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 6 章
萱草粲粲 作者:宁悦
第 6 章
穆清哄好明萱后,对阮仲吕说道:“师父,我今日在武原县听说有一艘商船要驶离宋国,您和明萱下山后就去那艘船吧,我甩离追兵后也会上去。”
阮仲吕忧心忡忡:“清儿……”
穆清轻声问阮仲吕道:“师父,恕穆清直言,您是否得罪了一个极厉害的人?”
阮仲吕一怔:“是……他的权势……大到让我无能无力。”
“既然如此,请您在他的权势还在的时候,不要再踏入宋国了,古语云,避其锋芒,击其惰归,师父,再大的权力都有倒台的一天,现在明萱还小,请您在那人权势不在的时候再回来吧。这两年多谢师父的照顾,穆清拜谢师父。”
穆清跪下朝阮仲吕磕了三个响头,又摸了摸明萱的头,然后头也不回地朝山下走去,他不敢回头,害怕看到明萱哭得眼红红的景象,虽然前路吉凶未知,但他自嘲地想,他终于有一天也能保护别人,也能像个英雄一般了。
穆清一路下山,看到了那十几个黑衣人坐在草地上小憩,他从旁边悄悄绕了过去,找了一匹离自己比较近的马匹,然后翻身上马,纵马离去,十四岁的穆清身量已和阮仲吕一般颀长,他又穿着阮仲吕的宽大斗篷,那些黑衣人乍一看以为是阮仲吕怀抱着明萱逃跑,于是都赶忙上马追赶,穆清驾着马,将黑衣人逐步引离山脚,好让阮仲吕父女趁机离开,就这样骑到一处断崖险坡旁,险坡旁多石头,马脚颠簸之下,将穆清从马背上甩下,穆清没抓稳,生生从险坡处滚了下去,那些黑衣人翻身下马,只见险坡处陡崖丛生,哪还有生还的希望,于是一个个面面相觑,只得回去覆命,言阮仲吕父女已掉落断崖。
☆、后宫争斗
宋宫之中,太后路惠男,皇后王宪嫄和皇子公主们在观赏舞蹈,太子刘子业时年七岁,两年前他的叔叔刘劭弑父登基,他的父亲武陵王刘骏兴兵讨伐,刘劭气急败坏地把当时留在建康的刘子业当做人质,用来威胁刘骏,但刘骏置之不理,大军继续长驱直入,三月后建康城破,刘子业被救出来,但那之后他一直胆小畏惧,失眠多梦,而刘骏之后也得到了美人殷氏,他全部身心都放在新宠身上,更加懒得理会刘子业。
刘子业对歌舞不感兴趣,他看到席上路惠男的侄女琪姑姑偷偷离席,于是他也跟着琪姑姑离了席,他好奇地跟着琪姑姑,只听到琪姑姑对一个男人问道:“找到他了么?”
那个男人说了什么,琪姑姑好像很难过的样子,两人又小声说了会话,刘子业也听不太清楚了,他又不想回宴会,除了他母后和阿姊,那宴会上其他妃嫔虽然都对他笑,但他觉得她们都特别假,明明从眼神里看不到一丝一毫对他的喜爱。
刘子业百无聊赖地踢着石子,慢慢一个人转到了荷花池旁,此时已是十月份,荷花池的荷花全都枯萎了,刘子业看到一个宫装女子站在池边,对着枯萎的荷花发呆。
那女子听到身后的动静,慢慢回过头,刘子业认得她,她是父皇的新宠殷淑仪。
他本来不是叫她殷母妃的,他本是唤她云姑姑的。
因为她是六叔公南郡王刘义宣的女儿,楚江郡主刘依云,是他父亲刘骏的堂妹。
但是七岁的刘子业不懂为何云姑姑会变成殷母妃,他只知道自从她入宫后,父皇再也没有来过母后寝宫,再也没有抱过他,父皇的眼神全部都放在殷淑仪的身上,尤其是殷淑仪怀孕后,他更经常听到宫人窃窃私语,说什么他这个太子马上就要让位之类言语。
殷淑仪看到身后的刘子业,笑了一笑,不知为什么,刘子业觉得她笑得好悲伤,事实上,他觉得这个女子一直很悲伤。
殷淑仪问:“太子不看歌舞,何故来了这里?”
刘子业踢着石子不回答。
“不喜欢里面吗?我也不喜欢。”
刘子业抬头望向殷淑仪,她的小腹隆起,那是他父皇和她的孩子,这个孩子还未出世就得到父皇刘骏的无限宠爱,父皇翻遍所有书籍,给他取好了名字,叫子鸾。
鸾为神之使者,父皇的意思是,这个孩子是神赐予他和殷淑仪的礼物。
殷淑仪看到刘子业望着她的小腹,她凄婉一笑,摸着自己的腹部,柔声问道:“太子喜欢他吗?”
