立定向右看齐是个什么情况?搞军训呢这是?
站定之后,院长也从后面走出来,满脸慈祥地看着眼前的孩子,此时屋内那些过来领养的夫妻,合上了手里的相册,停止了和工作人员的交谈,开始上下打量这些孩子,嘴里还不停小声讨论着。
陆铭把握紧的双手攥得更紧了:这群人到底是过来□□的,还是过来挑选商品的
估计□□只是一个幌子,卖孩子才是他们真正的目的。
一群人窃窃私语过后,屋内又变得安静起来,在院长的点头眨眼示意下,孩子们四散开来,主动走到不同的人身边,和他们交流起来。
邢楷也走过去,走到一个女孩面前蹲下身来:小朋友你叫什么名字?
小女孩第一眼看的不是邢楷,而是不远处盯着她的工作人员,身体僵硬了那么一秒钟,才慢慢开口:真真。
她的这一个反应当然没有逃过邢楷的眼睛,小孩眼睛里掩饰也挡不住的恐惧就如同手无寸铁的羊遇到了一口獠牙的狼,跑也跑不掉,随时处于待宰的状态。还没等邢楷继续问,小女孩又看了一眼身后的工作人员,眼睛募地睁大,然后开始在邢楷面前极力表现自己:大哥哥,我会唱歌,会跳舞,我很听话,不哭也不闹,我吃的也少,你要是领养我的话,我不会给你舔麻烦的,我保证,你要是不想领养我,也可以资助我,把钱打给孤儿院,我们就能改善生活环境,你可以资助我上学,真的,我以后会好好学习,等我长大了
邢楷假装不经意起身,挡住了身后工作人员凶恶的目光,压低声音小声问:谁教你这么说的你们刚才上课学的都是这些
小女孩不太明白邢楷问的意思,自顾自地在邢楷面前唱歌跳舞,因为舞蹈技术不熟练,一不小心还跌倒在地上,女孩叫都没叫一声,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仿佛这点疼痛根本算不算什么一样,她迅速从地上爬起来,继续跳她的舞。邢楷目光从女孩身上又移到房间其他孩子身上,他看到一屋子的小孩子,脸上挂着不那么真心实意的笑容,跳着拙劣的舞蹈,唱着不太娴熟的儿歌,在这些过来领养的人面前极力表现着自己,极力兜售自己的模样,心里蹭地一下就窜起了一股火。
陆铭脸色看起来也不太好,但他还是笑着把棒棒糖递给真真:我把这个送给你吃,你答应哥哥,你呢,只要把这个棒棒糖随身带在身边,下次哥哥再来见你的时候,哥哥保证把你带出去好不好?
真真眼睛里闪烁出期待的火花,把糖接过来小心地装在衣服口袋里,看了一遍又一遍,生怕弄掉了,陆铭走过去把她抱起来,但没想到在真的在被抱起来的时候,她的身体开始轻轻颤抖,表情也不太好看,陆铭皱眉问:怎么了?
真真不说话,陆铭注意到她刚才不小心被蹭上去的袖子下面的皮肤,全是青紫色的,陆铭把衣服袖子往上卷了卷,发现真真整个胳膊上都是伤痕,新的旧的叠加在一起,已经看不见皮肤原本的颜色,陆铭立刻把她从怀里放下来,因为胳膊圈着的力气会加重她身上的疼痛:谁打的
真真没回话,被放下来之后她继续唱歌跳舞。
别跳了,停下来。
见真真对自己的话全然没反应,陆铭恨不得直接走过去掐住院长的脖子把他拎回警局:够了,别跳了,停下。
在他打算这么做之前,邢楷走过来,握住着他的手,把不点就要着火的陆铭拉了出去:走。
走出孤儿院大门,陆铭停下脚步:你知不知道他们怎么对这群孩子的?
知道。
知道你还拉我?
要么不抓,要么一网打尽,先回去。
这群禽兽王八蛋猪狗不如狼心狗肺的东西!居然虐待这些孩子,我#~xxxxxxx#*!
陆铭气冲冲地转身,不过大脑地把脑海里储存的所有脏话全都拿出来溜了一遍,骂完才发现邢楷颇为意外地看着自己,陆铭立马捂住嘴瞪大眼表现出一副很无辜的样子:我刚才说什么了?
没说什么,就是把他们的祖宗十八代都亲切地问候了一遍而已。
陆铭试着想挽回一下自己那伟岸的形象:我语言系统怎么突然不受控制了?我平时从来不说脏话的。
邢楷嘴角上扬,咧嘴笑了笑,走过去用手轻轻摸了陆铭的头,又很快放下继续往前走:没事,骂的好。
陆铭这下懵了,不是因为骂脏话被人夸懵的,是被邢楷那不经意的,短的一秒钟不知道有没有的摸头杀给弄懵了,明明只是一个正常的不能再正常的接触,却让陆铭心里突然像炸开了的烟花一样绽放出了五彩斑斓的颜色,心里的小鹿又开始乱撞起来,以至于邢楷都走出几米远了他一个人还立在原地不动。
傻站着干什么呢?不着急抓人了?
