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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绝对主角[快穿]——嬴天尘(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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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所谓御下之道,不外乎施恩、舍利、降威。一阵微风自窗缝里穿进来,烛火猛然摇曳,少年的面孔在晃动的烛光与阴影中看不分明,声音平静如昔,天下熙熙皆为利来,这世上九成都是俗人,有人争名,有人逐权,有人恋色,有人贪财。
    对这些俗人而言,笼络人心无非威逼利诱而已。只要能找到这些人所嗜之利,再捏住其破绽把柄,自然无往不利。
    最后那一成无欲无求之人,则可以恩惠笼络。
    至于那些威逼利诱不改其色、施恩舍惠不乱其心的真正圣贤,在如今这万马齐喑的朝堂之中,恐怕毫无立锥之地。
    说到最后,少年端起茶杯轻轻呷了一口,语气轻描淡写:只要找到对应的人,身份文书和军令自然不值一提。
    虽然他说得轻描淡写,但薛海却绝不敢忽略其中的繁琐和艰辛。
    他彻底怔住,目光呆呆凝视着楚肆,整个人都好像掉进了那双深不可测的眼眸里。
    半晌,他紧紧握住那份身份文书和调令:放心吧,后面的事交给我。
    楚肆放下酒杯,眼眸弯弯笑起来,依旧是轻描淡写地点头:好啊,我相信你。
    至于他是如何完成了这一系列在薛海看来不可思议之事,一切还要从头说起楚肆回归当日的言行成功让二皇子对他避之不及,流传出去后,宫廷内外不少暗中观察的人对这位五皇子又看低了三分。
    明明是名正言顺的太子,在外吃了十年苦,负伤毁容,储君之位也被剥夺,却还只一心惦记着一点黄白之物,一副暴发户土老财的嘴脸。这怎能不让人嘲笑他的软弱无能和无知浅薄?
    不久后秋芜殿中更是流传出来一则消息这位五殿下居然不识字!已经15岁的年纪,却还要同那些小皇子一般启蒙!
    顿时所有人都对他失去了兴趣。
    论势力,五皇子的外家当年的镇国大将军府早已风流云散,他一个人势单力孤,就连打赏下人的钱都要厚着脸皮靠二皇子接济。论个人才华,一个不识字的睁眼瞎能懂什么?论皇帝的宠爱,在五皇子这里更是一点也看不见。
    如此一来,还有何必要关注于他?
    于是,短短时间里五皇子就从热议的话题变成了皇宫中的小透明。
    而五殿下本人也非常乐意这样的变化。
    每个世界的文字语言都有不同,知识体系也会发生变化,说不定以后还会遇见更加神奇的世界,连某些物理化学的常识都被颠覆,他早已做好了足够的心理准备。
    这次附身的原身阿久不过是个农家少年,于是楚肆也有幸做了一回文盲。幸而他冒充的身份从小在北元为质,不识字似乎也合情合理。
    当然皇帝和朝臣们若是有心,以往自然会多多探听五皇子在北元的情况,说不定会对其有所了解。
    只是这段时间收集到的所有情报都否定了以上猜测。楚肆利用不识字的事实,消除了几乎所有人的戒备,而他自己则是飞快熟悉起这个时代的文字。
