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脚踢飞男主(GL)——一角缎子(33)
发丝间的清香随之倾泻。
带着淡淡的甜。
也不知道方芷阑擦的是什么头油,问起来不但不腻,反而暗香浮动。
带着让人安心的味道。
楚清姝静静躺着,浅吸了几口气。
那气味便被吸入肺腑,顺着血液,仿佛流动到身体的每一个角落。
抚平她内心深处的每一寸不安。
楚清姝迷迷糊糊间,这才觉得有了些许困。
下意识靠着方芷阑蹭了蹭,她突然发现自己这个动作似乎太过逾矩,不由得有几分脸红。
一躺下就睡得跟二师兄般的方芷阑全然不知她这一番情绪波动,一个一个梦飞出了天窗。
不知过了多久,马车缓下了。
多日以来的习惯,让方芷阑在车一慢时就能醒过来。
耳边顿时涌入小镇嘈杂的车马流水声。
喧嚣热闹,窸窸窣窣的,逐渐传入她的耳中。
如破晓时的光,逐渐破开云层绽放。
实在是太久没有与除车夫和绿袖以外的人说过话了,方芷阑喜不自胜,撩开车帘朝外面看。
拥挤的街道上人来人往,热闹非凡。
各式叫卖的声音响起:葫芦,冰糖葫芦~~卖包子咧,肉馅儿大包子~萝卜,水灵灵的大萝卜~
方芷阑每样吃食都买了些,满满当当地摆在桌子上。
整个车里都是令人满足的食物香气。
她先啃了口包子,嚼得像个仓鼠般,霎时双眸弯成月牙,口齿不清:唔,好次
又目光有些疑惑地看向楚清姝:木咕酿,泥不次吗?
我楚清姝本来想说,她往日在京城,向来是不吃这些街边吃食的。
就连在边疆,住的院子里也有专门的厨子。
但是见方芷阑吃得那么香,又拿圆溜溜的黑眸看着自己,楚清姝无论如何也拒绝不了。
稍微挑了个小些的包子,轻轻咬了一口。
汤汁肉馅甫一入腹,便带来暖意。
空虚久矣的胃如同久旱逢甘霖,被熨得服服帖帖。
这下,楚清姝用不着人劝,便将整个包子吃得干干净净。
只是她从来没有用手拿东西吃过,直到吃完,手指上已经沾上了满满的汤汁。
想取手帕出来都没办法。
方芷阑一笑,放下自己手中的东西:等着。
转身出去端了盆热水进来,盆子里还有条毛巾。
方芷阑将毛巾拧干净,冲楚清姝使了个颜色。
?
楚清姝一脸茫然。
很可惜,两人似乎并没有什么默契。
方芷阑无奈地叹了口气,将她的手抓着浸到盆中的水里。
然后又给她搓了些胰子。
将楚清姝一双纤细修长的手,洗得香喷喷,白嫩嫩的。
最后还不忘用毛巾给她擦干净。
一瞬间,方芷阑莫名有种自己是个老妈子的感觉。
多谢。楚清姝忙郑重道谢,心中对方芷阑的感激更多了一重。
毕竟在以前,干这活的是府中的下人。
过了此方小镇,河道就没有结冰,她们便可以顺着船只,一路向南。
镇子倚河而建,在此处租船只甚是方便。
方芷阑一行人找了间客栈先歇下,准备修整几日,边租合适的船边好好游玩一番。
这次,她要了三间房。
阿阑。在她正要挑出房钱的时候却被楚清姝出声制止,不如还是我们两人一间吧。
啊?方芷阑不明所以地歪了歪头。
我一个人。楚清姝似乎是不大好意思地顿了顿,有些怕。
楚清姝说的是实话,从小到大她睡觉时,帐子外都有老婆子守着。
孤身一人睡在一个陌生的地方,实在是有些为难她。
好叭。方芷阑将银钱放了些回荷包里,扭头对老板道,只要两间便是。
随后又点了不少菜。
三人吃饱喝足,天色便已经暗下来。
古代的晚上没什么事做,往常这个时候,方芷阑就是叫系统在脑海里给自己放点直播看。
但现在有楚清姝在旁边,她总不能露出一脸神秘的傻笑,只得作罢。
只得出去叫小二送水洗澡。
谁知刚一出门,便听见楼下大厅里有人在闲谈。
听说了没?楚大将军叛国了,亲自将城门打开,归顺突厥。
怎么可能,楚将军战绩赫赫,岂是那种吃里扒外之辈。
你懂什么呀,那楚将军能武善战是不假,可这次突厥突然起兵,大败司城的将士,楚将军若是不降,岂不是只有白白送命?
