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不对,死不起——貳叁(11)
虽然试镜是在北京,也提前拍了些故宫的外景留用,可真正拍摄是定在了浙江的横店。肖笑和刑导知会了一声,就带着小林和表演指导老师一同飞去了横店。
进了组里,发现原来已有好多工作人员都在,服装道具组的老师在忙着改制戏服,早已忙的不分晨昏了。
和组里的众位老师一一打过招呼,相互认识了之后,肖笑一行三人就先回了酒店安置。
还没正式开镜,肖笑也挺悠闲,在组里和对戏的演员走走戏,表演老师也在旁边指导着,肖笑慢慢的倒也咂摸出些拍电影的乐趣。
虽然之前他也拍过一部电视剧,但电影和电视剧演绎起来的感觉完全不一样。电视剧的表演更讲究肢体上的表演张力,因为后期的磨光等处理,对一些细节的表现力,导演是没有很苛刻的讲究的。
可电影不同,刑导说戏的时候,会讲的非常细致,甚至会要求肖笑在一幕假笑的镜头中,脸上哪些部位的肌肉要颤起来,而嘴角和眼睛里是不可以带上一点笑意的。
很难,但肖笑却觉得过瘾。
☆、第 42 章
很难,但肖笑却觉得过瘾。他常常会自己揣摩着,不自禁就沉入了这个故事中,好像自己真成了那个悲戚懦弱的皇帝。
暂时偷了别人的人生,自己心里那点隐秘的真实的忧和愁也就离得很远了。
兴致好的时候,肖笑也会在横店瞎逛。这片影视基地另有两个剧组也在拍电影,肖笑偷偷混在群演里看他们的拍摄,都是时下比较受欢迎的恋爱式电影,拍摄起来感觉也很轻松愉悦。
这天,肖笑又在其中一个剧组旁观,正看得有趣,有人轻轻拍了他的肩,肖笑回头看,竟是周之易。
周之易对他笑,递了一杯热牛奶给他。
肖笑接过来,挺讶异周之易不似第一次见到时,那样毕露的张扬,他问:你也在这里?
嗯,我是这个剧组的。周之易笑得挺开心,脸颊上的小涡一显一显的。
这两天倒没看见你的戏?
周之易看着不远处摄像机内取景框里的人:这两天拍的都是重头戏,没我这个配角什么事儿。
肖笑默了一默,对周之易轻笑:我也只是个配角,在旁边组里。
周之易看着肖笑,脸上有艳羡:配角和配角也是不一样的,你那是刑导的戏,是奔着拿奖去的。我们这部是什么戏,只希望票房好看些就满足了。
一番话说得肖笑不知怎么接口,他只得低头啜着牛奶。
哎,我看过你之前演的那部剧。周之易用肩撞了撞他。
肖笑不习惯这种自来熟的亲热,他不动声色地往旁边挪了挪:哦?放了吗?我自己倒没看过。
周之易看着肖笑,不改艳羡之色:你演的真是不错,难怪梁哥会给你撕了这部电影的资源,也难怪他会一趟一趟地跑去韩国找你回来,果然你是不同。
梁总去韩看周之易一副探询的神情,肖笑停了嘴。去与他解释什么?梁拾维去韩国为的谁,终究和周之易无关。
他自谦地笑笑:梁总哪里瞧的上我?公司里谁都知道,他现在最紧张还是你,连一哥都不顾了。
周之易不笨,他听出了肖笑话里颇有微词,但也不加辩解,反而坦率地笑了出来: 一哥已经是强弩之末,我踩不踩上那么一脚,他也就是那么回事儿了。再说,我凭自己的本事拉到的资源,拿到的片约,有什么好背后议论的?他不屑地啧了两声,自己没有演技,又留不住靠山,怪得了谁?
肖笑皱眉,低头看着手中握着的奶杯,没有说话。
周之易搭着他的肩,说得语重心长:我知道你和一哥关系不错,但你看着也是个明白人,和谁交好不是只凭脾气性情的,强强联手才是聪明人的选择。更何况,就一哥那臭脾气周之易没有说下去,只是好笑地摇了摇头。
肖笑微侧了身躲开了周之易搭在他肩头的手:不好意思,我从小脑筋就不好,一直是个学渣。我组里还要试戏装,我先回去了。说着,举了举手里的杯子,谢谢你的牛奶。
说完,也不看周之易一眼,钻出了人群,就走了。走了没几步,看到一个垃圾桶,肖笑将没喝两口的牛奶扔了进去。
回了组里,小林正在找他,看到肖笑,忙迎了上来:肖哥,你出去怎么都不带手机?
肖笑没有随身带着手机的习惯,看小林着急的样子,问他:怎么了?
☆、第 43 章
肖笑没有随身带着手机的习惯,看小林着急的样子,问他:怎么了?