    所有人还来不及察觉之时,以五皇子殿下的秋芜殿为中心,一张大网已经不知不觉编织起来,向外铺展开去。许多人或主动或被动,或有意或无意,成为了这张大网之上的棋子,也成为了深居简出的五殿下在皇城之中的耳目和手足。
    就连皇帝和几名皇子身边,都多出了楚肆的眼线。只要他早间出门前吩咐一句,晚上这些人的一言一行便会出现在秋芜殿的书房中。
    ***
    朝露未晞,宫中的青石小道上便早早出现了一个少年的身影。
    他身形瘦削,一袭玄色绣金线的外袍随着微风轻轻鼓荡,整个人自浓雾中走来,竟有着说不出的气度。这份气度即便是脸上的面具和若隐若现的伤疤也无法遮掩,反倒更衬出那双点漆般的眸子,和双眸中湛湛的神光。
    路上洒扫的宫人连忙行礼避让一旁,换得这位五殿下一个轻轻的点头。
    五殿下还真是勤奋,每日天不亮就去藏书阁里呆着,短则一个时辰,少则大半天,日日不缀。
    这位大概也只有勤奋可夸了。堂堂皇子居然大字不识,比咱们还不如,便是去了藏书阁又能看懂多少?真会装模作样
    这你可说错了。听说五殿下现在跟随太傅们启蒙,每日又时常往藏书阁去看书,兴许过不了多久就大不一样了。
    楚肆的步伐节奏没有丝毫变化,甩开了身后宫人们的窃窃私语,淡淡腾起的白雾中,他伸手推开了藏书阁的大门。
    坐落在皇宫一角的藏书阁幽静隐蔽,本是开国皇帝广纳天下藏书,寄望于后辈潜心学习的地方。
    只可惜两百多年过去,这座皇城的主人越来越荒于嬉戏,连万里河山都袖手不管,何况是这一角小小书阁?这里自然也就被人冷落下来,就连守阁的太监也松懈了。楚肆初次过来时,阁中的桌椅都断了脚,书柜上也落满了灰尘。
    不过楚肆多来几趟之后,藏书阁中却是大变模样。上好的黄花梨木做的桌椅,桌面上文房四宝摆放得整整齐齐。紫毫笔,白鹿纸,松烟墨,澄泥砚,样样皆是珍奇上品。书架上刚刚被晒过的书籍按照特定排列方式排布得井然有序。甚至旁边的偏房里还有小太监随时等候,端茶送水。
    楚肆就舒舒服服在桌前坐下来,翻阅着一本本泛黄的古籍,暖风习习自窗外而入,手边茶水未凉便有人殷勤添置,简直是无比舒适的享受。若是再加上一两名绝色婢女在旁研墨,那简直就是让无数书生羡慕不已的红袖添香之景了。
    远隔半个皇城的御膳房中,掌厨太监不错眼地盯着红炉上的老鸭汤,时不时就要关注一下火候,生恐出现一点瑕疵。
    他新收的假子做完了安排的工作,便也跟着帮忙盯起来。嘴上好奇问道:干爹,这好像还没到平日里皇上用膳的时辰,咱们这是给谁做的汤?
    掌厨太监眼神不动,一只手摆了摆,五根手指头舒展开:还能有谁?自然是那位。
    那位不是失势了吗?小太监惊呼一声,又赶紧捂住嘴,一副神秘兮兮的样子,看来这些日子流传的消息是真的,那位不声不响又起来了。
    你知道就好。掌上太监小心翼翼将熬好的老鸭汤端出来,语气颇有几分泛酸,你可知道那张进忠自到了那位身边,短短时间已是赚了多少身家?都足够在城西买下一栋三进的宅子了。
    小太监立时捧场地倒吸一口凉气。
    掌膳太监更是自得,谆谆教诲起来:十年前那场意外你是没见过!当时那北元大军还没兵临皇城呢,这资阳城里就已经乱糟糟一片了,那些个文官平日里一个个装模作样的,照样吓得魂不守舍!
    便是那顶顶尊贵的他伸出手指向皇帝寝宫方向指了指,那人也是跟无头苍蝇似的打那时起咱家就知道,这宫里的权势都是一场空,还是白花花的银子和自家性命更要紧。
    而这位五殿下,就是既能给你白花花银子的活财神,也能随时扒出所有把柄要你命的阎王爷。你说是不是该小心伺候着?
