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尊特烦恼(重生 修真)——天痕壹月(30)
他滚烫的泪水亦落在他们相握的手上:那我去求郡王!
她闭目,道:你等我,我们一起去。
约定之日,她为自己换衣,坐在镜前一遍又一遍地梳着自己长发。
入京前那一夜,他曾吻着她的头发,将两人发丝交缠在一起,作为结发之意。
桌旁放着剪刀,梁上悬着白布。
她曾去寻过当日说他们没有夫妻缘分的高人。
他与郡王之女,是天定姻缘。高人摇头叹息,道,旁人于他,不过是孽,最多也不过是有缘无分
她与他青梅竹马,两小无猜,最终却只是一场孽债,一场有缘无分。
他若真为她求上郡王,惊动皇帝,幸运能得个举案齐眉,不幸却要满门抄斩!
姻缘天定,他若真能和旁人相守一生,她又何必苦苦纠缠?
踩上高凳,又想起高人那仿佛看透一切的目光。
高人说:你若想了断这场孽缘,不如出家。
她杜鹃参不透红尘,情根难尽。
宁愿一死,也舍不得断了与心上人相结的长发
满地长发缩了回去,怨气渐渐地消散了。
一名容貌清丽的红衣女子向顾拥雪跪拜下去,道:杜鹃多谢仙长不杀之恩。
顾拥雪道:是你自己救了你自己。
魂灵若不归于地府,身上怨气便会越来越重,这女子成厉鬼已有不小的念头,但竟未被怨气所迷,身上并无人命。
也多谢仙长早上没有将我驱赶。杜鹃惨笑道,这么多年,我是真生了怨恨她甚至忘了自己的心甘情愿,只嫉妒他与旁人恩爱美满、幸福一生。
那高人说她是她情郎的孽,一语中的。
顾拥雪却又道:你是否吞过一只白底金纹的印刻?
仙长如何知道?杜鹃微讶道,我成鬼后便跟在三郎身后,有一日郡主娘娘的亲戚将一印刻赠给了他们,我头脑混沌,本能吞食
顾拥雪道:你被算计了。
聚魂印,本是鬼修用来练功的。
普通鬼魂不知法门,聚世间怨气而不自知。长久下去,移性情,入魔道。要么惹下滔天大祸,要么不及惹祸就被除魔卫道者诛杀。
宋沉轩道:师尊,杜鹃姑娘吞印怕是很久以前了,然而她如何找到蒋府,却叫人费解。
顾拥雪道:明日问问蒋府主人,便知道了。
一阵风吹来,杜鹃魂灵飘在了半空。
顾拥雪蹙眉,掐了个诀替她稳定:如今你不再是厉鬼,快去地府投胎转世吧。
杜鹃浑身一颤,忽然下跪磕头:求仙长大发慈悲,让我再多看三郎一眼。
他已投胎转世,前尘尽忘。
杜鹃饱含热泪道:他会忘,我也会忘,可在喝孟婆汤之前,我还想再见见他。
鬼魂的眼泪甫落地便化为点点星尘。
顾拥雪沉默片刻,道:你只能留到五更,五更锣声一响,必须马上离开!
杜鹃忙擦了眼泪,道:多谢仙长,多谢仙长!又磕了几个响头,她便化作一缕青烟,往蒋进陵的房间飘去了。
师尊莫不是故意的?宋沉轩忽道。
顾拥雪道:为师只是了了她的心愿。
阴魂近身,怕要折寿。
顾拥雪诧异地看了自己的小徒弟一眼,道:长华课业中无此相关,你从何处得知?
宋沉轩含糊道:出门历练的师兄说的,我听了一耳朵。
顾拥雪便道:按理说,前世今生已是过往烟云,为师不该允她前去探望
师尊这是心软?
只是觉得不公。顾拥雪淡淡道,她本可以与心爱之人携手一生,美满和乐。
可是一句上天注定就毁了一切,何其不公?
