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脚踢飞男主(GL)——一角缎子(19)
隔着纺织精细的古装布料,能感受到这具身躯的温度。
不得不承认,周应清虽然脾性不怎么样,但上帝是公平的,给了他一张绝妙的脸。
纯粹是因为这张脸,方芷阑的指尖和脸一齐发烫,心砰砰跳得直快。
好了好了。陈导颇为满意,开始了啊,道具都准备好。
他话音刚落,周应清就脸一沉,松开了手。
切,方芷阑撇了撇嘴角,悄悄在裙摆处擦了擦自己摸过他的手指。
第一场戏,便是苏朝暮与白浔的初次相见。
彼时她还不是贵妃,只是丞相家的苏家大小姐,受全家人娇宠,不务正业,上房揭瓦,下河捉鳖,整天闹得鸡飞狗跳,整个丞相府不得安宁。
因此成功被丞相在朝堂上的政敌盯上。
于上元节的游览花灯的夜里,被贼人掳走。
幸得男主突然出现,将其救下。
两人的对手戏,就从此开始。
苏朝暮一把扯下套在自己头上的破麻布袋,嘴里骂骂咧咧:哪家的贼人不想活了,打劫居然到了本小姐头上,等我回去告诉我爹
话说到一半,看到眼前如玉般的少年,她的声音戛然而止。
目光直愣愣地盯向眼前人,双颊漫起绯色:多多谢这位公子相救,小女子名叫苏朝暮,不知公子尊姓大名?
在下姓白,单名一个浔字。进入角色,周应清的声音都要比他原本的要清朗许多,更符合一个少年本色。
方芷阑不禁觉得,自己慢慢与周围的布景,逐渐融合起来。
仿佛她不是别人,就只是二八年华的苏朝暮,伸手摘得三月花,暗香盈袖。
不知姑娘家在何处那白浔仿佛并未察觉到她的目光,继续柔声道。
啊苏朝暮揉了揉额头,方才被那贼人敲了一棍,现在奴家什么都想不起
说着,装出头晕的样子,要朝白浔怀中的方向倒去。
眼看着就要倒下去了,突然陈导暴躁的声音响起:方芷阑你动作轻飘飘的干嘛?早上没吃饭吗!
周应清恰到好处地后退了半步,方芷阑手在空中晃了晃,才站稳身子,暗地里拿眼神狠狠瞪了他一下。
才看向导演。
陈导一脸痛心疾首:小方啊,你说你平时都好好的,怎么今天这状态?
不好意思啊导演。女子汉大丈夫,方芷阑能伸能缩,立马道歉。
心里却暗自嘀咕,她觉得今天这状态挺正常的呀。
只不过跟周应清对上,就像一个游戏的养老服突然来了个全服第一,瞬间就将所有玩家衬得逊色了。
而方芷阑,就不幸是这个更全服第一对上的玩家。
行了行了。陈导喝了口挎在身上的行军壶里的水,再来!
然而连着六七遍,都被陈导喊卡,最后他无可奈何道:行了,休息一会儿再来。
周应清眼神冷冷的,看不出表情,正打算转身离去,宽大的衣袖却突然被人扯住。
低头一看,正是满脸阴霾的方芷阑。
她双眸死死盯住周应清,从牙缝里挤出声音:你故意的?
第24章
目光落到她死死揪住自己衣袖的白嫩五指上,周应清唇角勾起一个似有若无的笑意,带着淡淡的嘲讽:你说什么,我听不懂?
方芷阑一愣,松开扯住他衣袖的手。
周应清睨了她一眼,转身走开。
对啊,压戏这种事,只要周应清不承认,就没人看得出来。
刚才在与他对戏时,方芷阑能够感受到,明明只需要用三成力气来演的戏,周应清却拿出了八成的功夫。
就是存心要压她一头,让自己无法进入状态。
技不如人,比不过很正常,但往往经验老到的演员,除了自身的发挥,更能够照顾到对手戏中的他人情绪,让对手能更好地代入。
周应清是影帝,不会不知道这里面的弯弯绕绕。
偏偏他不但不配合方芷阑的角色,反而极力让自己一个人表现得出彩。
方芷阑一点跟不上,就显得反应迟钝。
他就是故意的,自己技不如人,却又无可奈何。
方芷阑一咬牙,满腹心思地回到阴凉处坐下。
他就是故意的!臭弟弟!!暗中观察的系统出声,语气忿忿不平,与方芷阑沆瀣一气。
我也知道啊。方芷阑长叹一口气,关键是现在要怎么办?