    还是干爹有见识。小太监立刻捧了一句,咱可得跟着干爹好好琢磨琢磨。
    皇城底下这些宫人的变化自然没有引起那些高高在上的大人物察觉。他们的目光可从来不会放在这些不起眼的宫人内侍身上。有这份时间,他们更愿意去追捧最近资阳城中新出现的时新玩意儿,比如那巴掌大小、光可鉴人的琉璃镜,小小的一块就能卖出千金不止,更别说还有许多叫不出名字的奢侈品。这些时兴玩意儿不单在资阳城广受追捧,那幕后的神秘商家甚至还打通了几家大商会的路子,将东西一路卖到了北元都城去。
    普通老百姓连饭都吃不饱了,自然没有余力消费,但两国权贵却是非常捧场,成日大把大把的金银撒出去,都流进了幕后之人的口袋里。
    有了银子开路,那张隐藏在暗中的大网同样也越结越深。
    深藏功与名的五殿下每天的笑容愈发灿烂,让每一个见到他的宫人都能感受到那份好心情。至于那些帮助五殿下打通了资阳城门路的内侍们,也是数着白花花的银子合不拢嘴。当然这其中若是有谁敢搞些小动作,自然也会尝到来自五殿下的雷霆手段。
    宫中这些内侍欢喜得像过大年的同时,皇帝在乾元殿中却是大发雷霆。
    厚厚的一叠奏折被摔在地上,旁边上好的青瓷杯也砸了个粉碎,一群大臣跪在阶下瑟瑟发抖:陛下息怒!
    息怒?你们这么逼迫君上,还要叫朕怎么息怒?皇帝阴沉的脸上不见笑容,手指颤抖指向群臣,顺手又甩了一本奏折,眹不过是欲立三皇子为太子,尔等竟推三阻四,还拿谶纬之说来牵强附会,试图污蔑未来储君,又该当何罪?
    所有人身体匍匐得更低:陛下恕罪!臣等纵万死也不敢逼迫君上。
    只是如今河北道发生雪灾,流民四起,不时便有叛军兴风作浪,实在不是立太子的最佳时机,否则外界流言纷纷,那些流民说不定也会生变
    群臣你一言我一语说起来,倒也头头是道,有模有样。
    皇帝心中却是厌极了他们这副样子。
    自他登基以来,整个大魏天下便一直天灾人祸不断,早年他刚刚继位时,还被这些文人唬得不轻,真以为是自己德行不修以至于昊天降怒。
    但这二十多年来他却是看明白了,自己修不修德,老天爷都是一个样,天下的灾祸也没有因此发生变化。既然这样,自己为什么要受苦受累做什么明君,不止活得不痛快,一旦天灾降临,还得被这些文人推出去背锅,白白背上骂名?
    领悟到这个真理的皇帝就此放飞自我,这些年来向着昏君路线一路挺进,过得真是快活无比。
    此刻,哪怕群臣苦苦哀求,自以为已经看透了朝臣嘴脸的皇帝,对他们的话依旧是丝毫不放在心上。
    在他看来,三皇子文武双全,又乖巧孝顺,真是一等一的储君人选。这些朝臣之所以如此反对,还不是暗藏私心,看不得皇贵妃一家独大,想要扶持其他皇子谋取一个从龙之功?
    就在皇帝和朝臣争执不下之时,天下形势也在急剧变化。雪灾越来越大,将整座河北道尽数席卷。无数百姓流离失所,在有心之人的汇聚下,甚至掀起了起义的大旗。尽管负责镇压各地叛乱的北焰军及时出动,却有三座郡城被洗掠一空,还有不少残党四处逃散。
    一旦涉及到江山和自己的皇帝宝座,皇帝总算稍稍清醒,不再因为立太子之事继续与百官僵持。他连忙责令户部,颁下了赈灾的银子和米粮,只不过经过层层盘剥克扣,最终能到灾民手中的是多少就不得而知了。
    皇城之中,距离皇帝寝宫最近的钟粹宫里,宫女内侍们跪了一地,一个个神情惶恐,低头不语。
    陛下真是这么说的,兹事体大,立太子之事容后再议?