你这是在哪儿听的小道消息,莫不是随意抹黑人?
抹黑?起头的人反问,你怕是不知道,京城里的那位可是已发布圣旨,下令寻叛国贼楚传雄的下落,死要见尸活要见人。
京城的那位,自然说的是当今圣上。
方芷阑下意识回过头,去看自己出来时将门关上了没。
然后便看见楚清姝站在自己身后,单薄的身形摇摇欲坠。
不妙,方芷阑心头咯噔了下。
正打算上前宽慰几句,却见楚清姝面色苍白,前后晃了晃身子。
眼一闭,又晕了。
好在方芷阑反应及时,早就靠了上去给她当人肉靠垫。
谁知却并没有想象中的痛感,因为身上的人轻飘飘的像是一片羽毛。
唯一能证明楚清姝还安在的,便是她轻轻呼出的拂在方芷阑脖颈间的鼻息。
第44章 二更
幸好有路过的好心人帮忙,才与方芷阑一起将楚清姝扶回屋里。
绿袖请大夫去了,只得方芷阑一人寸步不离地守在床边。
即便是在昏迷中,楚清姝也睡得不大安稳,一头乌发在枕上披散开。
明明面色苍白,额上却出了一层薄汗。
摸上去,烫手得很。
方芷阑泡在冷水盆中的毛巾拧干,搭在她的额头上。
看样子,她似乎是有些发热。
一炷香的功夫,绿袖带着大夫急匆匆赶到客栈,坐在床头的方芷阑正想挪开位置以便大夫看诊。
谁知她一动,她便感觉手腕一紧。
大抵是搭毛巾的时候,楚清姝便下意识捉住了她的手。
握紧了,却不肯放开。
嘴里还念念有词:娘亲别,别离开我
呃方芷阑有些为难,这倒霉孩子,大概是把自己当成她那早就难产而亡的娘亲。
无妨。大夫捋了捋胡须,从医箱里取出一小捆丝线,让方芷阑帮忙缠到楚清姝的手腕上。
方芷阑的手被她紧握住,这个动作并不好做。
纠缠之间,便像她轻轻捧着床上人的手般。
因为天寒,方芷阑的手是凉的。偶尔指尖亲昵交缠,她不禁能感觉到楚清姝滚烫的温度在灼灼燃烧。
好不容易弄好了一切,昏睡中的楚清姝却似乎不大满意她动来动去,反手扣住方芷阑的小手。
白胡子的大夫装作什么都没看见般,闭上眼悬丝诊脉。
好半天才睁开眼,声音沉稳:这位姑娘大抵是受了风寒,又有些体质虚弱,偏一时间气血翻涌,引发了热病。待老朽开副药,煎下服用,如无意外,便会逐渐好转。
用现代的话来说,就是免疫力不好,加上感冒,最后发烧了。
可怜悲催。
方芷阑点点头:多谢大夫了。
头发花白的大夫收回丝线,目光落在二人紧握在一起的手上。
最终还是轻不可闻地叹了口气:老夫还有事要嘱咐姑娘。
嗯?方芷阑正将盖在楚清姝身上的被子往上拉,侧过头看去。
病人之所以如此体弱,乃是长期郁积于心的结果。老大夫郑重其事道,姑娘作为她的身边人,定要时时照顾好病人的情绪,且不可再给她增添烦恼苦闷。
知道了。并没有听出他对两人的关系定位似乎有问题,方芷阑表面虚心受教,实际却有点心虚。
如此说来,楚清姝这病,自己多少也有点责任?
毕竟是她给楚清姝灌输了一种名为活下去是为了报仇的暗黑信念。
而且在她刚醒来之时,自己的态度,的确算不上好。
方芷阑抿了抿唇角。
这点小动作没有逃过大夫的眼,他顿了顿,似乎有些语重心长的意味:年轻人,火气大可以理解,但对枕边人,要多多包容,用心去感受,理解彼此的难处,方可长久。
长久作甚?
方芷阑这才回过神来,正想辩解什么。
老头却已经收拾医箱起身离开,只留下一个蹒跚的背影。
素色布衣,敞袖被寒风吹起,深藏功与名。
一旁的绿袖却来不及说什么,忙拿着大夫开的药方,又急匆匆出门抓药去。
徒留方芷阑一人,对着楚清姝一张毫无血色的脸陷入沉思。
对啊,她明知楚清姝一心只想回司城去送死,还暗示她将报仇作为活下去的信念。
岂不是火上浇油?
以她的能力,根本报不了仇,如果照着自己的思路去想,岂不是一辈子都要活在痛苦之中?