如果是原主的话,她会怎么办?
方芷阑仔细回忆了一下原文。
如果她是真的方芷阑,她要怎么做?
然后她发现,这种事,原女主根本没遇到过。
相反,周应清一直都很配合她,并且恰到好处地对她进行点拨。
根本不是现在这种处处要压着自己一头的样子。
啊~~方芷阑暴躁地想挠挠头,又怕挠乱了发型师做好的造型,只得深呼吸平复心情。
只好拿过剧本,一字一句默读台词静心:上元灯节,外面都是人,奴家一个人好生害怕。
不知公子
诶,公子您看。
往常有原主的天赋在,方芷阑不过淡淡扫一眼,就能记住这些台词。
这是她破天荒的头一回,自己认认真真读台词。
眼前仿佛逐渐有画面展开。
上元灯节,灯火辉煌。
身着粉衣的少女,初次春心萌动,蹩脚地找出借口,缠着眼前人,不肯让他消失。
一路上做出各种磕磕绊绊的小动作,往他怀里撞。
直至五更钟动笙歌散,十里月明灯火稀。
终究是不得不分离
上元夜的灯火迷离,衬得一切都仿佛不过是个轻飘飘的梦,因为浸上了几分夜色,才不得已沉重真实起来。
就好像有一副长长的画卷,徐徐在眼前展开。
好了。陈导喇叭里传来声音将方芷阑从画中唤醒,继续,灯光师都准备好。
因为这一场戏是夜景,导演特意在天黑后才拍摄。
灯光师还在准备,周应清与方芷阑又到了一开始苏朝暮被救的墙角站好。
背靠着墙面,她的神色不甚明了,突然低声道:周老师?
嗯?周应清抬眸。
一会儿还请您多多担待。在只有周应清一人能看到的角度,方芷阑唇角微微勾了勾。
周应清莫名生出一种,自己被盯上了感觉。
果不其然,陈导一声action,方芷阑依旧很快进入状态。
啊苏朝暮揉了揉额头,方才被那贼人敲了一棍,现在奴家什么都想不起
说着,装出头晕的样子,要朝白浔怀中的方向倒去。
只不过这一次,方芷阑的倒下并不是轻飘飘地,而是狠狠朝周应清的方向砸去。
大有他如果不接住自己,她就只能跟地面亲密接触,砸得头破血流之势。
周应清一蹙眉,手疾眼快地将苏朝暮接入怀中:你没事吧?
没事。苏朝暮牵强一笑,端出弱女子的气派,手轻轻搭到少年手腕处。
然后抬头盈盈朝白浔一笑,眼中闪过亮光。
周应清还没来得及作反应,苏朝暮的指腹却已在宽大衣袖的掩盖中,轻轻摩挲了下。
她的手指虽然纤细,指腹却是软软的,只不过稍微摩擦了下就松开,周应清却感觉像是被一片羽毛轻飘飘地拂过,肌肤随之生出一种异样的感觉。
然后还没等他念出下一句台词,陈导就举起了喇叭:停停停,男主怎么突然愣住了,倒是说话呀!
方芷阑跟着松开了手,从周应清怀中退出,微微偏了下头,眼底倒映出屋檐下灯笼明亮的火光,还有难掩的笑意:周老师怎么了?
你周应清语气生硬,目光如炬看向她。
我什么?方芷阑明亮的大眼睛眨巴眨巴,一派无辜之态。
继续。周应清阖上眸子,深吸了口气。
不愧是影帝,只一次便适应了方芷阑的小动作,因此当方芷阑再次指尖微动时,他也依旧跟没事人一样,满脸关切地念出台词:姑娘你没事吧?
两人一来一往,总算是将这段戏拍好了。
接下来,又是在街道上的一场对手戏。
白浔与苏朝暮二人,一个负剑走在前,另一个背着小手走在他的身后,找机会要撞上去。
哎呀!人流拥挤,苏朝暮被旁边的路人一撞,便不小心跌到白浔背上。
怎么了?白浔回过身来。
无事。苏朝暮微微一笑,却赖在他怀中不肯起。
周应清却能感受到,颈间突然有温热的呼吸拂来,沿着脖颈往衣襟里钻。
下意识看向方芷阑,她眼中闪着狡黠的光,头向上抬起,唇瓣微张,轻轻呼出气息。
他眉头一蹙,刚想要说些什么,陈导又气急败坏地打断:男主神情不对,重来!