蒋府主屋,一道黑影鬼鬼祟祟地从窗前略过。
黑影似乎发现了什么,驻足在窗前。
屋内蒋进陵与他妻子相拥而卧,双手紧牵。
床前一道淡白魂影痴痴地看着蒋进陵,动也不动。
他的心上人与别人有姻缘线。
五指相扣,细淡的姻缘线便隐在指间。
淡白魂影伸出手,想摸一摸自己的心上人。
蒋进陵眉头微蹙,她的手便吓得缩回了。
她现在是鬼了,若靠他太近,反而会害了他。
百年难捱的时光到了现下,忽然就像指尖的细沙,如何努力也抓不住。
当,当,当
五更的铜锣敲响了,更夫在街上扯着嗓子大喊,声音穿透了大宅小院,直接惊醒了早不属于这
尘世的人。
三郎泪水滚落眼眶,淡白魂魄隔空亲了一下他的额头。愿你永世平安,妻贤子孝。
我,我走了
魂魄消失了。
床上的蒋进陵握紧了妻子的手,眼角却有热泪涌出
顾拥雪送走了杜鹃,灭了招魂灯,正欲回房。
蒋进陵踏入院子,双眼红肿,一脸憔悴。仙长,你可收服了那女鬼吗?
顾拥雪淡淡道:已收服了。
她,她没害过人。蒋进陵哑着嗓子,道,仙长莫将她打得魂飞魄散。
修行之人,行事多留余地。
蒋进陵便向顾拥雪拜了一拜,什么也没说,就走了。
顾拥雪并没有问蒋进陵任何问题,回到房中,眼前天旋地转,扶住梁柱,勉强忍耐这一阵的战栗晕眩。
昨日他动含光剑打散女鬼形体便牵动了暗伤,晚上,又受了那么多的阴气。
他体内的阴阳平衡本来就不稳,若只受伤还能调息一阵,现在他怕连调息都不成了。
强压下伤势,不欲惊动同屋的徒儿。
顾拥雪慢慢走到床边,合衣睡在床榻外侧。
约莫过了半刻钟,他双眉紧蹙,呼吸却渐渐平稳。
床榻里侧的宋沉轩睁开眼睛,眸中毫无睡意。
叫你逞能。上身凌空,手掌撑在顾拥雪脑侧。
宋沉轩亲上他的嘴唇,渡去纯阳真气。
顾拥雪体内的伤势不算太重,只是许多阴气却缠在他躯体里不愿离去。
宋沉轩调和了他体内阴阳,又为他祛除那些阴气。
说不清是有意无意,这个吻一直拖到了顾拥雪清醒。
顾拥雪甫一睁眼,便见小徒弟与他鼻对鼻唇对唇
大眼瞪小眼。
作者有话要说:小宋冲鸭!!!!!!!
关于文下有的问题,作者菌不是不想回答,而是回答就剧透了=3=蹭,反正这本书整本都是套路。叉腰.jpg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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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章
你干什么!顾拥雪反射性推开他,坐起了身!
宋沉轩抹了抹自己的嘴唇,垂眼道:我曾偷听师伯们谈天,师尊的伤,可以用纯阳真气缓和
那只是治标不治本。顾拥雪顿了顿,又道,你下次莫再这样了,纵你是为了替我疗伤,可你我如此,终究不成体统。
宋沉轩道:师尊难道认为,体统比性命重要吗?
为师既敢出手,便早算到了后果。顾拥雪蹙眉道,你下次不许再如此,听见了没有?
宋沉轩软下声去,道:师尊,我看不得你疼痛的样子。
顾拥雪脊柱一麻,不知怎地浑身别扭了起来。
宋沉轩不过十六七岁年纪,比他还矮上些许,除却在魔公子的迷阵中,宋沉轩平日对他恭敬孺慕,实在是一个乖巧的徒儿。
你顾拥雪正想问他什么,忽然外头人声大作,有人邦邦邦地敲蒋府的大门,连在内院的人都听得一清二楚。
谁啊?蒋府的管家揉着睡眼去开门。
门外一个身着锦衣、面容俊俏的年轻公子道:蒋管家,表妹夫与表妹是否还未起身?我带了高人过来,帮他们驱鬼。
表公子?管家怔了怔,又看向他的身后。
除却下人外,他身后就只跟着一个符合高人特征的人。
那人刚刚才大力敲击了他们蒋府的大门,瞧着约莫十七八岁,俊秀灵逸,穿着一身道袍,怀中还揣着一个罗盘。
这位是?
那小道士咳嗽一声,竟不知从何处摸出一个铜锣来,重重地敲了一下:天机阁百晓生座下大弟子裴钟亦是也!!
管家:
岑博彦:
他是天机阁阁主的大徒弟。岑博彦轻描淡写地道,我在路上碰到的高人。
管家面颊抽搐了一下,请他们进去。
昨日长华已派了人来,表公子这回可能晚了一步。
长华?岑博彦道:长华最擅除妖,什么时候还擅长捉鬼了?