他自然指的就是殷淑仪肚中的孩儿,刘子业很干脆利落地回答道:“不喜欢。”
他分走了父皇所有的目光,所有的宠爱,怎么会喜欢他?
“是么?”殷淑仪低头喃喃道:“我也不喜欢。”
殷淑仪说罢就闭上眼,身子慢慢向后倾,她张开双手,落入荷花池中,黑夜中她乌发飞起,衣裾飘飘,脸庞莹白如玉,如洛水中的洛神般清若芙蕖。
刘子业顿时吓傻了,双腿就如同钉在那般不能挪动分毫,片刻之后只听到一声尖叫:“娘娘,淑仪娘娘!快来人啊!来人啊!”
然后就是闹哄哄的声音,跳水声,打捞声,还有阿姊的声音:“阿业,阿业,你怎么在这?”
阿姊拉着他往显阳殿跑,他到殿中时,拉着阿姊的手:“阿姊,我看到殷母妃跳进荷花池了!阿姊,我害怕……”
阿姊宽慰了他几句,然后他听到母后的声音:“阿业,阿业!”
皇后王宪嫄匆匆进来,她平日柔顺美丽的面庞如今俱是焦急:“阿业,殷淑仪自尽了,宫人说在荷花池旁看到了你,这事和你没关系吧?”
刘子业瞪大了眼睛,叫道:“她自己跳下去的,和我有什么关系?”
“那就好。”王宪嫄长叹一口气:“你也知道你父皇现在很宠爱她,我们母子如履薄冰,还是小心为上……”
王宪嫄话音未落,皇帝刘骏怒气冲冲地持剑闯了进来:“刘子业那小畜生呢?在哪里?”
王宪嫄唬了一跳,忙道:“阿业在这里,陛下这是怎么了?”
刘骏一把将她推倒在地:“你们还好意思问朕怎么了,这小畜生把殷淑仪推进荷花池,宫人都看见了,才七岁就敢谋害庶母,大了还不学刘劭弑父!”
刘子业尖叫道:“我没有!是她自己跳下去的!”
刘骏气得脸色扭曲:“她自己好端端跳下去干什么,第一个发现的香兰都说了,她亲眼看见你把殷淑仪推了下去,你这小畜生,今日朕非杀了你不可!”
刘子业看到杀气腾腾的刘骏,慌忙拉了长姊刘楚玉的衣袖:“阿姊救我!”
楚玉抱住刘骏的胳膊,哀求道:“父皇明鉴,子业不会这么做的,一定是香兰故意陷害……”
刘骏更加生气:“香兰是殷淑仪带进宫的奴婢,她陷害?难道是她把殷淑仪推下去的?殷淑仪现在昏迷不醒,畜生,朕要你偿命!”
王宪嫄忙跪下哀求道:“陛下,阿业一定是一时糊涂,阿业,快向你父皇认个错,说你不是故意的,快呀!”
“我不要!”刘子业喊道:“我没推她,是她自己跳下去的!”
“畜生!”刘骏恨得牙痒痒,他踢开王宪嫄和刘楚玉,揪住刘子业的衣领将他掼到地上,刘子业顿时被摔得眼冒金星,额头也磕破了,刘骏又用力踢向他的身体,一脚比一脚重,王宪嫄眼见刘子业就要被刘骏踢死了,忙哭道:“阿业,你快向父皇认错啊,阿业!”
刘子业咬紧牙关,只是仇视地瞪着刘骏,刘骏更加生气,更是下了狠手打他,刘楚玉从地上挣扎着起来,死死抱住刘骏的腿不让他踢了,刘骏挣脱不开,气恼之下,一脚踹向楚玉腹部,楚玉哎呀一声跌倒在地,王宪嫄忙扑上去查看楚玉状况,楚玉捂着肚子疼得脸色苍白,王宪嫄惊恐地看到她的裙子慢慢浸透鲜血,她尖叫道:“陛下,陛下!别打了,楚玉不好了!”
刘骏和刘子业都看到楚玉身下都是鲜血,刘子业忙爬到楚玉身边,哭道:“阿姊,阿姊~”
刘骏看到楚玉状况实在不妙,心中也是后悔万分,楚玉毕竟是他的长女,是他以前万分宠爱的女儿,王宪嫄已经跌跌撞撞爬起来去唤太医了,楚玉脸色白的和纸一般,刘子业在她身旁哭得声竭力嘶,刘骏长叹一声,扔下剑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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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6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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