啊?哦来了。
陆铭全程没在状态地跟邢楷回了警局,平时话痨的他今天却反常地安静,因为他把所有的心思都放在逮他内心的小鹿上面去了,他要把心里的那个小鹿抓住之后掐死,毁尸灭迹,看它以后还能不能有事没事就出来蹦哒。
邢楷平时就不怎么主动说话,回警局的车程两人都没多说什么,回去的时候,天已经黑了,林立几个人毫不意外地在加班,联系薛成成亲生父母,组织他们相认的事就忙活了一下午,陆铭桌子上还一堆儿童失踪案的卷宗,一个两个都埋头在办公室处理案件,陆铭拉了个板凳坐在郝幸运旁边:怎么样了?孤儿院那边有动静吗?
郝幸运把头从卷宗里拿出来,把桌子上的笔记本放在陆铭面前,电脑屏幕上背景漆黑,正中央各种红绿白的线交织在一起,毫无规律地排列组合,却什么反应也没有:刚才还唱在歌,从你们回来到现在,就没什么动静了,你说也是奇了怪了,很少有一群小孩子在一起还这么安静的。
你装的东西是不是坏了?
你可以不相信世界上有鬼,但你不能不相信我的专业能力。
陆铭扫了一眼自信心两百斤重的郝幸运,又把视线移到了电脑屏幕上,过了一会,电脑上传来一阵碗筷碰撞的声音,应该是在吃饭,但就是全程听不到任何一个人说话,随后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以及咣当一声,餐盘摔在地上的声音,一个尖锐刺耳的声音从那边传过来,吸引了办公室里所有人的注意。
吃吃吃,就知道吃,一群没用的东西,今天居然一个来赞助孤儿院的人都没有!也没有一个人提要领养你们的事,平时都怎么教你们的?一个两个没长脑子吗!不会讨买家欢心吗!没给我们带来利益吃什么吃!都给我滚回去饿着!两天不许吃饭!
骂人的中年妇女穿了一身的名牌,但衣服穿在她臃肿的身材上,却并不能物尽其用,反而显得档次被拉低了。十个手指上戴了十几个金戒指银戒指,脖子上也挂着几条金项链,脸上刷墙一样抹了厚厚的一层粉底,却依然遮盖不住那沟壑纵横的皱纹,嘴上涂着鲜红的口红像喝血了一样,张着她那血盆大口对着一屋子的小孩吐沫横飞地骂个不停,孩子们没一个人敢说话,因为妇女的脸在昏暗灯光的映衬下,看起来比童话里的巫婆更可怕,比白雪公主的继母皇后更恶毒。
孩子们乖乖放下手里的勺子筷子,一声不吭地低着头从食堂里走了出去,中年妇女依旧不满,对着走在后面的孩子就是一脚,一下子把人踹爬在地上:我养条狗还知道对我摇尾巴,养你们有什么用,一个个跟死人一样,快点!
趴在地上的孩子顾不上膝盖磕在地板上的疼痛,爬起来一瘸一拐地加快了速度,来到了舞蹈室。说是舞蹈室,其实就是一间破旧的大厅,墙上挂着一面几乎被灰尘全部覆盖的镜子,一个老式的音响在哪叽叽哇哇不停播放着各种儿童舞曲,因为音质太差,音乐听起来特别刺耳,房间里这时候又多了四五个中年妇女,一起监视孩子们跳舞唱歌。
一个男孩因为肢体不协调,舞蹈跳的看起来笨拙又可笑,一个转圈都能因为重心不稳一屁股坐在地上,在他还没有从天旋地转的眩晕感中回过神来的时候,一记清脆响亮的皮鞭就毫不留情地打在了他的身上:还不给我起来!
小男孩几乎是条件反射一样一下子从地上站起来,没有什么比疼痛更能让人打起精神,小男孩咬着牙眼眶含着泪却始终不敢哭出声,因为哭只会遭来更多的鞭打,音响的声音明明很大,奇怪的是怎么都掩盖不住妇女用皮鞭抽打孩子的声音。
郝幸运的电脑屏幕还在亮着,这这些听了莫名让人有种杀人冲动的声音还回荡在办公室里,只是却没有了听众,所有人早就开着警车去了幼儿园。
☆、童话
漆黑一片的夜幕被警车上的红蓝警灯映衬的发着亮光。孤儿院依旧大门紧闭小门紧锁,一栋楼只有一两间窗户依稀透着点光,整栋建筑内死一般的沉寂,没有任何声响。邢楷带着警员已经悄无声息把这所孤儿院团团包围,连只苍蝇都飞不出去。
随后是破门而入,邢楷陆铭一人带了一队人,沿着孤儿院内空荡荡的房间一点一点挪动,直到所有人一起涌入走到大厅,那些打人打的正在兴致头上的中年妇女举在半空中的手停滞了一下,还没来得及把皮鞭扔在地上的时候,手就被手铐铐住,人也被带走了。一起带走的还有坐在舞蹈室正中央翘着二郎腿督促工作人员管教'孩子的院长,那个站在镜头前对公众声称把一声奉献给孩子的所谓慈善家大好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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