好歹还给了周应清几分面子,没有对着他骂骂咧咧。
周应清薄唇紧抿,看样子十分忍耐。
几乎每场戏,她都有这样的小动作。
或是指尖不轻易触到他的手背,或是唇瓣不小心擦过他的耳廓,惹得周应清总在不经意间走神,被陈导频频喊卡。
偏偏方芷阑动作极为小心,除了他们二人,在没人能注意到这些小细节。
每次周应清被喊停时,方芷阑还在旁边噘着小嘴,拿脚尖在地上画圈圈,事不关己高高挂起。
仿佛跟个没事人似的。
这几场初次相见的对手戏,拍了大半夜。
前半场是方芷阑被骂,后半场是周应清的反应总令陈导不满意,两人打了个平手。
折腾到最后,夜幕四合,远远近近的虫鸣声响起,剧组才能收工。
两个主演又要换衣服,还得取发饰,自然是最后走的。
方芷阑。这次轮到周应清开口,你什么意思?
我什么意思?方芷阑反问,眸底眼波流转,周前辈经验丰富,难道猜不出来吗?
剧组四处空旷,工作人员都走得差不多了。
两人这一对峙起来,空气便逐渐凝固。
原来你们在这儿!突然一个熟悉的声音响起,打破二人之间的僵持。
定睛一看,原来是吴白星不知从哪里冒出来了,左右手还各拿了一瓶水,递给二人。
方芷阑顺手接过,拧开瓶盖猛灌了一大口,踮脚拍了拍他的肩:好兄弟!
周应清眸光微垂,淡声道:谢谢。
却将水拿在手中,并没有动。
不用谢。能够亲手给偶像递水,吴白星不知有多高兴,乐呵呵地露出一口大白牙,对了,你们刚才在说什么呢?
没什么。方芷阑很快接道,不过是讨论剧情罢了。
真的。吴白星双眸亮成星星眼,满脸热忱地看向周应清,我也想听听,可以吗周老师?
周应清没有答应,而是转移开话题:听说你是去年选秀出来的季军?
没想到偶像会这么关注自己,吴白星不由得有些羞涩:哪里哪里,只是碰巧运气好
那怎么想到来演戏了?周应清低声打断。
啊?吴白星一愣。
方芷阑耳朵竖起来,感觉到周应清这货又要作妖了。
果不其然,他语气淡淡的:我记得,偶像的职责,应该是唱歌跳舞
啊!方芷阑拍了下脑门儿,打断他的话,像是突然想起什么,一脸焦急地看向吴白星,我忘记刚才把剧本放哪儿了。
那怎么办?吴白星跟着她紧张起来,忽略了周应清的话。
我跟周老师还有话要说,麻烦你帮我找找,应该拉在化妆间了,不然就是车上。方芷阑眼里写满急切。
吴白星见状,二话不说,转身去帮她找剧本。
等他一走远,方芷阑的目光再次与周应清对上:周前辈不觉得自己,有几分刻薄吗?
刻薄?周应清眸中露出几分迷茫,我只是实话实说。
说完又有几分怪异感,他何必向方芷阑解释这么多?
方芷阑这才发现,周应清根本就不是针对自己,而是无意识中,轻视并碾压所有人。
无论是我,还是吴白星。她轻轻开口,都是导演选中的,您有什么不满,可以亲自去跟陈导说。
导演?周应清不怒反笑,语气里带着淡淡的讥讽,导演也要看投资商脸色,也得看市场收视说话。
对他的暗中所指,方芷阑心知肚明:既然如此,那也不必劳您操心。
方小姐教训得是。周应清神色冷冷的,但我只知道,既然想当好一个演员,就应该老老实实地学基本功,扎扎实实地一步步走稳,而不是总想着走捷径。
也对,方芷阑心头附和,对于周应清这种科班出身的人而言,她和吴白星,一个靠投资商被塞进来,一个因为人气被选中,的确都是走捷径。
但又意识到他是在骂自己,当即反讥:周前辈所谓的不走捷径,就是一场戏卡好几遍,拍了整晚上?
她还好意思说,见方芷阑又提起这事,周应清脸色一沉:你拍戏时的那些小动作,别以为没人看见就肆无忌惮。
方芷阑嗤笑:您以为我是故意的?周老师多心了。
在周应清疑惑的眼神中,她正色道:不是我要这样对你,而是苏朝暮要这样对白浔。
此时的苏朝暮即便是少女,她情窦初开的方式也定然与旁人不同。
不趁机撩撩心上人,勾出点小火花来,日后便愧为一介妖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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