那小道士立刻道:我无忘峰最擅长捉鬼度怨,纵然长华派了内门弟子,那也没有我们精通。
管家带他们到前厅奉茶,又去找蒋进陵。
岑博彦甫一见到蒋进陵便目光微闪,道:表妹夫怎么如此憔悴的样子,莫不是那女鬼又缠着你不放了?
蒋进陵苦笑道:那倒也不是他明显不大想提缘由,只是请他们入了客座,自己入了主位,干掉了一大碗茶。
裴钟亦道:你印堂发黑,双眼血丝,必是被怨鬼缠身无疑!他神情肃穆,故弄玄虚地掐指道,你府上请的长华道友学艺不精,没有给你做好法事啊
话音未落,顾拥雪领着宋沉轩踏入了正厅。
钟亦骤然瞧见顾拥雪,仿佛一只被掐住了脖子的鸡,面红耳赤,脖颈上的毛全都竖起来了。
顾拥雪扫过一眼裴钟亦,裴钟亦竟腿一软,揣着他的小铜锣跪了下去:顾,顾前辈,你怎么会在这儿?
顾拥雪蹙眉,半退了一步。
裴钟亦面红耳赤地道:我是裴钟亦,您还认得我吗?
原来是那个只修阵法,其余一窍不通的百晓生大弟子。
顾拥雪从他涨红的面色中总算瞧出几分熟悉,颔首道:认得。八年前,与魔界大战时,他曾与他见过。
裴钟亦便道:既是顾前辈在此,那么我就不打扰顾前辈驱鬼了!说完,他竟揣着他的小铜锣麻溜地从门口跑走了。
顾拥雪正自莫名,岑博彦面色一沉,目光锐利地射向他道:阁下到底是何人?
顾拥雪见他眉目间隐现煞气,抬手召出含光剑,剑尖直指其胸口,那你,又是何人?
剑拔弩张!气氛瞬间便已不同。
吴蓉蓉梳好妆入了正厅,吓了一个踉跄:怎,怎么回事?
蒋进陵连忙过去扶住她:娘子!
顾拥雪清楚地瞧见,在蒋进陵唤那一声娘子后,岑博彦的眼翻成了白仁。
你是鬼修?
若此人是鬼修,又爱慕吴蓉蓉,那么一切都说得通了。
自发觉女鬼是为人所害,顾拥雪便在想幕后之人要多久才现身。
前世今生,有人费尽心机,杀人夺妻!
今日这鬼修迫不及待得上门,必是察觉杜鹃的怨气散了,怕事情败露,想赶紧来赶走坏事的人。
岑博彦不过凡人之躯,绝不可能百年前就设下阴谋是鬼修杀人后再借尸还魂,占了他的身躯!
多事!岑博彦的眼窝深了大半,浑身皮肤泛出青紫尸斑,伸出瘦骨嶙峋的指爪,妄图掐断顾拥雪的脖子。
顾拥雪横剑一挥,青紫斑斑的细长手臂便被斩落在地。
岑博彦整个身躯都变得干枯了,他吃惊地捂着自己的伤处,那原先与手臂连接的破口处漏风似的泄着阴气:你,你他不可置信地道,你怎会伤得了我?!!
纵你吞过聚魂印,不知其窍,亦无所用!顾拥雪拂过含光剑剑身,再指面前之人,这一回,他身上已有了杀气。
岑博彦僵直着身躯,拼命想往后爬:你没杀那个蠢女人,我是为了蓉蓉,你也不该杀我!!
顾拥雪脚步一顿,含光剑却毫不迟疑刺入他的心口!
杀人夺尸,他又有何理由饶了他?
岑博彦瞠目,张大嘴巴仿佛不敢置信。
顾拥雪拔出含光剑,岑博彦的身躯便化为一股黑气,往他身上冲来。
师尊!!
顾拥雪横剑当胸,手中含光剑轻鸣一声,黑气便都震荡了开去。
吴蓉蓉瘫坐在地上,眼尾通红:这,这
是怎么回事啊?
蒋进陵抱着自己的妻子,瞧着满地狼藉,亦是满面惨白。
顾拥雪收了剑,道:罪魁已了,往后你们府上不再会有邪祟作乱。他顿了顿,又道,你们有此一劫,皆是前世因果,无非必要,以后切莫再逆天而行了
天色已然大亮了。
蒋府的大门敞开,又是一个晴天。
顾拥雪走在山间的小路上,清晨的阳光透过树顶碎撒下去,撒了他满头满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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