    皇贵妃方氏斜斜靠在软榻上,一身衣裙描彩绘凤,配上她那张美艳无双的脸,直将整间内殿都照亮起来。但此时这张绝色容颜上却蕴满怒意,四周冰冷的气势让所有人连大气都不敢喘。
    身后正给她捏肩的小宫女一个不慎手上一抖,皇贵妃方氏啊地痛呼一声,反身一巴掌将小宫女扇到地上:没用的东西,这点小事都做不好!
    她语气凌厉,也不知是不是想起了那群连鼓噪喉舌都无法做到的三皇子党。
    小宫女结结实实摔到地上,不敢辩解一句,只是不断磕头请罪。
    皇贵妃不耐烦地挥了挥手,当即便有几名内侍上来,嘴一堵,将之拖了下去。很快殿外传来不绝的惨叫声。
    发泄出心中一股邪火,方氏的脸色缓和许多。想到之前已经暗暗谋划了那么久,结果事情还是不尽如人意。她那双潋滟动人的桃花眼里泛起森冷寒芒。
    她本是舞姬出身,却独揽圣心坐到如今高位,在世人看来或许已是传奇。但若是不能让儿子继承皇位,更进一步,将来新帝登基,那些被她打压的妃子当上太后,如今的她有多风光,将来就会有多凄凉她绝不允许自己落到如此地步!
    定了定神,方氏轻声吩咐道:来人,去请陛下。
    一月底,雪灾犹自绵延。皇帝突然下令,要举行一场祭天大典,以此安定人心。
    而这场大典的主人公,居然是三皇子。
    自古以来能代替皇帝祭祀者非太子莫属,如此在百官看来,皇帝分明是一石二鸟,间接暗示了三皇子的身份。天灾之时祭天自古已有,众臣也无法反对。
    然而这祭天大典却偏偏出现了意外。
    ***
    深夜,皇城。
    风雪簌簌,一道人影踏雪归来,等候在侧门边的几名太监立刻迎了上去,一个殷勤地扫去对方肩头落雪,另一个则撑起一张黑伞遮挡在对方头顶,还有人奉上暖呼呼的暖炉,余温犹热的羹汤。实在体贴周到到了极致。
    沿途巡逻的卫兵对这一行人视而不见,任由他们在深夜里穿过了重重宫禁,没有一人上前询问。
    一路回到秋芜殿,楚肆脱去黑色大氅,现出大氅之下颀长纤瘦的身形,几片雪花在他鸦羽般的乌发上点缀而下,少年唇边勾起一抹惬意微笑。
    察觉到一路走来皇城之中似乎处处戒严,守卫比往日严密许多,楚肆开口问道:今日发生了什么事?
    张敬忠恭恭敬敬奉上一盅热茶,这才低声说道:殿下,是乾清宫出了事。
    哦?楚肆来了兴趣,目光投过去。
    张敬忠倒也知趣,当即竹筒倒豆子般说了出来。
    原来是有贼人趁着今日的祭天大典混进了宫中,行刺皇帝。幸好护卫及时,皇帝只受了轻伤,但那个刺客也在混乱之中杀出重围,趁机逃脱。因此皇帝下令封锁宫门,大搜各宫,务必要将那个刺客抓到。
    原本还颇感兴趣的楚肆当即没了兴致,百无聊赖走到软榻前坐下。经过上个世界的熏陶,他对这类套路实在再熟悉不过了。如果是某些狗血电视剧中,接下来的剧情多半就是刺客闯入秋芜殿这类偏远宫殿,与女主来一出因缘聚会了。
    他兴致缺缺问道:抓到人了吗?
    这件事倒也挺巧。张敬忠连忙笑道,那人在宫中躲躲藏藏,被下面的一个小宫女发现了形迹,立时层层报了上来。奴婢自作主张,吩咐人将之关在了地牢里。
    他所说的地牢,其实就是秋芜殿的一间暗室,也不知是哪年哪月被人挖下的。
    人都已经被抓了,楚肆自然不可能不管不问。他起身向着后殿走去,张敬忠跟在旁边继续说道:殿下,那刺客年龄虽小,武艺当真不俗。若不是受了重伤,只怕还不会如此轻易被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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