方芷阑决定,等她醒了后,一定要好好引导这孩子。
做一个积极向上的人,不要为了黑暗而活。
楚清姝心力交瘁,一时半会儿都没有醒过来,却也并未睡好。
还时不时梦呓两句,方芷阑下意识俯身凑过去听。
不不要她额上出了一粒粒汗珠,乌发因为左右摇摆凌乱散落。
不要什么?方芷阑接话。
不要抛下我!她像是听见了方芷阑提的问般,猛地伸手要抓住眼前的东西。
猝不及防被她抱紧,方芷阑跌入楚清姝怀中。
她手都不知道往哪儿放。
担心将她压坏,忙打算起身,谁知此时楚清姝的力气又大得不像个病人,甚至并不像她自己,鼻尖还轻轻在方芷阑露在衣襟外的脖颈处蹭了蹭。
蹭得她浑身鸡皮疙瘩。
方芷阑动了动,依旧被禁锢得死死的。
与病中的楚清姝相较了好一会儿,方芷阑发现自己无论如何,力气也拼不过她。
实在是气煞人也,索性自暴自弃,躺在她软软的身上,也的确挺舒服的。
小姐,药已经煮好了。房间的门并没有关紧,绿袖端着煮好的中药进来的。
看见二人一上一下的姿势,瞬间瞪大了眼。
又心领神会地将药放到桌子上,压低声音,像是怕吵到楚清姝一般:我先回自己房间去了,你记得把药喂了。
不是。方芷阑有气无力地想要解释。
嘘绿袖食指放到唇边比了个不要出声的动作,抛给方芷阑一个眼神,我懂。
你懂什么了?
方芷阑满头问号。
好在等绿袖走后,楚清姝紧紧搂在她腰间的手终于松开了些。
方芷阑忙绷直身子,拍了拍她的脸蛋:楚清姝,看看我,看看我是谁?
楚清姝当真迷迷糊糊中逐渐清醒了些,美眸半张,看了一眼眼前人:哦,是阿阑啊。
即便不舍那柔软的手感,依旧是缓缓松开了手。
见她醒了些,方芷阑忙起身去将药端过来,又将楚清姝的枕头放高,让她背靠枕头坐起来。
吃药。她端着碗,手持汤勺,如同哄小孩子般,乖~
谁知楚清姝盯了一眼碗中黑糊糊的东西,眉头一皱,噘嘴拒绝得干脆利落:不要!
方芷阑牙根咬得发痒。
都落难成这样了,还拿自己当大小姐是不是?
不行,忍
她深深呼吸了一口气,将药勺移向自己:不苦的,不信我喝给你
艹!
方芷阑的脸皱成一张草纸。
真他娘的苦呀。
不过是轻轻抿了些,她便决定改变策略。
将勺子放进碗里搅拌着,耐心宽慰:正所谓,良药苦口,你只有将药喝了,才能将病治好。
不喝。楚清姝依旧执着地摇摇头。
方芷阑深吸一口气,小宇宙在熊熊燃烧:不喝药身体就好不了,难道你不想替
她的话音戛然而止,想到大夫的嘱咐。
于是硬是转了个弯:难道你就不想再尝尝林记肉包子吗?只有病好了,你才能沾荤腥。
一直不为所动的楚清姝,突然舔了舔唇角。
但依旧没有要喝药的样子。
方芷阑徐徐善诱:热乎乎刚出炉的热包子,咬一口,面香绵软,汤汁四溢,肉末掺着酸白菜,香味浓郁~
她注意到,楚清姝明显做了下吞咽的动作,继续道:再配上一碗现磨的豆浆,豆浆里加点白糖,一口包子,再来一勺豆浆。
说到最后一句时,明显楚清姝已经意动。
方芷阑见状,忙将手里的中药硬凑到她的唇边,好歹让她喝下去了些。
一勺甜豆浆没有,一勺苦药多的事。
楚清姝忙不迭扭头去躲,药汁溅得四处都是。
如同墨汁般,在白衣上浸开。
她向来爱干净,实在不能容忍此番状况。
目光落到方芷阑手中的药碗里,有些恼羞成怒。
紧接着,方芷阑手里一空,药碗便落到楚清姝手上。
只见她仰头,眼一闭,心一横,如同解决仇敌般,将这一碗药,顷刻间处理得干干净净。
颇有三碗不过岗的气势。
方芷阑手还持在半空中,目瞪口呆。
向来斯文的楚大小姐,喝完药竟有些不够淑女地喘着粗气。
也顾不得什么干净,用衣袖擦了擦嘴角的药汁。
目光盯紧方芷阑:我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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