刑导找了你好一会儿,现在脸色不太好看。你要留心的呀,刑导是出了名的脾气臭,不好对付。
肖笑听了一边应着,一边连忙往导演临时搭成的工作室跑去。
工作室里除了刑导,还有两个人在讨论着什么。刑导见肖笑来了,沉着脸问他:不在组里好好看本,跑哪里玩去了?
肖笑羞赧,揉了揉鼻子说:在旁边一个剧组看他们拍戏呢。
有那个闲工夫不如把自己那点戏先琢磨透了,台词你顺了吗?小皇帝的心境你进去了吗?还想着去看人家的好戏?得亏梁拾维和我说,你特别用功,我倒要去问问他,就是这样用功的?
肖笑不知梁拾维竟举荐过自己,心里顿时一暖,他忙说:刑导,我不再出去瞎跑了,我会好好向各位老师请教学习的。
刑导也不再斥责什么,对肖笑招招手:快过来吧,今天特地请了Lee过来,把造型定一定。
肖笑听说过Lee,蜚声中外的一流造型师,没想到刑导竟请了这样一位咖位的大神回来,看来是真下了血本。肖笑不禁暗中咋舌。
Lee对着肖笑看了半晌,又伸了根手指比划了一阵,回头和另一个造型老师低语了阵,又转头和刑导说:这孩子的眼神很有优势,有天然的青涩气,很符合你戏里皇帝的少年时期不涉世事的天真。你和摄影组说,多注意他的眼部特写。
刑导拍着Lee的手臂,哈哈笑:我们的眼光还是很一致啊。我当时试镜,也是看中了他这双眼睛。
其他的造型没什么问题。Lee转身坐下,在一台电脑前摆弄着,他的外形条件很不错,怎么拍都会很立体,很有质感的。你让做造型的老师先把他头发剃了,我看看他的头型,再给他定发套。
啊,剃头?肖笑傻了,他可怜兮兮地问刑导:是剃光吗?
刑导眉毛一挑:这不废话嘛,清宫戏不都是大秃瓢拖条大长辫嘛,怎么?你还想留发不成?
肖笑抬手撸着自己的头发,还是傻愣愣地看着刑导。
刑导一副心烦不已的样子,对肖笑挥了挥手:快去找造型组的老师,剃好了再来。
半个小时后,肖笑顶着一颗光溜溜的脑袋回来了。
刑导十分满意地摸了一把,就让造型师给他粘了发套,换了戏服,上了妆,正式地拍了宣传照。
等卸了头套,卸了妆,都打理妥当了,肖笑回到酒店已经挺晚了。小林买了外卖回来,等着肖笑。开门乍然见了肖笑的光脑袋,愣了片刻,就大笑了起来:肖哥,怎么一个下午不见,你就秃了呀?
肖笑仍没适应过来,习惯性地想去撸一把头发,手摸上滑溜溜的脑袋,心烦地对小林说:你去旁边的商场给我买顶帽子来。
小林嘻嘻哈哈地去了。肖笑进屋躺在沙发上,发了一会儿呆,捞过了手机,给自己拍了一张自拍照。
想了想,还是没忍住,给梁拾维发了过去:记事以后第一张秃瓢照,谨以此纪念。
片刻之后,梁拾维回了过来:不错,脑袋圆得很周正。
肖笑看着手机,笑了。
☆、第 44 章
梁拾维回了过来:不错,脑袋圆得很周正。
肖笑看着手机,笑了。
成了肖秃瓢后两天,剧组就正式开机了。
开机了之后,日子就过得飞快了,每天泡在组里,走戏,再一条条过,心无旁骛地潜着,倒也没觉得日子过得多快。
肖笑戏份不多,可为了少、青两任皇帝过渡无断层,刑导要求这两人每场戏都得在现场,没戏的那个也要在一旁揣摩对方的心理。
肖笑没有觉得这差事很累,他喜欢看那些前辈老师们走戏,在一旁观察着,能学到很多,肖笑觉得这过程很享受。直到刑导有一天颇为动容地感慨了句:再有两条戏就要杀青了,肖笑这才惊觉,竟已是八月盛夏了。
最后两条戏都是重头戏,一条是青年皇帝对着镜头哭,一条是少年皇帝初登宝座时的笑。
亡国后的哭,是对身世的愤,是对周遭的恨,也是自我解脱的悲凉,所以流着眼泪就笑了,这是整部电影的最后一幕。
初登宝座的笑,有对未知的希冀,有对脚下群臣叩伏的自喜,也有对王土整治的茫然,所以笑容里隐着恐慌,这是整部电影的第一幕。
刑导特意将这两场戏压到了所有拍摄的最后,他在说戏时颇有忧虑惆怅:这两场戏是场面最小的,都只要拍一个脸部特写。可这两场戏是最大最复杂的内心戏,抗下来了,咱们就能问鼎今年的电影金像奖,抗不下来,你们陪我一起挨全国观众的奚落吧。
哭的那场戏拍了四天,刑导喊过的时候,演青年皇帝的那位演员直接躺在了地上,直哭出了声。
他那条过了,就只剩下肖笑这最后一条笑了。
肖笑每天对着镜头笑,回了酒店也对着镜子笑,他揣摩了无数种笑,笑了一个礼拜,终于听到了刑导喊了过。
那一刻,肖笑如释重负,可随即一阵茫然与空虚拢了上来,他知道了为什么青年皇帝杀青了会哭得不能自己。
这半年来,他每天浸在角色里,早已忘记自己是肖笑,每天脑子里想的也都是家国天下,恩怨悲愁。
被导演一声过,猛然拉回了现实,拽出了那久远的年代,剥离了那层假的身份,肖笑竟一时无法回归自己。
组里已经在大声互相道贺全剧杀青了,有人捧了一束花过来塞给肖笑:辛苦了。
肖笑抱着花,愣怔着,喃喃地重复:辛苦了,辛苦了
虚渺的余光中,有人影走过来,停在肖笑身前:表现得不错,祝贺你。
肖笑被这低沉的声音惊醒,他抬眼望去,真是梁拾维。
他还是有些呆呆的,望着梁拾维,低低喊了声:叔叔
梁拾维摸了摸他的头,没有了头发的阻隔,梁拾维掌心的温热毫无阻碍地传递了过来。
这份温热将肖笑完全拉了回来,他正了正神色,又规规矩矩地喊了声:梁总,你怎么来了?
梁拾维拿过他手里的花,递给肖笑一杯热水:来看看你们戏都拍得怎么样了。
是你们,不是你。
肖笑心下黯然,接过水杯喝了一口。刑导走过来,看到梁拾维挺高兴:小梁来了啊,正好我们晚上杀青宴,一起呗。
梁拾维伸手和刑导客套地握了握:导演辛苦,晚上的宴席我请,还要感谢你对我们家肖笑的栽培,照顾。
刑导也不客气,应了声,拍着梁拾维的肩膀说:这孩子我挺喜欢,有灵气,是个天生能演戏的坯子,可也舍得花时间下功夫。不错,以后有合适的角色,还找你。
☆、第 45 章
刑导也不客气,应了声,拍着梁拾维的肩膀说:这孩子我挺喜欢,有灵气,是个天生能演戏的坯子,可也舍得花时间下功夫。不错,以后有合适的角色,还找你。
梁拾维点头:一定,一定。
刑导看着肖笑感慨:就只怕这以后成了腕儿了,就不肯上我的电影了。
梁拾维忙说:那哪能啊,推了其他人的戏,也得要上你的戏啊,你可是肖笑的伯乐。
说着,转眼看着肖笑。肖笑心领神会,恭恭敬敬地对着刑导鞠了一躬:谢谢导演。
这一句谢谢,肖笑是真心诚意的。虽然刑导严苛凶蛮,有时甚至不讲理,可肖笑是真心感激这半年来,刑导的知遇与教导。
刑导也挺欣慰,拍拍肖笑的后背,走了。
肖笑问梁拾维:梁总,你是和我回酒店休息会儿,还是去看周之易?
梁拾维看了会儿肖笑,回他:去酒店吧,我有点累了。
回了酒店,梁拾维叮嘱肖笑不用再开一间房间了,他第二天就走。
肖笑想着,自己那间留给梁拾维,他搬小林那屋去挤一晚上,就应了。
带着梁拾维回了自己房间,梁拾维说要冲个澡,肖笑问前台要了一套新的毛巾,浴巾,看梁拾维进了卫生间。他坐在沙发上百无聊赖,打了几个呵欠,眼皮沉沉的,不知不觉就睡着了。
再醒来是被组里的老师一通电话震醒的。电话设了静音,就压在他身下,此时一一波波地震动着。
肖笑一边掏着手机,一边揉着迷糊的双眼,坐直了身体,看到盖在身上的被子滑落了下来,才想起梁拾维还在屋里呢。
他急忙睁了眼去找,梁拾维就坐在他旁边的单人沙发椅上,正看着他若有所思,手上夹着的一支烟已经快要燃到手指了。
肖笑大窘,忙坐好了,问梁拾维:叔叔,你怎么不叫我?
梁拾维像是被他的声音惊醒了,扔下了手中的烟头,对着肖笑手中的手机努了努嘴儿:开席了?
肖笑看了看已经停了震动的手机,点了点头,一边起身往卫生间走:应该是吧,什么时间了?我睡了这么久了吗?
梁拾维站起身:睡得挺久,也挺沉。累坏了吧?
肖笑在卫生间里冲着脸,模糊不清地回:累倒还好,只是有些走不出戏来,心累得很。
梁拾维没有接话,站在卫生间门口看肖笑在脸上一通搓揉。
恋耽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